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年龄年轻,不像是带孩子的家长,但说是带女朋友约会吧……这个游戏设施一眼望过去,又没有同龄的女生。
旁边有一对很开朗的夫妇,帮周围好几个夫妇拍了孩子的照片,带的是拍立得,拍好照片之后就送给了对方,大家都挺开心的。
这对夫妇看到五条悟一个人站那,就好心问道:“需要帮你家的孩子拍一张吗?”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眼,眼尾扬起笑,“嗯,行啊。”
他往铃摇的方向伸手一指,“那个,穿蓝色裙子的,扎个单马尾的。”
这对夫妇怔了一下,没想到会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哦哦,好的。”
拍照的是丈夫,他调好角度,聚好了焦——
“铃摇——”五条悟忽然朝着游戏设施上喊了一声。
距离隔得不远,铃摇闻声回头。
照片在这个时候拍了下来。
黄昏落下后的夜幕里,七彩的灯光绚烂,如同打翻的颜料,将黑夜照亮成斑斓的模样,铃摇在画面中回头,由于听到五条悟叫自己的名字,她回头的瞬间有点懵,略显稚气。
游戏结束,铃摇从设施上小心地走下来,这时候五条悟也拿到了夫妇给他拍的照片。
照片刚刚拿出来,上面还没有显示成像,只有一片空白。
铃摇跑回他的身边,看着他手上那张空白的纸片,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啊。”他坦白的说。
铃摇没见过拍立得,不知道这上面经过曝光后会变成照片,她眨着眼仔细看了看那张完全空白的纸片,“哪里有我?”
“我说有就有,不信的话,等会儿变给你看?”
“……骗人。”铃摇觉得五条悟有时候就是喜欢莫名其妙的整蛊自己,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理所当然地选择不相信。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那我要是给你变出来了,你是不是要愿赌服输?”
铃摇:“你的意思是要打赌?”
“怎么样?”五条悟轻轻弹了弹照片上的灰尘,小心收好,对她弯唇笑着:“输了的话答应我一件事。”
铃摇犹豫了一下,看他这次说得煞有介事,感觉不像是在睁眼说瞎话。
可是他以往逗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算了,还是不能信。
铃摇:“那你要是骗我,就给我买冰淇淋。”
五条悟嘶了一声,语气里隐隐有点危险的意味:“铃摇,你非要在这几天吃冰淇淋是吧,肚子痛的时候别叫我名字。”
“……不叫就不叫。”
“走了,再玩一个就回去了。”
“哦。”
铃摇原本是打算默默地单方面宣布不理他,但是跟着五条悟到了排队的地方,她仰头看着这个高高的转轮一样的设施,上面挂满了灯,仰着头看过去脖子都酸了,上面的灯亮得晃眼。
她没忍住,拽了拽五条悟的袖子,“这是什么?”
旁边的工作人员听到了,热情地回答:“小姑娘,这个叫摩天轮。”
尽管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话,可她还是想再问一遍五条悟,“这个叫摩天轮?”
五条悟已经走了上去,朝她伸出手,“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
铃摇拽着他的手走了上去,里面有坐的椅子,她坐了下来,觉得新奇,也就没有理会五条悟的冷嘲热讽,一坐好就朝外面张望着。
当摩天轮缓缓向上移动的时候,地面上的灯光逐渐远离。
跟下午玩的那个在高空上快速划过的飞车不一样,摩天轮上升的速度很慢,它像是一部缓慢播放的老旧影片,每一帧每一格都在流逝的时光里留下定格。
视线里,城市越来越小,小到慢慢变成了一个缩影,偌大的游乐场变成了渺小的方格,纵横喧闹的城市也成了一片一片亮着灯光的银河,灯光流淌成片,映亮了她的眼睛。
从坐上摩天轮之后,五条悟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安静得只有夜空中的寂静。
“摩天轮好高啊,这里看下去,就像在小白哥哥的天国号上一样,好漂亮。”铃摇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想发给威兹曼。
还没有编辑好短信,耳边听到一声轻笑。
随后是五条悟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铃摇,你就非要在我面前提别人吗?”
铃摇恍然想起他说的关于吃醋的定义,她莫名有点心虚,想了想,把手机收了回去,“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了……”
“没事,这次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的反应太平和。
铃摇回头去看他,已经升到了高空中的摩天轮,他懒懒散散的斜靠着窗,一半身影隐在黑夜里,如同弥望的黑夜里无声闪烁的星辰。
微弱的光线下,他的侧脸像是肖像画家擅长绘制的画面,轮廓深刻得如一弯清幽的水溪,目光只是淡淡地望着外面的黑夜。
比起见惯了的那副嚣张与狂妄模样,他的时间好像有了片刻的静止,安静得像此时的黑夜,也像冷寂的烟花。
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五条悟的目光从外面的黑夜挪到了她的身上。
漆黑的夜幕成了背景,他好看张扬的眉眼在黑暗下对比强烈,蓝色的眼眸仿佛拥着没有温度的月光。
然后,他对着她浅淡地笑了一下,“怎么了,我不骂你你还不习惯是吧?”
他收回了斜斜靠着的慵懒姿势,随后从衣服里摸出一个东西,直接丢给了她。
“这个——”五条悟的声音传来:“别再弄丢了。”
铃摇打开手心,看着刚刚忽然接住的东西,是一个戒指。
她很困惑:“再?这是我第一次拿到它啊。”
五条悟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笑了一声,再次看着窗外的黑夜,说道:“别丢了,听到没有?”
“……哦。”
铃摇收好戒指,再次抬头时,才发现此时摩天轮到了顶点。
底下的城市成了流淌闪烁的星河。
第120章
游乐场散场的时候, 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
铃摇有点困,玩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于是就回了居民楼。
但是进了房间才发现, 夏油杰上午就已经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出门,却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家里一点回来过的迹象都没有。
铃摇困得不行, 仍然不免疑惑:“菜菜子和美美子不会困吗?”
五条悟扫视了一圈,断定道:“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瞬间把铃摇激灵清醒了,她放下了揉着眼睛的手, 警惕道:“夏油他们……是躲开我们, 又继续叛逃到其他地方去了吗?”
她觉得夏油杰不会这样做。
但是她很害怕他只是暂时骗过了她。
手心握着,准备放出自己的流萤。
“不是。”五条悟开口。
铃摇手心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 抱有期望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把她往睡觉的房间推去,“先去洗澡换衣服吧,我打个电话。”
“……好。”
“干嘛一副很担心的表情?”五条悟笑了一声。
“……”铃摇转身就走。
“回来。”五条悟拽住她的衣领子,揉了揉她的脑袋, 片刻后,笑道:“不用担心,这次不用担心,就算杰真的叛逃了, 你的流萤不是可以追踪到他的踪迹吗,这次我也在你身边,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
顿了顿,他去替铃摇收拾洗澡要用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 放到她的手里。
这才对她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杰叛逃的事, 谢谢。”
铃摇表示怀疑:“你知道?”
“是啊——”五条悟灿烂一笑,“我们之前不是一起看过电影吗,那个电影里, 兔子离开家乡做了错事,无法再回头,那个时候你说过,如果兔子不能被带回来,猫猫一定会很难过,你不想看到猫猫难过。”
“去洗澡吧,我打个电话。”他说完,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电话没有打给夏油杰,而是在高专的家入硝子。
刚一接通,就听到那边很热闹的声音,不过也只是短暂的热闹,家入硝子已经走到了外面清静一点的地方接电话。
开口就是问:“你能不能靠谱一点,这个时候还在约会?”
五条悟:“?”
他一秒反应过来:“杰回高专了?”
“是啊,孩子都抱回来两个了。”
“你这个语气说得好像杰在外面偷偷结婚生子了一样。”
“他说你在外面约会,所以他先提前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铃摇快要开学了吧。”
夏油杰回去之后,还不忘迫害一下他的风评。
虽然的确是在约会。
五条悟没忘记铃摇开学的事,“那你让杰去一趟铃摇房间吧,帮铃摇把作业给写了。”
家入硝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让夏油帮铃摇写作业?”
“不是这家伙乱跑,铃摇作业早就写完了。”
“——我觉得不行。”家入硝子打开了摄像头,镜头转向她刚刚走出来的地方,是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夏油杰坐在里面,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左一右围在他的身边。
家入硝子说道:“从夏油回来开始,夜蛾老师就一直在跟他做思想工作,包括那两个小女孩的去留,总之现在还没有结束,但是夜蛾老师……你知道的吧,而且夏油这次犯得可不是小事,估计今天晚上是要彻夜长谈了。”
“哦。”五条悟的语气没有丝毫遗憾,反而有点幸灾乐祸,“是该好好谈谈,那我就不耽误夜蛾老师了,挂了,拜拜——”
五条悟挂了电话之后,铃摇洗澡还没有结束。
他坐着等了一会儿,里面的水声停了,几分钟后,铃摇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一见到五条悟,就迫不及待问道:“夏油呢?”
五条悟瞥了一眼她水群下摆露出的雪白小腿,笑着回答:“已经回高专了,我们明天早上也回去,这下可以安心睡了吗?”
铃摇这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嗯。”
她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吹着头发。
晚上玩得比较久,头发被吹乱了,缠在一起很难打理,她梳理的时候扯了很久。
直到身后一只手将她手里的吹风机拿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嗤笑的声音,“吹个头发这么费劲。”
铃摇不服气道:“长头发本来就费劲,你头发那么短,你怎么会懂。”
“我又不是没有给长头发吹过头发。”五条悟说得理所当然。
铃摇警觉地抓住了这句话,下意识就想问是给未婚妻吹过头发吗,但是一想到五条悟每次都反驳自己时凶巴巴的样子,她顿了顿,没有再问出口。
但是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没有瞒过五条悟,他唇角一弯,故意笑得恶劣:“你要不要猜一猜是给谁吹的头发?”
“……我不猜。”
“你认识哦——”
“…………,我不猜。”
“好奇就猜一下嘛,随便猜一下我都会告诉你答案的,千万不要憋着。”他眉眼扬着,连带着语气都很欠揍。
“九十九由基。”
五条悟手差点没拿稳,他忍了忍,没有一锤敲在她脑袋上,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这又是哪个不相干的女人。”
“就是你出差的时候,去找你,你还请她吃饭的那个。”铃摇见五条悟目光逐渐危险,连忙怂了下来,补充道:“我就是随便说了一个名字,你不是说随便猜吗,反正都会告诉我答案,我就是……随便猜了一下。”
五条悟憋住了气,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直到头发吹完,五条悟把吹风机收了起来。
铃摇正想问他为什么不公布答案,是不是打算赖掉,然而在吹风机放好的那一刻,她被五条悟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忽然的腾空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搂住他的脖子。
民租房的房间并不大,从吹头发的椅子到睡觉的床也只是几步的距离,因此只是片刻的失重与颠簸,她就已经被五条悟抱过来放到了床上。
铃摇连忙拽住他的袖子,“你刚刚说了要告诉我的。”
五条悟没好脸色地瞥了她一眼。
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再低头时,是小姑娘以为他要赖掉的满脸怨念。
五条悟吸了一口气,忍住,但是下手时还是暴露了自己的不满,狠狠地戳在了她的脑门上:“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铃摇一怔,“我、我?”
“你不记得就算了,毕竟当时你睡着了。但是麻烦你用你的那颗小脑袋想一想,除了你还能有谁啊?”越说越气,五条悟一脸头疼。
“我……我刚刚就是想不出来可能是谁,我才随便说了一个名字。”
五条悟凉凉地瞥过来:“就不能猜一猜自己吗?”
“我也想猜,但又觉得……”她暂时打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戛然而止的样子,五条悟也大致猜到了不是什么好话,他眯了眯眼,语气暗带威胁:“说啊,怎么不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