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垂头丧气的跟着护卫出了熙园。
也别想去哪里了,直接坐车回乔家庄。
这回乔欢在了,她眼睛扫了一下三人,冷哼道“出息了,你们就是这样给乔家振门庭的,我倒不知,这门庭是靠赌博玩乐来重振,倒也新奇,是不是输的越多,脸丢的够大,乔家的门庭就越显赫?”
三人一身狼狈,垂头不语。
乔欢吩咐乔管家“带下去跪祀堂,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乔栋还想说话,乔欢身形一动,一个巴掌过去,乔栋嘴角流血,乔欢眼睛一立“你给我闭嘴!眼高手低,无能懦弱的东西,我的爵位是你父亲替我挣来的?啊?那你也替你姐妹挣一个爵位去啊,草包一般的东西,还觉得自己多么厉害,你有什么能耐?连书都抄不好,还想科举入仕,你童生过了吗?我看你最会就是打着乔家招牌招摇撞骗,现在发现这招牌没人吃,难过了,失望了?还是想怪在我头上,蠢钝不堪的玩意,给我滚下去!”
乔管家一挥手,上来一个护卫把乔栋拖走了,是真的拖走了!
乔泰和乔良在一边瑟瑟发抖,看到乔栋被拖走,两人不约而同跪下垂头道,“姑姑,我们错了!”
乔欢没对这两人发怒,她叹息道“去跪祀堂,明天来书房找我。”
乔泰和乔良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跟着乔管家去祀堂。
对于乔泰乔良这种能教育好的,乔欢愿意教一下,像乔栋这种,她没耐心,丢回去让老夫人管吧,乔家子孙也不少,不可能个个懂事,有一两个蠢如猪的也不稀奇。反正她又不是原主。
乔泰和乔良哪怕跪了一晚上,吃喝没少他们,第二天站起来膝盖也红肿了,乔管家带他们去洗漱更衣敷药吃饭,收拾完了才把他们带去乔欢的书房。
这里只有他们,没有乔栋。
乔欢让他们坐下,直接道“乔栋心性歪了,回去后让你们曾祖母去管吧,我只是他姑姑,不是父母,管不了他。”
“我现在告诉你们的事,你们仔细听了,然后自己斟酌该如何办,乔家我护了这么多年,你们也一天天长大,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于是乔泰和乔良听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听到最后,两人已经浸在冷汗里,内衣都湿透了。
乔欢还在不紧不慢的讲述“……所以,乔家非但不是什么功臣,说来还是边关百姓的罪人!我的爵位和你们的父兄,我的父亲没半点关系,不过你们能活到现在,确实是父亲和哥哥们牺牲了自己的命换来你们活着。我告诉祖母,乔家不能出头,只能低调,没料到你们非要过来寻死,那我只能告诉你们实情。这些话乔栋这个蠢货我不会告诉他,你们也掂量着点,一旦这些话外传,乔家上下满门老幼,统统给你们陪葬!”
乔泰和乔良瘫在位置上一动不能动。
乔欢冷冷道“上蹿下跳想要取得话语权,怎么,这点刺激就受不了了,乔家从边关搬到祈州这么多年,祖母费心维护,让你们衣食无忧,现在你们长大了,想要一展才华,我倒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才华?眼高手低,眼空心大,自以为是……我和祖母守护的就是你们这些东西!”“现在知道了真相,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要不要我送你们进京,再给你们几百贯,把京里所有的文会都参加一遍,好好替乔家扬扬名?”
乔泰和乔良吓的满脸都是泪,不由自主的瘫软下来跪在了乔欢面前。
乔欢也叹息了一句,抚上这两个孩子的头,沉声道“祖母原本不想让你们这么早就背负重担,可是你们等不及了,那就没办法,乔家迟早要交到你们手上,这些事,我和祖母也不能瞒着你们一辈子!我这巾帼爵听起来威风,在这京里什么都不是,为了避嫌,我甚至只能出家!何况是乔家,陛下不找我们麻烦,乔家就该偷着乐了,还经得住你们自己蹦跶!”
乔泰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姑姑,那,那我大哥,他,他是不是,早就,早就知道了?”
乔欢道“你大哥啊……祖母和他说的不多,但是他聪明,应该是自己猜着了,所以你祖母才对他多有依仗,此番回去,希望你们能帮衬一下你大哥,乔家,再也经不得波折了。”
老夫人或许有诸多顾虑,也是为了维护那些长辈在孩子们面前的脸面,不肯把乔震山和其他子弟干的事告诉曾孙辈,导致这些小崽子天真幼稚不知事,乔欢却觉得没什么好掩盖的,人总得长大,不能让旁人扶着走一辈子路。
老夫人不愿说,宁肯让这些小兔崽子怨恨乔欢,乔欢可没这么好性格,乔家不把这疮疤挑破挤出脓血,就永远也别想再出人头地。
这两兄弟乍闻密辛,互相搀扶着走出乔欢的书房,回去就病倒了,发起了热,大夫一看,惊惧所致,开了药灌下去,半个月后,两兄弟才渐渐好了。
第87章 、将军怨二十三
乔栋被乔欢打了一巴掌,跪了三天祀堂,膝盖肿的成了大馒头,他是被抬出来的,乔泰和乔良养病的时候乔栋在养腿。
等到乔泰和乔良病好,乔栋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乔欢打发他们回去,这回三人一句话都没说,乔栋是心内含怨,却不敢说。
乔泰和乔良是满腹心事,加上害怕愧疚,也沉默了很多,他们不约而同疏远了乔栋,短短半个月这两兄弟看起来像是长大了不少。
回到家,不着调的自有老夫人和乔泰的大哥乔茂处理,乔泰和乔良倒是一下子沉淀了,甚至安抚起了兄弟们,告诉他们学无止境,他们的学识在京城简直不堪一提,祖母不让他们科考,也是知道大家水平不够。
所以还得努力,乔家倒是安稳多了,乔栋的母亲想要闹,老夫人只说一句话“要不要我遣你归家?”
于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乔栋这种人手里没钱也翻不出浪花来,乔良就把他看的死死的。
这两兄弟的信念都被乔欢打碎了,目前还在重建,很有些矫枉过正,干什么事都是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状态。
处理完乔家事,乔欢才轻松一点,偶尔去苏飞雁那里逗孩子,生活平静起来。
乔家三兄弟进京的消息倒是传到了耀帝的耳朵里,他空闲时看了看,看到乔家子弟身上也不过一二十贯的配饰,赌博输了三十贯都没钱给,住店吃饭除了第一顿略微奢侈了一下,后来寒酸的可以,他心下终于觉得乔家可能真没钱,亦或者是乔震山没把钱交代给家人。
乔震山的死本就突然,他来不及交代后事也很正常。
耀帝把乔家的消息随手一放,接着看别的折子。
乔欢虽然想把苏飞雁的儿子推出来,不过此时说这个还早,古代婴儿夭折率高,而且苏飞雁目前并无这份心思,等过几年再看吧。
目前苏飞雁是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哪怕她的孩子身份最尊贵,只要耀帝不喜,那就没有希望,何况苏飞雁此刻还住在宫外,时间一长,耀帝多半把她忘在脑后。
一个出身日子不好,母亲不受宠的皇子,想要夺得那个位置的希望很渺茫,但是,有时候这个身份反而便于行事,因为没人会在意这么个一早就被淘汰的皇子。
耀帝如今有四个儿子,前面三个都是低位妃嫔所出,只苏飞雁位份最高,倒是两个公主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淑妃所出,
现如今耀帝年纪还轻,大皇子如今也才刚五岁,不辨贤愚,让臣子们站队,现在还太早呢。
等再过个十来年,耀帝就要面临儿子们带来的压力了。
乔欢在这里琢磨怎么把苏飞雁的孩子推上去,却不知颍州的静王也在琢磨乔家,具体就是在琢磨乔欢。
造反这种事其实宜早不宜迟,时间拖得越久,成功的几率也不一定越高,静王琢磨了快十年,耀帝却把龙椅越坐越稳当了,他怎么能不焦急。
当初先帝把他封在颍州就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削弱他的力量,所以静王哪怕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还是不敢公然打出反旗。
不过这么多年他拉拢策反的官员也不少了,有的是死心塌地跟着他,有的是墙头草,但再如何,维持这一摊子需要钱,哪怕是墙头草,也要银子压他们,才能把他们的脑袋压到静王这一边。
这几年为了搂银子,静王荤素不忌,商户家的姑娘都纳了不少,静王妃管理王府后院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脑袋清醒点的女子最多和王妃划清界限各顾各,不清醒的还要和王妃分庭抗礼,理由就是我爹给了王爷多少多少钱,你便是王妃也别想在我面前充大,你今天吃的燕窝还是我家供应的,有能耐你吐出来啊!
这么膈应,静王妃是真想撒手不管,可她还有两个女儿,想着就忍着等女儿嫁了人,她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去,静王后院乱成鸡窝她也不管了。
所以耀帝缺钱,静王一样缺钱,管理国家需要钱,造反更需要钱。颍州贫瘠,静王哪怕刮地皮都刮不出多少油水来,虽然有几个商户巨贾的便宜岳家,他们更不蠢,银子捧出去,需要看到实际的回报,太过遥远的远大目标人家并不认。
所以颍州的盐粮布匹交易都控制在几家大商家手里,他们明目张胆的走私贩卖,挖朝廷墙角,颍州老百姓吃盐,要比其他地方贵好几倍。
粮食更是卖出贱买入贵,想要自家的粮食不卖,税你还要交啊,只有交了税,衙役才不会半夜闯进来砸你家的锅灶。
交了税,家里不够粮吃,还要高价买粮,颍州各种徭役都比别的地方多,有个把女儿嫁给静王的大商人要建一个花园子,公然用静王的名义征了工役,颍州老百姓的日子是水生火热。
静王为了自己的‘大业’对这一切只能不闻不问,因为商人收刮来的钱,他也要拿一半的。
哪怕这样,静王还是缺钱,造反没成功前,这就是一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吞钱项目。
当年想要把乔震山拢在手里,除了乔震山是个掌兵权的将军外,静王也看上了乔家的产业,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震山刚死的那会儿静王也不敢继续威逼乔家,那时候朝廷的目光也在边关,也在乔家身上,静王步步紧逼,最后弄不好便宜了朝廷。
现在是时候接触乔家了,一来乔家已经安定下来,此时他们最怕动荡,威胁也更有用。
二来乔家三兄弟在京城的遭遇静王也知道了,包括这几年乔欢的处境,刚开始还好,出了孝就接二连三遇事,现在更是被‘逼’的出家当了尼姑。
这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乔家大小姐当初可是斩杀蛮王子,重伤蛮王的狠人,耀帝手里能用的人多,可以闲置这位真正的巾帼英雄,静王倒是一直很欣赏乔欢。
现在朝廷不光是闲置这位巾帼爵,而是在‘逼迫’人家,此时静王觉得自己递出‘橄榄枝’就能收获乔欢的感激和感动。
这个想法的逻辑倒是没问题,问题在于你光提了乔家目前处境堪忧,也没给出实际解决办法,反倒是以此为要挟,想要从乔家索取更多,这和耀帝有什么区别?
耀帝好歹还要一点脸面,没有把乔家明着逼上绝路,静王打着笼络乔家的旗号,做的反倒是逼迫的举动。
于是乔欢这里就见到了这位‘二缺’使者,人家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乔欢从中终于知道当初乔震山为什么那么果决的选择赴死,不光是朝廷的原因,原来面前这位的主子也掺和了一脚。
那么上辈子乔家覆灭的一点都不冤,你非但反朝廷,还和准备造反的人勾结,那乔家不灭是不可能的。
静王派来的人口才很好,把乔欢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说的感同身受,激动处自己还红了眼眶,一副替乔欢伤心的模样,“……我家主上每每想起将军的遭遇就忍不住拭泪,将军是多么无畏勇武,我家主上心向往之,如今却被逼遁入空门,这世间不平事虽多,将军的遭遇才更是让人痛心不已……当初乔大将军过身,我家主人也无比伤心,还替大将军茹素三月……”
乔欢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不紧不慢一粒一粒拨着珠串,真的是热闹的紧,什么玩意都跳出来了。
可眼前这个人乔欢不能不搭理,人家哪怕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下手的时候绝不含糊,当初乔震山勾结蛮王的书信还在人家手里,把这东西往上一递,乔家顷刻就能倒下,乔欢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
乔震山勾结蛮人的证据在静王手里,乔欢信,因为这证据假如在朝廷手里,那么当初她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朝廷还是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目前就是朝廷虽然知道乔震山干了什么,但是没证据,加上罪魁祸首死绝了,还有乔欢立下的功劳,朝廷权衡利弊,暂且忍下了乔家,朝廷要是有证据,凭耀帝的小心眼,早把乔家抄了。
乔欢忍耐的听完对方的啰嗦,低头装作心如死灰的模样,“我已经是个出家人,这俗世已经和我无关,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乔家如今在乡间劳作,能有一口饱饭吃足以。”
对方赶紧巧舌如簧的‘劝解’乔欢,让她不能自暴自弃,最后居然道“……我家主上仰慕将军久矣,日后……若是能改天换日,乔家必定能重新位列朝堂,将军……可当皇贵妃!”
乔欢凝固了,捏珠串的手也停了下来,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位使者,眼睛里是不折不扣的震惊,心想,尼玛这是把她当成没脑子的傻缺小姑娘在忽悠吗?
她忍不住了,讽刺道“为何不是皇后?”
那使者却觉得这是乔欢心动的表现,心下更是笃定,于是微带一丝高高在上的得意,“主上还有结发之妻,皇后自然得王妃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我倒是能胡言乱语骗得将军,将来将军不也会怨恨我?主上许出皇贵妃之位已经是非常有诚意的表现了。”
骗人得合理,谎言也得编的有模有样,否则一看就是假的,那骗术也就无法进行了,这是乔欢总结对方的言论然后自己这么理解地。
这么蠢的使者,乔欢对那主上也没抱任何希望,可惜不能一棍子打走,还得虚与委蛇,“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得到你家主人的青睐,先生还是莫要骗我,我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罢了,其他事我一个区区女子,也无权干涉。”
看到乔欢的态度,使者反倒更放心,一说就欢天喜地答应,他还怕乔欢骗他呢,现在对方谨慎一些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是牵扯家族的大事。
使者在乔欢的庄子上住了下来,开始和乔欢进行‘艰难’的谈判,乔欢去信,让乔刀的大儿子乔茂过来议事,老夫人年纪毕竟大了,而且经过大起大落,身子骨也差了好些,曾孙辈能扛起家事,她便也一点点交接。
如今乔茂就是乔家的领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