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家伙是一块上来的,公主郡主们都有凳子坐,田蜜把这些公主郡主留在身边,把那些王府格格们一通安抚,随后让她们在这里陪着自己一块儿接见诰命。
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态度,这大半天下来田蜜坐得腰酸背痛,脸上笑得肌肉麻木,进行到中午,那些没有觐见过的还要再赏赐她们饭食。到了下午才算是把所有的人接见完毕。
等到公主郡主们退下,宫妃们也离开了之后,田蜜整个人瘫痪在了座位上。
四阿哥家的这个小姑娘跟着站了一天了,田蜜歪在座位上,让人给自己揉着腰,伸手拉着这姑娘的小手,“累不累呀?快别站着了,赶快坐下。”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累,孙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呢。”
“这也就是一年一次,确实是人口不少。后面那些官员家的家眷也就算了,你可能往后见不着他们。但是咱们家的这些亲戚你今天记住了没?远的不说,你的那些姑姑姐姐们你都记住谁和谁了?”
田蜜不得不为这个小姑娘将来着想,这小姑娘将来少不了也要被嫁到草原上去,公主郡主也都是在草原上安家落户,现在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提前布局,将来嫁过去也不至于没人说话。
因为人太多,小姑娘没记住几个人,掰着指头说了几个人的封号,又说了她们坐在刚才的什么位置上,其他的就再也记不得了。”
看到小姑娘沮丧的样子,田蜜伸手揉了揉她头上的小包包,“没事儿,你年纪还小呢,咱们将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记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有大把的时间却不能浪费了,过完年了咱们就开始读书。”
小姑娘高兴的点了点头,点头的动作幅度特别大,带着一串响铃声,看到这乖巧的样子,田蜜忍不住乐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太监进来通报,“各位爷带着各家的小阿哥来给娘娘请安。”
田蜜听了觉得有些奇怪,往年这些人都是朝拜过康熙就直接走的,今年怎么来拜自己这座庙了?
“快请他们进来,外边冷,别让他们在外边等着,多搬几个座儿来,再多端一些茶和吃的进来。”
老三打头,兄弟几个带着一群皮猴子进来了。瞬间乌泱泱的塞满了一屋子的人。
田蜜就把小姑娘搂在自己的怀里,祖孙两个坐在座位上,田蜜就笑着问老三:“不是我说你们,这么客气干嘛呀?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这些虚礼,昨天都已经给我磕过头了,今天带着孩子们再来一遍是不是想让我出双份的压岁钱?”
田蜜说完屋子里面哄堂大笑,这些穿着吉服的皇子们同时掀开下摆跪了下去,田蜜怀里的小女孩赶快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躲在一边,跟着一块跪下了。她亲爹都下跪了,她作为女儿,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老三作为这里最年长的皇子,这个时候颇有感情的向田蜜请罪,“皇额娘对儿子们一向慈爱,可儿子们不懂事儿,这么多年都怠慢了您,今日一来是向您贺新春,另外就是向您请罪,请您对儿子以往的怠慢别放在心上,日后看儿子们的表现。”
说完之后两代人同时叩头,田蜜就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把这些皇子们扶起来。
“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谁跟你们计较这些虚的?我什么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是计较早就计较了,我不放在心上你们也别往心上放。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以后别说,赶快起来,别让孩子们笑话你们。”
兄弟十几谢了恩纷纷站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穿着蟒袍,田蜜看得眼晕。
好在这群人挽着袖子各自找座位坐了,使得眼前终于露了点其他的景色,田蜜喘了一大口气。
田蜜真的不想留这群人在身边,就催着他们赶快走,“你们来的不巧,要是再早一会儿还能见到你们姐妹,不过这会儿也不晚,她们都跟着各宫嫔妃去各宫坐坐,你们这个时候带着孩子们过去,大家骨肉还能续续天伦”。
这些人也能听出来皇后赶人的意思了,考虑到老两口年纪都不轻了,坐了一天肯定累得慌,于是老三带着兄弟们退了出来。
四阿哥留了下来,连带着弘晖也留下了。
田蜜一边让人给四阿哥端吃的,一边又说:“你姑娘也没起过正经的名字,既然今天来了,你给她留个名字再走。”
小姑娘又缩在田蜜的怀里了,她对于亲爹还是非常陌生的,只敢拿眼神偷偷的瞧四阿哥。
四阿哥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叫我说不如叫娇娇吧,您把她当成一个小娇娇一样的搂在怀里,这名字应景。”
娇娇也算是个名字,田蜜听了之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行了,你走吧。”
四阿哥有一些无奈,一开始还想着最起码能在这里歇一歇喝口茶,吃点东西垫一垫胃口,没想到真的把人给赶走了。旁边的弘晖也觉得惊呆了,他正在吃点心,嘴里的还没咽完,抬着头惊讶的看着田蜜,心里面想着:娘娘难不成已经不宠阿玛和我了,开始宠妹妹了?
他们父子这会儿都不想走,还想在这里多赖一会儿,四阿哥就说:“儿子今天可是站了一天了,脚底板就能站出几个泡来,额娘您心疼心疼儿子,让儿子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吧。再说了您就不好奇为什么今天我们兄弟一块过来给您请安吗?”
田蜜对这个理由还真不好奇,“还能是什么,左右不过让你们皇阿玛骂了一顿罢了,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还需要你说。这杯茶喝完都走吧,等一会儿天黑了路上更冷,拖到晚上你们爷俩都受罪,不如趁着这会儿天上有日头多少能暖和一点儿,早点回去早点歇着。”
父子俩真没办法了,眼看着娘娘不愿意收留他们,爷俩只好喝了两杯热茶,吃了几块点心,一块儿告退出来。
这是坤宁宫,又不是承乾宫,田蜜在这里挺别扭的。看着他们爷俩走了之后,让宫女把该收拾的收拾,该归位的归位,该拿走的拿走,该留下的留下,随后带着娇娇一块离开了。
而四阿哥他们父子两个在宫门口,恰好遇见了十四阿哥,四阿哥把十四当做劲敌,兄弟两个在宫门口遇见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违和感。
明明不想搭理对方,却偏偏热情的寒暄。
十四就问:“哎呀,四哥现在就出来了,还以为你多陪着皇额娘说会儿话呢。”
四阿哥虽然没有一脸假笑,但是也耐得性子,“皇额娘今天忙一天了,这会儿有些累,要回去先歇着。怎么,十四弟没有多陪着良妃娘娘说说话?”
“我额娘也累了,毕竟也是跟着折腾了一天。”
两个人一块往外走,都用手捏着胸前挂着的朝珠,十四的眼神往四阿哥那里瞟了一下,四阿哥低头看着脚下,俩人在走的时候都没有开口。
然而临近分别了,又同时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四阿哥想把老爷子的计划给透露出来,如果透露风险特别大,首先老爷子的这个计划没有人知道,自己透露出来之后老爷子肯定要恼,而十四肯定防备着自己。
但是又必须要让十四阿哥知道,只有一个人知道之后心神不定才会出错,而且就怕他不做事儿,做的事情越多乱的也就越多。不做才不会错。
想到这里,他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就算自己忍不住想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也不该是这消息从自己的嘴里出来。
“十四弟,就此分别吧。”
“过几天弟弟就去拜访四哥,到时候咱们再聊。”
四阿哥点了点头招呼自己身后的弘晖跟十四告别。等到两方分别了之后,四阿哥坐在马车上,手中捻着佛珠皱着眉头在想办法。
弘晖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问出来:“阿玛,有什么事儿吗?”没事你怎么这个表情?
跟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四阿哥招了招手,让弘晖坐在自己身边,搂着儿子的肩膀,在他耳朵边把自己的计划悄悄的说了说。
“……看来要做个局才行,这件事还应该好好的谋划一下。”
弘晖摇了摇头,“儿子觉得阿玛想多了,这个时候盯着乾清宫的可不是一个人,您想想看,十四叔如果有大志,怎么可能不往乾清宫放几个人手,就算不放人手也要收买几个人。玛法有这样的计划就瞒不了乾清宫的那群奴才,哪怕这些奴才不愿意主动说,但是他们在宫外就没有家人了吗?一旦有家人就有了软肋,到时候被人家拿捏在手里,透露出这样的消息也不足为奇。”
“你的意思?对,老爷子的年纪大了,总有些人会坐不住。”
四阿哥说完之后怅然若失,推己及人,他当年也往前清宫里面安插过人手。老爷子身边的魏珠没有人敢收买,但是其他的这些太监们背后都是有主子的。
而早几年四阿哥就借着田蜜的势力往乾清宫安插过人手,自己能做这样的事,别人也会这样的这样的事,只不过大家都做的隐秘罢了。
“对,你说的对。”四阿哥忍不住在儿子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好小子,如今总算是长大了,能帮阿玛的忙了。”
弘晖微笑起来,“儿子自然要为您分忧。”
其实十四早就知道康熙有传位之心,他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一直隐忍不发,本来想着慢慢筹划,毕竟老爷子传位的事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可是他手下的一个低级军官,因为常年酗酒,在喝酒的时候突然人事不省,一下子过去了。
这个低级军官长得孔武有力,手上有几把子力气,绝对是个健壮的人,而且喝酒也不过是个人爱好,把酒当成水喝罢了。别人都想不到这个人会突然离世,十四阿哥为了安抚他的家人,特意找人看过尸体,仵作说是猝死。
这两个字深深的刺激到了十四阿哥,老爷子心脏上有病,十四是知道的,他本来以为老爷子有时间可以慢慢布局,自己也有时间可以慢慢谋划,但是假如老爷子要是突然没了呢。
自己手上的力量到底是不多,假如老爷子要是突然没了,到时候自己能争得过谁?
这个时候十四阿哥开始焦躁了起来。
他也仅仅是焦躁而已,但是让他方寸大乱的却是老八的府邸里有动静了。
老八能坑了老大和老二,绝对是有本事的,手中也有不少死忠,当年老爷子虽然杀的菜市口那里的地砖都变成了红色的,但是老八的那些忠心奴才是没有杀干净。
老八坑了老大和老二,又转头被老大给坑了,这只能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俩人肯定看对方不顺眼,但是老八看十四更不顺眼。
老八自己知道对不起老大,但是他没有对不起十四,十四当年所做的并不是为了给老八脱罪,而是要落井下石,在落井下石的时候顺手接收了老八的势力。
老八这几年一直老老实实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府邸周围的陌生人多了起来,听说晚上有人□□进了他的院子里,这就让十四觉得棘手了。
再加上刚才在永和宫,良妃对老八特别牵挂,大过年的说起了这个人,十四心里面已经是不舒服了,更何况他额娘嘴里面絮絮叨叨的想念老八父子,对那个没见过面的孙子更是念念不忘。
十四阿哥当时还都能忍下去,但是他越想越不舒服,越不舒服就越不愿意在宫里面呆,急急匆匆的和良妃告别就出来了。
此刻坐在马车上,十四心里面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八哥或许要出来坏自己的好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中暗恨,难不成自己上位就不会赦免老八?自己上位之后额娘才有好日子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难不成八哥就不知道?
他想着找个机会往八哥那里传个信儿,安抚他,让他别这么闹腾了。
心里面又惦记着自己该怎么才能在这一次的出兵当中捞到好处。
等到天黑之后,宫门关闭,田蜜在灯下教娇娇练琴,田蜜自己的古筝弹得不怎么样,但是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咱们先从指法开始,来,跟着祖母学摇指”。
田蜜坐在小姑娘跟前,先是调了一下音,把自己的右手五指伸开,随后食指抵在拇指的指肚上,“这个摇指最少要练习半个月,咱们先把手腕放在琴弦上,这两天你先试着找找摇指的力度,随后再把小手指放在边上真正练习。”
最后田蜜先是做了示范,由快到慢都给一个孩子演示了一遍。
小姑娘跃跃欲试,把一双小手放在了琴弦上拨动了两下琴弦儿,自己高兴的咯咯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进来在田蜜身边小声的说:“娘娘,隔壁永和宫的大宫女来了,她说他们娘娘病了,但是过年了不敢请太医,就先求娘娘开药房给他们娘娘拿点药材。”
田蜜一听忍不住骂了起来,“混账,有了病是能够乱吃药的吗?那宫女呢?让她过来”。
最后田蜜把手放到娇娇头上拍了拍,“你先练着,祖母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等到田蜜来到厅上,这宫女已经跪在地砖上请罪了。
“说吧,你们娘娘是怎么回事儿?”
“是突然晕倒,醒来之后只说脑仁疼,眼睛花,奴才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想着如今大过年的宫里面请了太医就显得晦气,所以……”
良妃哪怕是这会儿有个能干儿子也要夹着尾巴做人,毕竟另外一个儿子还关着呢。她自认为自己没牌面大过年的败坏皇上过年的兴致,只想忍下去,然而有的时候病情能忍,有的时候病情完全是不能忍。
这不到了今天晚上头痛欲裂,没办法了,她只好派宫女悄悄的来隔壁承乾宫求一求。
白天的时候人太多,田蜜也没有对良妃的脸色有多观察,这个时候听见宫女这么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立即让人拿着对牌开了宫门,找值夜的太医和医女进来。
太医来了以后一群人互相商量了一下,云里雾里的给田蜜讲了很多书上的说法,田蜜真的听不懂。
“你们别在这里给本宫背文章了,直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出来之后悄悄的说,“这是头疾,只能慢慢的养着了。”
换个说法,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定下了针灸和喝药的疗法之后走了。
给良妃针灸的是一个医女,先是给良妃扎了一头银针,过了一会儿取出来之后,良妃松了一口气,跟坐在一边的田蜜说:“谢娘娘的恩典,臣妾这个时候好受多了,没有白天那么疼了,只是还有些晕晕的,尚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