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除了老五,其他几位都来了。老五陪着他福晋回娘家,夫妻俩感情好,他福晋不舍得走,老五也乐得在岳丈家里面多逗留一会儿。
老七夫妻关系一般,去了老丈人家就觉得身体各个地方不舒服,一听说老四家里面摆半天堂会,高兴的把老婆孩子仍在老丈人家自己跑回来了。
老十的福晋是蒙古人,他们初二不走亲戚,听说了老九在街上撒酒疯撒到老四家里去了,老十飞快的跑到四阿哥家里,连衣服都没换。
宫里面那几个光棍皇子这个时候闲的能长出虱子来,一听说哥哥家里面今天开锣唱戏,他们才不管唱什么戏呢,只要有热闹绝对来闹一闹。
不到一会儿,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场面热热闹闹亲亲热热,看见了叫几声哥哥,碰见了喊几声弟弟。
好酒好菜端了上来,大家坐在一起举起杯,先干了一杯。紧接着就开始说起这几天的见闻来了。
八阿哥心里面儿能挤出苦汁儿来,他明明是来堵老九的,但是老九这一会儿已经自降身价和弘历玩到一起了,俩人刚才在雪地里面滚了一圈,浑身泥巴。
八阿哥眯着眼睛在想,老九到底是装醉了,还是真醉了。
这个时候有太监跑了过来,十分为难地看着老八,“八爷,刚才九爷和弘历阿哥一块舔冰,把舌头粘在冰上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满屋子说话的皇子们停顿了一下。正在提着水壶给各位叔叔们续茶的弘晖一听,赶快问:“弘历的舌头揭下来了没有?”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才发现漏了他九叔,“九叔呢?九叔怎么也把舌头粘在冰上了?”
这个时候十二阿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五和十六虽然没有笑出来,但是忍不住了,兄弟俩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八长叹了一口气,老九要真的是装疯卖傻,做到这一步可真不容易。
“爷去瞧瞧去。”
十一站起来一把扯着八阿哥的衣服,“八哥别去,他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跟小孩子玩这样的把戏,活该他的舌头拿不下来。别管他,要是管他了,他酒瘾上来更是管不了。”
十四站起来,“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往常也是跟九哥一块喝过酒的,九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我去瞧瞧去。”
十一能拦得住八阿哥,但是拦不住十四,这会儿心里面把老五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什么时候陪你福晋不行,偏偏这个关键时候,我一个人能挡得住人家兄弟俩吗?
老十扔了手中的瓜子儿,“等等我,我也去瞧瞧。”
弘晖是真担心弟弟,赶快把茶壶放到一边,“阿玛,儿子瞧瞧去,要是弘历那小笨蛋一着急,猛的往外一挣脱,真的会把舌头上的那层皮儿留在冰上。”
四阿哥毕竟心疼儿子,老九怎么样他不管,他把太监招到自己跟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弘历虽然淘气,但是也不会舔冰啊。”
这太监支支吾吾的,原因是老九和弘历两个人逛园子的时候,发现园子里的湖水结冰了,下面有一条锦鲤在不停的撞冰面儿。
弘历随口问了一声,为什么鱼儿要撞冰面?老九就十分不靠谱的回答说冰块是甜的,那些鱼想要舔一舔。
弘历听了左右一瞧,发现岸边的石头上确实有一块冰,跑过去舔了一下,结果舌头没有拿下来被粘上去了,他收不回来,但是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吃亏。这小子脑子转得特别快,嘴里嚷嚷着好甜好甜,而且口齿不清的趴在上面又狂舔了几口,还流着哈喇子招呼着老九一块过来舔。
老九心想难不成这真的是甜的,也没想那么多,趴上面舔了一口,发现舌头也没拿下来。
二十多岁的一个大好青年,马上就要奔三了,结果被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给骗了。老九没想到自己居然上了小孩子的当,愤怒之下就开始骂弘历,弘历的小舌头在冰上粘着也不示弱,口齿不清的说他做叔叔的骗侄儿居心不良,两个人对着嚷嚷,无奈弘历的词语储备太少,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字,九阿哥就算文采再不行,毕竟也是从上书房毕业的,两个人鸡同鸭讲,居然骂的兴起。
太监们没办法,赶快找了点温水过来倒在了冰上。目前冰还没有化开,舌头还在上面粘着。但两个人都不愿意原谅对方,所以急需有一个人去主持公道。
四阿哥听了之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考虑到老九那个人骗了自家孩子,自家孩子虽然被骗,但是好歹扳回了一局。
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但后来又在想,老九做叔叔的居然这么哄侄儿,可见不是个好人。
十一这会儿已经把老九骂得死臭了,这两个哥哥让他简直就要窒息。五哥是个粑耳朵,妻管严。九哥平时看的挺聪明的,让你装疯卖傻,没让你真的犯傻。你连一个小孩都骗不过,这孩子虚岁才三岁。你连一个三岁孩子都不如!!!
就你们俩这样的不把额娘连累了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是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了。
想到这里他捂着脑袋,唉声叹气了几声。
杨丹正在嗑瓜子,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叹什么气呀,赶快看戏,我跟你说这是戏子是我哥哥的心头肉,我带来的时候他还跟我说让我把所有的人完完整整的给他带回去。”
扬丹的话让十一打起了点儿精神,事实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五哥是个妻管严已经没办法根治了,九哥傻成这个样子,也不能让额娘把他重生一遍。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过一天算一天。
想到这里他靠在椅子上对着台上看了一会儿,“你还真别说这个唱青衣的有几分韵味。”
扬丹嗑的瓜子,“咱们一块长大,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升平署有个太监,我路上遇见过他几次,他为了讨好我,给我讲了不少这门里的道道。所以就了解了一些,这个青衣真的难得,身段好唱腔亮,要是我额娘愿意让我到外边住,我也养着一班这样的戏子。”
“你养不养是你的事,我跟你说你别打这群人的主意,这真是我哥的心头肉,你让他看戏不去找女人他都愿意”。
“这可真难得呀!”雅尔江阿色中恶鬼的名声,京城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因为都坐在一个桌子上,十二和十三也参与了进来。十二是以前常常陪太后和苏麻喇姑听戏,所以对升平署的那些戏子们如数家珍,他立马张嘴吐了一串名字,告诉十一阿哥,到时候走的时候把这群人带上,“这些人唱戏唱的都好,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不经常登台了,把他们带走,你能立即组一个戏班子,而且不比如今升平署那几个风头正劲的差。将来给他们找几个好苗子,他们能给你教出一班好徒弟来”。
十一听了之后立即点头,“到时候你跟哥哥一块儿去,咱们把里面的大家都收落干净,留在宫里很难出头,不如到我家里面去唱戏。”
十三对这些也不爱,就在一边听着。
这个人刚嗑了一盘瓜子儿,就听见十四的笑声传了过来,“诸位兄弟们,我们回来了。”
十一立即阴阳怪气儿,“哎哟,这是谁来了?这是九哥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九弟呢。”
八阿哥听见十四说话的时候笑容已经摆到了脸上,打算站起来和老九说两句,可是听见十一的话笑容立即凝固了,他现在能确定了,宜妃这一脉的三兄弟确实在疏远自己。
八阿哥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招惹了这三兄弟,十一阿哥表面是挖苦讽刺老九,可实际上就是要跟老九唱一台戏。
事实就如他预料的一般,老九搭头搭脑垂头丧气地进来,听见十一这句话,立马脸上青筋毕露,“十一,你这个目无兄长的家伙怎么跟我说话呢?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才成。”
说完就要扑过去,老十赶快扯住了他,扬丹也赶快站起来挡在十一跟前。
老十苦口婆心:“哥呀,可不能对十一动手,他跟个纸人似的,那经得住你一拳。”
眼看着局面被控制住了,十一从扬丹背后露出了脑袋,“我看他就是灌了几碗黄汤,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怎么刚才被小孩子耍了,高不高兴?”
老九立刻挣脱了老十,“别拦着我,我今天要教训教训他,告诉他该怎么跟哥哥说话!”
说着扑了过去,扬丹赶快拦着,然而老九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扑过去,杨丹躺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盘子酒杯,酒壶和茶杯噼里啪啦的碎了无数。
十二一把拉开十一,扶着倒在桌子上的杨丹,“九哥你该不会是玩真的了吧?”
十三上前抱着老九的腰,随后赶来的老十扯到老九的一个胳膊,两个人同时向后拖,总算是把老九拖了回来。
老九和十一兄弟俩就是要把事闹大,闹到皇上跟前,到时候老九酒后闹事被皇上摁着噼里啪啦打一顿,最好关几个月不出门。
四阿哥这一会也看出来了,这兄弟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挨。但是你们俩在我们家打起来这就不合适了吧。
刚才盘子杯子落地的时候,因为声音太响,把弘历吓得咯噔了一下,立马扑到四阿哥的怀里哭了起来。
他这一边是吓的,一方面是因为舌头粘在冰上真的很疼。
四阿哥伸手搂着儿子的小身体,立即把侍卫叫了过来,“把这几个家伙扔出去。”
大过年的我好酒好菜招待你们,你们不仅不领情,还把我家给砸了。这样的客人也不招待了,把你们赶到大街上,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老九没想到四阿哥这家伙居然不提供场子了,要是真的被赶出去了,那这出戏怎么往下唱?
他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腰的十三说了一句对不起,一拳砸下去,砸在了十三的脸上,正中鼻子。十三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鼻血一块流了下来。
这一下见血了,这还得了。
扬丹赶快上前,老九别看平时长得胖乎乎的,但是他是一个灵活的胖子,他甩开了十三和老十,一拳打到了扬丹的眼眶上,扬丹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冒金星,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转了两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十五这个时候就要去扶杨丹,但又被老九推了一下,站不稳摔了一个屁股墩,正中尾巴骨这个地方,疼的起不来了,伸着两手扒拉了两下,“来个人拉一把爷。爷的尾巴骨折了。”
这一番变故太快,老九都已经冲到十一跟前了,一拳打出去,十一真的不经打,老九收着力呢,他被拳风蹭到,一下子倒在地上,咔嚓一声,胳膊折了。
这声音太响,十一叫的太凄厉,众人都不敢动他,幸好四阿哥家里面有大夫,过来摸了摸十一的胳膊对四阿哥说:“主子,这是断了。”
十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让八阿哥这一会儿心里面又在怀疑到底是不是在唱戏?如果是在唱戏,把宜妃的宝贝儿子伤成这样,那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四阿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件事也瞒不住了,立即让人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也别在我家里待着了,走吧,进宫吧,让老爷子断断这是非曲直。”
田蜜和康熙正陪着太后在宫里面听戏,这个时候气氛很好,其乐融融,两边儿的妃子们都卖力的哄着老太太高兴。
老太太也是一个特别好哄的人,而且手中有东西多,为人十分大方,对于那些她看顺眼的妃子赏赐的也比较丰厚。
过年的时候就是太后娘娘漫天撒银子的时候,就因为有一个妃子夸太后娘娘跟个仙女儿似的,老太太高兴的见牙不见眼,“就你会说话,我年轻的时候确实跟个仙女似的,但是如今老了,成个老妖精了。”
田蜜低着头用手帕盖着嘴角,心想老太后究竟是谦虚还是不谦虚。
对于那些哄自己开心的人太后一点都不吝啬,让人直接赏了一对八宝金钗。
东西拿出来之后,这位妃子非要在每个人面前显摆一圈拖把儿,从前面传到后面,从中间传到左右,大家看了都非常羡慕,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口吐莲花,太后高兴的像是搞大批发一样,凡是说话的人人有赏。
就在这喜庆的氛围里,田蜜也得到了一对儿赤金镶红宝镯子。
田蜜当时把镯子戴到手腕上给康熙看看,“可见太后娘娘还是疼我的,我今天一句话都没说,就白得了这样的好处。”
太后立即接了一句,“别人都有就你没有,我怕你等会儿哭。”
说出来之后,两边彩棚里面的后妃同时笑了出来,大家笑的都特别矜持,又因为过年打扮的花团锦簇,簇拥着太后皇上,被这样的氛围影响,康熙的心情也好。甚是有心情伸出手去握着田蜜的手,对着这一对镯子看了几眼。
“好东西,皇额娘果然疼你,朕记得这似乎是皇额娘嫁妆里面的。皇额娘赏了你,朕这也有好东西送给你。”
随后在座的妃子人人有赏,得了两遍赏赐,东西都是精品。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托盘,正在彼此比较的时候就有太监悄悄的过来,在康熙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康熙歪在椅子上听了之后,眼神往宜妃那里瞟了一眼。
最后他拍了两下手,把场上伺候的太监叫了过来,“把这一些戏子撤下去吧,台子不要拆,留着等一会儿有人在上面唱大戏呢。”
随后又赏赐了升平署的太监们。
太后就不解的问:“你怎么不看戏了?刚才还没唱到好看的地方呢。我跟你说这出戏我看过,后面有一段打戏,有不少人在上面翻跟斗。”
“皇额娘,看过的东西再看一遍多没意思啊,等一会儿儿子让您看更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你提前说一说。”
“跟您老人家说了也无妨,待一会儿,咱们家的孩子要上去唱一段。人不多,就你那几个孙子”。
“他们才不会呢,十二哼过几句,我听过,唱的还不如那廊下的鹦鹉呢。”
这边儿他们母子两个一来一去的说话,其他妃子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就有宜妃快言快语地说了一句,“或许是阿哥们准备了什么彩衣娱亲的项目给太后娘娘贺新年呢。”
这个说法一出来,下面的人都非常赞成,康熙听了之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宜妃,脸上带笑。
“说的不错,确确实实是彩衣娱亲,这样的好戏数十年……数百年,说不定咱们整个大清朝再往前推几百年都难得一见”。
这么一说,现场所有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大家都无比期待的等着皇子们唱一出好戏。
近来因为康熙那正话反说阴阳怪气的毛病,田蜜总觉得他的一些话里有点儿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