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源”
“陶胜”
“吴玉瑶”
“恭喜以上四位。”
等到陆执寅读完所有名字,苏曼才后知后觉,没了?这就没了 ?
她不是也完成任务了,为什么没有她?
“等一下,我有疑问。”
像是猜到她要问什么,陆执寅让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下几位合伙人和苏曼。
“明明我也完成了所有的测试,为什么没有我名字?”
赵楠语气公事公办:“我们接到匿名举报,你在立案的时候有违规操作。
陆执寅表情严肃,声音带着一丝情面都不讲的冷刻:“你立案的授权委托书哪里来的?”
苏曼的脸色稍微变了变,承认:“我代签的。”
陆执寅的声音不禁抬高,“规定明令禁止律师代签授权委托书,对于代签产生的法律后果对当事人不发生任何法律效力。”
“你是个律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苏曼急忙的解释当时情况特殊,因为来不及回所里拿新的。
“你代签了授权委托,在立案程序上就是有瑕疵的,你敢说这个案子立成功了。”陆执寅没给她半点辩解的机会,一声比一声严厉。
苏曼被他逼问的方寸大乱,只好说道:“签名的授权书只有一份,在我取证的时候给了物业,所以我......”
“你代当事人签字,万一出现什么不利法律后果,你来承担?”
她低着头,放弃辩解,“我承担。”
“你承担得起嘛!”
苏曼被陆执寅骂的脸红到耳后根,难堪极了。
虽然代签授权委托手续是整个案件程序中的一个小瑕疵,但有时小瑕疵却能影响整个案件的结果。
这些她都知道,可每个人都有这种侥幸心理。
她侥幸先立上案,之后再拿真的去替换,只要不会被人发现。
苏曼握着的手指慢慢松开,她垂下头,“是我错了,不应该代签。”
是她太想进君衡了,犯了一个本可以避免的错误。
陆执寅骂完她之后,苏曼就不打算再辩解,她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把自己的错误弥补了,将真的材料送去了法院,替换了她的代签。
**
一进院门,苏母就从屋里出来,连声问她,“面试的怎么样呀?”
苏曼放下包,一头栽到沙发上,直挺挺的躺着,“别问了,没进。”
她一路都在想,到底是谁举报了她。
“你这孩子怎么了,被打击成这样,不就面试失败了嘛,江城的律所这么多年,不行就换一家。”
苏曼沮丧透了,一时不知道是因为面试没面上,还是因为被陆执寅骂的。
她用抱枕盖住脸,一点都不想再回忆,“妈,我没事。”
说着拿上包,准备上楼。
“没事的啊闺女,累了就休息休息,养足精力,找工作哪有一帆风顺的,慢慢来。”她爸哄着她。
回到卧室,一躺下,苏曼满脑子都是陆执寅今天批评她的声音。
她没忍住,纵使脸皮厚,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回想起记忆中,以前做邻居的陆执寅,多温暖和善的一男神。
现在简直是魔王的化身。
一开始对他还有隐隐的喜欢和期待,现在已然被打击的一点都不剩饿了。
果然资本家眼里没有爱情,只有工作。
**
君衡所好不容易进新人,很快就被几个大Par抢到各自的团队里。
吴玉瑶选了陆执寅团队,进了面试后,满心欢喜,好不容易见到陆执寅的身影,立刻跟过去,“陆律师。”
陆执寅回头——
一个脸庞稚嫩,带着几分涩怯的女孩。
“我叫吴玉瑶,是今天面试刚通过的实习生。”
赵楠站在陆执寅身旁,听到她的名字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有事?”
“我想进您的团队,可以吗?
陆执寅态度明确,“我不招实习生。”
意思是让她跟别的团队。
赵楠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他是吴范省的女儿。”
她怀疑,面试的时候陆执寅压根没看吴玉瑶的简历。上面父亲一栏可是明晃晃的写着“吴范省”三个字。
那可是行走的财神爷。
见陆执寅不为所动,赵楠连忙道:“陆律师确实不招助理,但咱们团队还是需要的,欢迎你加入。”
吴玉瑶白皙的脸上露出笑容,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陆执寅一眼,小声道,“陆律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
团队里来了这么个财神爷,赵楠给足了吴玉瑶面子,商议着今晚去什么地方聚餐。
当陆执寅提着包从办公室出来时,众人不约而同地问他。
“老板,今晚聚餐想吃什么。”
陆执寅压着领带,脚步没停,“我不去。”
“吃完找我报销。”
有一个不爱聚餐但喜欢买单的老板是什么体验,总之就是很快乐!
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只有吴玉瑶看着陆执寅的背影,小声问赵楠,“陆律师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楠听完,笑笑,“不是,老板做事就是这种风格,不喜欢浪费时间在工作之外的事情上。”
吴玉瑶点点头,默默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好不容易进了这个团队,终于离陆执寅那么近。
“我听说,今年面试,有人被举报,最后被刷了。”
听到八卦的气息后,办公室的几个人聚集在一起。
询问参加面试的赵楠。
“别问我,我可不知道。”
孟长鹤知道赵楠嘴严,不喜欢过问所里的这些八卦。
转而问新来的,“你知道是谁举报的?”
吴玉瑶突然被问到,脸色闪过一瞬间的慌张,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闪躲,孟长鹤直叹气:“真可惜了,我听说案子都立上了,要是没人举报,谁知道她授权是假的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楠让他闭嘴,“有时间把合同审了。”
——
傍晚,陆执寅的车刚开进巷子里,眼尖的苏母一下就看到他。
她叫正在院内浇花的苏父,“哎——老头,你看那是不是陆执寅。”
苏父扫了一眼,“是吧。”
苏母问了一句,“你说今天曼曼被君衡刷掉,会不会跟咱们家跟陆家的......那件事有关系吧?”
浇花的手顿了一下,“你想多了,陆执寅是个大忙人,人家哪有空管以前的......”
“执寅——”
苏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母站在自家二楼的露台上,朝着院外刚下车的陆执寅,热情的招手。
陆执寅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彬彬有礼,“苏阿姨。”
苏母站在二楼,扯着雷大的嗓门喊道,“你今晚来阿姨家吃饭吧,特地顿了汤,还做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三花烧鸡!”
家厨房锅碗都还没动,苏父:“......"
突然的邀请,让陆执寅下意识拒绝,当他余光扫到苏曼卧室紧拉着的窗帘时,到嘴边的拒绝被咽下:“好。”
说完,转了个道,进了苏家的大门。
——
卧室里,苏曼睡了一觉,但是睡不太好,梦里还梦到了陆执寅那张冰山脸,拿了一条鞭子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鞭打。
醒来一看手机,快七点了,原来是被饿醒了。
她穿着睡衣,踢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一边甩着手臂,软踏踏地挪着步子。
“爸,什么时候吃饭呀?”
客厅静悄悄,没人理她。
正当她形象全无,打着哈气,蓬头垢面地出现在楼下时。
一抬眼,就见陆执寅一身西装,英俊笔挺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旁边还放着一瓶红酒。
苏曼吓得瞬间扒着墙紧贴,这是鬼吗?
怎么梦里刚梦到他,就出现在自己家了?
见苏曼吓得全身炸毛的样子,陆执寅觉得好笑。
他抿了口茶,眼神淡淡地移开。
“这孩子怎么回事?执寅来家里,你怎么也不打招呼。”苏母刚从厨房出来,就见苏曼像个壁虎一样贴着墙,眼神呆滞,满脸诧异。
苏曼这才反应过来,妈呀,居然真的是陆执寅。
“你怎么来我家了?”
陆执寅完全没有今天白天时候的嚣张,礼貌地说:“阿姨特地叫我过来吃三花烧鸡。”
苏曼:“......”
那不是她最喜欢的菜吗,早上老母亲还说是特地做给她的,怎么现在就变成给陆执寅烧的了。
“别傻站着,胡椒粉没了,赶紧给我买一瓶去。”说完塞了一个瓶子在苏曼手里,“买这个牌子的,别买错了。”
苏曼哦了一声,然后拿上手机和外套,换上鞋,准备出去。
陆执寅跟在后面,“我跟你一起去。”
苏曼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将空的胡椒瓶和零钱给他:“要不,你去?”
陆执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二话没说,揪着她的帽子将她提了出去。
便利店离得不远,一路上苏曼都低头走在前面,没怎么说话。
实在是她跟陆执寅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自从她断了进君衡的念想后,她干什么都是佛系的。
爱谁谁,她不伺候,不巴结了。
陆执寅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看她走在前面鸵鸟一样的背影,心生不满地上前一步,拉住了苏曼的睡衣帽子。
苏曼穿的是个淡黄色带兔儿帽的睡衣,猛地被拉,脚下一个踉跄,她回头,见两条软踏踏的兔耳朵,正被陆执寅钳在手里。
“怎么,打算以后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
她心里还有气,就算是此刻面对的是陆执寅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她也不想看,不想理,转身想要走。
陆执寅挡住了她的去路。
灯影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格外长,好像很轻易地就能把她包裹在怀里。
“还在生气?”
苏曼心想,陆执寅什么时候在乎过她生不生气?
从再见面到现在,他全程都冷冰冰的态度,要么就是对她冷嘲热讽,百般挑剔。
于是下意识地就说,“没有。”
“专业能力这么差,你还有脸生气?”
苏曼:“???”
她怎么没脸了,她脸可大的很!
“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她被他拽着,总有种自己拿捏住的感觉。
陆执寅松开手,苏曼拎着购物袋,后退两步,站在他对面,刻意保持着距离。
她生气地,直直地瞪着他,一双眼睛漂亮的像是被愤怒擦拭过的宝石。
“我承认,我能力不行,有许多需要学习和进步的地方,我一直都在很认真的学习如何去做好一个律师,如何能向你一样,变得优秀的,成为别人的榜样。”
“但是陆律师,我执业才半年不到。”
陆执寅冷嘲,“所以你就这么变得优秀的?明知不能做,还抱有侥幸心理,知错犯错。”
苏曼那一瞬间,变得很难过。
她知道陆执寅并不理解她,对于她这种刚执业,案源少到连养活自己都不够的小律师,在他们的世界里,竞争无疑是最残酷的。
她一字一句的,仿佛是宣泄,也像是无奈:“陆执寅,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做了君衡所的执行合伙人,达到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就像我即使一直努力,却永远都追不上你的脚步。”
今天下午的委屈,被刁难,被指责,仿佛在这一刻爆发。
她带着哭腔:“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君衡有错吗?就因为我耍了一点小聪明,所以你就把我打上不专业,耍滑头,投机取巧的标签。”
“可是我后来也去弥补了,我把代签的材料拿了回来。”
看到她委屈得一直滚落泪珠,陆执寅不可控制地,变得有些慌张,他想要抬手安慰,却被苏曼后退一步拒绝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不想在他面前认输,“所以下次你批评人的时候,可不可以稍微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换位思考一下,顾及一下别人的自尊,表扬一下别人的努力呢。”
便哭说着,嗓音慢慢就有点哑了,她咽了咽嗓子里哭音,不想再让被人看轻了。
回到江城之前,苏曼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他们再相遇会如何。
他们或许会在法庭上遇见,两相对垒。
也可能会在某个特别的场合,狭路相逢,针锋相对。
可她从来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她是个入不敷出,连个案源都没有的小律师,因为发小广告遇到陆执寅,在酒桌上被他奚落,看轻。
更也没想过,他会成为她的面试官,成为决定她生死的君衡执行合伙人。
她简直沮丧极了。
为什么人跟人的差别会这么大。
为什么陆执寅就不能放她一马,为什么对她这么严格,要求那么多呢?
“你是不是在想,我今天为什么会对你这么严厉?”
她委屈地问,“是啊,为什么?”
“在你眼里,是不是认为代签是一件小事,只要运气好,案子就不会出问题。”
她在内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