周围一切正处祭典不远处的池塘,距离喧嚣的祭典街道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周围的树木很多,作为掩体来施展幻术,应该可以骗过去。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位人类幼女,至于五条悟紧锁她面具,想要看到她的面容,那么就让他“看到”好了。
至于六眼之下无处遁形?幻术的真谛便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既然不是他熟知的咒力,等他察觉不对劲时……
很快冷静下来的花朝装作懵懂的模样,她有些无措,声音也变得茫然:“……狐狸面具?叔叔,哥哥在哪里?”
眼前的女孩明显对他此时的模样而产生了畏惧,五条悟看着几乎找不出差错的她,六眼之下也是在时刻告诉着五条悟,女孩是一位普通人类。
是他太过于警觉了?不,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着这么多的巧合。
于是他轻笑了一声,便故意放松了身体,像是一位知心哥哥般亲和,却是见雀张罗了起来,“你的哥哥叫我来带你回去,跟我走吧?”
花朝表现的就像是一位乖巧听话,却害怕着陌生人的普通女孩一般,她犹豫着没有伸出手,而是紧张的站在了原地。
但是五条悟就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一般,身形一动就来到了女孩的身边,然后凭借着过于高大的身躯,即使半蹲下来也是俯视着女孩,他的手掌像是放在了女孩的肩膀处,却是因为无下限术式,两者之间根本没有接触。
女孩只能感受到这位高大的陌生叔叔,不熟悉的气息占据身侧的异样感,让她无措间视线去又只能对上他的喉结处。
随着他的话语,喉结也在上下滚动着,“不要害怕,我是惠的老师哦!”
五条悟细细注意着女孩的一举一动,似乎没有任何差错,到现在也仅仅是对陌生人的忐忑。他尝试着手掌靠近对方的面具,然后语气轻松间,像是只觉得女孩的面具很有趣一般,动作却是故意变慢着。
“这个面具,没准我也能戴上?”
越是缓慢的动作,带给人的压迫感越强,这就像是明晃晃的在告诉别人,他要摘了这副面具。
但是女孩却像是并未在意这一点,就让五条悟眼眸微动。
最后没想到的,却是女孩在听到他的话语后,自己抬手把面具缓缓摘下。
逐渐显露出的面容下,一双眸眼最先映射进五条悟的眸底,眼色是深深的蓝色,而最终完整面容露出,简直就像是伏黑惠的柔和般,精致却稚嫩的五官上,似乎因为有些紧张,而显得柔软。
“……你喜欢的话。”女孩把面具抵到了五条悟的面前,似乎觉得眼前的人也没有这么可怕了,她明显还是害羞,神情闪躲着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可以去找哥哥了吗?”女孩小声的说。
真是出乎意料。
接过面具瞬间掩盖了自己一瞬间的神情变动,五条悟随即露出了往常的笑容,“当然当然,很乖啊……花朝。”
念着这个名字时,五条悟语气很轻。六眼之下的女孩像是没有异样,但是越是正常的结果却越是让五条悟感觉不到真实。
“这个名字很好听……是你父亲取得吗?”
五条悟状似不经意间询问出声,得到的是女孩怔愣间,有些局促又似乎不愿意去提及的神态,她咬着下嘴唇,眸中的眼波像是在闪烁着泪花。
“……是的,”女孩回答了,但是她飞快的看了一眼五条悟,又继续盯着自己的脚面,“它是母亲的名字。”
母、亲?
没想到有这个回复的五条悟继续耐心试探,“我认识甚尔哦,不过你的母亲,我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迅速攥紧衣摆的女孩不说话了,她像是无法解释一般,只是看了一眼五条悟,又瞬间低下了头。
察觉到异样的五条悟眉峰微挑,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偏偏“花朝”的名字出现了,让他非常想要得知一切。
试探着用手掌去安抚眼前的女孩,在对方稍微僵硬后才慢慢放松的状态下,五条悟尝试温柔着诱导她说出更多,“你的母亲,花朝她在哪里?”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触及了女孩的禁忌,她瞬间颤抖了一下,像是死死压抑一般,眼睛也酸涩无比。
“…………她、她和,”女孩声音也跟着颤抖,最终却只是说出了,“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已经死亡?
不对,不像是这样。
女孩的模样不像是出于亲人逝去的悲伤,反而更像是——
——流离失所般的恐惧,与亲人真正无法触及一般的恐惧。
六眼之下此时察觉到了女孩身侧的细微异样,感觉不对的五条悟瞬间变化了态度,他声音带着清冷的意味,如同感受不到女孩的这份恐惧般,继续心理暗示着,“他们都死了?那么你呢,伏黑惠从未知晓有你这位妹妹的存在,你的一切难道都是自己凭空捏造的?……不要撒谎,不然,我也许会很不温柔的对待你哦,小妹妹。”
清冷又危险的语气,带着浓郁的压迫感,让女孩瞬间就睁大眼睛辩解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撒谎,这些……你肯定不会相信,其实、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瞳孔微缩,从那一次去往横滨就察觉到不对劲的五条悟此刻心绪非常紊乱,虽然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但其实他自从去过横滨后,就感觉世界出现了其他异样的痕迹。
不同于咒力,是一种崭新的力量,但是又无法完全从六眼下探测清晰。
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但是大脑又在告诉他,这一切早就拥有了。
女孩的话语如果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平行世界,那么之前的异样便可以说的清楚。
世·界·融·合。
这个词语在五条悟的大脑中飞速旋转,一种异样的兴奋感几乎战栗着他的全身,而女孩口中的母亲,让他更加感到了兴致。
仔细一看,女孩的眼眸竟然是带着蓝色的。
相信她?她也许是平行世界中甚尔的女儿,那么如果是这样,便一切都说的通了。
可是花朝……
五条悟突然间眸光尖锐了一瞬,若是把花朝的名字与别的男人搭配在了一起,几乎想要毁坏一切的冲动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力量,在女孩略带惊恐间,他缓缓平复了下来。
“抱歉抱歉,只是稍微有点好奇,你的世界里,你的母亲……是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手机中藏着的无数张少女的面容,在五条悟像是看不出神情变化般翻阅了出来,然后递到了女孩的面前。
“……妈妈!”
女孩惊呼间连忙拉住了五条悟的手,却是感受到根本碰不到对方的手掌时,才有一些疑惑,但这根本没有让她在意很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妈妈也在吗!”
从得知的一瞬间,五条悟便低笑出声。
在女孩惊慌间退后时,五条悟却是瞬间锁住了对方的手臂,并让她无处可继续后退。
细细观察着她的容貌,当初刚看时自己没有看出来,现在却是越看越像花朝,眉眼的韵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尤其是眼底的蓝,此时害怕颤抖着的眸光,就像是记忆里的她。
啊……是他深爱着的,他致死不会忘记的少女。
他的花朝。
瞬间掩盖了自己所有可怕的思绪,在意识到眼前的人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花朝的女儿,但是她……也叫做花朝。
那么,究竟她才是花朝的同位体,还是她的妈妈才是花朝的同位体?
无论如何,只要触及五条悟心底,有一丝丝与花朝涉及的存在,对于他来说,都不会让他们脱离他的掌控。
后续终于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伏黑惠,在看到五条悟后刚想询问出声,结果收入眼底的却是对方又变回了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吊儿郎当姿态。
“小妹妹和我很投缘哦!”
五条悟笑眯眯着,他身边的女孩好像也是迷茫的样子,但在注意到了伏黑惠后,才匆匆扑了上去。
受宠若惊般的伏黑惠第一次接收到了妹妹的热情,他小心翼翼地回抱住紧紧缩在他怀里的女孩,然后才抬头有些严肃的询问道:“五条老师,你又干了些什么啊?”
“太让我伤心了,惠酱!”五条悟故意装作抹泪的样子,实则一点泪珠都没有,虚假得很,“好歹我也是一位人民教师啊。”
严重怀疑的伏黑惠赶紧把妹妹搂的更紧了,生怕眼前的不良教师吓到她。
“小妹妹,小妹妹,你的面具我戴着怎么样?”
跟在面无表情就抱着妹妹往前走的伏黑惠身边,偏偏五条悟还一直凑在他边上,还时不时很不要脸的妄图吸引他妹妹的注意力!
小小的面具根本覆盖不了全脸,又把它拨回头顶的五条悟还询问出:“小妹妹的母亲喜欢铃兰花吗?小妹妹呢?”
伏黑惠:“…………”
够了啊你,不良教师!
差点就要拨打警察电话的伏黑惠,忍无可忍。
第47章
一路上被五条悟的话唠功夫荼毒不轻的花朝几乎生无可恋, 还好有便宜哥哥伏黑惠拦着,才不至于上演到差点就要跟着她一起进旅馆的场面。
在旅馆的楼上,两人分开前, 新上任的哥哥稍微迟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然而迎着花朝专注的眼神,他才整顿了思绪,蹲在了花朝的面前。
两人对视时, 伏黑惠试探着把手放在了女孩的头顶, 触及发丝间的细腻温度后,接着轻轻抚摸了一下。
“回去后早点睡……还有, ”伏黑惠似乎第一次尝试着吐露心声, 他在对上女孩的眸色后有些不习惯的错开了些许视线,“如果遇到了什么, 一定要告诉我。”
这一次, 他绝对会保护好他所在意的人。
“来和我做个约定好吗?”
伏黑惠去拉起女孩的小手,引导着她一起做出拉勾的动作, 然后神情也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起来,“无论遇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 因为哥哥一定会飞奔到你的身边。”
说完, 伏黑惠再次与花朝对视, 对方认真时的神态几乎能吸引万千目光, 加上他掷地有声的诺言,这让花朝略微怔愣。
如此赤忱的态度, 花朝沉默间哑然了, 她索性暂且抛去所有的念头, 全神代入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女孩身份, 以给予对方同样珍贵的回应。
女孩听到伏黑惠的话语似乎有些恍惚,年龄尚小的她可能还无法描摹出这份承诺的大小,但还是被这番话语震颤心灵。
她感受着手指尖传递的温度,以及伏黑惠目光的专注,似乎在这世间便有了一寸光,光芒几乎褪去了她之前的忐忑,让她不自知的放松了下来。
而在伏黑惠的视线下,女孩却是尝试着去触碰他的脸颊,她渐渐像是要笑出来,但如海的眸眼中忍不住波澜着微光。
这是因为突然就有一种真实的羁绊在世上存在,让她消去了一些惶惶不安的孤独感。
“嗯,我相信哥哥。”
眼前的女孩绽放着笑靥,眼波中还流转着泪花,这让伏黑惠蓦然一惊,很是慌张。不知晓妹妹怎么突然哭了起来,刚刚还摆出认真帅气姿态的新上任哥哥,手忙脚乱地把玉犬召唤了出来,并试图让自家式神哄一哄女孩。
结果女孩的眼泪却是一直往下掉,就算玉犬再怎么乖巧地蹭着女孩,女孩都是无声的看着伏黑惠。
这样的哭泣是最让人揪心的,安安静静的掉眼泪,但是却不吭一声。
在伏黑惠焦急询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时,女孩却是摇了摇头,声音也有些哽咽,“……没有,只是有点…太开心了。”
听着这些话,不知为何,伏黑惠只是觉得难受,他甚至想张口对她说: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
但是现在的女孩已经有了自己的监护人,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身为咒术师,所面对的人生便是无法揣测的,生命的掌握甚至不能被自我操控,随时都得做着牺牲的准备。
现在的他没法做出承诺,承诺能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但是如果未来有一天。
就像是当时祭典烟火绽放时他所说的,未来,他一定会接她回家。
这就是——
——他对自己所下的“束缚”。
束缚成立的那一刻,伏黑惠看着女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他却是十分安静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之前想到女孩所说的,明天就要回去的事情,伏黑惠神情难掩黯淡。
结果打开房门进去后,看到房间里不仅灯火通明,甚至还有一个极其眼熟的人影正悠闲地倚靠在一边,甚至旁边小桌上还摆放了许多水果吃食,似乎才反应到伏黑惠的到来,他抽空打了个招呼。
“哟,惠。”
伏黑惠:“…………五条老师,请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嘛嘛,老师特意来找你,竟然都不感动吗?”
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向着伏黑惠比了个wink,而伏黑惠自然是非常无语。
“说起来,小妹妹呢?”
被询问的伏黑惠表情渐渐就淡了下去,“她有自己的生活,五条老师你不要去打扰她。”
“惠,摆出这样沮丧的表情,还装作不在意可不行哦。”一针见血的五条悟瞬间就站起了身,他似笑非笑间,却是说着非常有他的风格的话语,“喜欢就把她带回家,毕竟亲人就应该在一起。”
“是你的妹妹,就要学会把她抢回去。”
走到怔愣的伏黑惠身侧,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
“哈、这只是弱者的借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伏黑惠的话语,五条悟墨镜下的眸眼却是犀利地锁定了伏黑惠的面庞,在对方再次停顿间,徐徐引导着,“你在害怕些什么?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