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向君绋,冷冷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君绋倔强地回望,咬牙反问:“那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元蓁道:“我没兴趣知道。”
“那我也没兴趣说。”君绋立刻回嘴。
元蓁对陆云笙的每一份维护,都让他妒忌得发狂,恨不得立刻就让陆云笙去死。
是了,陆云笙本来就该是个死人了,他早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和他抢阿蓁?
元蓁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蓦然一笑,走到君绋面前蹲了下来。
“君绋,你自认为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我吗?”
“当然。”君绋自信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元蓁突然笑了起来,“你要是真的了解我,就该明白,你的那些小花招小手段,不该在我面前使的。”
说完,她就豁然起身,对沧重道:“萼华,劳烦你派个人,请君缨过来。”
听见君缨的名字,君绋就已经面色大变,尖利地问:“君缨?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已经是君氏家主了,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凌海?”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却骗不了自己,他骨子里就对君缨和元蓁这个组合带着惧怕。
两人分开时他一个都不怕,可是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来。
这股恐惧仿佛与生俱来,将要追随他生生世世。
沧重看了他一眼,示意一旁的女寻,“去请君家主前来。”
“不,不要,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见她!”君绋浑身无力,狼狈极了,祈求道,“阿蓁,我不要见她,你别让她过来,别让她看见我如今的模样。”
元蓁冷笑了一声,刚要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特别关注的私信。
正好她也想晾晾君绋,就拿出手机,打开了私信。
昆仑学渣:元仙子,你在西境的事办完了吗?
元仙子:还没有,不过也快了。神君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昆仑学渣:不是我要找你,而是南天帝尊座下的解宗神君,奉南天帝尊之命来请你的。
南天帝尊?
元蓁着实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子近些年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南天帝尊的地方。
那就应该是好事了。
心里有了底,元蓁就从容多了。
元仙子:他有说是什么事了吗?
对面的惠阳似乎很是激动,屏幕顶端“正在输入”的提示亮了许久,才发过来了六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
昆仑学渣:你且安心,好事。
然后,他又发了一大段文字过来,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原来,虽然元蓁不在,但关于逆仙藤的直播却一直没有中断,逆仙藤改变了符禺山的环境,让原本被煞气充斥的符禺山生出了一丝灵气的事,也随着惠阳的直播传遍了整个天界。
这种生灵气的事情,在魔域也就当成一件新闻,传播一下过过嘴瘾也就罢了,不会有魔深究的。
但在神域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仙道修行十分依赖灵气,就算是依赖香火的神道,日常生活中也离不了灵气。
所以,这件事无论是在中天、东天、北荒还是南天,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北荒如今正值动乱时期,大部分人关注的都是妖帝如何如何,其余的事都得靠边站。
毕竟,北荒一日不统一,就什么政令都难以通达,关注了也白搭。
剩下的东天因昆仑门人参与其中,又因好习惯的原因,灵气最为浓郁,当然一点都不着急了。
中天的大天尊倒是对这件事挺关注的,但最近地府那边出了点乱子,他身为三界之主,肯定得先优先处理地府的事。
本来他还想着派个心腹来了解一下情况的,不想南天帝尊先出手了。
既然有人先动了,他就不着急了,等着先看看结果再说。
第259章 君绋终于挂了
南天帝尊修杀伐道,是三界里一等一的爽利人。
不管什么事,她从来都是想到就做到,旁人所有的那些顾虑,到了她这里,什么都不是。
元蓁飞升日久,虽然还不曾有幸见过这位天尊,却也没少听闻她的传说。
传说中,这位不但一次又一次地把异动频频的北荒打得不能冒头,而且每次域外天魔入境,也都是她带着南天诸将身先士卒。
因着她修杀伐道,身上煞气甚重,天界之内惧怕她的人远远多过喜爱她。
但无论是惧怕她的,还是喜爱她的都不得不敬重她。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元蓁心中早已神往,只恨缘悭一面,不得相识。
如今听闻对方亲自派了人来寻自己,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回东天去。
但到底陆云笙更加要紧,她也只得安耐住心头的蠢动,再三叮嘱惠阳,一定要替自己好好招待解宗神君。
昆仑学渣:你放心,一定让他宾至如归。
元仙子:那就多谢神君了。
忽然,宜阳一声惊呼,“陆神君!”
元蓁霍然回头,惊得魂都要飞了,“云笙!”
他急忙跑过去,把人从宜阳手中抢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云笙,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呀。”
“咳,咳,我没事。蓁蓁,别怕。”陆云笙虚软地回抱住她,唇角血渍未干,就撑起一抹笑容来安慰她,“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元蓁都快急哭了,心里恨君绋恨得要死,“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不会放过他过他的!”
“呵呵呵……咳咳咳……”
陆云笙真的觉得,自己的蓁蓁可爱极了,可爱得他这个时候都忍不住笑出声,但没笑几声,却又咳嗽了起来。
这下,元蓁更紧张了,“你别笑了,别再出声了,让我给你把把脉。”
“不必了。”陆云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坚定地说,“我真的没事,有事的是他。”
元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口吐鲜血的君绋。
陆云笙咽下了一口鲜血,笑着问君绋:“君绋魔君,被自己的术法反噬的滋味儿,好受吗?”
这“魔君”二字,他咬得极重,充满了对君绋入魔了都不能奈何自己的嘲讽。
君绋愤恨地瞪着他。
恰在此时,女寻带着君缨过来了,元蓁眼珠子一转,大声招呼道:“阿缨,快过来。你看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君绋蓦地瞪大了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此时经脉尽断,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又如何能藏,如何能躲?
而君缨可顾忌不到他的心声,顺着元蓁的手指看见他之后,就不由挑了挑眉。
“哟呵,这不是君绋吗?怎么,你那么厉害,怎么混成这样了?”
要说她与君拂的仇怨,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君绋有多恨她,她就有多恨君绋。
因而,她一开口,就直接往君绋最痛处戳,“就是不知道,这一回,还有没有一个六公子来救你了。”
君绋瞬间面色惨白。
君绍的死,是他前世今生永远的痛。
前世的君绍就是为他而死,今生的君绍亦然。
他的六弟,不管是前世脾气暴躁时,还是今生性情疏朗时,从来都把他放在心里惦念。
但无论前世今生,他却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君缨在那边用言语打击君绋,元蓁这边已经强行给陆云笙把完脉了。
在陆云笙的惴惴不安里,元蓁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取了合用的丹药给他吃了。
然后,就不搭理他了。
陆云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刚喊了一声“蓁蓁”,元蓁就走到了君缨身侧,对君缨道:“既然他不想死在你手上,那你就亲手杀了他吧。”
想说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陆云笙不禁苦笑,心里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就是不想看元蓁受君绋的任何胁迫,这才逆行经脉,强行冲破了君绋下的咒术。
逆行经脉,经脉肯定会受伤的嘛。
不过,他也是清楚元蓁的手段,这才敢冒险干这种事的,绝对不是鲁莽。
奈何,此时元蓁正在气头上,他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没机会说也白搭呀。
陆云笙固然愁眉苦脸,君绋却更是撕心裂肺。
君绋自认为了解元蓁,却也不见得多么了解;反倒元蓁对君绋却是真的知己知彼,很知道怎么整治他,才能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就比如现在,君缨固然重伤未愈,打不过全盛时的君绋。
但此时的君绋,也不是全盛时的君绋呀。
因而,君缨要杀他,那真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若非君缨不是那等喜好虐杀的,只怕君绋想好死都难。
饶是如此,君缨凭着一张嘴,就把君拂折磨得恨不得再重来一次了。
见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君缨忽然就觉得无趣了。
“罢了,罢了。”抬手一掌,就击碎了他的头颅,根本就不给他的神魂转世的机会。
一旁随时准备补刀的元蓁松了口气,慢慢地把聚气的手放了下来。
——这一回连神魂都碎了,可不会再有什么重生的机会了吧?
虽然元蓁并不怕他,但被这样一个人纠缠,当真是让她厌烦不已。
就在君绋死的那一刻,再次失去了主人的魔种躁动了一瞬,很快就沉寂了下来,准备寻找下一任主人。
而那些被魔种所控,不顾一切往沧河域赶来的人,有的毫无所觉,只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又不想去了;有心思细腻的,想到了厉害处,赶紧回去找师门求救了。
没过多久,沧河域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君绋带来的恐慌很快就消散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元蓁蹙着眉,再三向君缨确认。
“不走,不走,你就不用再说了。”君缨这几日被她闹得不耐烦,挥手催促道,“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我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
“那你要保重啊。”
“放心,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见元蓁还要说,君缨先把她话头给抢了,“我不会乱跑,也不会惹乱子,平日里一定多多打坐修行,老实吃你留下的丹药,争取让自己尽快恢复。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嘱托的吗?”
被她这一通抢白,元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肩膀上擂了一拳,“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呀?”
她也不愿意讨人嫌,摇头道:“罢了,罢了,我这就走了。往后你若是再想轻易见我,可就不能够了。”
然后,她又向沧重拱了拱手,和陆云笙、宜阳二人也起里去了。
三人走到虞渊,少不了又与梵音叙了叙旧。
因着当初宜阳来魔域的时候,走的是昆仑山内部的单向传送阵,并没有经过虞渊。
他对虞渊的印象,还停留在许多年前。乍然见了这个大变样的,惊诧之余,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等他从梵音口中得知了虞渊变化的原因之后,看向元蓁二人的目光更加闪亮了。
“两位当真是不同凡响!”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
“咳!”
“……也就是借了虞渊的地势,沾了一群宗师的光而已。”
宜阳暗笑不已,对陆云笙的遭遇十分幸灾乐祸。
却原来,陆云笙听了宜阳的恭维,尾巴简直要翘上天了,刚要明着谦虚暗里再吹捧自己一番,被尚且未消气的元蓁一声咳嗽,把所有的气势都打断了。
于是乎,谦虚也变成了真谦虚,翘起来的尾巴也蔫哒哒地耷拉了下去,看上去好不可怜。
只可惜,元蓁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一个教训,任他的神情再怎么可怜巴巴,都硬起了心肠,不为所动。
见他怂了,元蓁轻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陆云笙眼巴巴地看着她走远,转头就冲宜阳肩膀上来了一拳,“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偷笑,是不是兄弟了?”
“咳咳。”宜阳咳嗽了两声,忍住笑意,上下瞭了他一眼,拉长了声音问道,“你确定要我帮忙?”
陆云笙讪讪,“还是不用了。宜阳兄慢走,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原地起跳两步,一溜烟儿就去追元蓁了。
——开玩笑,本来元蓁就在气头上呢,正该他态度诚恳的时候。这时候找人来说项,是嫌自己被原谅得太快了吗?
“蓁蓁,蓁蓁,你听我说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元蓁脚步不停,扭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再没有下次了,你确定?”
“呃……”陆云笙哑然。
修行路上的艰难险阻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事情,哪里能够确定呢?
他犹豫了片刻,眼见元蓁的脚步骤然加快,陆云笙被心虚和愧疚吞噬掉的脑子终于回来了,大声道:“我保证,以后再做危险的事,一定先和你说。”
元蓁的脚步猛然顿住了,侧身回头,见陆云笙仍是一脸忐忑。因着重伤未愈,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眸光却是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再说一句“不原谅”的话,他就会彻底虚脱。
也就是这回头的一眼,让元蓁可以压制的心疼再也难以遏制了,眼眶一红,湿热的液体扑簌簌而下。
她急忙扭过头来,迅速抹去了眼泪,“还不快跟上。”
“诶,好,好。”陆云笙心头一松,急忙追上了上去,轻轻握住了素白的柔荑,撒娇道,“好蓁蓁,你别哭了,我日后一定不刻意去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