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你说什么?”
小青梅没来由的这一嗓子把他愣的够呛,手中茶壶险些飞了出去,他小心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摸了摸李姒初的额头。
“你这没事啊,怎么疯疯癫癫的。”
“你别打岔!”
少女轻轻拍开摸在自个儿额头上的爪子,哼哼道:
“小白,你听好了!我现在就啥都告诉你!你不许惊讶!”
***
事实上李姒初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白季梓确实没有惊讶。
他直接从平静迈了一个大跨步,完美跨过惊讶这个步骤,直接一步跨到了惊吓,又逐渐从惊吓中回了神,捂着嘴大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你说我们的生活都是假的,我们生活在一个话本子里?”
“不是,那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当大官啊,等等,你让我猜猜,我以后这牛鼻子太傅,当不当的起啊。”
“当你个头的官了!你根本活不到那天!”
说了一长串话口干舌燥的不行还要被笑话的李姒初气急败坏地踹了少年一脚,然后因为对方骨头太硬而被踹的脚趾发麻,蹦跶蹦跶地回到原位,一边揉捏着自己被他撞疼的脚,在心里骂骂咧咧。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方才纠结的那一通都是纠结给狗屁看了,劳什子的反派啊,这人能当上反派纯粹就是作者写人物简介的时候主角团不够拉他过来凑人头的吧,这有什么好笑的。
说服这群蠢货这个世界是假的就好像劝牛上树一样,都是说给鬼听!
都是对牛弹琴!
“唉行行行,你别急啊,你看你我平日让你多活动你不活动,你这都抽筋了吧。”他胎膜淡淡一瞧,戳了戳小青梅气鼓鼓的脸,笑的放肆,“真生气了啊,你要抽筋的厉害就再踹我一脚,来来来,我不躲。”
“踹你个头了!你听不懂人话!”
她哇哇大叫了两声,觉得还不,抓起桌上的两个饼子塞入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就很好捏的样子。
嗯,可爱。
他也坐了下来,掏出纸笔摆在自个儿面前,做出一副好学生好好学习虚心向上的样子,乖巧地看着她。
“李夫子,您再说说呗,我方才还没听清,你方才说了南陵王是这书中的男角儿,六公主是这女角儿,那我是啥啊。”
“你是个瓜娃子!你个憨憨!”
她嚎了一句后又觉得自己不应当这样凶,于是喝了两口冷茶定了定心神,做了下来。
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古代人嘛,她一个从现代人,若是有一天男朋友和她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她估计也会觉得这小子是游戏玩多了中二病上头才会满脑子想的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若是再严重一点的,只怕是都已经将她扔深井冰院去了。
这样想一想小白只是笑话几句,就还......就还可以吧。
李姒初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心想自己的标准什么时候这么绝望了。
“反正你爱信不信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就赌,就赌......”
白季梓挑挑眉,也不急,就等着她说下去。
少女瞥见窗外一跌跌撞撞跑来的华服女子,一拍拳头,突然有了主意。
“就赌方才过去的那位云美人好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该死的小说里头该死的作者为了凑字数,除了让男女主不停的误会误会再误会,分分合合几百章外,还多加了这么一段剧情。
既然背景是皇宫,那怎么能少得了宫斗?
而这位云美人,则是这宫中最能折腾的人之一。
模样普通,家世一般,琴棋书画也不咋好使,也就是这愈挫愈勇的小强精神能拉出来掰扯掰扯,但除此之外也就啥都没了
换而言之,就是将作死这一方面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好手。
“你认识啊?”深宫中后妃比蚂蚁还多,白季梓摸摸下巴,死活想不出李姒初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云美人搭上关系的,“你要赌她什么?”
“不认识啊,我成日不知在锦绣宫就是在国子监,要不就是去椒房殿看看我阿姊,哪有时间认识她们。就一句话赌不赌。”
“那你倒是说啊。”
她捏着下巴回忆一二,想了想这位主儿的作死案例和近期会发生的事情,于是一拍手,道:
“那就赌,两日后的御花园,她会不会同方才人一起来赏花,然后被她推到水里好了。”
“就这?你是不是同那个方才人认识......”
“不是!”
话音未落,少年只觉得手臂一疼,下一刻便见李姒初的经典二指禅功掐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她熟悉的嚎叫:
“我都说了不是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
李姒初是什么人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不妨碍白季梓以防止作弊的名头跟在她身后,有事没事就来找她,每次一找就是大半天。
于是在李姒初第n次将某个美其名曰检查是否夹带信笺作弊企图报过来占便宜的家伙踹下床的时候,他们的赌约也渐渐拉开了帷幕。
九月九,一登高,二赏月,若是这而这都不行那作甚?那便来看看花好了。
武功高强的少年与他除了轻功一无是处的青梅正蹲在树上,偷偷摸摸地打量着树下的几人。
“嘘,准备来了啊,准备来了啊。”
同样在树上的因为十分无奈的看了明显是闲出屁来的两个公子哥一眼,然后默默缩回了树叶之中。
不管他们是想做什么,反正他们盯着点就完了。
“小白,你有没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我。”
怕被身后的人听到,少女的嗓音可以压的又低小,凑到他的耳边,微微的有些痒。
白季梓僵了僵脊背,一把推开了她的脸。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往下看!”
“噢噢噢噢。”
莫非是她弄错了么?
就在李姒初扭头的档口,少年猛地扭身瞪向了树丛中,不偏不倚地同那以为藏的极好的影卫对上了视线。
【你们给我藏好点。】
子慎公子眸光冷厉,乃是太子殿前贵客,他们多少也要忌惮几分,于是几人默默对视一眼,又再次消失在了一片翠绿之中。
影卫之所以叫影卫便是因为它来无影去无踪。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李姒初缩了缩肩膀,心中轻松不少,于是抓紧树枝低下头去,再次围观起了那一场即将会展开的闹剧。
两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一前一后走在御花园之中,那身着青衣的,头上系着青玉流苏,耳著明月珰的女人便是他们今日要赌的对象云美人,云美人虽封号美人可长相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中也只能算还过的去,一双凤眸轻轻挑起,瞧着尖酸又刻薄。
她一边走着一边摸着自个儿微微隆起的肚子,想来是有些月份了。
母凭子贵,她一个美人没权没势的,在这深宫之中不仰仗着肚子里这位怎么行。
按照原书中说的,皇上对她也是十分不喜的,平日里就是路过都懒得正眼瞧她一眼。众人的怠慢,侍女的小瞧让这位美人的妒火更甚,至于后来她是怎样走上勾引男主恶心女主走上炮灰这条不归路的,那就是后话了。
眼下她还是在这御花园之中,思索着如何才能完美地被面前这位才人推下去。
“真来了,唉,你到底哪得的消息。”
“啧,不想理你,你看着好了。”
她哼哼两句,将白季梓的手推了回去,小声嘟嚷:“反正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衣女人面前的这位粉裳女子便是这段剧情的另一位重要角色,方才人。
女人衣着虽不如这位云美人华贵,但瞧着也是十分得体大方,头上随意插的钗子朴素又不失典雅,更衬得她这个人眉眼温和,一瞧意识一位好说话的主儿。
两人走走停停,很快便走到了这湖心亭前。
秋老虎来的正凶,宫中美人都喜欢来此处赏花看月,在水边吹一吹风纳一纳凉,这对她们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美事了。
当然李姒初和白季梓是不担心这些问题的,毕竟他们屋里的冰那是没断过的。
“姐姐今日怎的突然约我来此。”
方氏才进宫不久就得了充,眼看很快就要升为答应了,说话也是硬了许多,看着这位进宫多年都还稳居美人之位的前辈,话语间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意味:“进宫几日,还姐姐从未约过妹妹出来呢,妹妹好生欢喜。”
“那是自然,你才进宫不久,自然还是要带你多走走才是,免得不懂规矩的,若是冲撞了贵人,那哪能使得。”
“贵人?”
方才人微微一顿,假模假样地接话道:“姐姐说的贵人,可是那几位王爷么?这妹妹自然是知晓的——”
“不是。”
“嗯?”女子一愣,下意识往树上瞥了一眼。
李姒初下意识一缩,差点掉下树去。后知后觉对方或许并没有发现自己,赶紧坐了回来。
然后下一刻,就听那身怀六甲的美人苦恼道:
“就是锦绣宫的那位李娘子啊,你都不知道她近来找了多少人的麻烦,妹妹还是多担待着点好。”
李姒初一愣,然后转身就对上了白季梓戏谑的目光。
【呵,谁说不认识来着。】
【我真不认识!】
树上两人无声眼神无声交汇,树下两位妃子还在玩着虚假姐妹情的游戏。
只听那粉裳的方才人听罢后也苦恼的点了点头,说道:
“唉,说起这个,姐姐也要多小心太子身边的那位白公子才是,听说他一不顺心就打人,在他身边伺候的那位身上可没一块好肉呢。”
白季梓一怔,差点也一头栽了下去。
第76章 、畏惧
一提到这宫中的两位小主子,方才还在装模作样的方才人眼睛同一旁的宫女也就亮了起来,姐姐妹妹地亲热了上去。
“是,您都不知道白家那位公子有多难伺候,上回我可是听有位妹妹说了,不过是远远的见着他了没有行礼,当即人头便落地了。”
李姒初幽幽转向刚刚扶好树干艰难爬起的白季梓,露出一个冷笑。
呵,还干过这事呢。
“唉,李三娘子不也是么,我可是亲眼见着了的,那血淋淋的啊,听说她是不是还偷偷吃人肉来着。”
少女一僵,下头被人讨论着上头又被人瞪着,愣是有苦说不出。
这回轮到白季梓冷笑了。
“对,我也有猜测。”
云美人聊的忘我,似乎是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当即便拉着方才人压下身子,好哥俩一般地凑在一起,小声道:
“是吧,我就说,她还有她姐姐也是,你说普通人哪能长的这狐媚样,指不定就是狐狸精变的,夜里靠采阴补阳维持相貌呢。”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采你了吗。”
李姒初白他一眼,在宽大的袖子下方拧了他一把。
呵,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个好比这井底之蛙,瞥见的就是一亩三分地,成日除了勾心斗角想方设法地折腾那老掉牙的皇帝之外,就是在这儿拉帮结派地凑几个小姐妹一起说坏话。
有坏话就说,没有就硬说。
就比如现在.....
“不是,我只是在想她们说的不对。”
“哪不对。”
什么采阴补阳的,他倒是想被采,人家还不乐意啊。
“就是你看吧,你这模样,嘴巴歪眉毛秃的。”少年瞥了她一眼,啧啧两声,叹息道,“莫要太埋汰人狐狸精了。”
“滚!”
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季梓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李姒初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理他。
树下两位好姊妹依然在你一言我一句地吐槽他们俩,只这一会儿功夫,李姒初已经杀了五个人,活剥了六个人的皮,还顺带砍了一个小太监的头踢着玩。
而白季梓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个普通太子伴读,而是挂在江湖悬赏令上十多年都没找到的那个连环杀手。
总而言之就俩字,离谱。
云美人聊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又瞥了一眼周围。此时正值无市委巡,头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响,她优哉游哉地走到方才人身边,亲亲热热地拉过了她的手。
来的时候就已经计算好了,这一边的亭子因着这天气的原因,已经有了许多破的机房,加上年久失修的缘故,早已经是摇摇欲坠不堪重负,这随便一个人靠上去都能跌下去,这也是个好时机。
她一边同方才人说着话,一边小偷偷地往那处挪,周围的小宫女似乎是注意到了,也跟着挪了步子。一时间四双眼睛盯着那薄薄的一处栏杆,一滴水低下,宛如汗颜。
“来了来了。”虽已经知道剧情了,但李姒初还是忍不住紧张地捏住了白季梓的手,轻声道,“我就说吧,她很快就会庄墓足以地跌下去了,然后就——”
“唉?”
只见那云美人同方才人拉扯的时候重重往后一跌,不偏不倚地正砸在那摇摇欲坠的护栏上,然后,然后.....
只见那柳枝在空中轻轻摇摆,那本该一处机会的护栏却依旧一动不动。
比泰山石敢当还要稳固牢靠。
“姐姐。您怎么了?”方才人见状赶忙上去扶起了她,关切道,“您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往这儿坐坐,来,我扶着您。”
“不,不必劳烦妹妹。”
她粗粗地喘了几口气。不信邪地瞪向那传闻中的护栏,又用手推了几下。
推一下,不动。
推两下,稳的一批。
“姐姐?您这是在.....”
云美人一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那般多多少少有些不妥,于是尴尬笑了几声,强行辩解:“没有的事,不过是看着这上边有只虫子,瞧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