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承诺出来,刘老头拿出来诬陷的宝贝,没有诬陷成功就算了,反倒被宁秋给轻松拿走,他就是气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还是他儿子急得掐人中才醒过来,却流下了辛酸眼泪。
他和张家人就是天生犯克!
回到阳春面馆,原本被派跟着张聪明的两个小弟也才匆匆将张聪明叫帮忙去买的东西给拿回来,被顾三严厉质问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们那是吓得连忙求饶,将功补过的驾着马车送宁秋他们回去。
在马车里,张聪明双手捧着墨锭,眼里流露出欣喜,“观之光滑细润,闻之香味纯正,巧弄音清,这是上层墨锭。”
读书写字时能用好的墨水,那是文人心中的向往。
可是好的墨锭价格不菲,家里供养不起,他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墨锭,质量差,味道也难闻,每当研磨时,闻久了之后头晕脑胀,不能通风的话还能吐出来。
“文邹邹的,听不懂。”张小红撇了撇嘴,她则是满心欢喜的抱着上层布料以及学刺绣的针线,全都是女儿家的最爱。
张聪明也不理会妹妹的嫌弃,他很宝贝的将墨淀收好,又摸了摸屁股下那层软软的毯子,坐在马车上的感觉,和在牛车上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颠得屁股疼。
“奶奶,我要努力考上功名,以后也要像您这般厉害!”张聪明抬头望着老太太的侧脸,立下了决心。
宁秋在闭目养神呢,这老太太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看来病倒后已经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她过来后已经是在阎王眼皮低下晃悠。
听到张聪明这话,她睁开眼,偏头看向他,“功名?对你而言,什么叫功名。”
张聪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金榜题名,戴上官帽,做一个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
谋得一官半职,立下一份佳业,这是所有学子的追求,他的想法并无不同。
“你说得不错。”宁秋也没有否认这点,不过她却缓缓道:“但是水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戴上官帽容易,可是要对这起那份官帽,却很难。想要当一名好的父母官,你就要先做好挡了别人路而付出生命的准备。”
自古朝廷都是垒起皑皑白骨,能站稳脚跟的人,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听闻这番话,张聪明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在动摇心中的信念,而是在想,要如何做,才能达到自己的追求。
世上困难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谁都不愿意去做,那他手中的书和笔,又有何用呢!
第23章 老妇人23
镇长姓于,名唤于厚,前任镇长和他是翁婿关系,可以说他能当上镇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娶了前任镇长的独女。
岳父家底殷实,所以于府算是镇子上及附近村落里最豪华的一栋院子,高门大院,门前还放有两座石狮,看起来气势凛然。
门口左右分别站着两名家丁,日头正烈的时候,他们靠在门边打瞌睡。
突然嘭的一声,他们一个激灵立马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放在门口的一个木箱子,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离开的人。
“喂,你们在干嘛,知道这是谁的家门口吗,居然敢乱放东西!”一名家丁指着手指,骂骂咧咧的想要追过去,不过被另外一名家丁给拉住了。
“嘿,生什么气啊。这肯定是来给镇长送礼的,只不过怕被拒绝,所以才装模作样的而已。”
说着,他就是撸起两边袖子,弯下腰抓住木箱的两边想要提起来,不过箱子太重了,刚提起一点又嘭一声落下咂起了灰尘,他差点站不稳往前摔倒在木箱上。
“你说说,这里面不会送的都是金银财宝吧,太沉了。”
镇长在这些刁民的眼里,就是土皇帝,所以经常有人拿好东西上来贡献以求保护,帮忙疏通门路,他们两个虽然守门口,但是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要让他们开门,多少都会给些好处,所以这些年下来荷包都满了,自然深信不疑这次同样是献礼。
另一个家丁则是笑得贪婪,“沉才代表是好东西,等会儿我们拿进去,老爷一高兴,还能少得了我们的好处。”
“说的也是。快来搭把手,赶紧扛进去给老爷。”
两人合力,这才能扛起来,歪歪扭扭的扛进了府,路上还在嘀咕着到底送了什么东西,不会真是一箱金子吧,沉甸甸的很吃力。
于厚本是在书房和几个好友聊天谈事,听到管家说有人献了一箱神秘的宝贝,他就是起身笑呵呵,眼角的褶皱都出来,“贺永老弟,忽可罕兄,两位若是不嫌弃,就随我去前厅看一看,下面的人都给了些什么好东西。”
“于镇长,我今天就借着你的光,看一看这神秘的东西到底是何方宝贝了。”贺永也是笑着站起来,他青衣长衫,手上拿着把扇子,看起来很是风度翩翩。
忽可罕并没有讲话,不过他也是跟在了身后,浓眉大眼,眼神阴沉沉。
他长得人高马大了,像个巨人般,一身横肉看着就是充满力量,脸上还有道狰狞的刀疤痕,腰间挂着两把弯刀,一看就知道很危险,那些下人撞见都是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喘一下,感觉忽可罕走过时,空气都被掠夺了,让人窒息。
很快走到了前厅,于厚低头打量了眼大木箱,就是很普通的木箱,并没有什么不同,根本不像是有什么贵重宝贝的样子。
“你们两个过来,将箱子打开。”他随手指了两名家丁。
他们连忙走过来,然而忽可罕突然往前走一步,高大身影袭来,他们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乱动,愣愣的看着他要做什么。
随后,只见忽可罕弯腰,宽大的手直接握住了锁头,稍微用力一拧,就能很轻松的将整个锁头给扯断扔到一边,两只手错力一掰就将木箱给打开了,过程并没有借用其他工具,足以知道力气有多大。
而木箱盖子被打开,蜷缩在里面的坊主尸体就这样暴露出来,那双瞪大的惊恐不甘的眼神还没有闭合,穿过脑门的木根还在,如血蛇般的血痕遍布脸上,第一眼看过去就是吓人得紧。
于厚和贺永两个人都是被吓了一大跳,坊主可是他们谋事人之一,昨晚还在商量,如何在两军交战谋取最大利益发大财,可第二天就这样死了,而尸体还被专门送上门来,这就是明晃晃的警告啊!
于厚气愤道,“这是谁下的狠手!”
坊主突然死亡,他是觉得挺惋惜的,毕竟这个可是很好的合作对象,能帮他做很多事,但伤心那是绝对不可能,最多的是愤怒和心慌,愤怒于有人要挑战他镇长的权威,惊慌的是坊主死亡的时间过于凑巧,如今还送上门来,难道在预示他是下一个将死之人?
“难道是我们昨晚讨论的事情败露了,有人想以此警告。‘’贺永皱了皱眉,他和于厚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和上了年纪还贪生怕死的于厚不同,他反倒是很冷静,思考其中的原因。
于厚在原地来回走动几步,神情着急烦躁,他转头看向正在合起坊主眼睛的忽可罕,‘’忽可罕兄,你有什么想法。‘’
坊主实际上是忽可罕的下属,如今突然被害死,他不可能没有想法。
此人瑕疵必报,心狠手辣的程度,他可是有亲眼见到过的。
‘’计划照常进行。‘’忽可罕站起来,说话的声音沙哑得暗沉,他一双如鹰的眼神看向于厚,语气森然道:‘’但是他的死因,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我要将害死他的人碎尸万段。‘’
说罢,他单手将木箱子扛起来放到肩膀上,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院子。
昨晚他们才密谋事情,可今天坊主就马上死亡,且明目张胆的送上门表示对方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昨晚他们的密谋也就在场的四个人知道,如今却横死了一个,出现叛徒的可能性也不小。
忽可罕自然会将怀疑目光放到了于厚他们两人身上,但也没有肯定就是他们,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也不合理,但没有找到是谁害死之前,他依旧在怀疑。
这话,给了于厚一个很大压力,如果没能给忽可罕一个交代,被要挟让利还是小,如果被忽可罕恼羞成怒的杀害,那才叫让人心惊胆战。
“这个人,可不好控制啊,一不小心就会反咬一口。‘’于厚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深深望着门口方向,沉重叹了口气。
“自古与虎谋皮本就有很危险,不过得到的好处,那也是很可观的。‘’贺永眯了眯眼,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算计,对于厚的担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年纪轻轻就能将他父亲给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并能独掌大权,心中的城府和手段,肯定不少。
“贺永老弟,万事还是小心为上。突厥人都不会和你搞阴谋诡计,他们崇尚杀人封喉,死了才能安宁。”于厚还是邹着眉头,转身拍了拍贺永的肩膀。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可太过于骄傲自满,所有的建树也会毁于一旦。
“只要有利益交易作为平衡点,于镇长尽管放心便是了,他不敢对我们出手。‘’贺永勾唇笑了笑,显然是没有将于厚的话挂在心上,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见此,于厚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转而笑道,‘’听说你家里哪位姨娘,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多谢,过几日为麟儿办满月酒的时候,还请于镇长前来喝一杯。‘’贺永抬手作揖,眉宇间流露出的都是愉悦,显然对这个姨娘和新出生的儿子很是喜爱。
于镇长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这是当然,不过到时候你的老岳母也会来,可有的热闹了。‘’
说到这个,贺永邹了邹眉头,眼里闪过不悦。
想起那个喜欢撒泼打滚,贪慕虚荣的岳母张氏,他心中就是不耐烦,可张玉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连哄带骗将人领回去,最后却娶为姨娘已经是委屈她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忍受张氏的无理取闹,能用钱打发了就好。
第24章 老妇人24
中秋佳节是个团圆的节日,且前几天得到消息听说了三湾村的事情,一个个农闲时在外打零工的村民都结伴回家,怀里还抱着一只鸡冠艳红的大公鸡,每天都在村里巡逻,看到虫子就啄。
所以这几天,可以说三湾村里非常热闹,经常有人拿着东西上门来找宁秋聊天,然后感谢求助之类,俨然是当成了主心骨。
宁秋除了每日招呼客人,还给了点本钱,让三个儿媳妇出去卖东西,连吃个饭少口红薯都闹腾的家里总算清净了,有事情忙就没有时间乱想,再加上来来往往人多,也赚了不少钱,所以三人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今天就是中秋佳节,宁秋躺在老二做的摇椅上,享受着孙儿的捏肩倒茶伺候,奶奶长奶奶短的亲昵叫唤,眉宇间都是舒坦。
她这回,总算是体会到了点养老的感觉。
待到日落西山的时,三个儿媳妇有说有笑的推着小板车回来,上面放置了很多购买的东西,从村头走到家里,可惹了很多人的眼,享受了一把被羡慕的眼光,可把她们给美得。
老大媳妇就是个粗嗓门,一进门就是声音洪亮的一喊,”娘,您教的腊肠红豆饭真好卖,我们每次卖完了,那些个没有买到的人都是遗憾离开,还一直强调着明日给他们多带一份。“她喜滋滋的将小板车上买的东西放下来,再掏出一包糖塞给了张聪明,很是豪爽道,‘’你把板车推到后院去放,这里的糖你们就分着吃,不用省,吃完了再买就是了。‘’
有了门路能够自己赚到钱,甚至在外面也开阔了不少视野,她现在对这些小钱完全看不上。
“谢谢娘,还有谢谢两个婶婶和奶奶。”张聪明笑了笑,这才带着已经快要流口水的弟弟妹妹去放好东西,围绕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家里气氛和谐,孩子间的情谊自然是会慢慢变好,以前的老太太重男轻女,对几个孙女轻视,孩子最为敏感了,自然也不会容纳她们,如今宁秋一视同仁,给张小红她们有话语权,无形中地位提高了,就能玩到一块儿去。
“大嫂现在走路都带风了,说话嗓门隔着大老远都听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赚了钱一样。”老三媳妇撇撇嘴有些嫌弃,不过她也只是口头上惯性的说说而已,并没有挑刺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当面道出来了。
老二媳妇浅浅一笑,轻声细语道,“大嫂这是高兴呢,日子喜庆了,藏着掖着岂不是压福嘛。”
这话,换得老三媳妇的一个白眼,不过嘴角却高高翘起,她坐在木敦上,将采购回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还是老二会说话,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
老大媳妇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又手舞足蹈的将卖东西时的趣事跟宁秋说,自己边说边笑出了声。
“特别咱家的腊肠,一掀开锅,香味那是十里飘香,闻着口水都流了,有些同样卖吃食的生意不如意,还跑来问我们这腊肠怎么做?娘,您说他们是不是傻,这腊肠可是我们老张家的秘方,拿来赚钱的宝贝,谁家没脑子的会告诉他们啊。‘’
说到这个,老三媳妇也是气得双手插腰,怒骂道,‘’就是,我们几个看起来有那么傻吗,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大嫂将人给骂走太快,我还想多骂几句呢!‘’
‘’你可拉倒吧,人家撸起袖子要干架的时候,是谁第一个躲在后面,又是谁拿着勺子站在前面的,都是我好吗!‘’老大媳妇神飞色舞的,挺着胸脯的姿态颇为骄傲。
见着老三媳妇不服的要争,两人又要吵起来,宁秋就是很无语,‘’你们两个都是半斤八两,有什么好争的。而已站在前面的都不是你们,是老二媳妇吧。‘’
宁秋这话直接道出了真相,让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又是一阵尴尬,连忙屁颠屁颠跑过去,各自站一边拍马屁,在老太太面前谁敢狡辩啊,一眼就被看出原型。
老二媳妇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她将钱袋子拿出来,递给了宁秋,声音虽然温温柔柔却很有调理条理,‘’娘,这些都是这几天赚到的钱,一共是十两银子。除去您给的三两作为本钱,还剩下七两,不过我们拿出了三两买东西,所以最后剩下的还有四两。‘’
三四天的时间赚到了十两银子,这是她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好多村民去镇上找活做,累死累活还赚不到什么钱,所以要想赚钱还是靠做生意。
不过她们也是靠着娘的方式才能赚钱,想想和她们一起摆摊子卖吃食的人,卖得少了亏本,每天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