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走出门去,站在娘亲和祖母的身前,但见眼前国公府门前的大街上,绵延不绝地站了好些人,打头的是几位官服加身的中年男子,他们手里都领着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在千丈崖上的孩子,而他们身后也有十好几个女眷,有年老的有年轻的,人人手里都领着小小的女娃娃。
在他们的侧旁,有五块牌匾举在他们的头顶。
有写“女之典范”,有书“慈心仁爱”,还有书“德泽天下”,更有甚者,牌匾上写着“母仪万世。”
星落愣了一愣,那几位被父母亲牵在手里的小姑娘们却噔噔噔地跑上来,先是跪地向着星落磕了几个头,接着站起身抱住了星落,口中喊着“干娘干娘。”
是窦淮叶、邓芳丛、潘盈等十几个孩子。
星落回应着她们,不解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父亲,黎贞吉也有些动容,问道:“诸位这是何意啊?”
那领头的男子正是窦槐叶的父亲窦执瑞,他眼中含泪,领着诸人跪了下去,高声道:“贵府六姑娘在中原同静真姑娘、裴世仙姑娘,一道从恶人的手中解救了我等之女,等同再造,此等大恩大德,我等无以回报,特从中原一路举牌匾过来,传颂姑娘美德。”
他说着,领着大伙,一道将牌匾献上,黎贞吉一时手足无措,道:“竟不知小女立下这等功德,感谢咱们收下了……”
此时街巷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人人都在议论这一事,星落被孩子们围簇在中央,黎贞吉只觉得欣慰,这回女儿将要沉冤得雪了!连忙吩咐黎立观、黎立庵。
“请列位进来一坐。传下去,今儿安国公府门前摆流水席,款待众人,”他又向着围观的百姓们喊道,“见者有份,都来吃席。”
一时间百姓欢呼,星落牵着这些孩子们的手便进了府中,回身一看,陛下站在垂花门下望着她,眼神温柔。
“你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星落一笑,眼眉俱弯,大大方方地向着他说话。
“徒儿想说。好几日没见您了,”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怪想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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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鸾》(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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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天人合一
安国公府门前大摆三日流水席, 又因着窦执瑞等人一路由中原送进帝京的牌匾,经过沿途百姓的口口相传,半个北地中原都知晓了千丈崖上那一宗事。
再加上流水宴的第二日, 文安侯府世子爷辜连星亲自上门致谢,先前满京城沸沸扬扬地传闻,终究是消弭了。
到得第三日上,帝京渭南郡王府的明嘉县主霍声婉又牵了个头,领着数十位千金姑娘登门拜访, 又使帝京人纷纷拾起端阳那几日的记忆, 个个都恍然大悟:这安国公府的六姑娘不仅在中原救助幼弱,难得回一趟帝京, 还能领着这些位千金小姐,一道儿救下了这么多女婴童, 当真是慈心仁爱啊。
说到慈心仁爱,百姓们便又说起早前儿在东岳观的那一场祝祷, 便都回忆起那一日国公府六姑娘的仙风道骨来。
“那一日老婆子上了头香, 正跪在城楼下头。仰头一看, 那六姑娘穿了一身明黄道服,像是皇宫里的正宫娘娘, 又像是庙里头的仙姑,后头还升着烟……”
“是了, 昨儿送来的那些个牌匾,写着母仪万世,这样的字眼显然是说皇后娘娘的——后位虚悬,怕就是等着她呢!”
“所以说好饭不怕晚, 陛下这么多年没立后, 最后等来这么一位菩萨似的天仙儿——”
“胡说八道, 娘娘可是正经八百念道德真经的女冠,同菩萨有什么相干?菩萨勿怪啊——小女子只是就事论事。”
百姓们心思单纯,姑娘们也会反省自身。
第三日宴席散罢,月色正当好,文安侯府的辜沅月同渭南郡王府的霍声婉,便在游廊里同星落围坐着,说起了这些时日的感慨。
能同从前生了嫌隙的好友重归于好,星落很是高兴,望着眼前地垂着眼睫有些歉疚的辜沅月,她拍了拍她的手,叫她不要多思多虑。
“……我从来都不曾生过你的气。”星落推心置腹,“虽一切皆有因,可到底还是因了我——好在如今你家哥哥身体康健,我的心里才能安稳些。”
辜沅月点了点头,想起这些时日自家哥哥憔悴的样子,便有些心伤。
“哥哥近来瘦了很多,想是有什么郁事……”她知道个中缘由,可不愿给星落造成负担,这便住了口,“我只要一想到如今我幸福了,哥哥却郁郁寡欢的,就有些难受……”
提起辜连星,明嘉县主霍声婉就很上心,“这么说来,辜家哥哥近来心绪不佳,本县主活泼可爱,以后多多邀约,说不得可以慰藉哥哥几分。”
星落弯起了眉眼,安慰沅月,“横竖咱们两家只能成一对。我二哥哥那么钟意你,只等你点头了。”
沅月嗯了一声,“前些日子因了这些误会,我家娘亲又是不通情理的那一个,百般阻挠,好在陛下和我家哥哥一道儿,都给我娘亲下了最后通牒,我爹爹又强硬了几分,彻底将我娘亲给扭转了过来。不然,总觉得对不住二哥哥……”
霍声婉羡慕地看着沅月和星落,“若是星落封后,本县主就要叫你一声表嫂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她说起梅逊雪来,“先前帝京里又讨论你的传闻时,我去找她理论,她却否认了,说早就放下了同你的争端。后来我托人打听了下,前些日子混进了一些北蛮细作,四处散播各式谣言,前儿才被抓起来,供出了许多——”
星落有些感动,向霍声婉道谢,“多谢你为我奔波……”
霍声婉摆摆手,“我乃是金枝玉叶,这点子人脉还是有的,再者说了,那一日救那些小孩子,我就觉出你的可贵来,往后我也要好好儿的才是,争取不做一个小纨绔。”
一席话说得星落和沅月都笑起来。
女孩子嘛,多说说误会就解开了,便是那从前总与星落相争的济州侯府梅逊雪,过了几日也托人送来了济西的稀罕小玩意儿,另附言一封,言说了从前自己的不是,恳请星落不要记挂在心。
修道之人向来洒脱,自是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星落提笔回信,也叫她在济西家中好好的。
至于陛下那里,心意有了回应,一切就水到渠成。
九月初十,礼部拟了封后制,在大朝会时上书陛下,不料却被陛下给按下了,本以为陛下另有考量,结果下了朝,礼部尚书石岚清就被陛下揪到了安国公府。
皇帝这一回出行的阵仗很大,再没有从前的偷偷摸摸后巷私会。
安国公府门前三千禁军驻扎,前后左右封了四条街,年轻的天子带了两只大雁两只鸭子就上门下定来了。
当着糖墩儿父母亲长的面,陛下同糖墩儿面对面坐着,写下了七七四十九条盟约。
除了三年为期,其间糖墩儿可随意相看青年才俊,在做决定以外,还有稀奇古怪的一堆要求,令一旁的亲长们各个看的忐忐忑忑。
而这些奇奇怪怪地的要求,还大部分都是自己家孩子提出来的!
随意出入宫闱都不算什么了,什么不得干涉穿衣自由,就寝时要躺外头,养三只狗五只猫……
陛下也有要求,大抵就是不许劝君王广纳后妃,不许一走半年不沾家——起码回来一两趟,不许了无音讯……听上去还挺可怜的。
眼看着四十九条盟约一一敲定,又拟定了婚期,府里便斩了两只鸭子,陛下同未来小皇后一道儿按了手印,一切便尘埃落定。
其后有一年多的时间,星落便带着坤极军跑回了老君山,同世仙一道儿整治青鸾教里的风气,还参与了几场平叛,闲暇之余又同静真一道儿走遍了北地中原,将各地的养幼院、慈恩局等等巡视了一遭。
到了第二年的年初,游历四方的小徒弟终于回了帝京。
这一日正是二月十五太上老君圣诞,家家户户拜老君,安国公府也不例外,晚间祭了老君,星落正同二嫂子辜沅月说着话,刑铨就在外面奏报了。
“姑娘,天使来了几遭了,问您何时得闲——昨儿陛下就来过了,没守着您又回去了。今儿被政务绊了脚,这会儿还过不来。”
星落哦了一声。
小半年没见陛下了,也不知陛下好不好——她若有所思的想去接二嫂嫂怀里刚百天的小侄女,沅月却拍了拍她的手,娇嗔道:“想抱自己生去。”她把孩子送到了一旁的奶娘手里,牵着星落的手,小声儿说,“……如今陛下都二十三了,你还拖着他,不大好吧?”
星落眨巴了下眼睛,“二十三如何?莫不是不能生了?”
沅月失笑,“那如何不能?试试才知道……”她惊觉自己同未婚的小姑娘说这个有些不大妥当,便有些羞赧,“这一年多,陛下中原帝京两地跑,无事就往咱们府上来,专等你的音讯,那模样,瞧着还是很招人心疼的。”
星落心里砰砰直跳,上一回见陛下,还是三个月前的老君山,陛下从帝京匆匆而来,见了她一面,又回还了,她还有好些话没同他说呢。
只是后来,她忙着同静真去甘南,便也将这些事给搁下了。
二嫂嫂这么一说,便见她勾起了思念之意,待到了夜间歇下时,就有些辗转反侧。
不知陛下好不好,成日里奔波有没有清瘦些,也不知道他这一时是在批阅奏折还是在对月长叹。
星落一向是个利落的性子,这便更了衣,叫刑铨备车,一路往禁中而去了。
这时辰月上中天,皇帝燕居时掼爱着宽大道袍,因将将沐浴过,愈发显得眉目清远俊逸。
他正想坐下,为星落画鞋样子,却见阮章一改往日的谨慎,小跑几步进来,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才进了仙鹤门,正往这边来……”
皇帝一阵狂喜袭来,今儿知晓她回京,一日三趟地去请她不来,如何这程子夜深了倒来了?
只是夜深露重,若是受凉了可怎么是好?
他不顾风凉,顺手拿起一件锦裘,疾步出了寝殿,上了龙车,一路迎过去。
宫中自有车马接星落,这会儿她见陛下心切,便嫌车慢吞吞了,这就跳下车,拎着裙子便往前跑,跑不过几步,便见那前方行来了陛下的龙床,接着便见其上帘帐一掀,陛下身形俊逸地跃了下来。
月色清和,柔软地洒在陛下的身上,为他勾勒了一圈银边儿,像是从光里走来。
他眼眉中似有柔情万缕,悉数落在了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数月不见,陛下清瘦了,可更加好看了……
星落的心有如千军万马过境,飒踏声连绵不绝,灼热又滚烫,她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牵住了陛下的手,往前就跑,直惹得身后一串子内侍都跟了过来。
星落心里热的厉害,眼见着前面有一栋楼阁,也不管是什么楼,捉着陛下的手蹬蹬蹬就上了二楼,幽幽的灯色不甚亮,鼻端有干燥的书香,星落反手将陛下的手按在了后墙上,一踮脚吻了上去。
皇帝只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还在回味她小手的温软,可另一处更温软的地方便覆过来了,轻轻地吮着他的唇。
他的喘息渐渐炙热起来,回应着她的吮吸,以舌尖挑开她的唇齿,在她的温软里拂动挑逗。
他的吻太热切,闷的小姑娘喘不过气来,他却还不打算放过她,以舌尖搅动着她香香软软的舌,将她的湿润和喘息悉数吮吸入口,却还嫌不够,他的唇移在她的脖间,吮吸着她娇嫩软滑的肌肤。
小姑娘在他的吻下喘息着,软在他的怀里,声音绵软无力,“师尊呀,我想您了,日日都想……”
不谙世情的小姑娘却太知道如何撩拨他,年轻而久旷的天子在她半湿的肩头吻着,“朕亦是。”
一句朕亦是令星落愈发情热,她在他的怀中软着,手轻抚过他的颊畔,“您摸摸我的袖袋……”
皇帝喘息着,抵着她的额头,用手捏了捏她的袖袋,从其间拿出来一枚四棱狮子头。
“揉而无声,捻而轻柔……”小女儿的声音绵软,在他的心间萦绕,“我盘了这么久的核桃,想盘您了……”
皇帝将她拥在怀里,鼻息灼热,“你可知这是在哪儿……”
小姑娘在他的怀里偷眼去看,四下静谧无声,一列列的书立着,高而阔大的阁楼,发着古旧的清气。
“藏经阁。”皇帝在她的耳边喃喃,“你要在这里盘朕么?”
星落懒懒应了一声,“修道人讲究天人合一,四野既天地……徒儿喜欢刺激又快活,您不行么?”
皇帝将她搂在怀里,吻着她的额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去哪里都不算野。”
星落仰头看着他身后的书架,“天下是您的,可圣贤不是……这里您不成么?”
皇帝被她撩拨的心浮气躁,抱着她坐了下来,轻吻着她的唇,“朕的身后便是各版道德真经……”
星落回应着他的吻,说话声儿便细碎,“拜了老君成了夫妻,便道德了……”她在他的吮吸里喘息声娇柔,“我黎星落愿意同霍星宗结为夫妻……能盘您了么?”
这样的承诺令皇帝心动情动,他一手扯开了身上的外衫,露出了壁垒分明的胸肌腰腹,旋即俯身吻住了她。
月下,两枚紫红色核桃咕噜噜滚在了窗下,手掌心握着两枚核桃,轻轻地揉捏,偶尔一挑,便有些低吟声起。
两枚核桃在掌心交汇,掌心一握,核桃便紧密地贴在一起,它们各有沟壑,也各有温柔,碰撞在一起,研磨着、碰撞着、震颤着,迸发出热切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