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栀夸道:“会做饭很好啊,以后谁嫁给你肯定开心死了。”古代丈夫做饭的可不多。
杜子腾双眼发亮, 局促的问:“真的吗?”
颜玉栀点头,至少她就觉得厨师不错。
刚说完一阵熏人的烟味弄得几人都睁不开眼, 颜玉栀伸手煽了煽眼前的烟,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萧兰儿眼泪都呛出来了,伞也不打了,咳嗽两声跑得老远,嚷道:“杜哥哥, 你烧了什么?”
小幺儿笑嘻嘻的道:“刚锄的草啊。”
萧兰一脸嫌弃:“刚锄的草都是湿的怎么烧,捡干树枝才行。”
杜子腾眼睛熏也有些睁不开,拿着锅铲往后退,生怕颜玉栀嫌弃,支支吾吾道:“我没怎么煮过饭。”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可动手委实少,烧火碰也碰过。
往常都是牛婶子烧的,今个儿还特意带了小幺儿来,没想到还是弄成这样。
这边的动静惹得其余人都往这瞧,有人起哄笑道:“杜书呆,你煮饭还是谋杀,熏着自个没事,可不要把神女熏坏了。”
“是啊,现在还没到熏腊肉的时候,悠着点。”
颜玉栀被熏得七窍生烟,再也不好奇了,转身规规矩矩的坐回到原先的大树下等。
折腾了一番后,鲜香的鱼香味道袅袅飘出。
杜子腾将米饭和鱼端到颜玉栀面前时,整张脸已经乌黑一片。
“神女,吃饭吧。”
米饭和鱼放在了临时搭建的小木桌上,杜子腾从布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筷子递过去。
颜玉栀接过筷子,伸手指了指自己脸,眯着眼笑:“你这里,还有这里都黑了,去洗洗吧。”
杜子腾耳根渐渐染上润红,转身落荒而逃。
萧兰儿站在她身后眼馋,愤愤不平道:“你也好意思天天吃独食。”
颜玉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不太好意思。”
萧兰儿一喜,等着她开口叫自己。
然后颜玉栀冲着不远处的小幺儿招手:“小幺儿,过来陪我一起吃饭呀。”
小幺儿手上还拿着一截树枝,乐颠颠的往这边跑。
萧兰儿吐血!
干了一整日的活,眼见着太阳快下山了,天黑了怕有野兽出没,萧克招呼着大家先回去,明日再来。
于是,众人拥簇着颜玉栀返程往回走。
太阳一点一点的下去,霞光将云层染红。
凉风徐来,众人一路走,一路笑。
突然有人叫了声,“大当家,山道上好像有伙商队。”
寨子里的人各个警觉起来,萧克笑道:“来的正好,干完活正好干一票。”
颜玉栀坐在高高的竹椅上,往山道上看,果然看到一伙人往这边走。
她连忙喊住萧克:“你们不会还要去打劫吧?”
众人疑惑:“我们本来就是山贼。”
“是啊,这些商人像是异族的。”
“不劫白不劫。”
萧克抄起背上的弯刀招呼道:“来啊,带神女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威风。”
于是颜玉栀被迫观看了打劫的全过程。
那群商人被包围的时候人还有些懵,不是说松梧山上的山贼好久不曾出现了吗,他们怎么这么倒霉。
领头的商人跪在地下战战兢兢的求饶:“好汉饶命,你们要什么尽管拿去。”
萧克带着人翻找了一遍,什么值钱的也没找到,挥着大刀就往那商人脖子上靠。
“东西藏哪了?”这么大一个商队怎么可能这么穷。
那商人讲话带着奇异的腔调,哭道:“我们希图国商人,去年滞留齐云,货物和钱财早被当地的官员搜刮一空,现下战乱,我们只能冒险回希图,身上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了。”
萧克不太相信,“那你们这么一大帮子怎么过活的?”
商人还没搭话,最后的车里头突然轱辘辘的滚出一堆的黑黢黢的东西。
抄着家伙的众人吓了一跳,等东西滚了一地,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捡起来。
那人捡了东西往萧克这边走,“老大,这是什么?”
萧克将那东西举到商人面前,冷着脸问:“这是什么?”
那商人擦着额角的汗,答道:“这是‘番薯’,希图国特产,我们一路就靠这个撑着。”
颜玉栀眼睛亮了亮,朝着萧克招手。萧克连忙凑了过来,问道:“神女有何事?”
“将这个劈开给我看看。”
萧克虽是疑惑,但还是照办了,只不过是徒手掰开的。颜玉栀拿着你黑乎乎满是泥巴的东西凑近瞧。
里头确实是后世常见的红薯模样,她龇着牙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
山寨里的人都看着她,闹不明白她怎么就敢吃了。
颜玉栀兴奋的指着满地的‘番薯’道:“将这些东西全抬回去。”
众人兴奋起来,神女说抬回去就抬回去。
那商人看出颜玉栀地位似乎不低,连忙爬过来恳求道:“姑娘,这是我们糊口的东西,您拿了,我们非得饿死不可。”
其余商人也都哭求附和,萧克不耐烦的喝道:“我们是山贼,再啰嗦杀了你们。”
“杀就杀吧,反正饿死也是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对。”
寨子里的人犹豫了,最后有人道:“老大,要去我们凑些银子给他们吧?”
“还是弄些米给他们?”
“还是把手上的家伙送给他们算了。”
被劫的商人互相看了一眼,松梧山的山贼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蠢笨,喜欢出来打劫,却每每劫不到东西,有时还能倒贴。
怪不得越打劫越穷。
颜玉栀抬手:“不要吵了。”众人止住声,见她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丢到那领头的商人面前。
“这个你们拿去,至少值百来两。”
那金簪虽有些弯曲,可工艺极佳,上面镶嵌的小颗南珠更是贵重。
他捡起那簪子紧紧的拽进手心,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那些您尽管拿去,马车也送你们的。”
寨子里的人高高兴兴的抬着一车子番薯走了,那群商人赶忙爬了起来,凑到领头的人跟前,瞧那簪子。
簪子被举着正对着霞光,细看之下无一处不精致细巧。
“巫图,幸好我们将银票藏在了鞋底。”
“这群山贼太笨了。”
又有人笑道:“是啊,那‘番薯’值什么钱,希图到处都是。”
“是啊,可惜没毒用完了,不然要这般蠢贼好看。”
一阵风刮过,巫图手里一空,簪子不翼而飞,他警觉的四处张望。
然后一个黑影冲出来,一脚将他踩到地底下,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后脖颈。
“这个簪子哪来的?”
其余商人惊慌一片,还没开始逃跑就被一一踢倒在地,两名黑衣持剑的人冷着脸立在面前。
忽而又有一窈窕女子姗姗来迟,软着声道:“牧大哥,有话好好说,他们看着只是过路的商人。”
抢了金簪的男人转头,众人才看清楚他面容。
相貌是少见的俊美,可面容看上去憔悴不堪,眼窝下是浓重的淤青,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好多天没休息过了。
这四人正是在这片山头搜寻许久的牧危,柳染,花影,和月影。
“主子,那是公主的簪子。”月影惊讶的道。
公主这簪子真应该裱起来了,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牧危脚下用力,剑尖往前送,那巫图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疼得要死。
“簪子哪得来的?”
那商人故技重施,哭着求饶:“好汉,这东西是我们自己的。”
牧危的剑又用了两分力,顿时巫图脖颈血迹汩汩。
“撒谎!”
巫图惊叫一声,“我说,这簪子是松梧山女山贼给我的。”
牧危几人诧异,他们方才刚从松梧山寨子里下来,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说的是真的,那女贼生得病弱娇媚,圆眼鹅蛋脸,说话清灵动听,一身嫩黄色衣裳。”
这是公主没错了。
“他们往那边去了。”
巫图伸手一指,“往那边去了。”
牧危临走还用力踹了他一脚,飞身就往他指的方向去。巫图被踹得吐出一口血,叫嚷道:“我的簪子。”
落在最后头的月影转头似笑非笑,巫图立马闭了嘴。
“看得那么仔细,主子没挖你眼珠子都是万幸了,还敢要簪子。”
巫图吓得捂住双眼,拼命摇头:“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他哪里看得仔细了,只不过那女子坐得高,又白得分外惹眼,这才记得比较清。
月影冷哼一声,转身跟上其余人。
晚霞全部被灰色的薄云吞没,暮色四合,风吹草木哗啦作响。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萧克带头加快了脚步,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寨子里。
藤椅被平放在颜玉栀屋子的台阶下,她扶着椅背起身,可能是起得太快的缘故,头有些晕。
最近也没怎么吐血,难道是没补血的缘故?
萧兰儿瞧她那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走路的没晕,她这坐了一路的人还装模作样。
她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都到这了,神女不会还要人抱进屋子吧。”
颜玉栀脾气素来不怎么好,听不得有人挤兑她。萧兰儿最讨厌什么她自然知道。
当即病怏怏又无辜地回道:“兰儿这想法甚好,是有些坐麻了,头还晕,要不杜书呆你抱我回屋子吧。”
杜子腾朝着她伸出手,腼腆的笑:“好.....好”
萧兰儿气得拨开他的手,拦在俩人中间,“好什么好,一点也不好。”
杜子腾拉开她,语气不自觉重了两份:“你别闹。”
“我没闹,她不是神女吗?神女怎么这么病弱,还头晕,傻子才听她骗。”
还没放下农具的‘傻子’们齐齐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言语都开始谴责。
“萧兰儿又在为难神女了。”
“是啊,神女怎么就不能身子弱了,下个蛋还有好坏呢。”
“说不定神女是水土不服才头晕的。”
萧兰儿捂着耳朵用力叫了两声,蛮横道:“反正我就是不让杜哥哥抱她。”
杜子腾蹙眉,看见大当家往这边过来,随即高兴起来。
萧兰儿似有所感,转头朝后看去。萧克扯着她手臂就往外拖,大嗓门语重心长的劝诫:“兰儿,告诉你多少回了,没事不要去惹你姑奶奶!”
一听到‘姑奶奶’三个字,萧兰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转头狠狠的瞪着颜玉栀。
“别拉我!”
眼见着杜书呆已经抱起神女,萧兰儿委屈又怨毒,恨不能冲上去打她。
不要脸的女人,天天勾、引杜哥哥!
颜玉栀搂住杜书呆的脖颈,回过头冲着萧兰儿做鬼脸,得意的像个小孩子。
杜子腾耳尖一点一点的染上绯红,心口怦怦直跳,这份紧张透过衣裳传达给颜玉栀。
她收回目光,仰头看他,疑惑的问:“你也有心疾吗?”
杜书呆整张脸都涨红了,手细微的发颤,他摇头,用最柔软的声音道:“没有。”
心口的悸动还没缓过来,一股蛮力直接将怀里的人抢了去,他一急伸手去抓,胸口被人狠狠一踢,直接撞在了木制的台阶上。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寨子里的人都惊住了,就连咋咋呼呼的萧兰儿也了闭嘴,直愣愣的看向来人。
颜玉栀惊呼出声,等抬头看清楚来人时,一股喜悦漫上心头,情不自禁道:“牧哥哥,你终于来了。”
牧危终于见到这张脸,这张笑得春花烂漫的脸,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在心口炸开。
他淡淡地应了声:“嗯。”他有许多话想说,可又不知从何,他怕再出声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能用目光牢牢锁住怀里的人,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寨子有人惊呼,抄起手边的家伙就要冲上来,杜子腾更是顾不得腰上的伤,爬起来就要去抢人。
群情开始激愤,叫嚷着:“快放下神女。”
牧危周身气势外放,整个人冷冽如刀,一寸寸扫过围过来的乌合之众。
之前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将公主弄丢了。
这群人敢上来,都得死!
颜玉栀感觉到明显的杀意,欢喜过后就是惊慌,扯着牧危的手不让他动,朝着围过来的人道:“大家误会了,这是我朋友。”
“都散开,散开!”生怕再晚些,牧危会动手。
人群外,月影和花影提剑而来,柳染紧跟其后。
颜玉栀越发的紧张了,挣扎着要从牧危怀里下去,然而他手劲奇大,怎么也不肯松开。
她眼珠子转了转,扯着他衣襟摇晃了下,软着声道:“牧哥哥,是他们从山脚下救了我,你快让月影他们放下剑。”
牧危周身杀气敛去,冷声道:“有柳染在,月影和花影不必动剑。”
果然,柳染快跑几步,直接拦在了月银和花影面前,劝道:“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你们不要动剑。”
花影有几分为难,月影倒是有些不耐,“柳姑娘,之前那群难民你也是这般说,结果呢?这群人是土匪,不是什么普通人,公..小栀还在他们手上。”
寨子里不少人转身看向他们三人,神情皆是戒备。
颜玉栀努力让自己腾高,越过人群看向月影,月影自然也瞧见了她和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