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蹦的太高兴了,衣服都已经有些散乱了,可是无论他怎么蹦哒闹出来的动静有多大,他阿玛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儿。就差他扑上去抱大腿嚎一嗓子了。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扑过去抱大腿嚎一声,就发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
提他的人提的后脖领子,他四肢自然的垂着,跟小狗似的乖巧,十分配合,而且还老实不会动,“叔,你可别松手,你松手就把弘时摔着了。”
扬丹哈哈笑了起来,“要是万一叔叔的手滑了,把你扔下来了怎么办?”
“我不怪叔叔,只要不疼我就不哭。”
四阿哥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想骂都找不出词儿。“扬丹你把他抱走吧,这儿子不要了,我送你了。家里面除了你不嫌弃他,谁都觉得他费事儿。”
扬丹还没来得及说话,弘时就给自己挽尊,“才不是呢,十三叔也不觉得儿子费事。”
四阿哥为人特别严肃古板,弘晖和弘的也不是爱闹腾的孩子,可是弘时就特别闹腾。
扬丹想说几句调笑这个小侄儿,可是不经意一转脸,看见有个老太监溜着墙角过来了。动作隐蔽并不引人注意,他悄悄的走过来之后来到了皇阿玛身边,贴在皇阿玛身边说了几句话又悄悄的退下了。
扬丹盯着这个老太监,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能和人说话的时候只能从眼角里面瞧着。
就在这个时候,四阿哥忍不住问了一句:“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儿啊?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不是,就是……就是屋子里面的火盆太多了,我觉得有些热,想出去透透气。”
四阿哥没有多想,嘱咐他快去快回,等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扬丹出来之后站在台阶上向外看,刚才那个老太监早就没了踪影,他是不会记错的,这个老太监是皇阿玛盯着东宫的眼线。
如此公开的场合如此人多眼杂,这个老太监居然敢过来悄悄的汇报,可见是大事儿。
想到这里扬丹担忍不住叹气,自从自己接了通政司的差事,总觉得看谁都不怀好意。大过年的,因为这件事使得他本来高兴的心情去了七分只剩下三分,这三分只够他强颜欢笑。
在扬丹看来,或许是过不多久宫里就要发生大事了,可是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年过去了之后。宫里宫外都没有事情发生。
这让扬丹松了一口气,春季和夏季没发生什么,只是在夏季的时候,康熙决定在秋天到塞外去一趟。
这一次去塞外和去年去江南一样,都要把太子带上。
除此之外也会把八阿哥和大阿哥带上,田蜜以为自己这次也会跟着去,早早的就让人收拾的东西,可是临出发前十天,康熙说不让田蜜跟着一块奔波了,让她在京城好好休养。
田蜜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康熙还担心田蜜多想,特意给她解释了一下:“你最近一段时间休息不好,要是跟着长途颠簸对,可能会有些病痛。塞外又不是没去过,今年就不去了,明年咱们一块儿去”。
田蜜答应了一声,康熙在走之前仍然是交代田蜜守好门户,照顾好太后和皇子皇女。
队伍走了没多久,整个京城都沉寂了下来,宫中女眷们都在畅春园里。除了老七和老五,其他人也都跟着一块儿去了。连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有了名额,田蜜觉得,如果没有推测错的话,今年可能会是太子倒霉的一年。
太子自从去年从江南回来就表现的不正常,时而癫狂,时而落寞。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惹出什么乱子,但是田蜜却记着历史上就是因为在塞外偷窥帐殿,太子才会被废。
就在田蜜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四福晋抱着弘历带着其他孩子一块进宫了。
“四爷走的时候吩咐过,说是今年您独自在宫里,过不久又是您过寿的好日子,就让儿媳妇带着孩子们过来经常来给您请安,陪着您热热闹闹的过寿。”
田蜜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你们两口子总是担心我在这里没人说话,我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儿。十一的媳妇儿订下了,扬丹的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们哥俩年纪都是一样的,虽然房子都盖好了,但是我总要给他找个媳妇才行呀。”
扬丹前不久有了一个贝勒的爵位,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搬到外边住,偶尔才会来园子里。
田蜜也不知道他天天都在忙什么,反正不经常见到他人。
想到这里田蜜就免不了在四福晋跟前抱怨:“这男孩子要跟女孩子不一样,小格格们就是养大了也不会到处乱跑,小阿哥们可不一样,长大了之后三根绳都拴不住他们。这一段也不知道扬丹干嘛去了,找他都找不回来。”
四福晋听了想了想,把孩子们撵出去,“额娘,是王府里面出事了。”
“王府怎么了?”
“老王爷怕是不行了。”
这可是一个很严重的事,田蜜听了之后立即坐直了身体,“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这种事毕竟不吉利,而且……” 四福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王爷是肺上出了毛病,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咳血了”。
田蜜的肺也不好,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喘不上气儿,更要紧的是田蜜年轻的时候喝点药还有缓解的余地,如今四福晋听说田蜜后背心儿那个地方老是特别疼,不管怎么喝药都治不过来了,为了这个事儿自家爷还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人家说这是肺上的毛病。
有经验的老大夫都说,年轻的时候说不定是半片肺叶子有毛病,如今后背开始疼已经是整个肺上都有毛病了。
简王雅布也是肺疾,不仅是民间的那些大夫,连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说药石难救。
四福晋担心田蜜从别人身上想到自身,紧张的盯着她的表情。田蜜没想那么多,假如今年扬丹他亲爹不幸挂了,扬丹是要守孝三年的。
“恐怕扬丹这婚事儿不好说了,这次可惜了,怎么在这个结骨眼上……老王爷那个人当年对老四挺照顾的,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了,家里面能帮上忙就帮一把,毕竟四阿哥不在家,要是帮不上忙在其他地方尽一份心意也就行了。”
四福晋看田蜜没有什么其他额外的表情赶快点了点头。
田蜜忍不住埋怨扬丹,“这孩子,他阿玛病了,他怎么不来跟我说一声?”
“您不知道他们家的事情有多复杂,扬丹兄弟在这件事情里面是左右为难。他阿玛想把他那几个弟弟保下来,但是雅尔江阿又想着赶快清算了这几个弟弟。老王爷想把这几个小兄弟托付给扬丹,雅尔江阿又经常堵着扬丹,让他别插手,这件事儿满京城都知道了”。
唉!
田蜜只好叹气一声,因为田蜜知道雅尔江阿哪怕心里面再不满也不能对这几个弟弟怎么样。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雅布为康熙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临到最后写一本折子交上去,有康熙看着雅尔江阿不敢动手。
事情的走向果然如田蜜猜想的这样,雅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扬丹来看他的时候,他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白纸裹着的折子。
“别难过,人都有这种时候,我去地下找你额娘了。我有两个福晋共有五个嫡子,你别嫌弃阿玛偏心他们,实在是他们孤儿寡母不是你大哥的对手。我死之前非常挂念他们,总想给他们找一线生机。毕竟我做阿玛的,儿女不仅仅是你们兄弟俩。”
说到这里他咳嗽了几声,“这个东西你在我咽气的时候通过你手中的渠道交上去给皇上。不能让你大哥知道,你大哥要是知道会千方百计毁了这个再伪造一份。如今阿玛也找不到人托付了,只能托付给你。”
扬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小的时候他也确实是被王府里面的争斗波及到。可如今看到生父如此,叹了一口气,把折子接过来,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也放心吧,儿子既然答应了您,就不会再有其他想法。”
雅布点头,目光转到床边站着的老太监身上,“我走了之后,你把这老奴才带走,他跟着阿玛一辈子也不容易,在你的府里随便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养老吧,别让他到时候没了下场流离失所到街上讨饭。”
扬丹忍不住哭了起来,“您把儿子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放心吧,不会不管他的”。
雅布点了点头,“出去吧,阿玛睡一会儿”。
扬丹出来,到门口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来到院子里看到院子里面几个弟弟都在那边等着见阿玛,他们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扬丹因为不在家里长大,和这些人的关系也不好,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可是到了晚上却有人找上门来,这个人是王府的管家,说是王府里丢了一件东西。扬丹赶快问丢了什么?
这个管家先是抬起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扬丹,随后就说丢的是王爷屋里的一个玉枕。
扬丹心想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难道是哪个地方比较特殊?忍不住追问了几句,可是这个管家言词闪烁,回答的都是不相关的。扬丹但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立即想到了原因所在。
这管家是受人指使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从王府里面得到什么好处,换言之,阿玛如今病重了,肯定会对自己的一些儿子做一些安排。
这管家嘴里说着哪位爷们儿进去之后拿走了一件什么东西,又说这个玉枕是王爷的心爱之物,嘴里拉拉杂杂说不清楚,扬丹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一声,让人将这个管家乱棒打了出去。
就在当天夜里雅布去世了,因为去世的时候扬丹并不在跟前,雅布所有的儿女除了扬丹都守在那里。
雅布对自己的财产做了分配,嫡子七成庶子三成,最让雅尔江阿感到不满的是扬丹居然跟那几个后娘生的分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因为雅布重点强调是兄弟四个平分七成。
就算他不满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再说出来了,因为他亲阿玛已经去世了。
对于这样的遗产分配,屋子里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继福晋嚷嚷着自己是这里正经的女主子,一定要留在王府,也要把自己的儿子留在王府,让他们伺候自己。这就是不愿意离开,还不想放弃爵位。
雅尔江阿在雅布去世后就对他们母子几个露出了獠牙,他如今已经成了这个家名正言顺的主人了,心里面早就打定了主意,等到阿玛的葬礼一过,就将这母子几个扫地出门。
如今当务之急需要把阿玛的遗折找出来,他找遍了书房和后院都没有找到。天亮之后就把雅布身边的老太监叫到自己身边。
“我阿玛写的折子在哪儿?”
“老王爷说自己大限将至,前两天就派人送出去了”。
雅尔江阿一听,气的对着老太监跺了一脚,“老奴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明知道这家里将来是我当家作主,你却不来给我通风报信。好啊……你胆子大的很!”
扬丹来的时候就看见这老太监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雅尔江阿气急败坏,等到这老太监动一下的时候上去踢他一脚。
“大哥,他从小跟着阿玛,阿玛刚闭眼,你打他干什么?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这老奴才坏了咱们兄弟俩的大事,阿玛的折子送走了,这老奴才说已经送出去两天了,阿玛肯定会回护那边儿母子几个,到时候咱们兄弟想下手恐怕不容易了。”
扬丹心上一直想下手的是你又不是我,“如今阿玛不在了,把他们分出去也就行了,何必惦记着这种事呢”。
“扬丹,你在宫里面锦衣玉食,当然不知道那贱人是怎么对付我的,我这么多年谨小慎微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我跟她早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你说何必惦记着这种事儿,我跟你说我就要惦记着这种事儿,我一定要把我当年受过的苦受过的罪回报给他们。”
扬丹没有经历过后院的倾轧,自己和大哥又是同胞兄弟,替他们母子两个说两句话已经伤了兄弟情分了,如今更不好多说。
“算了,别上火了,这老奴才也是忠心,不如让他跟着我吧。”
“既然你开口了就把他带走吧。折子不知道是怎么送出去的,现在派人还来得及吗?”
扬丹心虚,因为这个折子是他早上一早派人送出去的,如果真的去追,是有可能追回来的,但是这是阿玛最后交代的事儿,他把头低了下来。
雅尔江阿不打算派人去追。自己在家销毁再仿造一份也就算了,如果派人去追那性质就变了,这是如果到了皇上耳朵里,自己恐怕会从亲王降到郡王,甚至连王位都保不了。
康熙在塞上已经有两月了,按道理来说事情都办完了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但是康熙却没有回去。其他人都跟着他在塞上像犁地一样把草原上犁了一遍儿。康熙带着队伍从东边儿游荡到西边儿,射几箭猎几只兔子,又从西边儿返回东边儿,再找个小水坑捞几条鱼。
但是在别人看来他是有事儿,这一日吃完饭之后,他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就收到了京城送来的折子。
这次封面是白色的,康熙赶快接过来,瞧了瞧,叹了一口气,“雅布离世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圣驾队伍,四阿哥心想为了扬丹也要早点出面劝皇阿玛确定雅尔江阿的爵位。八阿哥为了结交新一任简亲王,也想劝康熙这会儿把爵位给雅尔江阿。
只不过老八的动作太快,老四看老八出面了,也就不再管这件事了。
在草原上也不是无所事事,草原上的部落接连来拜见,并不是像以前一样举行一个盛大的聚会,而是一个部落来了,另外一个部落就走。
众位皇子也不知道康熙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大部分心里面都在猜测,可能是皇阿玛对蒙古人不放心。
十三来到四阿哥的帐篷里,看四阿哥这个时候坐在火盆边读书,“这天气越来越冷,幸好京城那边儿源源不断的往这边送东西,弟弟还以为今年能早点回去呢,没想到拖到这个时候了。”
四阿哥看十三过来了,知道今天看不下书了,就把书放到一边,把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
“是啊,幸亏家里面连夜送东西过来。也不知道扬丹怎么样了,他们家老王爷这一去世,葬礼就要举办两个月,大冷天的跪在地,唉!”
这种时候跪在地上太受罪,特别是来往的宾客特别多,一句“孝子还礼,”他们兄弟就要跪下来磕头,虽然他们兄弟俩身份高,不用每一个宾客都还礼,但是这样折腾下来也不是玩儿的。
十三跟着叹了一口气,往外边儿瞧了瞧,“听说太子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