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动,要不然我开枪了!”其中一个人喊。
柳云昭没有收回目光,她清楚看见不远处的牢房里,一个少女正被捆在柱子上,头上套着黑袋子,“呜呜……”的挣扎声不断从喉间传出。
是冉乐乐……
柳云昭垂眸,而后朝着刚刚厉声呵斥的男人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怕你不敢开枪,你们老大应该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我吧。”
男人们闻言,脸色顿变。
柳云昭瞧见他们的样子继续道,“哦,又被我猜对了吗?有意展示你们守得到底有多严密,就是想要震慑我,让我不要有什么其他心思,或者就算有心思,也等着你们老大来了再说。”
“你们老大早知道你们对付不了我,所以拖延着时间。我想想,没有立即杀了我,那你们老大应该不是星际赏金网上的赏金猎人,那么……是熟人?”
她的语调不紧不慢,明明只是猜测,却全部说中,男人们瞳孔颤抖,唇色苍白。
柳云昭见到他们这般风声鹤唳的模样,突然笑了一声,“别紧张。”
柳云昭的话并没有让他们放松,男人们反而更加警惕了,握住枪柄的手心因为出汗变得十分滑腻,他们不由得将枪握紧了些。
这可是在星际暗杀榜挂了一整年都没人成功杀死的榜首,尽管他们现在处于上风,可是谁敢轻敌分毫。
柳云昭态度越发软了,“你们看,我不是一直很配合你们吗?这年头谁讨生活都不容易,你们被蓝星政.府追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其他星球的人投靠,我没必要打破你们的饭碗。”
“你、你说真的?”黄毛开口,哪个人质会理解绑匪?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这人的声音太轻太柔,仿若潺潺清水,盈凉积雪,好听地过分,让人不由得就卸下了心中的防备。
“当然是……”柳云昭声线陡然变得生硬冷漠,“假的。”
她挑眉,“你们老大竟然不是蓝星人,有意思,我原本还以为是我哪个政敌搞得这一出呢。”
明白自己又被套话的黄毛气得鬓角突突直跳,他旁边的雀斑男踹了他一脚,“都跟你说了这个女人十分狡猾,不要上当了!”
黄毛正想说什么,下一秒,就听见一声男人的尖叫,柳云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一个花臂同伴的身后。
此时花臂男的脖子被她紧紧掐住,原本的枪也到了柳云昭的手里。
“你怎么挣脱手铐的!”雀斑男下意识地开枪,子弹却完全被花臂男给挡住,伤不了柳云昭半分。
她这是把花臂男当人肉盾牌了。
所有人迅速上前,但柳云昭速度形容鬼魅,他们根本无法抵抗,一个个倒下,鲜血迸溅,大片刺眼的颜色中,她毫无疲累,如同怪物。
现在他们明白了,为什么星际无数想取她命的赏金猎人空手而归,这个女人,强到难以想象。
柳云昭解决完了面前这些男人后,快速到了不远处的牢房解开了冉乐乐,她正要取下蒙住冉乐乐的头套,就见右后方又冲过来一群持枪男人。
枪声爆裂,冉乐乐往柳云昭怀里缩了一下。
“别怕,我现在带你出去。”柳云昭将她护在身后。
这些男人看似打得厉害,但柳云昭发现他们只敢拦她阻她,却不敢真正杀了她。
又是那个“先生”的命令?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柳云昭倒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柳云昭挽着怀中少女的腰,按照脑中的记忆,一路杀出地牢,正好有一辆车辆驶过,她抱着少女跳上车的后座,枪口对准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哥们儿,帮个忙,去城区。”
驾驶座上的男人微怔,正当柳云昭以为他握住方向盘的手要动时,他却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迅速伸手拽过躺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掐住那人的后颈,将那人的脸掰向柳云昭,“柳小姐,你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一点。”
“冉乐乐?”柳云昭第一眼看到的是被男人劫持的人的模样,而后视线才转移到了男人的模样上,她微微皱眉,“酒井和树……”
冉乐乐在酒井和树手里,那她怀里这个是谁?
柳云昭摘掉怀中女人的头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人的脸,这女子穿着冉乐乐的衣服,身形也和冉乐乐相似,她认知一开始就先入为主。
再加之她那时给女人松了绑后,正要取女人的头套,女人就佯装害怕地往她怀里缩,同时冒出一堆追击的人,她便暂时搁置了摘头套这件事。
是她大意了……
柳云昭劈晕怀中瑟瑟发抖的女人,而后看向被酒井和树用枪指着的冉乐乐。
冉乐乐现在是晕死的状态,她的额头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但就算纱布有好几层,血液也依旧不断渗着,将那白布染得触目惊心。
柳云昭眸色冰冷,“你对她动手了?”
“柳小姐,一年未见,你连句寒暄都没有,真是让我寒心。”酒井和树依旧是那幅儒雅随和的做派,只是唇边笑意阴鸷森然,让他那张雅致隽秀的脸形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柳云昭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盯着冉乐乐染血的额头,眸色暗沉。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酒井和树唇角弧度冷硬。
柳小姐还是这样啊,狂妄,自大,分不清情况,让人……非常不爽。
“好吧,真是败了柳小姐了。”
酒井和树的枪口移到冉乐乐额头纱布颜色最深的地方,“我可没有虐待冉乐乐,是冉乐乐怕我用她威胁你,所以自寻短见,要不是我发现及时送了医院,她早就死了。”
“在这件事上,柳小姐,你该谢我。”
难怪酒井和树这么迟才来,还让一群人拦住她,设了个局让她救错人,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他回来。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冉乐乐要是出了事,他就失去了可以制衡柳云昭的筹码。
“酒井和树,你长进了不少。”柳云昭语气讥诮。
“应该的。”酒井和树谦雅一笑,“现在,下车吧,柳小姐。”
柳云昭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打开了车门。
她一下车,赶来的手下们迅速将她重新围住。
酒井和树使了个眼色,就有男人迅速上前缴了她的枪。
柳云昭双手懒散插兜,看向几米开外挟持着冉乐乐的酒井和树,“为什么离我那么远,你在害怕我?”
酒井和树神色自若,“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柳小姐该害怕吗?”
“我害怕?呵……”
柳云昭歪了歪头,笑得有些欠揍,“酒井和树,现在的你,是流亡的死狗,是阴沟里的老鼠,是诈尸的臭虫,R星因你的战败不会再承认你,你只能窝在蓝星见不得光的角落,找一群同样是丧家之犬的西境暴匪做属下,我会怕你?”
她嗤笑一声,又用R星语骂了一句,“傻逼。”
酒井和树的双眸翻滚着毁天灭地的愤怒,他拉住手.枪保险的手不住地颤抖,掐住冉乐乐脖子的力道也倏地收紧。
柳云昭眯了眯眼,“想清楚,酒井和树,她是你现在唯一能用来威胁我的,要是你杀了她,我能让你马上给她陪葬。”
她说酒井和树在威胁她,但分明话里话外,都在警告酒井和树,两人似乎调转了。
酒井和树掐住冉乐乐的手松开,他对视着柳云昭,许久,肯定地道,“柳小姐,你在激怒我。”
“为什么?是因为你还有后招吗?”
柳云昭指尖一紧,神色未变。
酒井和树却像是确定了什么,脚步没有移动分毫,“柳小姐,你太危险了,我还不能靠近你,但是马上就可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拿着一根针筒上前,“柳小姐,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柳云昭斜睨了酒井和树一眼,拿过了针筒。
随着冰蓝色的药液注入血管,柳云昭身体渐渐没有了一丝力气,她支撑不住地到了下去。
男人见状,正想要接住她,就听见酒井和树淡淡道,“别碰她。”
男人立马缩回了手。
酒井和树将冉乐乐丢给手下,走近跪地的柳云昭,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才弯腰取掉了她绾发的发圈。
发圈摸起来是金属质感,边缘有个极其不明显的凸起,酒井和树轻轻一按,就有针射出,只是里程不长,而且只有一发机会。
难怪柳云昭在昏暗的车里不敢贸然发射,而是在下车后用激将法激他靠近。
酒井和树将那发圈捏地变形破烂,将其丢到地上踩进了泥里,然后横抱起了柳云昭,“柳小姐,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房间,希望你能满意。”
柳云昭青丝如瀑般滚落而下,她微微偏头,躲开了酒井和树的视线。
酒井和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抱着她往前走去。此时谁也没有看见,刚刚被酒井和树毁掉的发圈发出一道淡淡的红光,这红光是因为被强行破坏,紧急联系他人发出的。
而触发它的,就是酒井和树。
柳云昭眸色闪烁。
哦,已经联系到特情局了吗?
也不知道那群小崽子多久能找到这个地方。
第76章 、我们注定互相折磨
“混账!!混账——!!!该死!!”
时空管理局,身着长袍,须发皆白的长老们看着一地死尸大发雷霆。
“公析寒!!”一个黑袍长老怒发冲冠,大拍桌子,瞬间,那用荒芜之地无比坚硬的层石制成的桌子四分五裂,化为扉粉。
“他怎么敢趁我们外出的时候干这种事!要是主神回来……”红衣女长老的表情由咬牙切齿变成担忧恐惧。
紫袍长老面色凝重,他长袖一挥,被公析寒杀死的一众尸体瞬间灰飞烟灭,“找到公析寒的肉身了吗?”
小世界承载不了他们的身体,公析寒去找柳云昭,必定是灵魂传输,这小子又把时空管理局的主脑系统给毁掉了,他们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他和柳云昭在哪里。
现在只有找到他藏起来的肉身,才能感召他的位置,尽快在柳云昭结束最后一世前将他带回来,挽救现在被他搞得一团糟的事态。
“已经让人去找了,希望尽快找到吧……”有长老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真是疯魔了。
……
酒井和树将柳云昭抱回到地牢,他口中说的的房间与其叫做房间,不如说是个笼子更加妥帖。
这笼子放在地面上,大约有一米的宽高,呆在里面,只能蜷缩着身体,让人想起某些待价而沽的猫狗,有着浓厚的羞辱意味。
柳云昭被酒井和树放入笼里,她双腿弯曲,消瘦的背部靠着笼子的栏杆,海藻般的长发披散而下,眉目精致如画,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流韵致。
酒井和树想,她不是猫狗,那种脆弱可怜的姿态,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哪怕被囚禁,被禁锢,她也是恣意的,潇洒的。
她像什么呢?
酒井和树思忖,比起动物,她更像植物,类似玫瑰蔷薇之类颜色艳丽到咄咄逼人的花朵,你爱也好,恨也罢,招惹,打压,倾覆,她的眼里都不会有你半分影子。
似乎她生来就是这般冷漠傲然,高高在上,让人生出想将她拉进地狱,看着她堕落腐烂到只剩一具森然白骨的阴暗想法。
是的,她足够完美了,酒井和树双眸闪过一丝暗光。
曾经他将柳云昭视为最好的璞玉,他期待将女人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是她欺骗他,杀害他,毫不留情,他如今明白,她并不需要他的塑造,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去毁灭。
地牢里,正对着柳云昭的是一大片银灰色色的幕布,酒井和树一把掀开银布,那被布料遮挡的金属架就暴露了出来。
柳云昭见到金属架上摆放的东西时,瞳孔缩了一下。
“柳小姐,我听旁人说,红玫瑰有个听不得乐声的怪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修长的手指在各种乐器中流连,最后停留在了一把大提琴上。
“你说呢?”柳云昭指尖收紧。
酒井和树没有回答她的反问,只是道,“我以前学过一点大提琴,好久没拉,不只是生疏没有。”
他坐在靠椅上,将琴颈至于左肩,琴身放于两腿之间,随着弓弦拉动,纯美、浓厚的琴声在空气中飘扬浮动。
曲毕,他睁开漂亮狭长的双眸,看向那个面色如常,似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的女子,“柳小姐觉得如何?”
“酒井先生的技术不错。”她实话实说。
酒井和树轻笑一声,似是因为她的夸奖有些愉悦,他放下琴,半跪在笼口前,伸手抓住了柳云昭的手腕。
柳云昭体内的药效还在,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就这么看着这人温柔地将她握住的拳头打开,然后摩挲着她掌心因为痛苦狠狠掐出的指甲印。
“柳小姐,你又在骗人。”
他唇角笑意温润,又像是带着些纵容和无奈,往她被掐得不能看的掌心轻轻吹气,缓缓道,“你总是喜欢骗人。”
柳云昭眸色冷漠,讥讽地看着这个表里不一的疯子自说自话。还未从那乐声余韵缓过的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晶莹的汗水,沿着她线条流畅的侧脸,滑过下巴和脖颈,最后没入领口。
酒井和树莫名地就想到了活色生香这个词。
柳小姐,真是极美的一个女人,只是总是满口谎言,冷漠无情,让人恨到了骨子里。
酒井和树取下了领带,用那柔软的布料将她的手腕绑在一起,让她无法再攥紧拳头,“柳小姐的手很好看呢,不该留下痕迹。”
他像是个耐心至极的恋人,语气温柔清朗犹如夏日晚间的风。
柳云昭却被他这腔调弄得恶心反胃,眼眸里的厌恶明晃晃地泄露出来。
酒井和树瞧见,将她有些散乱的碎发撩到耳后,“柳小姐很疼吗?”
柳云昭偏头,不想跟这人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