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笑眯眯的抱抱她,然后道:“不怕不怕,慧儿你日后莫要到人多的地方,出门多带几个人……再说,这又不是你的错,拐子拐人就挑长得好看的拐,咱们不能因为恶人行恶,就觉得自己错了。”跛脚道人唱好了歌,所以是他影响甄慧么?但是似乎插手的又不是很多,否则她就不会被找回来。
“再说长相是天生的,咱们凭本事长得好看,那些个坏人就是转世投胎,也定是难看得很!心丑的人,长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林澜摸摸甄慧的脸,又在黛玉脸上摸了一把,才自恋道。
甄慧闻言跟林黛玉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师兄说‘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亦流二千里。为从者,斩。’”甄慧歪着头,当日自己哭的时候,还被拧了好几把,疼的她害怕的不行,这些恶人有手有脚,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于是皱眉道:“这么重的刑罚,他们为何就不害怕呢?”
林澜一顿,柔和的看着她们二人,她们还不到了解世间险恶的年纪,所以只能道:“因为他们不知道啊!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世间又有几个人能熟读律法呢?”
“我师兄就能熟读律法,连王家凤姐姐也被师兄逼着读呢!”甄慧有些得意道:“师兄说律法读的他头疼,所以凤姐姐既然跟他定了亲,就要夫妇同甘共苦!所以就给凤姐姐送了好些律法书过去。气的风姐姐派了小厮过来骂他,还说日后要让师兄好看!不过师兄说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爹爹很不喜欢师兄这样的做派,私下说了好几回了。”
这是贾琏能做出的事情!林澜闻言不禁觉得好笑不已,王家的家教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想想也知道,王熙凤拿到那些书,该有多憋屈?
不过这也是好事情,熟读律法,若能让王熙凤不再那么无畏,对她是好事情。毕竟如今的贾琏可不是书中,丧母无兄爹不管,堂堂长房嫡子却要给叔叔婶婶跑腿,才能立足的人。
“听着倒是一个极为爽利的小姐姐。”林黛玉好奇道,不过读书怎么是头疼的事情呢?每每拿着书本的时候,她都觉得很高兴呢!
甄慧笑说:“听玥儿说,风姐姐为人极为爽利泼辣,长得也特别的美艳,说师兄心中是极为喜欢这个未婚妻的,否则定亲之后,还帮风姐姐说好话,只不过用荣国候的话,师兄就是……就是……就是……欠收拾……”在此之前,她跟师兄之间甚少见面,可是凭着他让人将自己救回来,跟爹娘团聚,爹爹就说这个徒弟收的太值当了。
“母亲也说大舅舅是极为风趣的人呢!”林黛玉对舅舅表兄都没有太多印象,刚刚见了琏表兄,他看着活泼开朗,言语中逗得母亲极为高兴,她便觉得这个表兄不错。对着父亲偶尔提及的大舅兄,便有些好感。
林澜没有说话,好不好的,让黛玉自己日后感受吧!没人能够帮助其他人挡住所有的不好,黛玉历劫,除了贾宝玉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她并不会插手,她想让她真正的体会人世间的各种感情,不是一味的陷于情爱之中,缠绵孤苦一生。
“你听到那首歌的事情,有没有给爹娘说?”林澜又问,甄士隐如今妻女尽在身边,还会被他们勾走么?
甄慧点点头道:“我回来就跟爹爹娘亲说了,爹爹很是生气,说我听错了,后来我又听他跟娘亲说悄悄话,从前算命的说我命中有一大劫,度过了一世平安,过不了一世孤苦,如今许是过了,让娘亲不用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英莲说的律法来源于:《明律》,特此说明!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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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极好!”林黛玉拍拍小手, 歪着头好奇问:“小姑姑,慧姐姐这就是否极泰来么?”
林澜点点头, 伸手在黛玉头上的小揪揪上捏一捏,心中也是无限欢喜的,虽然那僧那道法力高深,可是他们能插手的事情显然很有限,都说英莲映射黛玉,如今已经改名甄慧的这个姑娘,应该是摆脱了从前既定的命运,所以黛玉也会如此么?
林黛玉因为说对了一个成语而高兴,捂嘴偷笑了一下, 然后扭头看到胖弟弟在花丛里穿梭, 笑容顿了顿, 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不忍去看那些被摧残的可爱花儿们。正心疼着, 林黛玉眼睛余光又看到大姑姑的丫鬟来到园子,拿着小剪刀, 带着篮子,开始满园子的找含苞待放的鲜花,用来给胰子里面装饰。
虽说淡粉淡绿淡紫色的椅子中, 放一朵跟香气相符的花朵是极为漂亮的, 林黛玉自己也跟着两个姑姑做过极为, 自是极为喜欢的,但看着这么璀璨花园,心中微微还是有些不适。
“是修剪掉不合适的花朵,然后让花儿长得更好么?”甄慧看着丫鬟们挑挑拣拣的在那里剪花,想到之前父亲说过, 一棵树若要长得好,就要经过不断的修剪,减去不适宜的枝杈,人亦是如此。
林黛玉也明白这个到底,甚至在冬日的时候,还跟爹爹一同修剪过树枝,她虽天生敏感,但是如今也已经习惯了,笑而不语的看着甄慧小姐姐,只觉得府中有这么一个姐姐陪着自己很是开心。
林澜看到她这个表情,心中无比爱怜,她从前从不知道养孩子竟是如此的有趣。不过扭头看到侄子拽着一株兰草的时候,睁大眼睛,心道这个小胖子真是个天然闯祸的能手,边赶忙招呼了人将他抱开。
“花儿开在枝头,好好的,为何要分个贫贱尊贵?”林黛玉看着小姑姑急忙离开,忍不住摇头道:“我知道小姑姑也最是惜花之人,不过是为了让我少落泪,所以才纵容弟弟捻花伤花……一想着这些花儿为了我,在最漂亮的时候凋落,便觉得无比的伤感。”
甄慧好奇问:“那妹妹如何不给林家姑姑说一声呢?一直让家人为你操心你也不高兴啊?”
“小姑姑怜我而伤花,我……已经明白花开花败不过是自然之理,不是有诗言‘化作春泥更护花’么?”说到这里,林黛玉便站了起来,自从有了琤儿,她心中是欢喜的,可是随着琤儿一日日长大,欢喜中又伴随着害怕,她害怕所有人的关注都在弟弟身上,慧姐姐说得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再说弟弟那么可爱,年纪又小,多关心他一些是应该的。
林黛玉鼓足勇气上前,刚想给小姑姑说一声,日后不必这样,她已经悟了了,结果林琤就摇摇晃晃跑过来,欢快的告状道:“姐姐,姐姐,姑姑打,坏坏!”
“还学会告状了?”林澜放下手里的小柳条,就准备抓过来拍他屁股。
林黛玉护着弟弟,对林澜道:“小姑姑息怒,弟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识话,更是不知道这花的名贵……”
“我上回弄了个兰花香味的面脂,就是那个你也很喜欢的,是从你爹爹书房里揪的花,结果你爹爹就让我赔他花,好不容易这一株长得还行,准备过几日就移盆送给哥哥,结果刚上来两朵花,又被这个小魔星揪掉了,我拿什么赔哥哥?”林澜看着被揪的乱七八糟的花儿,再看看小胖子笑嘻嘻的样子,只觉得气结。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不是每个孩子都如黛玉一样招人喜欢。
林黛玉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姑姑才想要阻止弟弟摘花?
“都说小孩子爱拽东西,你们也不看好了他!”林澜扭头对着林琤身边的下人道。
林澜素日里,对身边的丫鬟,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是很纵容的,丹雪笑嘻嘻的看着林澜,回嘴道:“小少爷生的聪慧麻利,奴婢们真真阻拦不急。”
“是我想要的花儿!”林萧氏慈爱的看着胖孙子,一脸的满足。
“你个小坏蛋!”林澜伸手戳戳林琤的脑门,然后挽着林萧氏的胳膊,就道:“娘亲,你就惯着他吧!”
“教导的事情,自有你哥哥嫂嫂来做,娘亲年纪大了,只想随着心意来!”林萧氏扬扬眉,不在意道。
“祖母,这几日花开得好,咱们出去转转啊!”扬州城的冬季远没有京城寒冷,一到二月,花朵们竞相开放,林黛玉早就想出去转转了,如今看着抱着自己的弟弟,扭头道。
林萧氏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好啊!过两日带你们一起去灵隐寺游玩一番。”说到这里,顿了顿,含笑看着黛玉,又道:“我们玉儿可马上就要过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玩意儿?”
“我想爹娘祖母,还有太姨娘,跟姑姑们陪我一日便可!嗯……不带臭弟弟!”林琤抱着林黛玉,躲避着林澜拿手戳他,只觉得很是好玩,开心的笑到口水都流到了黛玉的衣服上,素来爱洁的黛玉,便直接将弟弟推开,一脸嫌弃的塞到林澜怀中。然后皱眉拽着林萧氏的衣服撒娇道。
林萧氏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哪里能不应?再说孙女素来疼爱弟弟,不过嘴上说说,便是答应又何妨?
甄慧在一旁看着林家祖母对林妹妹的疼爱,看着眼热不已,她虽无祖母,可是却有外祖母,自家外祖母……甄慧摇摇头,觉得不提也罢。
二月初六,天气不错,刚好又是林海沐休,林家人便早早准备去灵隐寺游玩一番。
林海素来行事颇为大胆,林澜从前都常常尝尝扮做少年跟他出门,如今看女儿眼巴巴的瞅着,除了身形窈窕,已经不能遮掩的林玲之外,便让林澜跟黛玉换了男装跟在他身边,甄士隐见状,也让女儿换了男装。
林澜便拿了胭脂水粉,在自己跟黛玉还有甄慧脸上涂涂抹抹之后,任谁都只会觉得这是少年郎,而不是女儿家。
“瞧瞧咱们家这一溜儿的俊小伙儿,得亏都是姑娘,要是哪家少年长的这般召人?指不定门槛儿都被踏平了!”贾琏看着男装的澜姑姑还有师妹跟表妹,修饰过后,更为英俊的样子,乐的只拍手,跟他们比起来,自己最近新认识的原本还算俊朗的冯家小弟,着实就不够看了。
贾琏贪玩,之前甄士隐还能管得住,待他救了女儿之后,便软和了不少,林海只要求他不闯祸便是了,所以完成每日必须的功课之后,贾琏就在扬州城转了好几圈了,也认识了不少人,其中最为有趣的便是一个比他小了三四岁的唤名冯渊的少年。
冯渊长得眉清目秀,为人颇为豪爽,他的父亲是扬州知府府衙的一个文书,因为只有一个孩子,对冯渊极为宠爱,好在冯渊虽爱胡闹,但也从不作恶,倒让贾琏见了就喜欢的不行。
林海拿扇子在贾琏头上敲了一下,笑骂:“惯是油嘴滑舌的,还不赶紧出发!”
“好勒!走喽!”贾琏也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扇子,打开扇了扇,然后率先骑上马。
贾琏不怕被敲打,只要不是背书,姑父让他做什么他都觉得行!当然一定要他读,他也不是不能读,毕竟托姑父的福,他都把本朝律法全部背下来了。之前进宫的时候,还让太上皇他老人家好一阵的猛夸,让原本对他有些意见的外祖父,也柔和了不少。
带着几个女孩子,林海便邀请了甄士隐跟自己做同一个马车,也任由三个姑娘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都是男儿装扮,且妹妹手巧,修饰的极好,不知道的都认不出这是女儿家。
扬州城素来繁华,难得出门,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模样,林澜也不厌烦,颇有兴致的再给黛玉她们说着外面的事情。
“世兄!贾世兄!贾琏!”正说着,一个身穿红色骑装的少年在远处不断地给贾琏挥手。
贾琏一看,竟是京中熟人,冯紫英!他身边站着的是自己之前刚认识的冯渊,顿是也乐了,跟林海说了一声,就过去了。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林澜眼睛扫了一圈,便没了兴趣,却觉得远观还行,但不能细看。
红色骑装的少年,脸盘不小,偏生眼睛不大,虽说因为装扮还有少年感,看着还算英俊,可是日后……林澜就觉得看骨像好不到那里去。另一个蓝色锦衣的少年,长得颇为英俊,可是看仪态,以及对贾琏喜形于色的样子,林澜觉得他不是个双儿,就是个浪荡子,扬州的二月虽远不如京城寒冷,但是身着单衣?脑子一定有问题。
“红衣的是神武将军冯唐家的公子,蓝衣的据说是冯家族亲,之前帮着找慧儿的时候搭了把手,他父亲正是刘知府麾下的冯昀。”甄士隐跟林海边下棋边道。
“冯昀?”林海从前在上任巡盐御史的册子上,见过这个人名数次,顿时颇为好奇。一个前任巡盐御史的心腹,如何在他死后,甘心做了一个知府的文书?
“那个公子他不冷么?”甄慧看着被师兄领过来的两个少年之中身着蓝衣的,突然扭头问林澜。
林澜看着甄慧,又扭头看看那个冯渊,然后轻笑道:“有一种人,素来要风度不要温度,说的俗了,就是做作,只要好看,便是冻成狗,也依旧大冬天摇着扇子,穿着单衣!”
林海闻言,手里的扇子顿时觉得颇为烫手,在贾琏带着两个小伙伴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塞到了桌子下面。
第70章
“姑父, 这是我的两个好友,冯紫英跟冯渊, 他们此行刚好也去灵隐寺!”贾琏没有想到他们也要去灵隐寺,原本他跟在姑父跟甄师傅身边,就觉得不是很有趣,这下可好了。于是很是兴奋。
“林大人!”/“林世叔!”冯渊跟冯紫英两人同时给林海行礼道。
林海矜持的点点头,然后便让他们跟着。
“这位兄台,今日春光明媚,兄台何不来车,与我们一同游览?”冯紫英跟冯渊跟着贾琏一起骑着马,冯紫英上马的时候, 突然看到坐在马车上的林澜, 顿时惊为天人, 见他没有看自己,不多时, 便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忍不住道。
林澜看他盯着自己, 然后猛地打开扇子轻扇了两下,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不必,我素来不爱骑马!”
林海原本正在哀怨的看着妹妹手里的扇子, 这扇子在不久之前正在他手上, 是难得的珍品来着……结果妹妹一说话, 他的眼睛就瞪大了,这是妹妹在说话?
就是原本在马上的贾琏都吃惊的差点儿摔下马来。
林澜一个及其潇洒的将扇子在手上转了两圈就塞到腰间,双手抱头靠在马车上,有些慵懒的看着贾琏道:“那个豆花看着不错。”
“姑……估计不错!”贾琏不知怎的,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林家小姑姑, 也是看着她装扮好的,但是现在她的表情还有动作,以及言语都没有丝毫的女气,好似是一个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在她的眼神压制下,竟然直接去买了几碗豆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