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 真的有奇迹存在的话…什么都无所谓了,就算下一瞬赶到她面前救下她的是恶魔, 她也会努力奉上一切作为报答的。
不过……
那是不可能的吧——
【罪与罚】
“噗——”
身体被贯穿、鲜血溅落在地面的声音。
此刻,纯白的哥萨克帽宛如被□□穿透的白鸽,无力又悲哀地坠落向脏污的泥地。
“……!”
是什么?
骗人的!
少女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一点也不痛,自己并没有死!
但是,眼前这片鲜红…这倒落在雪地里的尸体……
又是属于谁的呢?
这时。
有人将她从被鞋底践踏得脏污的泥地里扶了起来,轻柔地替她拍去披风和头顶的积雪。
“没事吧?”
瞪大那双紫葡萄般有些像小鸟眼珠子的眸子, 完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小姑娘怔怔愣愣仰起脸,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挑少年。
泥鳅刘海, 丸子头,大耳垂,狐狸眼……
奇怪的人。
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可是刚刚, 也确实是对方突然出现并从费奥尔多手里救下了她。
*
夏油杰打量着眼前这个时空的小郁。
虽说外貌和他记忆中的小姑娘稍有不同,却也还是会给他一种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产生“啊,果然就是她没错”的感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将夏油杰带到这处的恶魔如是问。
“……”
将被裹得像是个熊娃娃的女孩身上最后一点雪也拍尽,夏油杰如释重负呼出一口白气。
“回去吧……”扫视一眼懵懵懂懂看过来的小姑娘, 他说,“这样就好。”
——这个时空的小郁并不认得自己。
甚至连名字也并不叫做“郁”。
有些遗憾的同时,稍微又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眼前他所熟悉又陌生的她——就不会像前一次那样再给他端来的水中偷偷加料,并对着他的胸口来一刀了吧?
无比自嘲地想着,正要离开,衣角却是在这时无端传来一股子牵力。
被什么人从下方轻轻拽住了。
底头,对视上的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倒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的漂亮,有时候偶尔也会带着点狗狗眼似的潮湿…虽然知道那多半是假的,但也还是会忍不住仔细地注视。
“小眼睛的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再然后传入耳朵的,是让他听来几乎要落泪的声音,可怜巴巴祈求着什么,如同索要糖果的孩童、希望他满足些自己些什么的语气……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就没答应“不杀她”、“让她走”呢?夏油杰的思绪在这真挚无辜眼神的注视下倏然飘向远方——明明,明明自己压根也不是个什么多能坚定正论的人,非术师还是术师,和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时候,不顾一切,答应下她的要求,实现她的愿望,两个人的结局是不是会就此变得不一样?
不过,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毕竟他曾亲手杀死了她,一直以来她都怀着畏惧而又厌恶的心理,迫于无奈待在他的身边……
无解的死局啊。
“……”
然而
并不清楚夏油杰此时情绪与心理活动的小姑娘,只是依旧维持着扯人衣角的举动,将少年往自己的身边扯了扯
她看了看突然间就那么沉默不语的少年,歪头想了想,最终伸出一根嫩白的小指头,指指地上被对方诅咒一招毙命的俄罗斯少年。
“呐,大哥哥,我们把费佳烧了,用来生火一起取暖怎么样?”吸吸鼻子,她仰脸看过来的表情此时显得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仿若一个迷途的小孩,“我不希望你离开的,如果真的要走……”
“起码先帮忙补个刀?”
夏油杰:“……”
恶魔:“……”
啊?x2
*
“啊?”
五条悟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眸。
好家伙。
他这样子一搞,显得比夏油杰本就大的眼睛就更加让人的望尘莫及了。
“搞什么?”
他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以表自己无法消除的惊悚。
“事情就是这样,我打算退学,”仿佛走出了苦夏,笑容重新宁淡温和的夏油杰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今后也不会从事任何咒术相关的工作,或许会去俄罗斯,也或许会是华国,总之决定过平静的生活。”
像是要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身材颀长的少年此时身着五条袈裟,全然是一副僧侣打扮的模样,那套穿惯了的黑色高□□服早就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
“什么鬼?疯了!你要去过平静的生活?还穿袈裟?因为看破红尘?”完全无法理解,白毛dk简直觉得这个世界要魔幻了 “说起来……”
“那家伙是谁啊!?”
一串连珠炮怀疑人生的叽里呱啦,最后将不善的视线落向杰此刻身后的“那家伙”身上。
——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的少女,整张小脸被连帽衫的兜帽遮得严严实实,光是站着,也不吱声,只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默不作声跟在dk的后头,耐心等待着二人结束对话。
她实在太过乖巧,像是没有任何反抗情绪的顺从样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不会抱怨或是嚷嚷,顶多只会低头盯住自己的鞋面,脚尖在地上画着大小不一的圈圈,五条悟甚至最后还发现她趁着夏油杰不注意,悄悄地、像只偷奶酪的小老鼠那般试探性将细白的小手塞到夏油杰手中,然后被察觉到这一举动的少年拿指腹爱怜地轻蹭摩挲,最后紧紧握住。
五条悟:卧槽?
妈的妈的妈的这什么这什么这什么?
他妈的他六眼都要瞎了!
“你…夏油杰……!”
恢复得挺快啊?
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六眼的天才此刻在心中咆哮,脸上表情已经是彻底扭曲到不复帅哥形象。
“阿嚏!”
而似乎是不适应突然逼近的白毛dk身上一股子糖霜加甜点的浓烈味道,看不见容貌的少女冷不丁像是猫一般挠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也便是这么一下,脑袋上的兜帽随着柔顺发丝迅速滑下,让因好奇定睛看来并且视力很好的五条刚巧将全脸看了个正着。
“……”
少年的眼眶再一次倏然扩大了,倒映着似曾相识面孔的苍蓝瞳孔也急剧骤缩。
“好家伙,”他张大嘴巴,像是等着有什么人给他投喂,又像是要用下巴亲吻地面,“夏油杰你他妈敢情还晓得玩狗血替身?”
无视挚友一言难尽的眼神,五条悟再度将视线投放至微微垂眸、一副安静乖巧模样的少女。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
但却又感觉完全不像。
没有那家伙最标志性的特质。
她不是忧郁沉黑的甚至还只是一张白纸。
不是她。
可单从轮廓五官仔细分辨也知根本不是她,可却又分明哪里都有她的影子。
夏油杰这个……
狡猾的家伙!
完全是在自欺欺人啊!
“……”
可当最终目送着二人离开的五条,到底还是缓慢垂下雪白色睫毛,神情一时显得有些自嘲。
自欺欺人……么?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
*
你好,我是忧郁的忧郁酱(棒读)。
现在正在被五条悟当作是猫吸。
啊?
你问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我才要问好吧!
就!刚刚那个!一副乖乖巧巧呆在夏油杰身边那货!到底是谁啦!
冒牌货??
“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一面应付着将我当私有物召唤兽揉搓烦人的五条,一面在内心如是询问自家契约恶魔的我,简直都快要因搞不清情况而彻底炸毛了。
“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吧?难道你忘了吗?”恶魔先生用着很没有所谓的语气,“那孩子是【第二世】啊,以眯眯眼小哥的所有咒力/沦为猴子为代价,我实现他的愿望将那孩子从副世界弄过来了。”
“顺便我还建(qiang)议(zhi)他离开这里去日本以外的地方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满足了你那个‘给他一个了结’还有‘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的愿望么?”
我:“……”啊这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好家伙,这特么就是恶魔的恶趣味吗?
“……!”
“等下?”
突然这时,我脑内突然是电光一闪,察觉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那孩子……”我毛骨悚然地向他确认,胳膊大白天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的是另一个时空第二辈子的‘我’吗?”
而不是什么——被眼前恶魔随手捏出来的、用来骗人的“怪物”?
“修格斯”一类的……
“嚯,你真的想知道吗?”
恶魔故弄玄虚地反问了一波。
“算了,”我立刻摇头,眼神冷漠,“其实并不想知道。”
是的。
夏油杰之后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不想深究了。
总之从今天开始,有关dk时期的他就在我这里落下帷幕吧。
“是吗,遗憾……”远在他处的空想恶魔打哈欠的声音直接传入我的脑内,只听他故作老陈说,“不过,和你们人类不同,恶魔从来不是什么懂得同情慈悲这类感情的存在啊。”
“啊是吗?”
我随口敷衍,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本尊连都这么说了,那岂不是……
[危]夏油杰[危]:)
但是后面恶魔又说了些什么我就没有听到了,因为那会儿我显然忙着应付正寻思着要不要给我换女仆装的五条悟负隅顽抗着。
“但是啊,没准我是个好心的恶魔也说不定呢?”
他模棱两可的话语飘在半空,很快被风吹散。
……
…
我知道你们看得可能有些懵逼。
明明我之前借助各种开挂般的骚操作在五条夏油面前死遁成功了,可为什么现在你们看来我还是和五条悟这货待在一起并且纠缠不休呢?
实际上话说来长……
当时,当我把拜托恶魔捏出的尸体丢下,金蝉脱壳的真身带着墨镜口罩和兜帽鬼鬼祟祟在新宿吃食街溜达了一圈带了甜甜圈冰淇淋小面包等一堆战利品顺利回到帝王教大总部后的没过几周……灵魂突然感到一股子将我从身体拉扯而出的蛮狠之力
像是有一只熟悉的大手正拎着领子把我直往高专方向拽去。
“嗳?小郁姐姐?突然睡着了?”
“没事吧?是太累了吗?”
搞什么。
看着脚底瞬间呼呼大睡的自己还有两个满脸疑惑围上来的双胞胎,作为飘到半空离她们越来越远的我,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特么——居然灵魂出鞘了?
当即紧急联系和我精神上有着链接的恶魔:“这怎么回事?我被人暗算了吗?”
他:“我怎么知道……”
我:“你快去问啊!手机不还在我本体兜里吗?”
“那好吧,”答得很勉强,“那这次我要你的舌头。”
我:“行行行,你快去。”
几分钟后,从手机那处获得了情报的恶魔回来了……
“似乎说是诅咒来着。”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压根没想好好解释。
“啥啊?你说清楚!”我都快急死了。
虽然并不是特别恐高,但这种身体飘荡在高空的感觉还是超级糟糕的好吗!
“呃,你们咒术界的事情我恶魔不懂哇,”似乎努力地回想了,才缕清楚一个思路慢吞吞道,“反正好像是那什么条悟没让你那具假尸体给拿去火化,然后又因为什么诅咒什么的阴差阳错把你给变成他的……”
“【特级过咒怨灵】?”
我:“?”
这又是什么新出来的设定?
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所以就是说跟蓝牙连接成功一样,我被五条悟那家伙给莫名其妙地连接上了?
见我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恶魔挑了挑眉问我:“怎么样?要向我许愿吗?”
?
什么?
我不记得他之前有这么好心啊?
但我姑且还是说:“这事你能帮我搞定?”
“当然,”他看起来颇有自信,“你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