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人以群分,能和李弱水在一起的人这么久,不会偏激到哪里去。
陆飞月不会知道,路之遥比她想象的更偏激。
作为与李弱水中蛊有关的“始作俑者”,原本她和江年都是在他刺杀名单上的。
但考虑到李弱水的因素,他暂时将他们移下了名单,甚至还同意让他们来探视。
据说有人来探望能增加生气,身体都会精神很多。
当然,这只是据说,他个人其实是不太认可的,毕竟这对他并没有用,但对李弱水就不一定了。
至于杀不杀他们二人,以观后效。
陆飞月并不知道路之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转头打量着周围,看看这个甚少听闻的白府。
院子里种着不少花,在这春夏交接的五月可谓是花团锦簇的。
她对这番布置很有好感,但总觉得氛围有些奇怪,这里实在是太空了,又空又寂静。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李弱水所在的房间进发。
在路之遥推开房门时,大家都很懂事地没有往里看,也没有进去,都在外面暂时等着。
“醒了?”
路之遥柔着眉眼,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床边走去。
正躺在床上看话本的李弱水:???
“你手里提的是糕点吗?”
她看向他手中的六个盒子,每个盒子上都压着红封,是典型的的糕点包装。
“吃甜的能止痛。”
路之遥一边解释,一边慢慢地坐到脚踏上,将木盒一个个摆在她面前。
“本想给你买些糕点,没想到种类竟有十几种,一时拿不准主意,便都买了。”
这六盒是不同糕点铺子的,而每个木盒中,各式各样的糕点都有,甫一打开,整个屋子都飘着甜香。
“……我吃不了这么多。”
李弱水看着这些糕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嘴角是实打实地翘了起来。
被真诚对待,没有人会不开心。
“现下还痛么?”
路之遥仰起头,眉眼柔和,肩颈放松,眼尾上弯,神情总算没有今早那么阴翳了。
“我很厉害的,早都不痛了。”
李弱水俯下身去看这些糕点,胸前的系着的绦带被她拨到一边,恰好落到路之遥的手心里,带起细微的麻痒。
“这是什么?”
李弱水看糕点时顺便扫到了他的袖口,那里有几点血迹,被隐藏在繁复的花纹中,不仔细还看不出来。
路之遥看不见,她便带着他的手去摸了下,血迹已干,带着一些粗糙干硬的触感。
“啊,这是别人的血。”
他轻巧地回了一句,随后又将盒子推到她身前:“吃一块?”
李弱水看着那血叹了口气,他今早这么生气,说不准是去接悬赏令做任务了。
她挑了一块杏仁糕放进嘴里,又打算挑一块甜些的给他。
“差点忘了,江年他们来看你了,现在在门外。”
“咳咳咳!怎么不早说?”
他们居然让别人在门外干等了这么久!
李弱水放下糕点,赶忙起身将松垮的系带系紧,又匆匆理了下发型,提着裙摆下了床。
等到她跑到门边时,那三人恰好转过身来。
在来的路上江年便问过路之遥了,是因为蛊毒发作,才让李弱水痛得快要晕过去。
陆飞月、江年二人又是愧疚又是难受,在看到李弱水这虚弱的模样时情绪到达了最高峰。
两人愧疚地看着她,却被她笑着迎了进去。
“陆姐姐,好久不见。”
陆飞月眼神柔了下来,原本的锋利化去,只剩见到友人的开心。
“抱歉,害你中了蛊。”
李弱水摆摆手,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
“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也该由我承担,你们又没逼着我去,不关你们什么事。”
她做这些也是为了她自己,都是为了攻略路之遥罢了。
陆飞月抿抿唇角,接过茶后放在手中摩挲,心里在琢磨自己的弥补之法。
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李弱水差什么东西。
“你们来皇城大概都没玩好吧,要不要过两日和我们去参加安阳公主的生辰宴?”
“这个……”
李弱水看了路之遥一眼,这不是上赶着送上去给别人做驸马吗?
“放心,每人都有一个带亲属的名额,不会违规。”
“但也不一定是后天。”江年抱臂站在一旁,回想着路上看到的消息。
“今早贴了皇榜,说是公主又遇刺了,这生辰宴能不能按时办还说不准。”
“什么!”
李弱水瞪大眼,手上拿着的茶杯一倾,洒出了不少茶水。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路之遥袖口的血迹。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看告示,大概是准备在这几日封城搜索。”崔明皓适时地补了一刀。
“生辰宴不会取消。”陆飞月拍拍李弱水的肩,让她安心。
“宴请了不少人,这个早已不是公主自己的生辰宴,哪怕她全程不出面也无事。所以,你只用和我们去吃吃喝喝便好,如何?”
沉默了一下,李弱水点点头。
“我们去。”
李弱水转头看向温柔不出声的路之遥,脑海中只有五个大字。
闷声干大事。
她打死也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变了天。
原本的驸马候选人成了潜在通缉犯。
作者有话要说: 路之遥:这个醒来就是幸福的世界,你喜欢么?
ps:路之遥是个冷情的人……所以大家以后不要随份子钱给他,他记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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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求不得(八)
为了寻找刺客, 侍卫们开始地毯式搜索,今天大概在皇城附近,明日就能搜到这边来。
可他们在皇城只认识白轻轻, 还得解蛊,暂时不能离开。
一旦被抓到说不定就要被处死, 即便路之遥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因此, 只有公主的宴会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弱水指尖敲着木桌,将自己稍显紧张的情绪控制下来, 装作好奇地问向崔明皓。
“有画像吗?是不是长得满是络腮胡, 身形魁梧,不太好看?”
路之遥嚼糕点的嘴一顿, 弯起的唇角略略放下, 突然觉得嘴里的乳糕没什么滋味了。
崔明皓回忆了一下告示,摇摇头。
“上面并没有说明,估计那人蒙着面,没能看清容貌。不过他的手被狼牙球所伤,有三道血痕,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
“原来如此。”
李弱水点点头, 垂眸喝茶时扫向路之遥的双手,却没看到所谓的伤痕。
怎么回事?
难道她猜测有误, 公主遇刺与路之遥并没有关系?
“好,那便这样说定了。”陆飞月舒展了眉头,笑着看向李弱水。
“后日一早我们便来接你们, 我知道你爱吃,宴席上有不见的美食,定能吃个够!”
连日来的心结终于解开,陆飞月心情大好, 又同李弱水聊了一会儿后才离开去继续调查。
眼见那三人离开,李弱水关上门,立刻转身小跑到路之遥身边。
“今早那位公主是不是你刺杀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路之遥的双手翻来覆去的地查看,却没有一点痕迹……
除了右手背白得有些过分。
“不吃了吗?要不要试试这个乳糕?我方才尝过了,不腻。”
路之遥抿唇一笑,准确地从木盒中拿出一小块奶白色的乳糕递到她面前,神色温柔。
似是刺杀这件事还不如她吃东西来得有思。
但李弱水显然不吃他转移话题这一套。
她看他一眼,顺手抬着他的手腕将那块乳糕递到唇边,低头叼走。
她仔细地看着他的右手手背,鼓着腮帮子继续问道。
“是不是你?”
路之遥弯着眼眸,指尖微动,上面仿佛还停留着她唇上的柔软,令人心悸不已。
他任她抬着右手,左手又去取了一块乳糕,最后停在了她唇角。
阳光从支窗下透进,将他整个人勾出一道暖洋洋的金边,这光从他睫羽划过,最后落入他缓缓睁开的眼眸中。
如同清晨山雾被灿阳驱散,琉璃般的眸子里折射着莹莹的光。
路之遥睁眼了,长长的睫羽覆在上方,更显温柔缱绻。
“啊,好久没见到猫了,你觉得皇城会有么?”
???
直说自己变/态欲又上来了不就行了吗?
她可不是以往那个会羞耻却无法拒绝他的李弱水,她蜕变了。
李弱水眼里泛着笑,起身凑到路之遥耳边,大大地吼了一声。
“嗷呜!”
路之遥都怔楞了一瞬。
“猫抓猎物的时候都是这么叫的。给你学了,能和我说了么?”
短暂的静默后,室内骤然响起轻笑,清越又欢快。
路之遥低着头,垂下的乌发微微颤抖,不用细看都知道他开心极了。
光柱里的微尘在不断浮沉,似乎也被这氛围感染到轻盈飞舞。
李弱水不懂他在笑什么,原以为他会让她重来的,没想到看起来还挺开心。
“高兴了,该告诉我了吧?”
路之遥仰起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看起来有生气极了。
“我今早确实是去杀她的,但有些可惜了,没能刺进她的心脏,只是穿透了肩胛而已。”
“……”
李弱水艰难地咽下乳糕,试图将这个爆炸的消息和乳糕一起消化。
“那你手上的伤痕呢?”
路之遥没有回话,只是笑着掂了掂手中的乳糕,琉璃般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模样。
李弱水明白了他的思,俯身又将那块乳糕叼走。
毕竟亲都亲过了,喂个东西又算什么呢。
路之遥摩挲着指尖,嘴角噙着笑。一副愉悦回味的样子。
“伤痕自然在手上。”
他覆上自己的右手背,毫不迟疑地按了下去,仿佛这不是他的手。
没过多久,殷红的血珠便慢慢渗出,一滴接一滴地划过手背。
覆盖其上的东西被血珠晕开,白与红相融合,慢慢变成淡粉色的糊状。
“这是我常用的东西,用来遮掩伤口很方便,不过不能长时间遮住。”
他的肤色原本就苍白,刚才看时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竟然还盖着东西。
“你这么堵着伤口很容易发炎。”
李弱水皱着眉,转身去柜子中拿了药膏和药酒:“赶紧处理一下吧。”
淡黄的药酒将上面的糊状物冲刷掉,露出其下三道从手腕处拉到小指的伤痕,狰狞极了。
被解放的伤口争先恐后地流着血液,从他的腕骨流到指尖,被阳光勾了一层金边后滴入衣袍。
“你也是厉害,受了这样的伤也能忍着不让人看出一点端倪。”
李弱水一边嘀咕,一边给他上药。
路之遥扬起笑:“痛,但也不痛。”
生理上确实是痛的,但心理上却是快乐的,两相对比,自然还是乐的多。
明白他话里的思,李弱水微微一笑,手下更加用力了一些。
收到他舒服的轻哼后,她忍不住小声说了两个字。
“变/态。”
处理伤口这事她已经很熟练了,路之遥又是一个不怕痛的人,进度自然很快。
“好了,你握拳试一试,看松紧如何。”
话音轻松,没了早上那虚弱无力的语气,她又做回了那个声音清亮的李弱水。
路之遥伸手摸了摸手上缠着的绷带,垂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