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松下来,眼神堪称悠闲的望着米嘉莱:“你们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才来逼问我。”
“查没查到不是你说了算。”田小丰反驳他,语气有很暴躁。施默德转向田小丰看着,突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田小丰生气地说。
“我笑……我笑你怪可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田小丰涨红了脸,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调戏了似的。他口不择言结结巴巴道:“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路溪繁作为跟你有关系的唯一一人,在这件案子里都有最大的嫌疑!”
“你怎么知道他是唯一一个?你梦里的唯一一个吗?哈哈哈哈……”
田小丰彻底被施默德弄得没话讲了。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米嘉莱。米嘉莱则盯着施默德,眼睛一眨不眨。
“小舟,”她静静的开口。“去跟老叶说一下,调测谎仪来。”
测谎仪被搬进来时,施默德显然有些慌神了。他看看那冷冰冰的机器又看看米嘉莱,最后把空洞的眼神投向天花板。米嘉莱说:“施默德,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如果你非要负隅顽抗,那我们就只能上测谎仪了。”
施默德没有说话。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嘴巴无声的动着,动的很快。不知在嘀咕什么。米嘉莱等了片刻,施默德始终没有说话。她眯了眯眼睛。
“小丰,给他上测谎仪。”
施默德被连在测谎仪上了。米嘉莱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的眼睛。
“凶手是不是路溪繁"她一字一句的问。
施默德的眼神很古怪。他应该是害怕的,但他仿佛在努力做着心理建设哄自己不要害怕。最后他的眼神变得有点直勾勾,几乎快要对眼。米嘉莱以为他不会说。结果他说:“不是。”
测谎仪上的曲线陡然升高,并在一瞬间蹿出去。田小丰和池梦舟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看看测谎仪又看看施默德。然而,施默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视线对面的空墙。仅仅不到0.5秒后,测谎仪上的曲线又如同断崖式下跌一样,在几秒钟内恢复了正常水平。
“……怎么回事?!”米嘉莱沉声道。
施默德依旧眼睛死死盯着那面空墙,没有说话。米嘉莱走过去挡住墙面,眼睛盯着他。女刑警低声的,缓缓地一字一句再次问道:“再问一遍,路溪繁到底是不是凶手?!”
“不是。”施默德的语调没有起伏。
这一次,测谎仪上的曲线只是微微起伏了一点,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正常水平范围内了。米嘉莱看了看测谎仪,她下意识抬起手开始啃指甲。
“好,如果凶手不是路溪繁——不论凶手是谁,总之,他是怎么拿到你的□□的?赵心恬尸体里那些DNA……”
施默德依旧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米嘉莱哼了一声,低下头在笔录本上记录:“哼,你不知道?你当然知道!看你这反应,你就是不好意思说!你也觉得自己蠢!竟然叫人给暗算了!”
施默德沉默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他是旬城人吗?”米嘉莱继续问。
施默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米嘉莱的眉头拧成一团:“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不会告诉你的。”施默德说。
测谎仪上的线条动来动去,很显然,施默德在撒谎与真话中间反复横跳。这一点就算不用测谎仪也能看出来。可是,他们拿施默德没办法。
第112章
米嘉莱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打人。她起身去把测谎仪关了。觉得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废物。坐回来瞪了施默德片刻,她扭头对田小丰摆了摆手:“小丰,你问他。”
田小丰说:“他是不是旬城人?你答是不是就可以。”
施默德依然是摇头:“就算你来我也不会说的,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你不说,我们总有一天也会查到的。”田小丰冷笑。
“没错,而且你提到的车里的血,其实你们并没有真清理干净。”池梦舟说。“物证科的人刚才打了电话来,已经找到车上残留的血迹了。与赵心恬吻合。”
施默德竟然笑了一下,像是讥诮。
“别得意太早。”米嘉莱说。“虽然你刚才说了很多废话,但你的废话里有用的消息筛一筛还是能用的。这个凶手,你提到了他的两个特点,第一,赵心恬喜欢他,他总给赵心恬擦屁股。说明这个人和赵心恬认识且关系不好。”
“第二,你说你和那个人,你们是一起去的觅城。那么你们共同入住的酒店监控里一定拍到他了!我们综合这两点去找证据,一定找得到!”
施默德的脸色登时变得雪白,仿佛听见了世界末日的宣告一样。
“不是路溪繁……”施默德虚弱的说。“路溪繁……不是他……那个人,你们找不到他的……”他说。“他很擅长伪装,你们找不到他的……”
“噢是吗?”米嘉莱冷笑。
“那就让咱们看看,究竟是谁说的对吧!”
令米嘉莱失望的是,她立刻打电话让徐莉安那边带人去查看施默德入住酒店的监控,但徐莉安带人查完后回来说:“监控里只有施默德一个人。”
“一个人????”米嘉莱懵了。她问电话那头的徐莉安:“你在逗我吗?”
“去!我没那么闲。”徐莉安说。“监控里确实是施默德一个人住。没看见你说的那个路溪繁的影子。其实路溪繁那天只是把行李放在了宾馆里,当晚甚至没入住。第二天回来拿了行李就离开了。那个欢乐水世界的套票他可能也根本没用上。”
“只在觅城停留了一晚,那说明凶杀是发生在他去觅城度假的第一天……可是,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入住?难不成他的同伙是个鬼?”
“其实是可能的。”徐莉安说。“只要他从头到尾跟他的同伙都没有一起出现就行了。”
“怎么讲?”
“我们判断两个人是同伙,都是通过什么判断?两个人一起行动,对吧?”
徐莉安的声音总是那么平静又淡定,好像她根本不是在谈论凶杀案,而是在谈论菜市场青椒三块五一斤。
“但如果两个同伙不一起行动呢?一个酒店入住那么多人,只要他们在监控范围内一直不随同行动,那我们如何知道谁是他的同伙?”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他的同伙从一开始就故意和他分开行动,避免留下监控资料。说明是有预谋的要把责任推到他头上。施默德也是瞎眼了,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
米嘉莱醍醐灌顶,差点把手机给弄掉了:“我明白了!那假设他的同伙是旬城人,咱们应该查一查那天宾馆入住的人里有谁是旬城来的!”
“这办法没什么用。如果他的同伙都知道躲监控了,那这人肯定也不会用自己的证件登记入住。不过现在你没什么头绪,拿来试试也不耽误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去帮你查。”徐莉安说。“查不到东西可别怪我啊。”
让米嘉莱大失所望,那天酒店入住的人里除了施默德,确实没有来自旬城的人。
“难不成这人不是旬城人?”米嘉莱说。
“有可能。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更常见。”
“你是说那个人用了假/证/件?”
“恩。”米嘉莱正在思考着是假/证/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还是凶手不是旬城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涂大利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了。
“米队,”他粗声大气的说。“施默德的父母和朋友来了。在门外面,他们想探视施默德。”
“噢对了,”他说。还有施默德那个学生路溪繁,他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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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你觉得受害人来看加害者的原因会是什么?”韩汀问田小丰。
“看他如何被绳之以法吧,大概。”田小丰说。他正隔着单向玻璃打量屋子里的几个人。
施默德,施默德的父母,以及一个自称是施默德挚友的人。他们挤在用于隔绝的玻璃这头,一齐望着玻璃那边的施默德。
施默德的母亲看上去四十来岁,穿着面料华贵的旗袍。瞧着是个贵妇人的打扮。她的眉眼生的很柔和,虽然年纪大了,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弱不禁风的意思。
施默德的父亲则高鼻深目,相貌比他儿子更像外国人。负责检查他们证件的池梦舟向米嘉莱证实了这一点:“施家是富商,算商业世家了。他们全家都有美国绿卡。施默德的奶奶是德裔美国人,施默德有四分之一德国血统。”
自称是施默德挚友的人名叫林伟伦,是觅城人。身材高大,相貌出众。他说他和施默德是大学同学,是最好的朋友。此次施默德已经长居国外三年的父母因为施默德的事从美国回来,他实在不忍心看两位老人孤苦奔波,于是毛遂自荐,充当他们的向导带他们来旬城。
徐莉安曾经就省厅为什么会有施默德的DNA这件事向米嘉莱解释说:“大概三四年前,施默德在觅城的时候和一个叫林伟伦的人起了冲突,而据林伟伦说,他们两个原本是‘挚友’。林伟伦这人看起来人高马大,但当时被施默德打的头破血流进了医院。林伟伦的家人当时就在附近,一急之下报了警。因而施默德在觅城公安局留下了案底。不过,后来林伟伦家人放弃了起诉施默德。林伟伦还进了施家的公司做高管。”
“???这又是什么走向?所以是施家为了封口,许诺让林伟伦进他们家公司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徐莉安说。
此时,看着玻璃那边有些局促的林伟伦,米嘉莱和池梦舟交换了个眼神,对这人的身份更好奇了。
施默德坐在玻璃对面,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电话,玻璃这边的施母忙拿起了话筒。还未张口说话,这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便潸然泪下,哽咽的说不成句子。
“妈妈,”施默德努力挤出个微笑,他似乎也快要哭了,但脸上还在努力维持着笑容。“好久不见。”
“阿德,你怎么……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施母哭泣着。“他们说你杀了人。妈不相信!阿德你小的时候连鱼缸里的金鱼死了都会哭,你怎么可能杀人啊……他们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施默德的父亲阴沉着脸,有些不耐烦。他推开妻子,接过那话筒道:“喂,小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你当初跟我大吵一架从家里跑走的时候不是很不可一世么?怎么把自己不可一世到牢房里来了?”
施默德显然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大好。听见父亲的大喊大叫,他放下电话,扭头看向别处,仿佛是拒绝同父亲交谈。他父亲在玻璃这边举着话筒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应,于是生气的丢下话筒到一旁去了。施默德的母亲连忙又拿起话筒。趴到玻璃上急切的看着他。
“阿德,妈妈和爸爸已经帮你请了最好的刑辩律师。明天他就从帝都飞来跟你见面。到时候你按他说的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帮你洗清冤屈!”
施母转向自己的丈夫:“你也说句话呀!现在不是对阿德摆你那副架子的时候!”
施父看了施母一眼,背着手皱着脸从一旁慢慢踱过来。他接过妻子递来的电话,对着那头道:“我刚才进来之前跟警察问了你这件案子的具体情况。你的嫌疑,并非不能洗脱。你只要听我和你妈的,听律师的,不说无罪释放,但轻判绝对没问题。”
他顿了顿,又严肃的看着儿子:“这一次,你要是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往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别成天不着四六的弄你那些……什么天生的没法改变?都是胡扯!你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没少跟你讲圣经里那些故事吧?怎么你就长成了后来这样子我真是不明白……当初给你选的Isabella,多好的姑娘你不肯娶人家?如今Isabella已经嫁人。你不要人家,有的是人要。”
施默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可施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这回你只要听我和你妈的话,乖乖儿配合律师,肯定能出去。等出去了你回家了,我和你妈会对你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你只要按我们给你安排的——”
“安排的什么?”施默德冷冷的瞪着父亲。“安排的老婆么?然后骗婚,生子,一辈子不敢面对自己,像他一样,这胆小的,不敢认清自己的懦夫?”他猛地转头瞪着自己父亲身后的林伟伦。
“林伟伦!”施默德大声道。“你背叛了我,娶了我爸给你安排的女人又生了孩子,就为了那个狗屁的经理职位!我想问你一句,你现在幸福吗?你真的觉得你自己这样就是幸福吗?噢,我忘了,你不仅有老婆孩子,你现在是不是还又成了我爸眼跟前的红人儿了?哈,你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林伟伦浑身一颤,又羞又愧。他慢慢从后面走到玻璃旁,用探询的眼神看着施父。施父瞪着他,但又好像有点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把话筒递给了林伟伦。
“阿德……”林伟伦犹犹豫豫的开口,他怯怯的看着施默德,底气不足。施默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微微偏头对着话筒道:“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阿德,不要这样。”林伟伦说。他别过脸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向上看着天花板。尔后低下头来贴着话筒,眼睛盯着施默德道:“董事长说的是对的。结婚生子才是正道。你和我……我们以前那样,那样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