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似的弯月牙就不好看了?”姜初禾一本正经,为弯月打抱不平,“喜欢月亮,就要接受它全部的样子。”
陈佳雀以此及彼,“就好比姜先生,因为出众的外貌和才华,即使拖更、断更,书迷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你。”
“……”姜初禾忽然和月亮惺惺相惜起来。
这个时间段,宠物公园人狗稀少。
解了陈皮和姜汤的牵引,俩人坐在树荫下吃冰激凌,放任长腿妹和短腿哥哥四处跑跳、玩耍。
陈佳雀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气球,吹得鼓鼓的,拍给陈皮。陈皮飞身将下落的气球顶给姜汤,姜汤吭哧就是一口。
‘砰’的一声,气球炸了。
“呜——”姜汤吓得夹着尾巴,钻到姜初禾腿弯下。
陈皮舔了舔嘴角,收起笑容,不知所措地看向陈佳雀。
“妹妹没玩儿过气球,不适应。我们换一个玩具玩儿。”陈佳雀又掏出个飞盘。
姜初禾叼着冰棍杆起身,姜汤的怂样彻底暴露出来。姜初禾推它的屁股,“别怕,上!”
姜汤眉骨低垂,走了两步。
陈佳雀故意将飞盘扔的近些。
姜汤单单瞥了一眼,没挪地儿。
陈佳雀指使陈皮叼回飞盘,对姜汤柔声细语道:“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飞盘轻轻扔向姜汤的头。
姜汤一歪头,躲开了。
姜初禾面子挂不住,捡起飞盘,在手中颠了颠,信心十足道:“一条好狗,只会服从主人。”铆足力气向远处一抛,“姜汤,去!”
陈皮像块脱手的吐司面包,飞了出去。
姜汤伏在姜初禾脚下摇尾巴,扯脖子话痨似的:“嗷呜——嗷呜——呜——”
姜初禾放弃了挣扎:“它有自己的……主见。”
陈佳雀接过陈皮口中的飞盘,单手捂脸,压抑住爆笑的冲动。
姜初禾面无表情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两条长腿交叉伸出,无所谓地说:“想笑就笑吧。”
陈佳雀眼角弯弯、抿起嘴,摇了摇头。
两人望着远方,没一会儿,不约而同都笑了。
第19章
这时,有个男人牵着一条与狼长相十分相近的犬,从他们身边路过。
姜初禾追上前,交流了几句,失望而归:“捷克狼犬,气质符合我对未来女婿的期望,可惜那条是母的。”
“慢慢挑,总会遇到合适的。”陈佳雀摸出个圆形小铁盒,轻轻一按中间,盒子开了,里面是糖块。自己吃一颗,将小铁盒递给他。
“润喉糖。”姜初禾瞄到铁盒上的字,摇摇头。
“不是润喉糖,是话梅糖。我看盒子挺好看,就拿来装东西。”陈佳雀剥了一颗,送到他嘴边。
姜初禾盯着近在咫尺的糖块儿,睫毛投下一截阴影。试探着用嘴去接,结果却扑了个空。
陈佳雀将糖块儿塞在他手中,咯咯笑道:“差点儿又把你当成晓楠了。”
姜初禾压低眼帘,露出犀利的下三白。他怀疑自己被耍了,后槽牙‘咯噔’‘咯噔’磨着糖块儿,“你其实和佘晓楠在谈恋爱吧?!”
这话前调略讽,中调微酸,后调则是又酸又涩。
陈佳雀:“差不多了,我每天除去上班,基本上都是和晓楠在一起。”
“你……”姜初禾掸了掸裤脚上的灰,装作不经意道:“没有别的异性朋友么?”极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她,“我的意思是,夹错菜或是喂东西吃,跟女朋友没什么。但如果是男人,肯定会误会。当然,我没误会。”
陈佳雀不假思索道:“我没有关系特别亲近的异性朋友。”
姜初禾:“普通关系的男性朋友,夹菜、喂东西也不行。”
“好,我以后注意。”陈佳雀重重一点头,甜笑道:“方才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了,多谢提醒。”
姜初禾一口气憋在胸口,别扭地转过头。这家伙瞧着脑袋就不大灵光,竟然把我也划进避嫌的范畴里了……
大晴天,太阳还在,突如其来一场急雨,将他们浇了回去。
姜初禾在陈佳雀的督促下写文,陈佳雀则扒着窗沿等雨停。
雨后出现一道彩虹,原本奶蓝色的天空像是加了一笔深蓝。陈佳雀感叹:“饱和度变高了许多啊!”
她的衣服被雨浇透,这会儿穿着姜初禾的短T,下摆刚好到膝盖上面一点点,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羊毛卷披散着,蜿蜒到胸前。
姜初禾觉得这样的陈佳雀,很适合饲养,甚至比姜汤更像个宠物。此想法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忽略掉脑子里奇怪的废料,姜初禾伸了个懒腰,“不稀奇,每当我戴上眼镜,都会感受一次色彩饱和度陡然增高。”
陈佳雀还保持着趴在窗台的姿势,回头看姜初禾时笑容娇憨,那抹清新的彩虹就悬挂在她头顶。
姜初禾摘下眼镜,揉了揉山根。世界变得模糊些,有助于身心健康,“走,去超市。”
“买烤肉食材么?”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陈佳雀开心道:“我要喝米酒。”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不行不行,骑小电驴回家不能喝酒。”
姜初禾漫不经心道:“可以喝,晚上住这儿,客房有三个。”顿了顿,向上一指,“把屋塔房也算进去的话,四个选项供你选择。”
陈佳雀笑着摇摇头,谢绝了。
姜初禾人生第一次请人留宿被拒,自尊心作怪,明明已经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居高临下道:“我不是随便让人留宿的,你该感到光荣才对。”
陈佳雀扯着宽松短袖一角,“谢大人恩典。”然后嗖地一下窜走了。
看她撒丫子跑路的模样,姜初禾扪心自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有点可爱的蠢东西。
会员制超市,高昂的物价、不菲的年费,成就了有鱼子酱、雪花和牛、西班牙火腿等等,仿佛小吃一条街的试吃摊位。
薄得透光的火腿片,放在舌尖,鲜美咸香。
试吃完火腿,陈佳雀的小叉子又戳向车厘子。
姜初禾推着购物车,跟在她后面,将陈佳雀喜欢的,每样都拿一份放进去。
陈佳雀尝了几份,不好意思再继续,回身一看购物推车,“全买么?”
姜初禾:“哦。”
“太多了。”
“没关系。”姜初禾醋意盎然道:“吃不完打包回去给你最爱的晓楠吃。”
“好。”陈佳雀欣然应下,后知后觉的难为情道:“好么?”
姜初禾冷哼一声,推着车向蔬菜区走去。
货架上的蔬菜已经摘净洗好,价格非常不亲民。打上标签后,售货员将蔬菜整齐码放装进没有拎手的牛皮纸袋。
姜初禾推着推车,走两步,站上踏板,利用惯性滑行一段。
陈佳雀快步跟了他一段,发现追不上,索性驻足原地。
姜初禾荡出好远,又荡了回来。
陈佳雀再走,他亦步亦趋地跟着。
买完蔬菜,去灯具区买装饰用的小彩灯。
姜初禾意外地发现一个好物:磁悬浮月亮灯。
外包装图片是一轮满月,大又圆、白又亮。
姜初禾把月亮灯放进购物车,走出两步,退回来又拿一个,“送你。”
“谢谢。”陈佳雀很喜欢。
她说谢谢时明媚的笑容,在姜初禾心头萦绕良久,搅得姜初禾心神不宁。恨不得当场摘下眼镜,让世界归于混沌。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从超市出来,坐在车内。陈佳雀研究他的表情,猜测道:“因为菜的价格太贵?”
姜初禾发动车子:“如果我说是,你会跟我平摊么?”
陈佳雀拆着月亮灯包装,坚决地摇了摇头,“平摊不起,但可以少吃点儿。”
姜初禾大笑出声,与平日里的高岭之花判若两人。
陈佳雀捕捉到他梨涡,很想戳一指头。
拼命忍住了。
“我没心情不好,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姜初禾眉骨轻挑,“不告诉你。”
入夜时分,天上挂着弯月牙,天台摆着圆圆的月亮灯。
楼顶被雨水洗涮洁净,经过一下午的日照,晾干了。姜初禾铺了凉席,又搬来小桌板,在阁楼房檐上拉起一排彩灯。
陈佳雀将锅底预热,擦上一层黄油。用长铝夹夹起特级雪花和牛,平铺进锅,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
上好的牛肉,撒上海盐、黑胡椒,嫩得入口即化。
吃完牛肉,接下来是五花肉。
猪肉事先腌渍好,煎的微焦,裹在生菜中,夹一块儿辣白菜,一片青椒,一点儿洋葱丝,包好放进嘴里,撑得两腮鼓鼓的。
姜初禾看着宛如仓鼠进食的陈佳雀,问:“你会给佘晓楠包肉吃么?”
陈佳雀边费力咀嚼,边用夹子夹了香菇在锅边烤,点了点头。
姜初禾又问:“那你觉得我和佘晓楠谁对你更好?”
陈佳雀睁着一双杏眼,不知怎么回答。愣了半晌,咽下口中的食物,小心揣测道:“你是要我帮你包肉么?”
姜初禾干嚼了一片紫苏叶,指尖夹起一片生菜在她面前晃了晃。
陈佳雀拿过来,包满五花肉,递上前,真挚道:“姜先生,谢谢你请我吃肉。”
“不客气。”姜初禾预估了菜包肉的个头,张大嘴,不言不语地等着。
“我今天在姜先生的建议下,允诺不会再喂异性东西吃了。”陈佳雀送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这样显得我很不矜持。”
姜初禾讪讪地闭上嘴。
陈佳雀将菜包肉放进他手心,“理解万岁。”
“你这么听我话啊?”姜初禾分两口吃下菜包肉,“下周末有时间么?帮我照顾一下姜汤,我要出去两天。”
陈佳雀应得痛快:“有时间。”
“感谢。”姜初禾双手置于脑后,平躺在凉席上。
无边的夜幕下亮起一颗星星,有它陪着月亮,月亮不会孤独。
“晚上别走了。”
“姜先生,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姜初禾咬牙:“是你把我想随便了!”
第20章
一周后,姜初禾把姜汤托付给陈佳雀,飞去参加外公的生日宴。
他的外公安文昌,是白手起家富一代。热衷于在世界各地买岛,建造属于自己的乌托邦,闲暇时度假钓鱼。
奈何一儿一女,女儿也就是姜初禾的妈妈早年间车祸去世,儿子又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他有限的时间精力都用于打理家族事业和对孙子的教育上,闲暇时光少之又少。
这次借着过生日的由头,才能回岛当几天岛主。
姜初禾刚上岸,便遇到舅舅安俊才和老管家福伯。点了点头,也不多做停留。
“混蛋小子。”安俊气得直跳脚,以长辈的身份喊话:“你外公今天过生日,说什么都听着,别给他气受。”
姜初禾拉下有度数的墨镜,眼神清清冷冷望向安俊才。在对方被盯得发慌后,才推上墨镜,勾起一侧嘴角,“这话讲的像个孝子。”说完,推着行李走了。
“他……他什么意思?!”若不是福伯拦着,安俊才大有冲上去和他动手的劲头。
“算了、算了。”老管家上了年纪遇事沉稳,一语中的道:“你既说不过他,又打不过他,何必自取其辱。”
“我好歹是他舅舅!”
老管家一摊手,风趣道:“那又怎样?”
姜初禾从妈妈那里继承了大量不动产,其中包括安氏集团股份,但被他外公未雨绸缪转移走了。安家偌大个产业,跟他这个外姓人士毫不相干。他是独立的,从经济到灵魂都是。
安俊才和他大儿子安承,时常明里暗里挤兑姜初禾。姜初禾在嘴皮子上从来没吃过亏,每每气得这爷俩非得掐人中才能防止昏厥。
他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们,同时感到很费解:找不痛快上瘾么?
放下行李,洗了个澡,正要补觉倒时差,敲门声响起。
透过猫眼儿确认,来人是他那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爸爸——姜苏河。
“儿子!”姜苏河效仿八爪鱼,整个人吊在姜初禾身上,“爸爸想死你了。”
与姜爸的热情截然不同,姜初禾平静到有些不近人情:“一身臭汗,放开我。”
“这不是重点。”姜苏河从姜初禾身上跳下来,再次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姜初禾推开姜苏河,“老安过生日,你这没了老婆的上门女婿来干什么?”
姜苏河撇撇嘴、向屋内走,不悦道:“瞧瞧你这尖酸刻薄的模样,越来越像你舅舅了。”
“少来。”姜初禾关上房门,“他那点儿战斗力,跟他的人品一样,渣渣。”拿了两瓶水,扔给姜苏河一瓶,“迪拜好玩儿么?”
“好玩儿啊,沙漠冲沙、游艇出海,我还跳伞了。”姜苏河外貌和他的性格一样年轻,岁月似乎奈何不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
“一个人去的?”
“当然。”
姜初禾敲了敲脑壳,见到他就习惯性头痛,“我怎么听说,你是和一个女的去的。新女友,只比我大三岁。”
“不是女朋友。”姜苏河视线回避,“就……就一普通的女性朋友,赶巧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