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和树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心狠厉地割了几刀,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隐约可见掌心的白骨。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柳云昭的鼻尖,她蹙了蹙眉。
酒井和树对视着她,神经质地喃喃,“是挺疼的。”而后站了起来,用那未经包扎的手选了金属架上的一支笛子。
“恐音症……其实我觉得柳小姐的病很有意思呢,不知道不同乐器带来的痛感是不是不同,柳小姐,你陪我实验一下吧。”
他按住笛身,吹出舒缓的乐曲,掌心的鲜血不停流淌,将那玉质的笛子染成了玛瑙一般的颜色。
“柳小姐!”突然,一个男人跑了进来,他看着笼子里虚弱的柳云昭,眸光狠厉,“酒井先生,你怎么能这么对柳小姐!”
“贺修谨?你怎么在这里?”说起来,柳云昭倒是好久没有见到冉乐乐这个老师了。
贺修谨闻言,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酒井和树瞧见他青白的脸色,又看了看柳云昭,唇角挂起讥讽的笑意,“柳小姐还不知道吗?贺先生可是我的合作伙伴,这次就是贺先生约冉乐乐出来,我才能不动声色地绑了冉乐乐。”
柳云昭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她没有问贺修谨这是不是真的,因为男人那又是心虚又是愤怒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贺修谨被她这目光刺的生疼,她以前一次次地无视他,忽略他,现在倒好,竟然恨上了他。
但是为什么柳云昭能够对秦阎露出那种愉悦畅快笑容?他哪里比不上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喜欢他?选择他?
“柳小姐,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他慢慢攥紧拳头。
“好了,既然看到了,贺先生就走吧。”酒井和树重新按住了笛子。
“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绑架冉乐乐,你会把柳小姐给我吗?”贺修谨睁大了眼睛。
酒井和树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似是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来人,送贺先生离开。”
两个人迅速上前,一人拉住了贺修谨的一只胳膊。
笛声重新传出,贺修谨看着那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女子,疯狂地挣扎着,“我不走,酒井和树,你不能这么对柳小姐!”
酒井和树置若罔闻,闭着眼继续吹着未尽的乐曲。
“不要——!!酒井和树!!柳小姐受不了这个!”贺修谨大叫,他额头青筋爆气,身上的衣服因为撕扯破掉,像是发怒的野兽一般。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贺修谨看着笼中的柳云昭,“对不起,柳小姐,我真没有想到会这样。”
柳云昭闭眼,不再看他。
妈的,她怎么总是遇上些奇葩。
伤害了别人,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行了?他再自责,她身上的疼痛也不会轻一点。
“真想道歉,就去死吧。”柳云昭红唇吐出冷漠的话语。
贺修谨心脏犹如针扎一般疼,他唇角抖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两个手下的禁锢,冲向了墙面。
只听得“嘭——”的一声,他倒在了地上。“没气了,老大。”一个手下向酒井和树说。
酒井和树没有反映,继续吹着笛子。
手下向身旁的伙伴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将贺修谨的尸体拖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井和树停了下来,“柳小姐,你恨贺修谨吗?”
柳云昭眸色浅淡一如往常,没有被贺修谨的死亡激起顶点儿情绪,“谈不上,他和你很像,但是没你病得重,他是垃圾,你便连垃圾都不如,我连你都不恨,只是无比恶心膈应,怎么又会去恨他?”
“那我该庆幸柳小姐不恨我。”酒井和树听完,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时间一晃而过,柳云昭已经被关了一周,期间,酒井和树将那金属架上的乐器使用了个遍。
他想要女人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解脱,却不肯让她肢体受损分毫。
他一边虐待她,一边又在自.残,她越痛,他的刀就在自己身上刺地越深,他不肯包扎治疗,越来越消瘦,脸色越来越白,不过几天,就形销骨立得像鬼一般。
病态,矛盾,疯狂,柳云昭看不懂他,也不想看懂他,只是他这疯病越来越严重,柳云昭有时候都觉得特情局的人不用找她了,直接再等两天,等着酒井和树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然而她没有想到,继酒井和树死掉和特情局找到她之前,就先等来了一个想要救她的酒井和树的手下。
这天晚上,柳云昭正靠在笼子的栏杆上睡着,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极其鲜亮的黄色。
“黄毛?”她挑眉。
黄毛男人惊喜地看她,“柳小姐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柳云昭对这个傻白甜绑匪可是记得尤为清楚,她当时只是随便炸了几句,黄毛就把自己是西境人士和绑架冉乐乐的是熟人这两个信息告诉了她。
柳云昭对他的愚蠢简直是记忆犹新。
黄毛虽然染了一头非主流的头发,但是看模样大概只有十八九岁,五官稚嫩端正,是许多女人都喜欢的奶狗款。
此时他双眼明亮,“柳小姐,我找不到你体内药剂的解药,没有办法让你恢复力气,可是我撬锁很厉害的,你等着,我马上就能救你出去!”
“救我……”柳云昭歪头,“为什么?”
黄毛,或者叫张千,对上她那双眼尾上扬的眸子,耳根子热了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女人这么可恶,不仅仅套了他的话,还杀了他那么多同伴,要不是他当时苟得好,早就丧命在她的枪口下了,但是,他就是忘不了她。
他好像被恶魔占据了身体,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她的模样,想见她,想抱她,想和她做更加亲密的事。
张千确定,他喜欢上她了,他要救她。
所以他等待了很久,只为了能够等到偷摸进来的机会。
“我……反正我不是坏人,你跟着我走就行了!”他面红耳赤地说着。
一个绑匪对着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好人?
柳云昭觉得挺好笑的,但她还没有笑出声,一个身影就撞入她的余光中,她道,“走不了了。”
张千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鲜血迸溅,他倒了下去。
柳云昭没想到酒井和树会这么干,她看着血泊中的黄发男子,微微眯了眯眼。
“柳小姐真是好本事。”酒井和树拿手帕擦着枪身,“你们只见了一面吧,但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他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他嗤笑一声,“我会加严防卫,不会再有任何苍蝇老鼠进来,柳小姐如果想要借助这些被你迷晕了头的人跑掉,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柳云昭诡异地看了他一眼,“酒井和树,在你眼里我手段这么low?需要勾引男人来救自己?”
酒井和树翘了翘唇角,他将柳云昭从笼子里抱出,搂住了她的腰。
“柳小姐,这次不拉琴了,直接放音乐好吗?”未等柳云昭表态,他便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绚烂的音符流淌而出,柳云昭虚弱的动弹不得,酒井和树却不在意,温柔地挽住她的腰,跳着极其华美的舞步。
他上次手臂上自己割的伤口还未结痂,鲜血随着他的动作快速流出,浸染到柳云昭腰间的衣料上。
“你能不能把伤口包扎一下,我就这一件衣服。”柳云昭神色非常不耐烦,她随口骂了一句,“神经病,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酒井和树脚步一顿,清浅的眸子闪过复杂的情愫。
他拉着她继续跳舞,很久,才说道,“柳小姐,我们注定互相折磨倾轧,直到一方死亡。”
声音很轻很轻,融进乐声里,柳云昭根本没有听见。
与此同时,特情局,一个人猛得提高声音,“找、找到了!我定位到局长的具体位置了!”
“真的!”副手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许,他迅速道,“走,咱们去救局长,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瘪三,敢碰咱们局长和她的心肝儿冉小姐,老子弄不死他!”
第77章 、谁也留不住她(二合一)
特情局,指挥中心。
显示器将地图放大,上面的红点便是柳云昭发圈传出的信号,这信号十分微弱,无怪技术部花了大把时间才准确定位。
“三点钟方向,还有五十米。”指挥中心的技术人员如是说道。
“明白。”对讲机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黑夜中,特情局的营救人员脚步放轻,如蛇一般悄无声息地前进着,领头的副手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然后从泥土里挖出一个已经变形的发圈。
是局长的……
副手微微眯眼,他用望远镜勘察四周情况,但这周围分明没有任何建筑。
这和指挥中心事先勘察的情况不一样。
他面色一凝,将情况说明,指挥中心收到后,迅速查看,却发现这片地区无线网络发来的数据被篡改了。
“糟糕。”指挥中心众人心头一跳,“营救队原地待命,等待数据恢复。”
该死!
到底是谁做的!
副手咬牙,示意众人先隐藏。
他握紧拳头,手中的发圈却突然发出一阵电流,激得他手心一哆嗦。
与此同时,柳云昭倏地睁开眼。
来了吗?
她微微勾唇,指尖在大臂内侧摩挲,然后撕下了一小片人造皮肤。
这人造皮肤贴在正常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出来,毫无痕迹,也是因此躲过了酒井和树的查看。
撕下人造皮肤后,柳云昭取掉人造皮肤粘黏一面的芯片,那芯片和副手手里的发圈一样,正发着细微的电流。
她用指甲一小点一小点地按压芯片上的凸起,副手手里发圈的电流随之变得断断续续,且发出高低不同的滋啦声。
这是……
“摩斯密码!”副手瞪大了眼睛,感受着手心的震动,将信息快速记录下来。
【位置为地下地牢,敌营人数170人,巡逻队人数50人,敌方武器装备为西境常见的K7F3式狙击.枪。】
一分钟的震动过后,发圈便没有了任何反应。
副手知道,发圈现在是彻底报废了。
“这周围有地下建筑吗?”副手询问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在搜索查看后,道,“五年前有矿工在这里作业,方位2-3-5,大约3km。”
全副武装的营救队迅速前进。
地牢里,柳云昭指尖用力,将芯片碾成了粉末,明明被关在牢笼中,却一切都在掌控。
月亮越发皎洁了,黑夜将整片大地笼罩,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阵爆裂的突击声与各种东西破碎倒塌的声音。
叫喊越来越大,激战的声音越来越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久以后,她睁开眼,眸色浅淡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柳小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因为这段时间的自.残,酒井和树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如苇,但那唇边依旧含着温润雅致的笑容,“柳小姐都不担心你那些下属的。”
隔着笼子的铁栏,柳云昭与他对视,“因为我有信心。酒井和树,你比不过我,一年前就比不过,现在更是比不过。”
“不只是你,连你那些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手下,也比不过我的员工,同样是一年的时间,我调.教出来的人,比你要优秀地多。”
她眉眼之间尽是张扬桀骜,“酒井和树,你得承认,你始终都是我柳云昭的手下败将,永生永世,翻不了身。”
若不是大局已定,这人会跑到自己面前闲聊?不过是因为抵挡不了了,所以才想着拿自己当人质出去威胁特情局的人。
果然,酒井和树打开笼子,将她抱出,他轻柔地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我还有你,柳小姐,只要有你在,特情局的人只能束手就擒。”
“哦……是吗?”怀里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轻笑,下一秒,酒井和树就被她用枪抵住了脑袋。酒井和树看向自己腰间空掉的枪袋,暗沉起伏的双眸里涌现出些许的兴味,“柳小姐,你什么时侯恢复的?”
“刚刚。”柳云昭笑着道,“今天的注射药剂,酒井先生还没有给我打呢,虽然我是虚弱了点,但是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她话音刚落,处理好所有敌人的营救队也带着冉乐乐赶来了。
“局长!”一群人唰唰用枪对准了酒井和树,恨不得将他射成筛子。
“现在,酒井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柳云昭笑意清浅。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酒井和树倒也不客气。
柳云昭问,“记得那被你毁掉的发圈吗?”
酒井和树唇角笑意深了些许,“走一步,算百步,柳小姐,你真是不负你蓝星特情局局长的盛名。”
他计划好了一切,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全盘皆输。
不甘心吗?大概是有的,但因为对象是她,那点不甘心也没有了。
他输的心服口服。
酒井和树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柳小姐,你又赢了。”
他眸色温柔又疯狂,其中裹杂着许多柳云昭看不懂的情愫,“那么,我把战利品亲手交给你。”
他蓦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
特情局的众人眼睛瞪大,“你干什么!放下!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做无意义的挣扎吗?!”
下一刻,那把匕首被酒井和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空气沉凝了一瞬,只听得酒井和树道,“柳小姐,知道上次我为什么没死吗?因为,我的心脏在右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