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太宰】嘴角一弯,露出个奇怪的微笑,“作为拥有空间系异能的超越者,你的实力远在其他异能者之上,难道还感觉不到此刻这座城市的异样吗?”
兰波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这让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温文尔雅的面貌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不久前,彩画集凝聚而成的无数亚空间于魏尔伦的心脏中轰然爆|炸时,兰波的内心深处同步浮现出一种玄妙的感觉,具体无法描述,但在那一刻,他确信的确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朝着未知的深渊不断滑落。
开始兰波还以为那是他不得不亲手杀掉挚友而产生的悲恸,但很快他就没精力多想了——几秒钟后,死去的挚友毫无征兆地“复活”,变为神智不清的怪物,朝着他不断攻击,嘴里还嘶吼着无意义的、他听不懂的词句。
兰波很清楚魏尔伦的真正实力,他曾经亲眼见过他只是握了握手,就将整座建筑物彻底抹除掉,连粉末都不曾留下的可怕景象。当这样的魏尔伦失去理智后,可想而知情况会变得有多危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什么荒神,什么异能生命体,什么间谍的秘密会不会暴露,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如果不能阻止魏尔伦,横滨可能永远都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愤怒的神祇会释放吞噬一切的黑洞,毁灭这座美丽的城市。
两人在烟尘滚滚的废墟上一路缠斗——或许用兰波单方面躲闪与抵抗来描述会跟精确一些。兰波不知道时间过去了有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就在他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魏尔伦”忽然改变了目标,朝着另外的方向前行,似乎那里有东西在吸引他。
兰波追过去,看到“魏尔伦”用黑牢困住了几个人,准备将其绞杀,他赶紧把人救下来。
再然后,被救下的其中一个女孩子接替他与“魏尔伦”打了起来,剩下的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缓缓走来,怀里抱着的……是一切的起因。
兰波终于有时间思考突然出现的奇怪男女都是什么身份了。日本的官方异能者?横滨本地的黑|帮势力?还是追逐着他与魏尔伦的踪迹一路前来的敌人?
【太宰】当然觉察到了兰波一闪而过的凛然杀气,但他仍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转过身背对着兰波,将目光投向了悠远的天际。
夜色阴沉,无星无月,诡异的能量流淌在横滨的天空之上,汇聚成一座无法被看到的巨大时钟。
此时此刻,钟表上的指针处于停摆状态,在它的干涉下,横滨变为独立的孤岛,定格在毁灭前的一瞬间。
但脆弱的平衡无法被维持太久,无形的世界壁垒摇摇欲坠,到处都是破碎的裂口。一旦“魏尔伦”彻底改变八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这个世界会因为因果的崩溃直接消解。
“这里已经成为‘茧’了,”【太宰】轻声说,“在结果确定前,时间停滞,外界的力量无法干涉。”
兰波的眉头紧皱又舒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完全听不懂。
“你不做点什么吗?”他问,“你的同伴快不行了。”
源纯瞬移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她的身影不再是难以追逐的光,已经变得能被普通人的视网膜捕捉到了。
并非魔力不够,而是“魏尔伦”在不知不觉中扭曲了重力场。
源纯每一次行动,都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逐渐令她寸步难行。
“我的能力不适合这样的战斗。”【太宰】长长地叹了口气,“都说了,让她再召唤个靠谱的从者……”
“她要死了。”兰波用肯定的语气说,他看向【太宰】怀里的中也,“我有个解决方法——”
“是吗?”太宰的语气轻描淡写,完全听不出他否定的是兰波所说的哪一件事。
###
源纯的心底第一次冒出了“我要栽”的想法。
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敌方太特么bug,刚开始她还在积极思考该怎么破局,后来发现完全想不到解决困境的方法。
忍术无用,飞雷神跑得再快也逃不出重力场,特异点横滨就这么大,躲到哪里最终都会被找到,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她都开始怀疑“书”到底是希望她能解决问题,还是希望她死在这里。
不知道多少次的瞬移,落地后源纯感觉重力又加剧了,全身的骨骼被挤压得吱嘎作响,血管裂开一条条细微的缝隙,奔涌沸腾的血液争先恐后离开既定的轨道,在身体内部四处蔓延。
意识开始模糊,思维逐渐凝滞,她甚至思考起了“我都是灵魂了怎么还会感觉很痛”这种问题。
“因为你是从者,小中也的力量暂时帮你凝聚了实体。”——如果【太宰】听到源纯的疑问,他会这样耐心地回答她。
【……重力……血……召唤……】
等等,我好像真的听到【太宰】的声音了?就在我的脑海里?源纯眨了眨眼睛,凭本能勉强躲开“魏尔伦”的迎面一击,但黑色的刀刃还是擦过她的脖颈,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炽热的鲜血飞溅,洒在泥泞的土地上。
源纯被重力压得终于无法站立,被迫跪下,双手撑地。
我不想死,她心想,我要活着,我要回去,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在等着我……
真的束手无策吗?如果现在的我无法做到……那就让……
黑色的浪潮凝聚成一条龙的形状,在白兰身侧盘旋缠绕,龙首缓慢伏下,朝着源纯探去。
“结束了,”男人笑道,他看起来恢复了理智,说话比刚才有条理得多,“来,把‘核’交给——”
话音未落,白兰的脸色突然一变。
两人在交手时不断变幻位置,不知不觉中恰好来到了之前源纯与【太宰】契约时画下阵图的地方。
鲜血、强烈的愿望,正确的魔法阵,召唤仪式勉强达成。
源纯身下亮起了炫目的蓝色光芒,绘刻着古奥花纹的阵图旋转浮现,磅礴外放的魔力如狂风般将她吞噬。
重力场再度被扭曲,黑龙带着白兰的怒火,冲进光中。
下一秒光芒收拢,黑龙的头诡异地歪向旁边,被一刀砍了下来,化为黑色碎屑炸得漫天飞舞。
白兰的瞳孔猛地一缩。
扭曲的重力场覆盖之下,原本只有白兰能站立,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眼睛上蒙着黑布,头戴爵士帽,穿一身花团锦簇、明显改过方便战斗的短和服,还披着件对她来说有些大了的风衣,整体打扮看上去不伦不类。她双手持刀,刀刃交叉,稳稳站在源纯面前,垂落的衣摆和刀锋上流淌着安静燃烧的黑色火焰。
两人的头顶与周围浮现出黑色的骨骼状纹络,围绕着她们逐渐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只硕大的、只有上半身的骷髅骨架。
怎么会是黑的呢?望着巨大的骷髅和女孩子纤弱却挺拔的背影,源纯神情恍惚地想,她的须佐能乎,不应该是很漂亮的深蓝吗?
【Servant Avenger,遵从召唤而来,】源纯的脑海中响起无比熟悉的声音,却又存在些许差别,带着一丝她平时没有的低沉沙哑,【说出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在濒死之际,到底是哪个念头,令我召唤出了明显状态不对的自己呢?
黑色的须佐能乎罩下后,白兰施加的压力骤然减弱,源纯深吸一口气,在【源纯】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语气坚定道:“我要回家。”
【如你所愿。】黑纯歪了歪头,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须佐能乎突然俯下|身,双手持握的刀剑同时前挥舞,架住了再度降临的黑龙。
在两人面前,白兰又毫无征兆地陷入了疯狂状态,聚拢的人形再度崩解成铺天盖地的黑潮,以他为中心,空气短时间内迅速燃烧蒸发,膨胀的能量将空间寸寸割裂,蔓延的冲击波把一切障碍无情地碾碎。
天空中悬挂的巨大时钟发出了悲恸的嗡鸣,停滞的指针剧烈颤抖着,即将突破桎梏,旋转起来。
【请活下去。】黑纯旋步转身,重新背对源纯,须佐能乎拔地而起,进化为完全形态,【还有很多很多人……在等你。】
黑纯开着须佐能乎,正面撞上了融化的白兰。
【????】
复仇的黑火与黑潮一接触就迅速扩散,仿佛燎原的星火,带着燃尽一切的势头,黑潮一点点包裹吞没。
源纯眼前的场景模糊又清晰,她发现自己离开了战斗的中心地带,出现在【太宰】身旁。
显然是黑纯用某种方法将她送出来的。
“你还活着啊,”【太宰】盯着不远处感慨道,“能搞定吗?”
源纯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正随着黑纯在地狱般的爆|炸深处翻滚浮沉,另一半站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
应该感到悲伤的,源纯想,从黑纯古怪的打扮和三言两句中,她能模糊地意识到她的来历。
她们在这扭曲的时空中短暂相遇,紧接着迅速告别,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打个招呼。
可源纯没有难过的时间,继续耽误下去,恐怕那就是她的未来了。
“不能,”源纯摇了摇头,果断道,“我们先离开。”
【太宰】挑了挑眉。
“白兰利用‘核’占据了濒死的魏尔伦的身体,”源纯语速飞快地解释,“但魏尔伦的意识应该还在,他们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被白兰追着到处跑的时候源纯就觉察到了异样,白兰的动作每过一段时间会停滞非常短暂、几乎难以觉察的一瞬,这种停滞出现时,源纯灵魂里“核”的嗡鸣也会随之减弱。
以及她刚刚看到了白兰崩解前最后的模样,白兰的眼睛出现了两种颜色,深邃的浅紫,与清澈的海蓝。
源纯在得到彩画集后,解析过兰堂留下的记忆,他回忆之中的魏尔伦,就拥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我……Avenger能令他暂时陷入沉睡,我会封印这里,请给我点时间,我做好准备再回来解决他。”
随着源纯的话音落下,数不清的绿芽破土而出,眨眼之间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将还涌动着黑潮的废墟掩埋。
“太显眼了。”兰波担忧地说,“而且真的能……”
“灵基都炸掉了,让他睡几天还是能办到的。”【太宰】说,“放心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你还没意识到吗?”
“这座城市里,只有我们几个是清醒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打过魏尔伦+白兰结合形成的奇点,这个世界毁灭,源纯就会变成黑纯。虽然任务没完成,但她是不会死的,只会被系统变成996工具人,在各个世界穿梭打工,但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爵士帽是中也的(原作是宽檐帽但我觉得明显不像,就改了),改过的和服是森鸥外送的加入港口mafia的礼物,黑风衣是太宰的。
以及漫画里的中也应该和魏尔伦一样,眼睛是金色的,蓝色是动画的设定。我这里跟动画设定走了,兄弟俩都改成蓝色,好记。
第122章 122
小中也做了个梦。
梦境是跳跃式的, 中间缺失了很多细节,只剩下各种片段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
主角是个小姑娘,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和深红色的眼眸, 长相非常漂亮, 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认为她应该居住在华丽的城堡中,是位骄傲的公主,但实际上她只是一家普通孤儿院里没人要的孩子。
特殊没有给小姑娘带来特权,反而令她被孤立了。
小中也看着小姑娘被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欺负, 他们抢走她的苹果和布娃娃,大声嘲笑她苍白的发色、深红的眼睛丑得要死, 简直就是阴暗的食尸鬼, 甚至还计划用蜡烛烧掉她的头发。
哪里丑了?明明那么好看!这就是嫉妒, 是□□的污蔑!小中也愤愤地想,并且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被放了一只正在充气的气球, 越来越涨,涨得快要爆|炸了。
现在的中也还不明白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也不懂由此产生的负面情绪叫做愤怒,他只是觉得很不舒服,很想破坏掉这一切。
周围的场景停滞了一瞬,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细微的“咔嚓”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裂开。就在这时,一股冰冷但温柔的气息裹了上来,令小中也不自觉地渐渐平静。
梦境还在继续。
小姑娘总是不声不响,默默走开,直到所有人都习惯了她被欺负,已经默认她会逆来顺受时,她突然动手了——精致漂亮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敲碎了吃饭用的瓷碗, 抄起最大的一块碎瓷片,冲着领头嘲笑她的熊孩子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熊孩子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血哗哗往外流,整个人都惊呆了,又挨了两三下打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其他们孩子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叫出了声。
那一架小姑娘拼了命去打,用拳头砸,用脚踹,还用牙齿咬,她一个人单挑一群,结果自然伤得很重,身上脸上都是血,看起来非常吓人。
但她表现得超级凶残,给其他熊孩子们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从此再没人敢欺负她了。
小中也激动得鼓掌叫好,但爽了没多久,他又开始担忧小姑娘之后的生活,怕她被报复。
时间加速,空间转换,故事地点终于从阴沉沉的孤儿院变为了更广阔的大城市。
小姑娘长成了大美人,还是那么能打,毫不客气地把欺负她的白毛按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但等一个赭发扎马尾的小帅哥匆匆赶来后,她忽然就变得柔弱无比,光速变脸的绝活令小中也叹为观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中也怎么看怎么觉得赭发小帅哥分外眼熟,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亲切感。
但他确实没见过他……他认识的人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小姑娘和小帅哥成了好朋友,有个讨人厌的绷带精强行加入了他们,三人吵吵闹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
某天小姑娘被一只古怪的猫猫打了一拳,莫名其妙换了个世界,年龄缩水到八岁,一切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