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
真好。
她也想有朋友,有个像许赋这样很好很好的朋友。
安疏想到这儿,忽然偷偷瞥了一眼谢君宁,看着他线条凌厉清隽的侧脸,心里想:
……这个算吗?
应该,算的吧。
虽然他们认识没多久,但谢君宁是她见过这么多年,除了阿雪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正盯着谢君宁出神,猝不及防他突然转头,与她四目相对,安疏惊了一下,差点从他肩头栽下去,然后被谢君宁抬手接住了。
“想什么呢?”
安疏这才注意到许赋已经一个人打饭去了,他们在食堂门口的屋檐下,周围没人。
她坐在谢君宁掌心,探头四处看了看,这才犹豫着开口说:“在想,阿雪有朋友了。”
谢君宁“嗯?”了一声。
“许赋是她除了我以外交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谢君宁停顿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安疏仰头看着他,声音低了一点点:“我也想有个朋友……”
谢君宁歪了歪头:“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安疏眨了眨眼,踌躇道:“在想……你算是我的朋友吗?”
谢君宁这回没再“嗯”了。
他很慢地动了动眼皮,忽然笑了一声。
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轻轻弹了弹安疏的脑门:
“自己想。”
安疏:“?”
笑什么?
想什么?
他们不是朋友吗?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安疏有点不高兴。
她捂着脑袋,越想越不开心,过了会儿,就像只圆滚滚的小球一样,滚到谢君宁尾指边,钻进戒指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谢君宁请了一下午的假,准备回公寓补眠,吃过午饭后他就发现,怎么敲戒指安疏都不出来了,一直到回了公寓,才勉为其难地从戒指里钻出来。
然而没等谢君宁说话,她就带着一脸十分明显的“我生气了”四个字,飘回了客房,“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谢君宁:“……”这又是闹得什么什么脾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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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爱欲交织8
谢君宁敲了三次门。
第一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无人应答。
“我要睡了。”
几秒后:“哦, 你睡吧。”
第二次:“到底怎么了?”
门内:“没怎么。”
“你生气了?”
“没有。”
“那我睡了。”
“……哦。”
第三次:“我真的要睡了。”
“……你睡就睡,我没拦着你啊?”
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出来的纳闷。
“我睡不着。”
“?”
“你不理我,我就睡不着。”
“……”
“那你要怎样?”
“不知道。”
“……是不是我唱个摇篮曲哄你睡觉你才睡啊?”
这话明显憋着气, 谢君宁心中好笑,却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点头说:“也行。”
没过两秒,面前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安疏脸色犹疑:“……真的假的?”
谢君宁抿着笑意点头:“真的。”
“谢君宁。”
“嗯?”
“你被附身了?”
“……”
安疏认真道:“我唱歌很难听的,我怕你本来很困, 听了我唱歌后就失眠了。”
她这么一说,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的谢君宁闻言,倒是有一点好奇了, 轻轻挑了挑眉道:“没事。你唱吧。”
安疏:“……”
她怕谢君宁不好好休息,又怕自己影响了他休息, 最后只好同意了这个意见,焉哒哒地跟着他进了卧室, 坐在了窗台边。
“唱歌不行, 我给你吹个曲子吧。”
谢君宁刚坐上床脱了外套, 闻言愣了愣,“家里没有乐器。”
安疏“哦”了一声, 转头四处看了看,“没事。”
谢君宁住的公寓在三楼, 窗外有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如果不是玻璃窗挡着,枝丫能延伸进屋里来。
安疏打开窗,从窗口探出身去, 在枝头摘了片看上去干净整齐的树叶, 转身给谢君宁看了一眼:“叶子也行。”
谢君宁惊讶道:“你竟然还会吹这个?”
安疏笑了下, 颇有些小得意:“当然,我给你吹一段。想听什么?”
谢君宁思索了下:“你会吹什么?”
“……不记得了。”安疏眨了眨眼,“我想想……对了,有一首,我不记得叫什么了,吹给你听听。”
谢君宁应了一声。
第一个音符飘进耳朵里的一瞬间,他升起来第一个念头是:这么温柔缠惓的曲调……和安疏这个人完全不一样,却又莫名契合。
他轻阖上眼,好像从竹叶间倾泻而出的乐声里抓住了几分一闪而过的神思,那些带着柔和和安抚意味的声音,抚平了他心中因为久未休息而浮起的某些不安。
……为什么会觉得这首歌有点熟悉?
谢君宁听完一曲,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见安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边,一副求夸奖的表情,还是强行撑开了眼皮:“很好听。”
安疏立即又笑起来。
“是你自创的曲子吗?”
“不是,”安疏想了想,“虽然时间很长了,但我依稀记得,这是我小时候,我师尊给我吹过的曲子——他有一把青箫,箫你知道吗?”
“以前我在云佛峰,只要睡不着,他都会给我吹曲子听。其他的我都差不多不记得了,只有这一首,是他给我吹过的第一首曲子,所以记得比较清……”
安疏难得有些絮叨,谢君宁听着听着,却垂下了眼睑,不知为何,唇角的笑慢慢落了下去。
……又是“师尊”。
安疏说着,忽然见谢君宁躺下去,掀开被子遮住了脸,疑惑地顿住了:“……怎么了?”
谢君宁的声音有点闷,但依旧很平静:“有点困,我想睡了。”
“……哦。”安疏笑了笑,以为自己说的太多惹他烦躁了,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对不起,说多了。”
“你睡吧。”
她捏了捏手里那片吹过的叶子,有点失落,默默闭了嘴,直接穿墙去了另一边的客房。
过了片刻,谢君宁才把蒙着脸的被子掀开,看着寂静无人的房间,轻叹了口气。
当晚,谢君宁依旧照例陪着她去女寝观察情况——虽然他以凡人之身,帮不了什么,但让安疏一个人去,他也有些不放心,有人陪着总归是好的。
一如几天前一样,女寝毫无动静。
凌晨左右,藏在5011宿舍楼窗户外的安疏突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本以为是有人睡觉翻身,没太在意,然而很快,她又听见了一点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好了吗……”
“……好了……”
声音很轻,只有零星几句飘进了安疏耳中。
她耳尖一动,悄悄转身趴在了窗户上,透过透明玻璃往里看。
兰晓敏死后,5011四人间的寝室就只剩下三个人,此时另一个女生正在上铺睡觉,吴丽娟穿着睡衣坐在桌前,徐芳就在她身边。
两人点着一盏小台灯,脑袋凑在一起,低着头不知道在纸上写着什么。
两人动作和话语都很小心,应该是怕惊醒另一个舍友,但安疏动动耳朵,就听的一清二楚。
“这样行吗?”
“……嗯,差不多。”
吴丽娟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徐芳比她更小声:“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告诉你。而且试试总比不试强,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吴丽娟犹豫了下:“好吧……”
这是在干什么?
安疏眼皮不安地跳了跳,只是没等她深思,台灯便啪嗒一声——灭了。
当然,对一只鬼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安疏眼里暗芒一闪,室内原本一片黑暗的环境,便在她眼里慢慢显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吴丽娟捏着一张纸,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不知揣着什么进了卫生间,徐芳则守在门口,没进去。
卫生间的门开着,可以安疏的角度,她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怕一离开就会错过什么消息,安疏准备先静观其变。
徐芳像是有些不安,时不时往卫生间里瞥一眼,又飞快地回头,在门前焦灼地踱着步。
没一会儿,安疏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即便卫生间的窗户紧闭着,这味儿也从那边飘散了出来。
大半夜的烧纸干什么?
安疏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当卫生间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地板上也突然往外渗出一滩滩血迹时,安疏没忍住,直接破墙而入。
黑白无常施在她身上的隐形术消失,红衣鬼魅般从徐芳眼前飘过时,徐芳瞪大了眼,捂住嘴往后猛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安疏没能顾得上管她。
因为卫生间里,吴丽娟正满手的血色,茫然地抬着手,转过头看着安疏的方向,脸色惨白。
洗手池里蓄满了翻滚着的红色血液,像岩浆一般,不断地往外渗着,血很快流了满地。
而在安疏眼里,吴丽娟的身后,一抹黑色的身影,正低着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嘴里长长的獠牙,牙尖几乎要戳到人类脆弱的颈脖上。
又因为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而缓缓抬起了头。
黑雾盘旋在她脸上,唯有那双野兽般青色的瞳仁注视着安疏的身影。
两只鬼静默地对视了片刻,安疏不动声色退了半步。
她转头要跑,想把对方引开再说,然而下一秒,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
尖细的嗓音就响起在耳旁:
“是你啊。”
“……千年不见,你过得好像不是很好?”
谢君宁等在楼下,和前段时间不同的是,他这次不困了,但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焦灼。
他抬头看了眼漫漫星空,想起安疏说这些年以来没有闭过一次眼时的表情,不由抿唇笑了笑。
两秒后,笑意又淡了下去。
风清月朗,树影憧憧,本该待在地府的黑白无常再次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劈头盖脸来了一句:“徐芳的命格又变了,她的死期又往后延伸了一段——”
谢君宁站直了身。
“所以,”他蹙眉道,“吴丽娟是徐芳的替死鬼?”
“我不清楚。”
安疏摇了摇头。
她躺在床上,原本和凡人无异的身形此时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也显得脸色苍白了几分,“我只和她打了个照面,她跟我说了两句话,我们就打起来了。”
这世上能打得过安疏的鬼屈指可数,黑白无常联手才能将她勉强制服,对方却一个人,还能真的伤到她。
这并非意味着对方生前有多强大,她吞噬过许多魂魄,有这种实力是正常的。
安疏意外在于,之前这只鬼一直避着她走,昨晚却主动拦住了她的去路。
两人这一架打得两败俱伤,安疏不好过,对方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吴丽娟吓傻了,和徐芳两个人躲在一边抱着头只知道哭。
另一个女生听见动静,下床开灯时,卫生间里的血水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地板一尘如洗,两只鬼早已不知去处。
“她和你说了什么?”
“说和我千年没见……看我过得不是很好。”安疏回想了下,觉得奇怪,“难不成她是我哪位故人?和我有仇?”
这样说来,对方一直避着她,可能就是怕她发现自己的身份,打伤林雪的事,也就有迹可循了。
可她如今根本不记得多少前事,连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年的爱人都忘了,怎么可能还记得这只脸都没看到过的厉鬼是谁?
所以即便和对方碰上了,这次的行动也依旧是亏了,他们还是站在不利的这一面。
第104章 爱欲交织9
谢君宁从看见她满脸苍白的样子开始, 脸色就落了下来,眸底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安疏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又好像在刻意压抑着怒火,只能从阴沉的眼神里瞥出几分端倪。
安疏以为他是生气自己擅自行动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顿了片刻,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对不起。”
谢君宁本来垂眼思索着什么,视线放在她牵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随即抬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