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陈佳雀委屈巴巴瞪向他, “爸爸只是不同意我们马上结婚,又不是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何必这个样子。”
“打住,你别给我瞎扣帽子。”姜初禾吓得睁圆眼睛,“我直播时说很多话,第二天又和我爸异常困难地沟通一上午,就不愿意讲话了,想缓一缓。”
陈佳雀眨眨眼,“哈?”
“对不起。”姜初禾说:“这回知道哪错了,没顾忌到女朋友的感受,冷落了你。”
他痛痛快快认错,陈佳雀反而愧疚,“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心里明明很在意,却只是一味的瞎猜。早一点问你,就不会误会。”
姜初禾绕过来,伸出手,“委屈坏了,快,男朋友抱抱。”
“躲开呀——”陈佳雀推他,咯咯笑:“吃饭。”
姜初禾执意要抱陈佳雀,搂在怀里摇啊摇,咬着她耳朵轻声道:“你说的只要先认错,另一个人就会反思。我学的蛮好的,是不是?”
见她若有所思,姜初禾晃了晃她,求认同、求夸奖:“嗯?”
“我听着怎么有点儿生气呢?”陈佳雀费解。
“别生气。”姜初禾拉她起来,拦腰扛起,施施然向外走,拍了拍她的屁/股,“将就过吧。”
“不行。”陈佳雀抓住门边儿,“吃饭呢!”
“今天的菜……”姜初禾回眸,精简道:“好。”掰下陈佳雀抓门边儿的手,“运动运动,回来多添一碗饭。”说着一步三个台阶,上了楼。
床头吵架床尾和,日子悠然过了几天,距离陈佳雀回老家念考研暑假冲刺班越来越近。
安逸出院了,下午被孔静雅提溜着把婚离了,随后跑到姜初禾家,往沙发上一躺,“哥,我的人生好迷茫。”
姜初禾、陈佳雀看着他,同样迷茫:这怎么劝啊?
陈佳雀拿好吃的招待他,安逸生无可恋地摇头。
姜汤跳上沙发,蹲坐在扶手上,歪着脖子,狗脸严肃一个劲儿地盯他。
陈皮和同样短腿的儿女们,扒着沙发边,好奇围观。
姜初禾见家里六条狗也跟着迷茫上了,作为一家之主有必要带走这朵忧郁的云,“起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喝酒?”
“喝奶茶。”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晚上才回来。
一进门,双双倒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都不讲话,像是受到了重大刺激。
陈佳雀:“你们吃晚饭了么?”
姜初禾手盖住眼睛,摇了摇头。
安逸却点了点头。
陈佳雀:“所以你们俩个到底吃了没?”
“没吃。”姜初禾回的有气无力。
安逸直直举起右手,“我吃了。”
姜初禾欠身:“你什么时候吃的?”
安逸说:“奶茶里珍珠加了双倍,四舍五入算是喝了一碗粥。”
“啊——”姜初禾心理平衡了,重新躺下,气若游丝央求道:“佳雀,帮我们俩煮两包方便面,加蛋。”眉头皱成个川字,“我的头又开始疼了,顺便给我拿两粒止痛药。”
陈佳雀掐腰,“你们白天去哪了?”
安逸二十多岁的人,稚嫩的脸上带着少年的忧伤,“体验分娩。”随后吐出一个“疼”字,边摇头边说:“特别疼。”
“想想静雅过几个月要遭这个罪。”安逸抱住姜初禾,“哥——”
“没关系。”姜初禾安慰他,“你前妻就是长得像是女的,内在其是个铁打的汉子。”
陈佳雀上楼拿药,一次吃两粒的止痛药,只给了姜初禾一粒,“安逸要当爸爸了,体验分娩,知道静雅姐生宝宝不容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姜初禾喉结翻滚,将药咽下去,“我以为我以后也会当爸爸。”摆了摆手,“不过我现在觉得丁克挺好。”
安逸侧目,热情相约:“哥,我们俩明天结伴去结扎吧!”
姜初禾哼笑一声,嘴角梨涡一闪而过。板起脸,“滚蛋,你当奶茶店做活动,第二杯半价。”
“万一能讲价呢?”
“我不贪这便宜。”
“哥你全款,我半价。”
“……”姜初禾瞪他,“别和我说话了,我烦你。”
他们俩一个带点儿疯,一个沾点儿愣,凑在一起太久不免令人担忧。陈佳雀快快煮好了面,加肠加蛋加肉加蔬菜,好让带点儿疯那位吃完速速离开。
“安逸。”陈佳雀笑问:“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男孩儿可以陪我踢球。”安逸又问,“你们俩呢?”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姜初禾顿了顿,“但……最好是女儿。”
陈佳雀:“我希望是儿子。”
“为什么?!”姜初禾生气了。
陈佳雀深吸一口,无奈道:“你这种级别的女儿奴,一旦有了女儿,我都不敢想象你会怎样过度保护她。是儿子就好了,最起码能以一个平和的心态去养育他。”
“不会。”姜初禾心虚的移开视线,依旧嘴硬:“你看姜汤,各方面都很优秀。”
陈佳雀懒得和他在这上面斗嘴,暗自腹诽道:全世界只有您自己这么想。
姜初禾因为陈佳雀觉得他不能养育好女儿,而陷入悲伤。
安逸受悲伤气氛的影响,记起自己今天离婚了,也很悲伤。
两个男人端着碗,默默叹气,画面是如此地诡异。
陈佳雀扶额,“两袋方便面够吃么?”
“可以的话,我还想再来一碗。”安逸吸了吸鼻子,自然下垂的狗狗眼蒙上一层水雾,像颗漂亮的玻璃球,“谢谢嫂子。”
陈佳雀比他还要小一岁,一种长嫂如母的情愫油然而生。
“不给他煮。”姜初禾收走安逸的空碗,“吃那么多。”
“哥,我没吃饱。”
“没吃饱自己煮。”
第106章
两个人六条狗一辆车,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时间开到陈记面馆。
陈英杰、郑芳茵一高兴,闭店歇业,领他们去了乡下爷爷家。
一个满是绿植的宽敞院子,三间大平房。没有空调,树下摇扇自然凉。水井里冰镇着西瓜,小院现摘的西红柿丑是真的丑,却意外的好吃。
墙头睡着一只杂毛猫,任串门的七大姑八大姨怎么吵闹,也不醒。正是陈英杰口中,同姜初禾一样爱睡懒觉的十年老猫。
陈家亲戚围住姜初禾问东问西,姜初禾耐着性子一一回答,这会儿趁着大家撸狗,偷偷溜出来透气,站在墙角看猫。
爷爷背着手,一步三晃到他身边,“老了。”扒开杂毛猫的嘴,“没几颗好牙喽。”
即使被人摆弄,老猫也丝毫没有醒的征兆,胸口起伏、呼噜声依旧规律。
“小伙子,你牙怎么样?”来自老人的好奇。
姜初禾龇着一口牙给他瞧。
“白,整齐,挺好、挺好。”爷爷笑容慈祥,缺了半颗下牙,“晌午杀猪,多吃。自家土猪,香!”
有句俗语‘姑爷进门,小鸡断魂’,陈英杰住在县里楼房,没条件养鸡。为了女婿,已经把老爷子养的鸡宰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又要杀老爷子养的猪。
姜初禾不落忍,点了点头,“嗯。”
爷爷乐呵呵,目光再次投向呼呼大睡的老猫,“猫刚抱来,小家雀才十岁出头。这一晃猫老了,她也变成了大姑娘。”
老人感怀时光,不禁慨叹伤感。
姜初禾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忽听院子里的小孩儿尖声喊叫:“快看!狗上房了!”
前腿打了个石膏的哈士奇,摇着尾巴悠闲地坐在房顶欣赏风景。
听到嘈杂,半垂眼帘,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眼。仰脖向炎炎烈日,纵情:“嗷呜——呜——”
爷爷波澜不惊发出感叹:“这也太淘了。”
姜初禾看着房顶的姜汤,暗骂‘逆子’,“不好意思,我这就把它弄下来。它平时不这样。”昧着良心说:“它平时特别乖。”
无需梯子,姜初禾凭借两条长腿,蹬着窗台,扒墙跃上较矮的仓房,再攀到正房。人生第一次走瓦片,不敢踩实,谨慎前行靠近姜汤,低声呵道:“姜汤,别动!”
姜汤张开嘴,伸出长舌,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对老父亲这种趋于人猿的行走方式感到好奇,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三条腿颠儿颠儿跑过来,兴奋的原地转了个圈,石膏腿重重给了姜初禾一杵子。
姜初禾顾不上疼,赶忙扥住它的项圈。大家在下面喊他小心,姜初禾向下张望。
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内,邻里邻居也出来看热闹,远处还有闻信儿往这儿跑的。陈英杰板着脸、抱着肩,被岁月摧残的杏仁眼瞪成了牛眼。
姜初禾感受到岳父对他的爱正在慢慢消失……
陈佳雀的二叔和小舅架上梯子,帮姜初禾接下这条好几十斤的哈士奇。
姜汤四脚一着地,陈佳雀第一时间为它拴上牵引,防止它撒丫子奔向未知的星辰大海。
爷爷家一个烧柴的土灶台,外加一个煤气灶,亲戚朋友来的多,猪杀完留下一部分,其余的送去礼堂,请村上专门做宴席的师傅掌勺。
陈英杰在院里灌血肠、切白肉,他要用铸铁的大铁锅做杀猪菜。姜初禾拿了一瓶水,走到正陪孩子玩儿的陈佳雀身边,以手掩口:“爸还在生气么?”
“不会,我爸没那么小气。”陈佳雀伸手去接姜初禾手里的水,“你怎么知道我渴了呀~”
“这瓶不行,你自己去拿。”姜初禾无情地绕过她,拿着水踱步到陈英杰面前,“叔。”拧开瓶盖,“喝水。”
陈英杰抬头看了看他,摊开满是猪油的手。
姜初禾倾斜瓶身喂水给陈英杰。
陈英杰‘咕咚’、‘咕咚’喝下半瓶,嗓子眼儿里哼出个‘嗯’,姜初禾立刻心领神会结束喂水。
陈英杰嫌姜初禾个子高,往那儿一站妨碍他来回干活,“去和佳雀多待会儿,有啥话赶紧说。明天她去封闭假期班,你们就见不着了,而且学校一天就给十分钟手机使用时间。”
姜初禾心情低落,走向陈佳雀。
陈佳雀问他,“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没什么。”姜初禾坐在石栏上,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子瞧。踢了踢陈佳雀的鞋帮,再抬眸已然笑出两个小梨涡,也不讲话,单单是看着她笑。
陈佳雀不知道他笑的缘由,却因为他在笑,下意识也笑了。
院子里放了十张大圆桌,不停有人端着菜进院。每张桌子除了中间留个空,都摆得满满登登。最后陈英杰的杀猪菜好了,端上桌儿,弥补了中间的空隙。
“初禾,坐这儿。”陈英杰拉住姜初禾,“佳雀说你不能喝酒,挨着我坐,没人灌你酒。”
姜初禾顺势坐下,席间来了好几茬要和他喝一杯的,全被陈英杰赶走了。甭管是谁,长辈也不行,不能喝就是不能喝。众人都笑他护女婿,姜初禾享受被岳父爱护的感觉,一高兴,吃撑了。
晚上回到县里,四个人围坐在主卧大床上打扑克,每个人膝盖上都长出一条狗,温馨的过于闷热。
陈佳雀盯着空调,按动遥控器,费解道:“有风,但是温度好像没怎么降。”
“散热器老化,家里两个空调都不行了。”郑芳茵踹了陈英杰一脚,“让你爸找人修,说了半个月了,他也不动。”
“店里忙,没时间。”陈英杰嘿嘿笑,“修,这回真修,明天就修。”
郑芳茵斜过眼珠,“有时间了?”
陈英杰看了看姜初禾,反思自己白天太兴奋,是不是对他好过了头?老丈人对女婿好可以,但万万不能过于殷勤,失了女方家长的威严。
喉结翻滚,将那句‘这不初禾来了’咽了下去,摸着膝盖上姜虽然Q弹的大耳朵,“家里多了这些个带毛的,怕他们中暑。”
姜初禾默默听着,胳肢窝下突然挤进一颗哈士奇头。
姜汤钻到他怀里,翻个身、肚皮朝上,轻声:“呜。”
姜初禾露出慈父微笑,左手举着一把扑克牌,抱着姜汤摇了摇。
“你看他呀。”陈英杰指了指姜初禾,挪揶道:“咱姑娘好像找了个二婚带孩子的。”
郑芳茵朝陈佳雀身旁的陈皮努努嘴,“你姑娘不也带了一个拖油瓶。”
“得。”陈英杰甩出个一张‘三’,“他俩这情况还挺像,谁也甭嫌弃谁。”
陈英杰越想越好笑,乐个不停。
“大王。”姜初禾直接管上。
这下陈英杰不乐了,“我才出个‘三’,你就出‘大王’?”
姜初禾:“要么?”
陈英杰甩出一套‘五十k’,“同色!”
姜初禾面无表情:“四个A。”
“……”陈英杰顿了顿,扔牌:“不玩儿了。”
姜初禾望向陈佳雀,无声控诉——‘你爸玩儿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