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他的藏书阁里能有《龙肉的烹饪方法》这种书也不奇怪了。
在没认识元墨之前,她只觉得他是个打起架来很厉害的神仙。认识元墨后,她也只是在原来的认知基础上,加上了“长得帅脾气好”这一点。
今日是属实开了眼界了,他竟然还会烹饪!浮黎心里偷笑,自己是当真捡到宝了。
不过,之后的日子却让她意识到,他的脾气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凌千宫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可凭着元墨的身份地位,总会有一些神仙们打着不同的目的特来拜访。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跟浮黎一样固执的女仙。
其实浮黎对这些不大介意,每次有女仙来访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完全不会吃醋。
她喜欢看八卦,无论八卦的主角是谁。
也正因为她总是站在围观群众的角度,这才让她发现,元墨对待她们以及他们的态度,跟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比如有些男仙来拜访的时候,大多带的是希望拜他为师的目的,亦或是打着交情的旗号,让元墨收他们的孩子为徒。
神仙嘛,也是免不了要处理人际关系的。
但元墨的处理方式十分简单直接,就两个字——不想。
任他们好说歹说,他就只回这两个字,也懒得想借口。别人问他为什么不想,他说“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让他们连个可以攻破的缝隙都没有。
更甚的是,有一天他竟拿着这两个字拒绝了天君!
当时天君亲自来找他,倒不是为了什么收徒拜师,他是想让元墨重新出山,说是自他归隐以来,天界的兵力是一日不如一日,魔界也开始蠢蠢欲动,他想请元墨出山回九重天,就挂个名号在那儿震震魔界便可。
可仅仅只是这么个小要求,元墨回答的也是“不想”。
于是天君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啃鸡腿的浮黎,用眼神示意她帮自己说说话。浮黎愣了愣,为难地看了一眼元墨。
下一刻,一方手帕就飞到了自己嘴上。
“擦干净了与我一同送送天君。”
“哦...”
知道自己彻底没戏的天君,只好带着满鼻子灰“被迫”离开了凌千宫。
后来,也有几位女仙过来拜访。她们起初并不知道他与浮黎住在一起,看见浮黎在凌千宫里时都会十分惊讶。
可浮黎为了能好好看八卦,便骗她们说,自己同元墨只是好兄弟好姐妹好朋友的关系,过来玩几天。
元墨只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那些女仙见他没否认,便信了浮黎的话。接着便是女追男常用的那一套,嘘寒问暖,温柔示好,再自己制造点麻烦请求帮助。
元墨对待这些女仙,倒不像拒绝男仙那样干脆。毕竟对面是女孩子,直截了当一句“不想”也属实挺高傲无礼的。
不过,他也算不上特别有礼貌。至少,对浮黎来说很不礼貌。
因为这个天杀的家伙,会把她们所有的困难都推给她!
本来正津津有味看着八卦的某人,被突然塞了一堆美女过来,手里的瓜直接掉了一地。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浮黎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而元墨却一如既往地,对她直白的视线视而不见,对她心中愤怒的咆哮听而不闻。
再后来,觉察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寻常后,那些女仙便再也没有来过,浮黎又回到了无聊的日子。
直到,怀素出现在凌千宫。
怀素与那些女仙截然不同,她与元墨相识近十万年,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战友,天族众仙都知道怀素上神不好惹,这一点浮黎从她盛气凌人的气势就看出来了。
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躲在一旁吃瓜。
面对怀素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浮黎扬起骄傲的小下巴,一边毫不客气地回视过去,一边揪着元墨的手臂将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
毕竟要是打起来了,她可打不过怀素。
怀素不屑地收回视线,对元墨问道:“最近听说浮黎古神与你住在一起,我还以为又是些空穴来风的流言,没想到...竟是真的。元墨,你们这关系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
没想到元墨回答得如此直接,这下不仅惊住了怀素,就连浮黎也在一旁愣住了。
怀素:“未婚妻?你,你何时与她定亲的?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元墨:“不久前决定的。我的个人私事,自是不会大张旗鼓,处处宣扬。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她与元墨相处近十万年,她当然清楚他不会对外人谈及私事。可是他早就断了情根啊,又怎会与人定亲?
怀素忽地看向浮黎,眼神之凌厉吓了她一个激灵,“浮黎古神,你应该知道元墨已经断情绝爱了吧。敢问,你是用何方式成功逼迫他与你定亲的呢?”
这话还真戳中她心虚之处了,浮黎抬眸看了元墨一眼,瞬间没了方才骄傲的气势。
也是,灌醉下药这种卑劣的办法,说出来只会令人耻笑。
对面的怀素微眯起眼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元墨突然打断。
“我既心甘,也情愿,何来逼迫?”
他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她,冷声道:“怀素,你应当知道,我不喜旁人过问我的私事。今日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仅此一次,若日后手再伸长了些,莫怪我不讲情分。”
怀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在她的印象里,元墨对待人和事即使有几分淡漠,却绝不会当场给人难堪。
可方才,他不仅对自己这个老友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而且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起伏。
难道,他的七情六欲又再生了?
不可能啊,情根断了是无法修复的,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人?
怀素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可下一刻,元墨已经牵着浮黎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浮黎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心,松开他的手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嘴委屈巴巴地扁起来。
元墨察觉到了,但他没有问。
不出所料,没多久浮黎就忍不住了,自己主动提起,“元墨,我问你,你方才为何帮我说话?”
他如实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妻子,现在不是,之后也会是。”
“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她有些生气,腮帮子微微鼓起,“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吗?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元墨:“你想要什么原因?”
浮黎一下泄了气,小声嘟囔,“自从我搬到这里,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起初,我以为是你脾气好,可近些日子我发现不是,你对别人脾气一点也不好。”
元墨:“嗯,是不好,然后呢?”
浮黎:“然后我便又以为,你是只对我脾气好,那我自然就以为你喜欢我啊,可今日我才发现,你对我脾气好,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
她抬起眸,有泪光在眼里闪烁,“元墨,你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妻子,你理所应当包容我维护我,对不对?”
她想听他说不是,想见他否认,哪怕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也可以。
但他没有。
元墨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有眼泪流下来,浮黎声音里的哭腔异常明显,“你干嘛不说话?你就不能告诉我不是我说的这样吗?你以为你娶我就是对我负责了?谁要你负责啊?你不喜欢还要娶我,你就是耽误我!元墨你个混蛋!”
越说到后面,她的眼泪越发控制不住。说到最后竟大哭起来,边哭边抹泪,边抹泪边骂他。
她后悔了。
什么“喜不喜欢,恨不恨无所谓”这种话,就是她当初脑子里进的水,她后悔得恨不能将这些话从脑子里删除了,太打脸了。
她就是喜欢元墨,很喜欢很喜欢。她就是要他也喜欢她,比自己喜欢他还要喜欢自己。
可她忘了,元墨没有情根,他不会爱人,他至今为止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处于责任而已。
一想到这个,她对元墨就又气又恨,哭得声音越发洪亮了。
元墨原本只是看着她哭,但见她的眼泪似乎一发不可收拾,终是叹了口气,将她抱进坏里。
“浮黎,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想骗你。你说的都对,我无法反驳。如若你坚持不想与我成亲的话,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意见。但若是你愿意与我成亲,我也可以许诺,除了爱,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什么都可以给你。”
闻言,正在哭泣的浮黎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边哭边道:“谁说我不想与你成亲了,我骂骂你还不行嘛。”
她将脸上的泪水鼻涕在他衣服上蹭了个干净,抽泣了几下,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了一些,“你方才说,什么都答应我,什么都给我,是真的吗?”
元墨:“我说到做到。”
“那好。”她从他怀里坐起,定定直视着他,“从今日起,我不要与你分房睡了,我要与你日日都睡在一起。”
第29章
自从得到元墨的许诺后,浮黎便不在一门心思的纠结他喜不喜欢自己了。仗着他不会食言,浮黎提尽了各种得寸进尺的要求。
比如上次那个要与他日日同睡的要求,元墨就答应了下来。
夜里,浮黎心满意足地手脚大开抱着他,抬头努了努嘴,“亲~”
元墨便低下头亲了一下。
此后的日子,除了最后那条线,其余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元墨当真将自己的诺言进行到底,对她提出的要求从未有过一次拒绝。
也正因此,手上的聘礼迟迟未能锻造完成。
浮黎太粘人,一会儿不陪她说话她就要生气。元墨是做不来冷暴力那种事的,因此她每次生气,他都得放下手中的事情乖乖去陪她。
后来,为了能早日完成聘礼,他干脆将锻造之术教了些简单的给她,让她自己在一旁玩儿。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还是很有效的。浮黎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每日都想着锻造点好玩的东西出来。
可她到底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过了不到三个月,她便对锻造失去了兴趣。
眼看着那聘礼的完成度一日比一日高,浮黎渐渐感到了一股焦躁。
她总觉得,两人不能以这样的状态进入夫妻关系。在她的印象里,夫妻是应该相濡以沫,鸾凤和鸣的,可她和元墨之间,根本没有爱情啊。
一对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夫妻关系,那最终的结局,不就只能是悲剧了么?
浮黎很苦恼,她不喜欢悲剧,可这个事儿也太难办了。元墨没有情根,还如何让他爱上自己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夜里也迟迟未能入睡。
她睁开眼睛看他,犹豫片刻,终是唤了声他的名字:“元墨。”
“嗯?”他闭着眼道。
“你睁开眼看着我嘛。”
于是他便掀起眼帘,微微侧首去看她,“怎么了?”
浮黎:“我问你啊,你没有情根,那你会有欲/望吗?”
元墨:“没有。”
都说七情六欲七情六欲,情和欲本身就是分不开的,没有感情,又何来欲望呢?
可浮黎不甘心,又问:“那,那上次你为何能...能那什么呢?”
元墨直截了当:“那是因为你给我下了药。”
浮黎:“......”
某人心虚地闭上了嘴,安静半晌,又道:“那......我若再给你下一次,你会生气吗?”
元墨没说话,但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来。
浮黎忐忑地等了会儿,便听他问道:“你如今,还需要下药吗?”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忽然一具身体覆了上来,那双始终毫无波澜的眸子此刻与她不过两寸的距离。
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元墨的气息缠绕着她所有的嗅觉,她脑子嗡嗡的,随后便听他低声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话落,柔软的唇立即贴上了她的。
元墨虽然没有欲/望,却可以以神力驱动体内的情/欲,毕竟,情/欲与其他欲望不一样,它看得见,也摸得着。
浮黎沉浸在他的温柔里,意识一直迷迷糊糊的,甚至忘记了困扰自己一整日的问题。
等风雨终于停歇时,已是后半夜,她抵挡不住因体力流失而袭来的困意,没多久便陷入了熟睡。
元墨将她汗湿的鬓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睡得极香的面庞,心中竟有那么一刹那,涌上来一丝莫名的安稳。
如以往大多数的夜晚一样。
浮黎并不知道,在她熟睡的数百个夜里,元墨经常会半夜醒来。他睡眠极浅,有时候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立刻醒来。而每一次醒来,都会看见浮黎伏在自己的怀里,小嘴微微张着,一呼一吸,睡得可沉。
每每看见她这副睡颜,他便会莫名感到心安,连接下来的睡眠也会变得深沉一些。
有时候元墨自己也会疑惑,这种感觉是爱情吗?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早已断情绝爱,哪来的爱情?
或许,只是习惯罢了。
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两人便这般过着。除了打破了那条线之外,其余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并未因为这条线而发生什么改变。
浮黎依旧粘人,元墨依旧顺着她。
但故事,又怎么会没有转折?浮黎的转折,便是在某一个连她也记不清是哪天的早晨。
那日,她一如既往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元墨望了一眼屋外刺眼的阳光,终究还是选择喊她起来。
她哼唧着就是不动,无法,他只得将她捞了起来,面对面抱着她走到椅前坐下。
“浮黎,该醒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嗯~”她转个头,将脸翻了一面继续趴在他肩上。
“浮黎,睡久了会头疼。”
许是觉得他太吵,浮黎皱了下眉,极不情愿地直起身子,双眼依旧紧闭着,“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