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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红尘即天涯24
三天后, 药效解除,师徒二人同雪娘道别,准备先去游历一番, 再回云佛峰。
雪娘留在源溪村,化作付宇的模样照顾了方小敏病重的父亲半个月,半个月后,方父撒手人寰。
雪娘完成了待在这里的最后一件事,待方父下葬后, 便死遁离开, 如安疏所言,打算去外面的人间走一遭。
中原大地疆域辽阔, 每一处山河都有不一样的秀丽,三年下来, 还有大半河山没有走完,雪娘
就又收到了安疏和谢君宁的喜宴请柬。
这两人和她一样, 在人间游历了整整三年, 谢君宁也开始有了和安疏一起在凡间定居的想法。
想和爱的人, 一起度过这一世漫长的一生。
安疏和他一起回了趟宗门,原本是要回去拿些东西的, 但谢君宁算到自己天劫将至,又联想到很久之前, 安疏和他说过的“情劫”,怕此时再下山会生出什么变故,毕竟云佛峰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便在这里又住了下来。
趁着这段时间, 谢君宁便对外宣布了自己已经和道侣合籍、准备成亲的消息, 安疏听到时还心惊胆战了许久——毕竟师徒恋这种事, 传出去肯定是要受人诟病的,她自己没什么,但她怕谢君宁听见些风言风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少许议论的声音都被人很快压了下去,掌门杜唐甚至对这门婚事表达了十二分的欣喜和赞同,那样子,恨不得他俩原地结婚,连成亲的事宜都是他一手包办,好像生怕他师叔这棵六百年终于开了一次花的铁树又把到手的道侣给吓跑了般,看得安疏又感动又想笑。
雪娘收到请柬的第三天,在玉谭山上被关了三年的安虞突然再次发疯,引得路过雪牢的谢君宁顿住了步子,随后不久,便抬步走了进去。
雪牢里的环境阴暗潮湿,行走间脚步声铛铛回响,安虞被关在最里面一层,三年下来,她已经瘦得脱相,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原本还算有几分姿色,如今却只剩形销骨瘦。
对比起她的狼狈不堪,站在牢门前的谢君宁一身白袍,比四年前大殿初见时的那一身还要一尘不染、矜贵雅致,如同云泥之别。
安虞抬起头,满脸污垢,瞥见他的身影,回荡的厉鬼般的尖叫声忽然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声音古怪道:“你来了?”
谢君宁蹙眉:“你知道我会来?”
“我当然知道,”安虞似乎想要走过来,然而她没了手脚,脖子上捆着的链子又束缚住了她的动作,那链子哗啦啦一响,安虞便顿了下来。
谢君宁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狠狠咬了一口。那瞬间,冷汗从额角滴下来,连神思都恍惚了一瞬。他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安虞看着他的表情,颇有些得意,眼中带着些许狠色道:“心口疼吗?痛彻心扉的感觉好受吗?是不是寝食难安啊?”
谢君宁眼底浮上几分诧异:“……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安虞仰天哈哈笑起来,“这不是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吗?怎么,这种痛落到你身上,才过多久,你就受不了了?”
谢君宁抬头看了眼安虞,见她满脸恨意和看透他一般的畅快,默了默,低下声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是三年前你给我下的那支幻爱剂?”
安虞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猜到,却也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是又怎样?”
“你应当不知道吧,这幻爱剂除了增加好感度和其他辅助功能以外,还有一点特性:它有剧毒。”
“毒引由系统内部交由购买者控制,若是三年内没有清除体内隐藏的毒素,那么三年后,剧毒一旦发作,万蛊噬心,不出十日,你必将,暴、毙、而、亡——”
“很遗憾,购买者是我。三年期限已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安虞一字一句洋洋得意地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我听说你要和安疏那个贱/人成亲了?”
“真好啊……真好,”她笑得近乎扭曲,“你说,我要是在你们成亲那晚,催动蛊毒,让你直接暴毙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样?”
谢君宁的脸色在她一句接一句的挑衅中沉下来:“……解药,拿出来。”
“没有解药,”安虞笑着说,“此药只要种下,便无解。”
“你说你当初要是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对我好一些,我怎么也不会催动这蛊毒、让你白白受苦。可惜你不知好歹,还害我变成了如今这般惹人生厌的模样……你如今无药可救,便是你活该!”
她像个肉饼一样趴在地上,灰头土脸,满眼都是愤恨不平的阴翳:“我要你受尽我受过的苦!要你痛不欲生!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君宁……我说过的,你会有报应的。”
她模样疯癫,刹那间仿佛陷入了某些幻想之中,口中逐渐语无伦次起来,但反反复复也就是那几句话:“你会有报应的……”“我要你们都后悔招惹我!”
谢君宁听得烦不胜烦,问不出答案,干脆也不问了,冷声道:“闭嘴。”
安虞抖了一下,下意识停住了话头。
谢君宁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如此暗算本尊,你当本尊当真不会拿你如何?”
安虞愣了愣。
谢君宁漠然道:“不肯说,那便不用再说了。左右你手脚已经没了,再当个哑巴,也不为过……本尊不介意。”
安虞预感到了什么,慢慢睁大了眼。
下一刻,三道银针破空而来,刺入皮肉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安虞却浑身一抖,张嘴想要尖声叫喊,却只发出了刺耳的“疴疴”声。
她愣了片刻,疯狂扭动起身体,似乎想要爬起来把喉咙上的银针扯下来,却只能像只蠕动的蛆虫般,挪动了那么一小段距离。
谢君宁没再看她,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径直离开了。
……
自从那次在雪牢见过安虞后,谢君宁心口便时不时地有些难受,且总是忍不住咳嗽。
有几次被安疏看见,以为他病了,请玉谭山上医修来给他诊脉,医修却也看不出他身体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谢君宁心中叹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安慰她道:“或许是婚期将至,紧张了些才这样,不必忧心。”
安疏将信将疑,却也没说什么。
其实谢君宁何尝没有自己请过医修来诊脉,玉谭山上的医修几乎都要被他请遍了,但所有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您身体很健康,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
这么多天以来,他也确实只有心口时而会有些闷痛的感觉,看上去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也许安虞只是恐吓他几句,也许她说了谎。
可她那日说的话就如同卡在谢君宁喉咙里的一根刺,让他如鲠在喉,无法不去深思,假如他真的中了毒……
且无药可治。
他该怎么办?
安疏该怎么办?
她修为涨进很快,三年就已经冲到了筑基巅峰,可在这个处处危机四伏的修□□,还是不够。
他该多教她一些的,或者再待得久一点,等她真正有了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的实力,再离开她身边。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从来最恨听天由命的人,如今却不得不听天由命,为一个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蛊毒而心惊胆战。
谢君宁不想波及到安疏。
他之前想在渡劫前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宴,现在却只想赶紧完婚,然后把她安顿好,因此接下来几日,他将婚期提前了几天,也布置得匆忙了些。
杜唐对他如此匆忙的行为感到疑惑,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要离开玉谭山,谢君宁沉默了许久,说:“我天劫将至。”
他也只能给出这个理由。
杜唐恍然道:“师叔,你要飞升了?怪不得——”
“此次渡劫不同以往,我算不到天劫何时要来,怕会出什么差错,”谢君宁看了眼外面风平浪静的天,忽然道,“小唐。”
杜唐愣了下:“啊?您要吩咐什么?”
谢君宁抬眼,一字一句道,“若我出了什么事……我希望这玉谭山,能护得住她。”
杜唐哑然片刻,想到飞升时天劫确实和平常渡劫不同,便又压下心中那点怪异,连忙应道:“是,这自然义不容辞,毕竟二师娘也算是我师妹……师叔莫要忧心,以您如今的实力,怎么可能渡不了一个区区的雷劫?”
谢君宁闭眼揉了揉眉心,没应声。
杜唐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很快告退了。
他踏出谢君宁的房门槛,迎面看见安疏端着一碗汤一样的东西要进门,又扬起脸上的笑:“又来给师叔送温暖了,二师娘?”
他这句“二师娘”喊得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安疏近段时间却早就听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奇怪,只“嗯”了一声,点点头,便与他错肩而过了。
杜唐:“?”这夫妻俩干啥了?
这边,谢君宁听见开门声再次响起时,正靠在窗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手机捏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头也不抬道:“怎么,还有事?”
安疏把汤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没吭声。
谢君宁没听见声音,正奇怪,睁眼瞥见她白皙细长的手指,再抬眼一看,大概是心虚作祟,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不动声色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袖子里:“……疏疏?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最爱梅子汤吗,给你来送汤喝。”
安疏平日里都是笑着的,今天却出奇地没什么表情,在他对面落座时还一脸严肃,谢君宁不由笑了下:“这是怎么了?”
“……师尊。”
安疏沉默片刻,语出惊人:“我听见你和掌门说话了。”
谢君宁脸上的表情一顿:“嗯?”
“你这次渡天劫……是不是很危险?”安疏缓了缓语气,“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
谢君宁难得愣了一下,“疏疏……”
他刚要说什么,胸口突兀传来一阵熟悉的闷痛,到嘴的话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呛了回去。
安疏连忙起身道:“没事吧?”
谢君宁一边咳一边摇头,片刻后才终于停下来,抬手示意她不用再给自己拍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几分:“疏疏。”
安疏顿了顿:“嗯。”
谢君宁道:“你还记得雪娘说过,我们命中注定要经历一次生死情劫吗?”
“记得,”安疏有些踌躇,“可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现在信了。”谢君宁无声笑了笑,“也并非信,只是怕——疏疏,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人注定迈不过这道坎……至少我希望那个人,不要是你。”
“……师尊,你是从哪里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安疏嗅到了几分不对劲的味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那所谓的天劫,或许就是此次的情劫。我算到它近期将至,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落到我们头上,”谢君宁轻叹了口气,“毕竟夜长梦多,难免便多虑了些。”
安疏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她微微俯身,抱了下谢君宁:“师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谢君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垂下眼,闻着鼻尖属于她的熟悉气味,在心中默默回道:因为有了在意的心上人。
因为有了她,所以从前毫不畏惧走上的这条路,如今每一步都变得诚惶诚恐、胆战心惊。
他怕的东西很少,而今却多了两样——
一怕不能给她长久,此生无法共白头。二怕山遥路远、红尘天涯,再也无法护她周全。
安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兀自呢喃道:“……再过几天就是成亲的日子,若是真有什么,大不了,我一直陪着你就是了……不要怕,我还在呢。”
谢君宁只笑笑,随即抬手,也回抱住了她。
“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安疏以为他说的是同生共死的准备,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若真能生同衾、死同穴。也算是段佳话了。”
第95章 红尘即天涯(完)
成亲这日, 红妆十里、满目罗绮。
从山下到山上的距离,八抬大轿,吹锣打鼓, 一路平平稳稳,很快就到了云佛峰顶。就如同人间任何一对凡人夫妻一样,拜过早早离世的老乞丐的牌位,拜过天地,再夫妻对拜——
他们在无数修仙界人士的瞩目之下, 一步步举行着繁琐却又喜庆的婚礼, 却没人感到一丝厌烦。
按民间习俗,新娘子被送入洞房, 新郎官要留下来喝酒宴客,然而谢君宁如今的身份, 谁敢给他灌酒?也就杜唐瞎起哄,敢嚷嚷两句了。
谢君宁滴酒没沾, 安疏前脚入洞房, 他后脚就跟了过来, 临时拉过来充当喜娘的女弟子相互对视一眼,便都笑着退下去了。
屋内烛火晃动, 安疏坐在床边,一身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 看不见底下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声音小了下去,她静了片刻,慢慢伸手掀起了盖头一角,一抬眼, 便与身前一身红色喜袍的谢君宁撞上了目光。
眼前人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眉心一点朱砂痣, 头顶凤冠霞帔,眼波流转间,不必再多动作,便已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