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在网上冲浪’戳到了姜初禾的笑点,忙咬住下唇内里的嫩肉,以免情绪外泄。
陈英杰发现他上翘的嘴角,心想到底是年轻人,不经夸。
于是板着脸,继续道:“帅不能当饭吃,你要靠作品、靠实力说话。以后谁一提到你,得让人家说‘啊,知道,写那个……什么什么的,写的可好了’,这才对嘛!不能一提姜初禾,‘啊,知道,长得可帅了’,就没别的话了。”
姜初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自己的关注点:本人已正式纳入岳父大人重点规划范围。
幸福且痛苦,一时间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陈英杰突然安静下来,直勾勾盯住他。
姜初禾意识到该接一句,薄唇轻启:“是,对。”
陈英杰对他的打压告一段落,接下来是激励:“前阵子播的那个剧,反响就很不错。我看大家都在催《谜语》第三卷 ,你倒是写呀!”
“在写了。”
“写是对的,但你速度不行。”陈英杰伸出右脚做稍息姿势,“好比叔开面馆,甭管面做的多好吃,你速度慢,让客人等个把小时,人家下回一准儿不来了。”
一个重在走量的工种,和一个纯靠品质的工种是没有对比性的。
“嗯。”姜初禾挂起高傲的自尊,不与陈英杰争辩。
狼为了叼走农场主可爱的小羊,耐住性子、披上厚厚伪装。
准女婿虽然不爱说话,但能听从他的劝告,陈英杰感到欣慰,鼓舞道:“好孩子,加油!”
回到书房后,姜初禾把在写的文件复制出一份,打开最新章节,从其他地方粘过来一千字,然后最小化。
再将原文件隐藏于D盘,打开之前的章节,接着慢慢写。
这样等陈英杰进来查进度,就可以利用从门口到书桌走过来的时间差,将正在写的保存退出,用复制的假更新糊弄。
“姜先生。”陈佳雀用气声问道:“我爸叫你出去说了什么?”
姜初禾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门口,打开笔记本,刷刷刷写下一行字,扔给陈佳雀。
陈佳雀翻开笔记本,【他想把你按斤卖给我,标价十块钱一斤。我说太贵了,买不起。你爸拉着我,给我打了个对折。】
陈佳雀写道:【醒醒,我爸只会给你打个骨折!】。
姜初禾看过颇为不屑,撇了撇嘴,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眉毛微挑、眼帘半垂,下三白里透着不服。
“爸——”陈佳雀仰起脖子,一声比一声高,“爸——”
姜初禾‘嗖’地站起身,绕过去捂住她的嘴。
陈佳雀扒开他的手,吐了吐舌。
姜初禾盯着陈佳雀的唇出神,猛然俯身亲了上去,向方才嚣张的舌头寻仇。
陈佳雀怕陈英杰进来看到,不停挣扎。
姜初禾索性扣住她,狠狠得逞后,对眼前这朵委屈的‘小白花’霸总上身道:“女人,别惹我,因为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假模假样说完,自己被自己恶心到。抖着肩膀,坏笑离开。
陈佳雀撅起嘴,撕下一张纸、团成团,丢向姜初禾的后背。
“嘶——”姜初禾回头瞪她,作势又要过来‘报复’她。
“对不起呀~”陈佳雀秒变乖顺,“我头脑一热,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到了夜里九点半,陈英杰催促他们分别回房就寝。
陈佳雀住在楼下,姜初禾抱着一人高的玩具熊独守空房。他是睡不了这么早的,
打开柔和的床头灯,在静谧的夜,惬意地读了一本治愈系漫画,半本诗歌集。
不知不觉,已经后半夜两点半了。
姜初禾合上书,摘下眼镜,关闭床头灯,抱着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感受到一点女朋友不在身边的好处——自由!
姜初禾心满意足地睡去,睡得很沉、很香甜。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姜初禾从睡梦中猛然唤醒。
姜初禾脑袋空空,心脏蹦蹦,看时间五点,眨了眨眼,还是五点!
早上!的!五点!!!
陈英杰还在敲,“初禾呀,快点儿起来,陪叔去晨练。”
“……”姜初禾咬着牙,暴躁掀开被子,“来了!”
五点多的清晨,不同于白日里的喧嚣,行人三三两两。
晨曦穿过绿木枝丫,投下一片林荫。拳头大小的小鸟飞上飞下,偶尔停在路边,行人经过,又一跃而起,短暂的飞行过后,再次停在稍远的路面。
陈英杰边走边做扩胸运动,路过早餐车,还给姜初禾买了一杯八宝粥,让他垫垫胃、精神些。
“健康是奋斗的基石,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是不行的。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作家,现在虽然看不出差别,但再等个四五十年,你的作者简介中,出生年月后面是一条横杠,而他们就会具体到某年某月。”
姜初禾喝着八宝粥,不动声色执拗地踩着陈英杰的影子。只睡了两个小时,他怕是要比那些同龄作家早一步具体到某年某月。
进入的体育场,陈英杰在塑胶跑道上活动手腕,‘激励’姜初禾道:“男人的平均寿命本来就比女人的短,你还比我闺女大七八岁,所以一定要好好锻炼。来,我们跑起来,让叔瞧瞧你的身体素质怎么样。”
姜初禾一改懒散,拉伸肌肉做起热身。
四百米跑道,三圈下来,陈英杰便有些吃不消了,硬着头皮又跟了姜初禾一圈,默默退了出来,坐在看台气喘吁吁。
跑步是姜初禾的长项,他每天最少花费一个小时在跑步机上。
陈英杰退出战场,姜初禾没了对手,便不紧不慢地匀速慢跑,按照参加马拉松的里程行进。
陈英杰起初还兴致盎然的替他数着圈数,数着数着数忘了,等着等着等腻了。
惦记着到早市看看,有没有好的猪前肘,回去炖肘子。女儿最愿意吃他炖的肘子了,考研不容易,得补补。
向经过身边的大爷打听:“麻烦问一下,这旁边有菜市场么?”
大爷遥遥一指,“出去拐个弯就是了。”
“谢谢您。”陈英杰高兴极了,把正在跑道上奋力证明给他看的准女婿撇下,独自去寻那上好的猪前肘。
没戴眼镜的姜初禾跑了半个小时,才后知后觉陈英杰不见了。摘下被汗水沾湿的发带,擦了擦下颚、脖子,打电话给陈英杰,“叔,你去哪了?”
“早市,买菜呢。”陈英杰问他:“跑完了?”
姜初禾想说他还能跑,但怕陈英杰来一句‘哦,你继续跑吧’,于是含糊地应道:“嗯。”
“快来吧,我点了烧卖。”陈英杰在那头扬声:“老板,再加一屉烧麦。”说着,挂断了电话。
姜初禾揉了揉后颈,向体育场大门走去。沿着早市,不难找到陈英杰。
找到他时,他正拿着筷子,和两屉烧麦深情对视。
“叔。”姜初禾坐下。
“诶。”陈英杰等到了人,开吃。
他点了两种烧麦,一种羊肉的,一种糯米的。
皮薄馅大的羊肉烧麦,肉馅多汁,不膻不腻,保留了羊肉的独特风味。
糯米烧麦是咸甜口的,里面除了糯米、猪肉,还放了火腿。
陈英杰吃烧麦蘸醋,姜初禾则喜欢什么都不蘸、空嘴吃。
吃完烧麦,姜初禾抢在陈英杰付钱之前扫了店家收款二维码。拎着猪前肘和菜,跟在他身后。
回家的路上,陈英杰买了一包烟,站在路边十分享受地抽了一支。
姜初禾摆弄手机,装作不经意,隐秘地拍下证据。
进门后,陈英杰把衣兜里的烟藏进鞋尖,快乐奔向厨房,为老婆、女儿做早饭。
姜初禾小跑到狗房,偷偷抱出陈皮,抓了一把训犬零食,夹着它到玄关处。
握着陈皮的爪爪,放在陈英杰的鞋后跟,给它一粒牛肉干做奖励。
示范了两次,陈皮便会主动去扒陈英杰的鞋后跟。姜初禾又引导它将鞋反过来,叼出烟盒。
这次他开了一盒罐头,点开陈佳雀空间的家庭相册,找出陈家三口的合影。
将郑芳茵放大占满整个屏幕,拿给陈皮看。
指了指陈英杰偷藏的烟,又敲了敲屏,“懂?”
第85章
吃过早饭,放狗狗们出来自由活动。
陈氏夫妇很喜欢陈皮,已然将它当做亲外孙,夸不完的优点。
“走路挺胸抬头,多气派!”
“看这眼睛,黑溜溜、水汪汪,精神!”
“耳朵大有福,支棱着,机警!”
姜初禾一脸淡漠,叫住耳朵向后、抻着脖子,蹑手蹑脚经过的姜汤。
眼白居多的哈士奇,犀利地回望老父,眼神里充满不屑。
姜初禾眼皮半垂,以几乎同样的眼神与它对视。
陈家三口看他们父女俩,皆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在血脉的压制下,姜汤妥协了,垂着尾巴,慢慢踱步到姜初禾面前。
父爱滤镜下,姜初禾认为女儿这两步走的非常有狼性,骄傲且自豪地伸出手挠挠它的下巴。
姜汤张开嘴,吐出一个生鸡蛋在他手心。
姜初禾端着沾满口水的鸡蛋,“……”
姜汤扬起脖儿,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嗷呜——呜——”
仿佛在说,你要我给你就是了,还瞪我干什么?!
没了!真的没了!就偷了这一个!
陈英杰笑出了雷声。
“哈哈哈……”郑芳茵擦擦湿润的眼眶,“你们俩该学习的去学习,该工作的去工作,中午烀肘子。”
姜初禾同陈皮使了个眼色,见陈皮颠颠奔向玄关处,放心地进了书房。
果不其然,客厅很快传来郑芳茵训斥陈英杰的声音。
陈佳雀出去劝解,训斥的声音立刻没了。
姜初禾动了动耳朵,心想:就这?
待陈佳雀回来,姜初禾停下敲字的手,端起杯子,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陈皮翻出爸爸藏在鞋子里的烟,妈妈在骂爸爸。”
“哦——”姜初禾歪过头,漫不经意问出真正关心的问题:“没了声音,阿姨原谅叔叔了?”
陈佳雀不疑有他,“妈怕你听到,嫌丢人,带回屋教育了。”
“哦——”姜初禾喝水,隐藏于杯子下的嘴角,翘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放下水杯,站在健康的制高点,正义凛然道:“吸烟对身体的危害特别大,我记得我的一个远方表叔就是抽烟抽走的,走时才四十多岁,可惜了。”
陈佳雀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妈看他看得够严了,有时候也看不住。”
“叔叔戒烟,光靠阿姨一个人是不行的,你也要找叔叔谈一谈,做爸爸的不好叫女儿担心的。”姜初禾打开手机,翻出偷拍陈英杰抽烟的证据照。
刚起身,听到陈佳雀疑惑道:“爸爸和你一起出去的,他怎么会有机会买烟呢?”
姜初禾猛然醒悟,准岳父抽烟而不制止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于是及时锁住手机屏,悻悻地坐回来,懒声说:“可能是趁我跑步时买的烟。”
“应该是。”陈佳雀啃着指甲,略微思索了一番,“你说的对,我应该主动找爸爸谈谈。”
“嗯。”姜初禾点头,“快去吧。”
陈佳雀走后,姜初禾摘下眼镜,躺进按摩椅,闭上了眼睛。
希望准岳父不要把他这个目击证人供出来。
世界和平,我爱和平。
姜初禾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陈佳雀同陈英杰谈完回来,见他这个状态,便猜到他昨晚又通宵了。
中午肘子炖好了,姜初禾还没有醒来的征兆。
在此期间,陈英杰来看他好几回,甚至伸手探了探姜初禾的鼻息。
“爸爸,别搞他。”陈佳雀悄声道:“让他睡,你们先吃。”
郑芳茵:“早上吃饭吃的晚,我们还不饿。等初禾醒了一起吃,再说肘子分开了就不好看了。”
三个人守着他,守到下午一点姜初禾才睁开眼睛,坐起身。
“好——家伙!”陈英杰大嗓门,嘲讽道:“闺女,你找这男朋友比你爷家那的十多岁的老猫还能睡。”
姜初禾揉了揉眼眶,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
知道他们为了等自己,错过了饭点儿,心存窘迫。
然而陈英杰除了对姜初禾白日里睡了这么长,虽有不满,但也没做其他的抱怨。
郑芳茵更是没有一句牢骚,让陈英杰把菜热热。
不一会儿,菜陆续上桌儿了。
豆角炖土豆、清蒸石斑鱼、五花肉炒蒜薹,中间摆的是酱香油亮的烀肘子。
陈英杰晓得他爱吃面,除了米饭,特意抻了一碗面,面汤是用肘子汤加水,出锅前洒了点儿葱花、香菜。
没费什么事,不过感化了姜初禾。
姜初禾吃着面,很想管陈英杰叫一声岳父,但他明白,陈英杰八成不会乐意。
因此他想了更实际的报恩方法,饭后带他们去买买买,晚上就在外面吃。
如果陈英杰和郑芳茵明天不走,那他也能耐着性子陪他们逛一逛旅游景点儿。
大肘子软烂入味,筷子轻轻一拔就脱骨了,肥的地方香、瘦的地方嫩,牙齿在这道菜不是用来咀嚼的,而是让肘子的美味在口腔充分融化开。
豆角炖土豆,用的是扁豆角,扁豆角皮厚,和软绵的土豆相得益彰。
陈英杰将豆角的豆挑到自己碗里,弄了一碗豆角皮给陈佳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