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宁从善如流:好的,小结巴。
安疏:……
她气得脸更红了。
安疏很久才回了一句话,直接跳过了称呼这个话题。
看得出来下笔时很纠结,因为她就差在纸上戳出个黑洞了。
她问:你……生日在哪一天啊?
谢君宁顿了顿:八月十七。
安疏惊讶回道:我们生日在同一天?好巧啊。
这是真心感慨,但这样写出来就显得刻意了些。
安疏犹豫了下,还是递给了他。
谢君宁笑而不语。
这不是巧。
为什么他们生日是在同一天?
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的一切都改变了,唯独生日这一点没有变。
这是世界法则的恩赐。
我们本来就同生一魂。
安疏的脚扭伤了,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明显不能军训站队、跑步做操了。
后来两天,她一直穿着军训服,坐在乒乓球台边看着他们训教。
时间久了,自然有人不满,有人装中暑晕倒想要求一样的待遇,吓得教官连忙把人送去了医务室,结果发现是装的,立即大发雷霆了,严厉地呵斥了他们一番。
从这以后没人敢装,但班里不少人都因此暗暗看安疏不爽起来。
有些人的恶意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第三天的下午有八百米和一千米测试,谢君宁去找了吴教官,提出他来帮安疏跑她那一份。
吴教官惊讶道:“你要跑一千八?你吃得消吗?”
谢君宁点头:“安疏同学跑不了,但体育的成绩对她也很重要。”
吴教官哈哈笑道:“行,小伙子真不错,我就不计你时了,跑完就算你们俩都合格。”
谢君宁谦虚道:“谢谢教官,同学之间互相帮忙是中华美德。”
吴教官感动了:“有前途!我看好你小伙子!”
不久之后,安疏一瘸一拐地来找吴教官:“教官,我想参加体育考试。”
吴教官摆手道:“不用了,有人帮你跑了。”
有人帮她跑?
吴教官指了指另一边的队伍,笑道:“你们班那个谢君宁谢同学,是真有责任心,上次去扶你、这次帮你跑步……”
作者有话说:
就差那么一分钟!再给我一分钟我就赶上了啊啊啊啊
痛哭.jpg
第7章 善恶难辨6
后来吴教官说了什么,安疏都没听清楚了。
她又慢慢走回了主席台边的阴影里,看着班上同学排好队开始测跑八百和一千。
少年就站在跑道上,帽子被他别在腰间,清俊的侧脸令人十分醒目。
一圈,一圈,再一圈。
有人跑完精疲力尽,直接栽倒到了旁边的草坪上,有人气喘如牛怨气冲天。
后来所有人都跑完了,跑道上只剩下一个人。
他的身影仿佛永远挺拔如松,跑步的姿势也不紧不慢,烈日的风裹着热意吹到他脸上,他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地冒出汗来。
有人窃窃私语,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吴山问:“谢哥怎么还在跑?”
“四圈……快五圈了,诶!停下来了!”
“跑了一千八?”
“男生不是只要跑一千吗?”
“啊我好像明白了……”
“啊??明白什么?你说啊——”
谢君宁听不见他们的笑闹声。
他停下来的地方在跑道的另一头,吴教官就在那里等他,高兴地问:“好小子,你真跑完了,身体素质不错啊!”
谢君宁缓了口气,站直了慢慢道:“谢谢教官。”
吴教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以后可以考虑进军队来,你是个可塑之才!”
世界法则给他的这具身体从耐力到体力都是尽最完美的给,当然是可塑之才。
队伍解散,下午的训练结束。
他擦了汗戴上帽子,往安疏那边走过去,冲她笑了一下:“你的那一份,我给你跑完了。”
安疏沉默了一下:“我知道……谢谢。”
她欲言又止地似乎想要问些什么,谢君宁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有水吗?”
要让她不再躲避自己,就得用行动一点点打开她的心扉。
谢君宁可不做那种默默无闻帮了忙又不留姓名的事,他又不是活雷锋。
他帮了忙,不就是拿来邀功的吗。
只是看安疏的表情,她是问过吴教官了?
安疏下意识把旁边的矿泉水瓶递给他。
半途意识到这是自己喝过的水,慌忙又要收回来:“对……对不起,只有一瓶,我喝过了。”
谢君宁摁住她的手:“没事。”
虽然他有洁癖,但……
我自己还怕喝自己喝过的水?
他仰头灌了两口水,头顶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到锁骨上,喉结兀起的弧度在阳光下十分显眼。
他这动作……十分的欲。
安疏红着脸转过头,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帮我?”
“你不是脚崴了吗,”谢君宁把水瓶拧好还给她,神色平静、理所当然道,“帮你跑一份,顺便的事,我又不是跑不动。”
安疏抿了抿唇,刚要说话。
谢君宁也知道这样莫名其妙的好意太容易引起惹人怀疑,于是他想了想,很快又说:“我帮了你,礼尚往来,不如你也帮我一件事?”
安疏顿了顿,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什么?”
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可以答应。
谢君宁轻轻扬起唇角,坐在她旁边,把长腿伸出去:“我跑累了,骑不动车,今天放学你送我回去吧……行吗?”
安疏:“……”
她瞪大眼睛,厚重的刘海下,目光是无法掩饰的惊讶:“啊?”
晚自习放学,安疏一向是习惯自己走的。
突然来了个人跟她一起,她还有些不自在。
虽说是她送谢君宁回去,实际上是结伴而行。
谢君宁走得很慢,推着自行车,像散步一样慢吞吞地挪,正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安疏问过:“你家和我家顺道吗?”
谢君宁一脸坦然:“不知道,我住德明小区。顺不顺道走一走不就知道了?”
“……”
安疏:“我知道了,顺道。”
哪能不顺道,这是跟她住在一个小区里。
夜里的大街上空空荡荡廖无一人,路灯昏暗暧昧不明,自行车的铃声却在身后时不时地响起。
谢君宁若有若无地一直在跟她说话。
“你家也住德明?”
“嗯。”
“哪一栋?”
“A8,一单元。”
“好巧,我也是。”
“……是挺巧的。”其实她想问问谢君宁是哪一栋,然而想了想,又把话吞了回去。
谢君宁却仿佛不经意般道:“我住第七层。”
“……”安疏扣了扣掌心,低声说,“我是六楼。”
谢君宁佯装惊讶:“还挺有缘分。”
安疏:“……嗯。”
除了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君宁才知道原来自己第一世的时候能这么闷。
他特意提起和她一起回家,就是要找个机会站到明面上,有理由和时间与她接触。
“我记得前面有条路,”谢君宁道,“挺黑的,路还不好走,晚上一个人走,不会害怕吗?”
安疏抿唇:“还……还好。”
其实她很害怕。
但她怕少年嘲笑她。
“不怕就行,”谢君宁知道她在隐瞒,并不拆穿,反而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送我回家吗?”
安疏想起他今天说的话:“礼尚往来?”
谢君宁摇头,面不改色道:“我害怕。”
安疏:“?”
谢君宁道:“以前每次走这条路,都想着要是有个人能陪我一起走就好了,好巧,今天竟然真的如愿了。”
这是他第一世时的真实想法。
如果有个人,能顺路陪她走过黑暗、顺手将她拉出泥潭……
如果有个人,就好了。
而今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回到自己身边,说出的是曾经的自己的心声。
安疏低着头,闻言微微一顿。
谢君宁轻笑道:“能请陪我一起走吗?”
少年的声音顺着风,吹过路边摇曳的灯光,在光影中轻而易举地钻进她耳中。
她偏过头,低声说:“嗯。”
第二天一早。
谢君宁洗漱完去买了早餐,骑着车等在小区门口,眼见一个背着书包垂着眼、扎着马尾,穿着肥大的耳中校服的女生出来,摁了摁车铃。
安疏没反应,她走到车前一米处,自动绕开,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
谢君宁想笑,他骑上车往前开,拦在她面前,校服长裤包裹不住长腿,撑着车时那消瘦的脚裸就露了出来。
他又摁了声铃:“小结巴,你身上装了自动探测雷达吗?”
安疏被一辆车突然窜到面前而吓了一跳,一眼先瞥到他的脚裸,闻言又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谢,谢同学?”
“啧,”谢君宁皱了皱眉,“这么生疏?你叫我名字就行。”
“谢、谢君宁,”安疏又卡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谢君宁懒洋洋地靠在车上:“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住这儿。你昨晚送我回来的,怎么这就不记得了?”
“不是,”安疏解释道,“我是问……你怎么等在门口,在等人吗?”
“对啊,”谢君宁没忍住笑了一下,“所以我问你,你是身上装了雷达吗?”
安疏的思路还停在他“等人”这件事上,闻言道:“什么雷达?”
“自动检测自行车后绕道雷达。”谢君宁眼里含笑,手把着车头,“愣着干什么?上来。”
安疏又结巴了:“你……你等我?”
谢君宁“嗯”了一声:“不然呢?你脚不是崴了还没好吗。”
“昨晚你陪我走那条小巷子,礼尚往来,我载你去学校。”
安疏:“……”
她迟疑着坐上后座,刚要说话,谢君宁又从龙头上摘下那个白色塑料袋,头也不回地递给她道:“买多了,你没吃饭吧?”
安疏下意识就要拒绝:“不用——”
谢君宁打断了她:“我吃不下,你不要我就扔了。”
安疏闭了嘴,默默把手收回来。
袋子里两个暖乎乎的包子,一杯豆浆,不多不少,是她的食量。
从小到大,因为母亲的原因,她几乎从来不吃早餐。
在母亲眼里,她只要饿不死就行了,指望她一天给安疏煮一次晚饭都是奢望,大部分时候都要安疏回家伺候她。
她已经习惯了胃里空空荡荡的感觉,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别人手里接过“早餐”这样的东西。
谢君宁把她载到学校的一路上,安疏始终觉得周围仿佛有人在注意他们,因而头越埋越低。
一到学校,就慌忙跳下来。
谢君宁看她捧着包子小口小口地吃,一边吃还一边站在车棚门口左右观望,像只一旦受惊就要抛弃口中食物的小仓鼠。
他忍俊不禁。
谢君宁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快上课了,进去吧。”
安疏便点点头,进教室之前,轻声说了句:“谢谢。”
之后几天,生活依旧平静。
军训还在继续,方娇娇经常在休息期间来找安疏,谢君宁往往也在场。
偶尔他不在这,方娇娇就戳了戳安疏,问:“诶,疏疏,你们最近是不是都一起上下学啊?”
安疏顿了顿,转头看她:“是……你从哪里知道的?”
“校草的迷妹群里都传疯啦!”方娇娇凑过来低声道,“你们怎么会突然一起上下学?好多女生现在都在打听你们俩的关系。”
“没什么,”安疏抿唇道,“他和我住一个小区,顺路一起而已。”
而且也没有来回都一起,早上时间不一定,谢君宁偶尔也不在,只是晚上她会被谢君宁缠着一起回去。
“这样,”方娇娇恍然,也没多想,“我听说三班有个混社会的女生喜欢谢君宁,知道你们最近走得近,好像对你有点……你最近,要不还是小心一点好?”
安疏道:“嗯。谢谢。”
“不用谢,对了,”方娇娇小声说,“你有没有帮我问一下他的喜好什么的啊?”
“问了,”安疏顿了顿道,“不是说那个混社会的女生喜欢谢君宁吗,你还要追?”
“哎呀,我这是见色起意,说不定哪天就不想追了,”方娇娇晃了晃她的胳膊,“而且我每回都和姜良一起回去,也不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