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麻辣香橙
时间:2021-08-16 09:35:20

  “她就说我怀疑她、不信任她、怪我整天忙工作不关心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说没法过咱就离了吧,我也累了,你该跟谁过跟谁过去。”
  张希运絮絮叨叨说完,苦笑道:“第二天一早就各自去单位开介绍信,下午去民政局打离婚证,谁都没犹豫。我现在觉得还挺利索的。”
  “……”冯妙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家里都还不知道这事。”冯妙道。
  “估计她一时半会也不敢回去说。”张希运道,“她父亲对她前夫十分厌恶,为此生气骂过人。”
  “那个……张老师,”冯妙想了想笑道,“您也知道,我跟她本身也不怎么来往,所以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也不想劝你,您自己都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可是您在我心里头,还是兄长一样,改天见了我就叫您一声张老师,换个称呼而已,我心里还是以前那样敬重您。”
  “嗐,都一样。我以后还是决定留在这边工作,我还挺喜欢呆在金石组的,但凡有啥我能帮你的,你就吱一声,也不用拿我当旁人。”
  两人在宫道站了站,张希运笑道:“你看,本来是要恭喜你考上大学,真不该跟你说这些扫兴的破事儿。恭喜你呀,冀南跟他姐不一样,冀南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你们夫妻俩都要好好的。”
  “谢谢您。”冯妙忙点头笑笑,跟张希运道别了出来。
  晚上回去她跟方冀南说,方冀南一脸无语,老半天没说话。
  “我爸以前就敲打过她,说她要敢跟前夫那边再纠扯到一起,就不认她了。”
  “亲女儿,还真能一句话就割舍开了。我现在还真有点同情张希运了,你说挺好的一个人,什么命啊这是。”冯妙道。
  “你大姐也未必是看不透,她指不定还觉得,都是为了她亲生的儿女,觉得她还挺伟大的。”
  “就她那两个儿女?”方冀南嗤声道,“你等着瞧吧,那种人家你指望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她要是没病没灾,反正她将来有退休工资还有住房,可能还有人管她,她要是有个病啊灾的,你看看儿女管不管她。”
  “不说她那些破事。”冯妙换了话题笑道,“跃进信上说要陪爷爷来帝京,到时候怎么安排啊?”
  “振兴结婚时我爸邀请他的,”方冀南道,“所以到时候让我爸招待去,反正他闲的没事正好陪吃陪玩,不然我们这边也住不下。”
  “对了,我琢磨,要不跟刘大妈说,叫她换成北边这两间屋租给我们吧。”方冀南指了指。
  跟他们住的这间屋挨着门的,是靠北侧两间厢房,按照过去来说,西厢房北侧这两间靠正房近,位置好会、内部格局更合理,也更宽敞,一般是主人家儿女晚辈住的,而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应该是专门给内院佣人住的。
  冯妙当时租这间是为了省钱,再说娘仨也用不着多大房子,方冀南来了以后,日子越过越长,东西越来越多,四口人一间屋里就挤不开了。
  “也行,”冯妙想了想,“租金恐怕得十块钱往上了。”
  “那也得住得下才行啊。”方冀南道,“也不至于非得省这几块钱,我们顶多再坚持两年,等我毕业工作,单位自然给我们分房子。要不我们干脆把这边三间都租下来算了,我们住那边两间,这间放放东西,布置个书房,你看熊孩子整天皮,我们两个都没个看书写字的地方了。”
  冯妙:“你钱多烧的。”
  一间屋他住这么久都住得好好的,一转脸三间都快住不下他了。
  “等你工作分房子,也就顶多给我们分两间三间。”冯妙往后仰面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肩背说,“我什么时候要能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就好了。”
  到双面绣小组那边,几个月下来环境布置的越来越符合绣娘们的喜好,窗台上摆着文竹,门前种了一大片“晒不死”,各色小花开得正旺。
  组里的人还算争气,冯妙也尽力去教,没有没淘汰退出的,绣娘们自从知道冯妙请假回去高考,就一直关心着成绩,如今听说冯妙考上师大,一个个都围过来恭喜她,叫她冯老师。有的还起哄让冯妙请客买糖吃,冯妙笑着答应去买。
  祝明芳笑道:“我以前还打算着,等故宫双面绣都完成了,怎么也得把你拐去江南做绣娘呢,就觉得你就应该把刺绣作为一辈子的职业,我还琢磨着怎么给你弄个我们工艺厂的正式工名额,这回可好了,考大学了。”
  “真的?”冯妙笑,“你早说呀,早说我肯定跟你去。”
  “噫,冯老师还学会卖乖了呀。”邱小婵道。
  大家哄笑起来,冯妙去买了些麻花和水果糖请组员们吃。
  十天后,冯跃进陪着爷爷乘火车来到帝京,沈父早早打发人开车去车站接,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方冀南跟去接站,冯妙带着俩孩子就干脆在沈家等,把老爷子和冯跃进接到了沈家这边。
  爷爷和冯跃进在帝京停留了八天,老人把他心中的“首都圣地”都看了一遍,故宫也去看了,当然他去的不是西三所,冯妙一家四口陪着他,把前面对游客开放的区域逛了一遍。厉害的是爷爷和沈父两个加起来一百四五十岁的老人家,硬是跑去爬长城,本身沈父腿还不好,让几个晚辈和小李他们跟着紧张半天。
  送走爷爷和冯跃进,冯妙收拾准备一下,也该开学了。
  经过修复组那边的沟通协调,师大对冯妙身上这项特殊工作还比较支持,允许她上午上课,必修课当然要上的,下午基本都是选修课和各种活动,在保证学业的前提下,她可以回去兼顾工作。
  于是冯妙就不住校,从他们住的地方骑车到师大大概八公里,都是城区道路,也还对付得来。
  冯妙终于安心地坐进了大学课堂。
  她十分喜欢师大的环境氛围,认识了一些新的同学朋友,而她的同学年龄差距比较大,从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二十五岁的冯妙长得又好,穿衣打扮再仔细些,抱个书本走在校园里心态都更青春了,觉得自己明明十八岁。
  所以她第一次跟同学说她结婚了,孩子都两个了,对方惊讶的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这还能有假,我两个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可真不像。就你这样,你出去说两个孩子了谁信呀。”对方嘀咕了一句,捂嘴凑过来笑道,“你可不知道,可有不少男生关注你呢,上次在食堂,还有一个别班的跑来打听你叫什么。”
  “别了吧,我孩子爸是个醋精。”冯妙笑。
  那个同学咕咕笑了半天,追着问她:“那你孩子爸是干什么的呀?”
  冯妙说也在读大学,同学又仔细问了是在帝大,才满足了好奇心。
  然而开学没有多久,班里就有人悄悄地传,说冯妙是沈老的儿媳妇。
  这下周围同学看冯妙的眼神开始不一样了,沈老的儿媳妇啊,还有人说,怪不得她都不住校呢,经常都看不到人,也就有时候在学校食堂吃个午饭。
  冯妙为这个事有点懊恼,心里则纳闷谁传出去的,她在这个学校里应该也没有以前的熟人,她又不好出面承认或者否认,干脆就装聋作哑。可是装聋作哑也不行,很快就有相熟的同学跑来问她。
  “我孩子爸就是个普通的知青,现在还在读大学呢,而且他姓方。”
  冯妙道,然后问,“你们这都听谁说的呀,我在这个学校里就没有以前的熟人,他们肯定搞错了。”
  对方也说不清哪儿听来的。冯妙回去跟方冀南说了,方冀南倒是挺乐呵。
  “其实也没啥不好啊,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媳妇是有主的人。”
  冯妙送了他一个优雅的大白眼。
  方冀南笑:“反正你自己又没往外说,你又不是那种高调招风的人,随他们说去,帝京说大不大,难免碰到认识你的,你不理会他们,他们自己说说也就没意思了。”
  “可是烦人。”冯妙没好气地说道,“我没课的时候就不去了,就去双面绣小组那边工作,明明我自己还辛苦的要命,可到了有些人嘴里,就成了我仗着是你们家儿媳妇目中无人,搞特权,不尊重学校、不好好学习,再传下去,指不定我这个大学都是特权来的!”
  “再说了,周围有个人认识我,知道我底细,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总归让人心里不踏实吧?就像你说的,你之前追查你哥的事也不是没有树敌,万一再是别有用心的人呢?”
  冯妙说着,扁着嘴瞪方冀南。
  方冀南干脆就去查了一下,其实查起来也简单,冯妙和方冀南住在这边,平常各自忙,也不在沈家住,很少有人知道她是沈家的儿媳妇,修复组那边虽然知道她以前管张希运叫大姐夫,可也没人知道张希运岳父是谁,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前岳父了。
  所以能知道、并且能认识她的,不用猜,应该就是大院里的。
  方冀南顺着这个思路回去一问,很快就清楚了,整个大院就没有别的人在师大读书了,只除了前边何家儿媳妇的妹妹常来走动,她也是师大的学生,生物系,大三的。
  冯妙哪认识这谁呀,别说人家儿媳妇的妹妹,就是何家儿媳妇她都不认识。她也就是有时候回沈家一趟,跟大院里的人也不太接触,平常又忙,吃顿饭就回来了。
  那姑娘大概也就是嘴碎,显摆自己有厉害亲戚、知道的多,比别人能耐似的,随口就跟别人说,沈老的儿媳妇今年也考到师大来了,叫冯妙,中文系的。
  人生哪里没漏洞。
 
 
第60章 炫技的副作用 
  “漏洞事件”让沈父懊恼了一下。儿媳妇考上大学了他高兴, 乐呵呵出去跟人说,这又不是什么要瞒着的事情,大院里很多人当然也会知道, 可没想到会给冯妙造成这个困扰。
  你说儿媳妇毕竟是儿媳妇,家里又没有婆婆,加上之前的事情,儿媳妇本来就跟他有点生分,见了他总是尊敬有加、客客气气的, 万一再因为这事埋怨他。
  可怎么说呢, 这本来就是个小事儿,也不好怎么郑重其事地去处理, 越郑重其事可能越产生影响。
  沈父就打发保姆去大院里偶遇何夫人,闲聊打招呼的时候就跟何夫人提了一句, 说你们家孙子的小姨也在师大呀,她还认识沈老的儿媳妇, 还在学校里跟人介绍呢。何夫人一点就透的人, 回去就告诫自家儿媳妇, 你赶紧管管你妹妹吧,连沈老都惊动了, 你看咱们大院里,谁整天嘴碎把咱院儿里的事情往外宣传的。
  那姑娘被训了一顿之后是不敢说了, 还跟别人说她可能搞错了,可能不是这个人。然而“小道消息”这东西只要放出去,就不可能完整收回来,所以冯妙的大学生活就多了几分评估和打量。
  冯妙抱怨一次之后也就全当没这件事, 毕竟打败小道消息的最佳办法就是让它慢慢沉寂, 反正校园总是不缺新的热点。
  然后冯妙就发现, 她读汉语言系居然还有一个先天优势,别人都说不好学的一门课,古汉语,对她全然无压力。
  说古汉语难,古汉语整本教材都是繁体字版的,砖头那么厚。1955年国家推广简化字之后,像他们这个年龄层次的学生,基本就没有再学习接触过繁体字,尤其经过一波波运动,连繁体字的书都没剩下几本了,现在忽然抱着厚厚一大本繁体字的《古代汉语》教材,看着都眼晕。
  所以古汉语这门课的难度首先就在于,不是你能不能把古代汉语知识点搞懂吃透的问题,首先你得能认识上面的字儿,老师又不可能一个字一个字给你讲,甚至他们教这门课的老教授,上课板书都用的繁体字。
  所以那段时间,很多同学就是抱着一本大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像小学生学拼音那样,一个一个开始认字。至少得下那么一两个月工夫,你才能勉强“看懂”教材,字面上的看懂。
  冯妙:……我都没发现我还有这个金手指。
  所以她拿到教材翻了翻,心说这门课她可以不用管了吧。当然,有些系统的语法知识还是要看一下的。
  之后她遇上特别忙,遇上这门课就干脆请假,请了两次假,教授批了,第三次双面绣小组那边出了点状况,再去请假,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严肃脸道:“冯妙同学,你这个课得好好上,考试过不了我是绝对不会通融的,不及格了不要来跟我哭鼻子,考上大学也得努力用功,学习机会来之不易。”
  冯妙赶紧跟老教授保证:一定好好学习,保证考试不挂红灯。
  老教授:“你口号喊得响亮。”随手丢过来一本线装书,指了指,“随便给我读一段。”
  冯妙翻开那本书,不是古籍,也不是什么著作,她翻了翻,应该是老先生自己手写的一些诗词、随笔,但是老先生这个年纪,他用的都是繁体字,一手字写得苍劲雄浑,十分有力。并且看得出老先生还是个书法迷,自己还变换不同字体,比如正文用行书,题跋用汉隶,落款再整个草楷,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异体字。
  老师检查功课呀。
  考她什么呢,说白了,这段时间你没认真啃书本,你就连字都不认识。于是冯妙随手翻到一首小令,清清朗朗地读了出来。
  “看书了?”
  “看书了。”冯妙点头,顺带故作不知地拍马屁,“教授,这谁写的呀,哪位书法家的手迹,字可真漂亮,比书店卖的字帖还漂亮。”
  “我写的,拍马屁也没用。”老教授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会写毛笔字?”
  “会写。”冯妙点头。
  老教授指指桌案:“写给我看看。”
  冯妙答应一声,便端端正正站在案前,随手铺开一张毛边纸,提笔润墨,悬腕凝神,把刚读的那首小令抄写下来。
  这年代的学生一般都会写毛笔字,写得好与不好而已,学校会正常开设毛笔字的课。冯妙一手簪花小楷,虽然平常几乎没用处,却比她现在写钢笔字更漂亮。
  老教授走过来看了看,问了一句:“谁教你写字的?”
  “学校老师,还有家里的长辈。”冯妙道,“村里有的老长辈,过去做私塾先生的。”
  “唔,如今已经很少见到女生写这么漂亮的毛笔字了。”老教授等她写完,拿起来端详一下,不吝赞美道,“你算是我见过的,毛笔字写得最好的女生。”然后就挥挥手道,“去吧去吧,下回请假要提前来说,没有要紧事不许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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