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谁不喜欢啊。但这里还真都是全部赚到的钱,她们三个没有私吞一个铜币,一来是畏惧老太太不敢拿,二来她们也不傻,老太太拿出个法子就能赚到钱,为了几个铜币将老太太给得罪了,那是得不偿失。
宁秋就是随意看了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一两充公,剩下的三两,你们一人一两平分了。还有,你们以后自己赚的钱自己保管,不用上交给我了。‘’
‘’谢谢娘!。‘’三个儿媳妇震惊的微张着嘴,她们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笑弯了眼。
看来娘是真的变了,以前能留给几个铜币就不错了,更不用企图能保管自己小家赚的钱,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罕见的,婆媳关系很融洽。
以前别说凑到一起聊天了,看见了就是大眼瞪小眼,就差没有直接吵起来。
在拔鸡毛的张有财转头看了眼,顿时满是期待道,‘’要是娘和媳妇以后都这样,不要吵就好了。这做儿子又做丈夫的被夹在中间,烦得头皮发麻。‘’
他虽然经常在娘身上坑钱花,实际上还真没得到多少,最多扣出几个铜币,可到手还没捂热呢就被媳妇给拿走了,然而婆媳互相嫌弃不顺眼,一个觉得给少吃亏,一个觉得在唆使她宝贝儿子。
两边人都对他说不好,转过身对媳妇说重话吧会闹脾气不让贴着睡,要他跟娘抱怨吧又不能,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这话,张有富和张有贵两个人齐齐点头,深有同感。
老太太纵然再有不好,可也是将他们生养长大的亲娘,说谁也不会说她的不是,可是每天晚上办完事后就听着媳妇的背后话,他们想多维护老太太几句吧就被踢下床,说不懂得心疼媳妇,那当真是很冤。
主要是两边都不能偏袒,要是一掺和,关系不就更僵了吗。
现在能够其乐融融,他们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做男人太难了。
晚饭做好,将要入座时,张铁柱溜着一只羽毛很光滑的公鸡走进来,他拒绝了张有福他们的邀请入座,看向宁秋有些严肃道,‘’婶,我们发现了点异常,有只公鸡在巡逻的时候吃了一只虫子,之后就变得很凶悍激动,然后死掉了。‘’
常言道村里有三霸,大白鹅,土狗(最好是大黑狗)和公鸡。公鸡属纯阳之物,而毒虫则属于纯阴之物,自古阴阳相克,所以公鸡本身就能化解毒性,辟邪的作用。
能将公鸡吃死的虫子,必定不同寻,这也是为什么宁秋要让他们这段时间散养养公鸡的原因。
第25章 老妇人25
村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在村头,不用多少分钟就能传到了村尾,更何况还是现在大家都关注的事情。
将现场给围成了一圈,村民这会儿也没有吵架,都是义愤填膺的将想害死他们之人的狠毒心肠给骂骂咧咧了一通,那些拄着拐杖的高岭老人更是气得一直剁地,恨不得多年轻几岁,能帮上忙。
“张婶来了,你们快让让。”有人喊了一句后,大家都是自觉开道,也不再吵闹,免得打扰到了老太太想办法救他们村出水火。
村里和老太太不太对付的人,自然会在心里面有那么一丝丝怀疑是不是老太太自己搞的鬼,不过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老太太不是个蠢的啊,下毒又救人,得不偿失。
再说了,现在这个关头将老太太给得罪,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他们又不傻。
村长刘柱急得在原地来回走动,眉头皱得紧缩,“老太太,你来看看这个已经死透透的公鸡,是不是真的又有人下毒了。”
他们只是普通村民,一些山里见到的草药是知道,可下毒这玩意儿太高深莫测了,换做是谁都束手无策,而且什么时候下毒,下的又是什么毒,当真是没有具体的防备法子。
宁秋蹲在了公鸡旁边,掀开了它的眼皮,公鸡的眼皮和人的相反,它的眼皮是处在眼眶下面,可如今翻不出来,这就证明公鸡的内里已经被啃噬了,只剩下外表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躯壳。
“去找一把柴火,将它给烧了。”宁秋站起来,拿过老二媳妇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这才将手帕扔在了公鸡上,随着很快有人找柴火来点燃的火堆,一起烧掉。
上次也是这般操作,所以大家也明白肯定是又被下毒了。
有个村民摸了把脸,有些沉重说说道,“不行,我等下回去就将公鸡多溜几圈,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虫子!”
其他人也是点头附和,同时危机感也在心中加深,但离开也不会离开的,古人对家族的根,对守护家乡的执念很是看重。
今天是过节喜庆的日子,可发生了这些事,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除了不知世事的孩童之外,谁也开心不起来。
“老太太,你说我们要怎么做,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现在喝个水都要煮上好几遍才敢喝,这过得也太憋屈了。咱三湾村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甭管是死是活,我们都不怕!”张铁山拍着胸脯,手臂上的腱子肉已经蓄满了力量,就等着宁秋一声令下,他第一个将下黑手之人给拎出来。
“对,老太太尽管说,我们照做就是了。咱三湾村啥事情没有经历过,还不都好好活下来了,要是有谁敢说一个不字,老子就亲手将他掐死在老祖宗面前谢罪!”其他人也是举拳附和,脸上愤慨激昂。
现在他们的主心骨已然是宁秋,而将村长给忘在了一边,当然刘柱他自己也不在意,只要能解决事,就算让老太太当村长,他也双手奉上。
宁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被乌云吞噬的夕阳,将光线一步步覆盖变得昏暗阴沉,她的眼神有些悠长,轻声呢喃一句,“终究还是,要变天了。”
众人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们感受到宁秋身上散发出的,瞬间严肃的气息,所以也跟着紧张,心脏砰砰跳,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要发生大事般。
“每户人家派一个年轻力壮,机灵且可以主事的男子过来商议事情,其他人先回去吃饭,然后家里每个人都准备好一条棍子,孩子就用短的,将两端给削尖,记得要拿着趁手的。”宁秋说罢,迈开步伐走在了前面,她拧眉深思,陷入了思考里。
从前,她作为反派专业搞事情,指挥过的每一支队伍,不是有顷刻间毁灭天地的能力,就是实力,智力,或者武力超群,现在还是第一次带着一群普通人,甚至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老幼,这个就要好好深思该怎么做,才能减少破坏了。
诚然,她一人就足以解决,可这里只是普通的古代世界,只有亲身经历过危险,才能让这个村庄的历史传承,这里的村民心里,刻下如何反抗自保的烙印,一直愚昧无知,只会加速灭亡。
闻言,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赶紧散开回去做准备了。虽不知道宁秋这个安排有什么计划,但是做两头尖的棍子而已,又不费力气。
想着去商议事情的人也没有能吃团圆饭,所以老二媳妇的反应很快,联系村长媳妇,带着大嫂弟妹和村里其他几个妇女,连忙摆桌在宗祠里,可以让他们商议的时候,也不会饿肚子。
宗祠里老祖宗的排位前,红漆木的案台上已经放了许多贡饭贡菜,也点上了香和蜡烛,里面的横梁都是焕然一新,显然才派人来擦洗过。
盛朝对女子的拘谨并没有那么严,虽然也讲三从四德,但是宽松许多,家妇进宗祠祭拜,抛头露面做生意,和离改嫁等,都可以进行。
由刘柱和宁秋站在前面,后面站成两列的村民,细数下来也有二十个,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三炷香,脸色认真而严肃,眼睛炯炯有神,空气里都是沉闷呼吸声,庄重又肃然。
宁秋抬头望着一排一排的祖先灵牌,上面不免有些昔日辉煌如今落寞的大人物,她苍老暗哑的声音却慷锵有力,“福之祸兮所依,祸之福兮所依。三湾村虽土地肥沃,但靠近淮关城,翻过山背后又是突厥占领地,如若发生战事,这里也只会再次上演灭族之事。今祸事再降,族人前来祭拜,还望列祖列先保以平安无事。”
她将香横着拿,然后举起来,水平在胸前位置。
宁秋不是个喜欢守规矩的人,相反可以说亦正亦邪,脾性捉摸不定,但有时候又莫名的欣赏这些家族世代传承的礼仪,很能激发每个人心中的归属感,团结一致。
后面的人亦是这般动作。
“行礼!”刘柱喊了一声,随后大家都是齐齐弯腰,毕恭毕敬的行了三个礼。
“礼毕,上香!”
刘柱的话落下,他率先走上去将香插入了香炉里,后面跟着宁秋,随后就是依次排队的村民,井然有序,眼里都是敬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村里自然是有自己的村规。
三湾村虽然只是普通的村落,但也随着盛朝开国时就存在到了至今,曾经也出过很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过如今没落了而已,可世世代代留下来的规矩,后人还是会遵守,这是他们的根。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落叶归根的地方,与随波逐流的浮萍又有和区别。
第26章 老妇人26
长长的一排桌子上,两边坐着年轻村民,他们皆是望着首位上的宁秋和刘柱,面前摆放着每家每户准备了最好的食物,但他们并没有心情食用,而是因为宁秋说的话,心中沉甸甸,面色愁容。
战争,都是要死很多人的,死得最多的是士兵,下面就是普通老百姓。
而突厥人很凶残,攻破城池后喜欢屠城,如今被占领了两个地方,里面居住的盛朝百姓无一幸免,都被残忍杀害了。
如果打起仗来,淮关城失守了,他们这里肯定不会被留下活口。
张铁山一拳打在桌子上,气愤道:“他乃乃的,每次打仗,我们这里都要经历一次灭族的危难。”
他们三湾村现在脚下的每一片土地,可能都沾染过同族人的鲜血,这是无比痛心,又没法解决的事情,最近几年才刚刚恢复了些生机,战争又要开始了。
这皇帝老儿老想打仗,可打仗吧又输得得特惨,到头来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有人说道,“婶,我们几个前段时间在镇子上帮人打零工,运送货物的时候听到个消息,说现在城关这两天有动作了,已经有突厥兵来到了城墙下叫嚣,外头的粮食都涨价了,还有很多人也拖家带口的离开,躲避战事去了。‘’
‘’我在米粮店帮忙扛杂货,那些米粮商运米过来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这些消息,他们还叫我赶紧多备些,过几天大家忙着逃命,想买都找不到地方买了。‘’
其他人也是有着差不多的消息,为了有备无患,他们也扛了些能存放久填肚子的食物回去。
‘’准备要打仗了,这个谁都知道,但是和我们村被下毒,有什么关系?真要打起来了,我们要出人也要出粮食,这把我们给害死了,完全没有道理啊。‘’村长刘柱提出了疑惑,这就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他们村经历的各种战争太多了,所以一旦有战事拉开的时候,他们也会有自保的一种手段,比如储存在宗祠里的粮食就是一种。
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大费周章下毒害死的,他们村往上数几代人,也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仇人啊。
宁秋环顾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刘柱身上,缓缓道,‘’原因是什么,你已经说到点子上了。‘’
她之前也在排除原因,不过知道有突厥人混进来的时候,她大概就猜到目的是什么了。
‘’啥?我说到点子上了?”刘柱愣了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顿时惊呼道,“老太太,您说的是,下毒想要害死我们的就是突厥人,就是为了不让出力,不让出粮食?!”
“这突厥人真是阴险狡诈!”张铁山气得拳头紧捏,青劲爆起。
这就是平头老百姓最厌恶战争的原因,他们不怕死,可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谋害,当一个怎么死都不知道的牺牲品。
“老太太,你有什么计划。”刘柱知道,要不是有相当的把握,老太太是不会提出来要主动商议事情的。
将士着重保护的是国家和皇室贵族,一旦开战,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所以也只能靠自己自救了。
“前几天我去镇子上的时候,发现有几个突厥人混进了这里,虽然有了乔装打扮,但是说话的语气也能听出来。我发现他们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大量的购买粮食,还在打探周围的路线。”
宁秋思考的时候,比较喜欢用手指,很有规律嗯,轻轻点着膝盖。
在老太太的丈夫没有去世前,曾见过被关押在牢房里的突厥人,而老太太当时也随行,自然也能见到过,所以以认出来的说辞解释,并无任何人怀疑。
第27章 老妇人27
“娘的意思是,他们一直在探查我们这边的地形路线,也就是说收购的大量粮食并没有运回去,而是藏匿在了某个地方,等战争打响的时候,就能拿出来。”
张有贵虽然平常的时候很沉默,但心思的细腻程度,是其他兄弟没法比的。
宁秋点头,“对,我们现在就要把这批粮食给找出来。”
刘柱摸着白胡子,眉头皱得像个深深的沟壑,为难道:“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还有很多山脉,想要找出来,谈何容易。而且我们现在还被盯上了,时不时来下个毒,这个也要防住。”
张铁山也是赞同道:“而且这些事情…也不好跟镇长说啊,更别说寻求帮忙了。”
他们只是一个村庄,能见当官的一面都是登天,又没有什么话语权,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所以我们只能自救,抢在开战之前,将这批粮食截胡,只要断了这条线,我们就是安全的,这也是无法选择的事情,不主动就是被动的接受。至于下毒的事情,到时候自然就水落石出。”宁秋并没有说出镇长与突厥人有勾结的事说出来,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事情。
下毒是小事,而且也是无形的且只对他们村庄出手,并不好摆在台面上,但是三湾村如果能解决好突厥人运出粮食这件事,为边关的战事做出贡献,就已经是算上是全族人的荣誉,村里的后辈想要发展,就是一道保障。
“往好的方向想,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投资本身就是有风险,而风险往往伴随着高额的回报。”
寒门子弟难出贵子的很大原因不是没钱,而是没有一个可以保障的背景,少了背景就少了可以进入圈子的资格,很多时候眼界决定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