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愣了愣才想起来,提高音量喊了一句。
他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呀咧呀咧,我拿这种直来直往的善意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昨天那件事算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想到那个A的行动会乱混成那样,中原中也看起来完全把责任揽到叫我一起去的他身上了。
每天怀疑一次我真的身处那什么横滨黑暗中的黑暗吗?这个称号只是唬人玩的吧?
脑海中忽然抽痛一下,我差点把纸袋扔到地上去。
又是预知突然发动了。
画面里我的视角对准大海,离海面倒是不远。
令我比较在意的是,我视野里原本该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中央凭空扣出一个黑洞,还是人形十分清楚的那种。
依稀可见人型黑洞两三个地方漂出来的疑似绷带装物品。
啊哈哈,这个形容挺像太宰治的。
“……”
像个头啊这就是太宰治吧!
除了那个能把我超能力屏蔽掉的家伙以外还有谁能在我的视野里扣出这么个奇怪的形状啊,这一大早上他是满身清爽的去自杀了吗?
太勤快了真的勤快到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要是把这份勤快劲用到正道上都已经博士毕业了!
不管他了,反正这家伙的身死率在我的显示器里显示的不到百分之十,更何况太宰治身为干部候选肯定有属下跟着的,让他们去捞人好了。
没错,这个预知画面肯定不是在告诉我太宰治没人捞。
……
“哗啦!”
我从水里提起太宰治,严格注意只提着他外套风衣的后领子,以防和这个家伙接触后我的超能力被消除,我们两个一起沉底。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救人都救出经验了?
“咳咳咳!”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太宰治被卡住他脖子的衣领勒的一阵咳嗽,喝下去的水也吐不出来。
我想了想,把提着衣领子换成了提着后腰带。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太宰治的身体可能也习惯了主人这样作死,换了个姿势后干净利落的把水全咳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疑似毒药的诡异绿色。
太宰治脸上的绷带被水泡开,倒是让他头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全貌。
“……啊,是你啊,”苏醒后的太宰治转了转眼睛看到我,也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被水泡过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他看了一眼站在水面上的我,吐槽道,“忍者?”
我还真希望我是旗木卡卡西呢,这样临时换成坂田银时来代班也没人能发现,但很可惜我只是看似在踩水实际上是用念力漂浮在水面上给人造成一种假象罢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
我叹了口气,把太宰治放到岸边上,自己也坐到他身边,打算和他谈一谈。
要不然每次这厮一去自杀预知就提醒我。
当然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人在自杀,每一个都去救我也救不过来,估计是预知自动把太宰治当成什么我所熟悉的人那样的分类里了。
超能力太有自己的想法对我也不好。
太宰治对自杀这个念头根深蒂固。
首先让我们把正能量打在公屏上以防被封然后默念“身心健康积极向上爱护你我他”。
太宰治气馁的叹了口气,像是没骨头一样往后一仰,直接躺在鹅卵石地上,像是一只湿淋淋的猫,他抻着长音道:“啊,又没死成呢。”
给我把这句话收回去!
“明明都吃了超剂量的毒药了,我在海里都见到三途川了……真可惜啊。”
对不起是我打扰你睡觉了吗?!
“我一直都有种感觉,”太宰治转头看着我,“明明你没有说话,可我却有种每一句话都被接上吐槽了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我:“……是你的错觉。”
我的吐槽,到底是心里被逼到什么地步了,才会让情感溢出到连接脑电波了啊。
我叹了口气:“我不支持你的方式,但是世界上结束痛苦的方法有很多,你这样我反而觉得你是在折磨自己。”
太宰治正在他的那本“完全自杀手册”(话说这种鬼扯的书是谁出的?!有那功夫给我去看看枯竭的近现代文学文坛啊。)的一页上做着什么记号,头也不抬道:“那没办法,我怕疼,想找到既不会痛苦又可以干净利落的不给别人添麻烦就自杀的方式很难啊。”
怕疼……你一个绷带浪费装置是怎么有这么个怕法的,你好好看看你那一身伤啊。
我还没吐槽完,太宰治忽然脸色一变。
他脸色变的铁青铁青的,抽搐着嘴角捂住自己的胃:“啊咧咧,好像是刚才的毒药没吐干净啊,可是剩下的剂量不够致人死亡了吧?”
我看着着总是在他自己的痛点上作死的死孩子,无奈的伸出手打算帮他弄个时间回溯先扛过去。
一阵光芒闪过,无事发生。
我忽然想起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那好吧,你就不要怪我了——人类基因里不可思议的那部分一敲就会开始狂吐的部位在哪里来着?
三分钟后,太宰治从一个落水的猫变成了吐空胃后被抽掉骨头的无力的猫。
太宰治一副失去灵魂的样子:“你下手……真狠。”
我抬头望天:“不如用一时的痛苦代替长久的痛苦。”
“……啊,对了,”太宰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挣扎着抬起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掏了掏,拿出小塑料密封袋随手丢给我,随后便又倒了回去,因为脸被地压着一半声音显得有些发闷,“织田作让我带给你的,他刚上完夜班回去补觉了。”
“不要把别人托你带的东西拿去一起自杀啊,你想让别人把这当成你没能送出去的遗物吗?死了都要带着一起走的那种?”想到后果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密封袋里装的是一个隐形眼镜盒,隐形眼镜护理液里漂浮着两片绿色的隐形眼镜。
这让我不由得困惑了一阵。
“比起更容易掉落的戴着的眼镜,还是隐形眼镜对你更保险吧,在异能力无法自由控制的情况下。”太宰治的声音及时从我身边传来。
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可是除了中原中也以外,其他看到我石化了A的人应该都被警告闭嘴了,织田作之助哪怕被派去做看管石像的事情,他能一下子猜到前因后果这也快的不可思议。
我怀疑的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挑眉直白的看着我。
我看他他看我,看了三分钟之后,没有超能力支撑眼皮的太宰治率先败阵。
没有任何奖励,浪费了我人生的三分钟。
我和楠雄以前也不是没考虑过用隐形眼镜代替,但一是隐形眼镜戴的时间长了不舒服,二是很有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在眼睛里位移,那会发生比我立刻就能反应过来的眼镜掉落更可怕的事情。
不过……拿来当不方便戴眼镜时候的代替品也不错。
我闭着眼睛推起眼镜,摁着自己的眼眶:“那请你帮我和他道谢。”
“不要,你自己去说,织田作会开心的吧,他和我说欠了你人情什么的。”太宰治的声音懒洋洋的。
是上次小孩子的那件事吗?不用记得这么清楚吧,再说他都给我买蛋糕了。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莫名其妙的,看着现在的太宰治我想到了这句话——这个家伙带来给世界的并非全是黑泥嘛。
“休息时间到了啊,”太宰治一个翻身坐起,不由得抱怨道,“还得去换个绷带,森先生答应给我的假期真是转瞬即逝啊,明明新的方法都没实验几个。”
我:“太宰治。”
“怎么了?”
别放bgm,我不是要开启心灵鸡汤。
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脑袋上有个红点。”
太宰治的动作顿了顿。
脑袋上有红点有很多个解释,这里是日本,当然不可能是太宰治要变身哪吒了什么的。
“一上来就是□□,速度真快啊。”太宰治垂眸低声笑了笑,“真是个惊喜。”
是杀手。
“齐木,”太宰治幽幽的看向我,道,“你猜这会是个能一枪绝对百分之百把我从这个世界上带走的神枪手吗?我希望他是,不过果然世界上像织田作那样的人还是太少了吧,要是他不能成功我会很痛的啊。”
太宰治说的有道理。
我淡然的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然后一个扫堂腿。
消音的狙.击.枪子弹擦着被我扫倒的太宰治的发丝飞了过去。
第24章
在太宰治眼里我是个纯法力输出,毕竟那天和他互掐那么久大脖子也没掐出个好歹,后面被拷一起也没有摁着他揍一顿。
他因此完全没有料到我要阻止枪击会使这么一招。
开玩笑,要是这能被他预知我的下一步行动我就不叫拥有超能力的齐木楠音了。
太宰治被我扫倒后,我用心灵感应确认了那个开枪的人的方位,在他逃跑时瞬移到他藏身的高楼顶层,敲在他的后颈上把人打晕的三分钟后,再提着人和装备瞬移回河边。
这一套动作我相当熟练,等我提着人回到海边时,突然被扫倒在呈斜坡角度的岸边打了两个滚的太宰治还没爬起来。
原本只是泡了水还勉强能看的绷带装置彻底变成真·人间黑泥。
摔懵了的太宰治拍掉头发上的泥沙,边爬起来边拆掉变黑的绷带,他看着那个狙击手沉默了一会儿:“你动作很快啊。”
“不快你就死了,”我把狙击手和装备扔到他脚边,“你到底来这边自杀过多少次,行踪都被敌人摸到了。”
太宰治蹲下去观察着那个狙击手,闻言头也不抬:“没仔细数过,不过这边附近有个做螃蟹很好吃的家庭料理店,每次来之前我都去吃,那里的婆婆看我的眼神和看她孙子没什么区别。”
我:“……”
你边自杀还边认了个亲戚?
厉害厉害,能把自杀搞成和事业没什么区别的全天下估计也就你太宰治一个了。
怪不得你的下属们每次找不到你的态度就和出外勤没什么区别,反正也就是去那几个地方捞人对吧?如果你有新地点变换了就相当于出差?
太宰治忽然伸出手,捏住那个狙击手的下巴巧妙的一掰,迫使已经昏迷的人张开嘴。
白沫顺着狙击手的嘴角淌下来,太宰治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站起身语气里颇有些遗憾:“居然能在昏迷前这么短的时间里咬破牙齿里的毒药自尽,是死士呢,这样看来线索也就……”
我一愣,忘了太宰治还在身边,下意识的蹲下去把手放在狙击手身上,把他的时间回复到昨天。
那个全副武装的狙击手不见了,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一手点烟一手提着一袋子菜的颓废大叔出现在我和太宰治面前。
颓废大叔一愣,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我又是“嗒”一下再次把他敲晕。
不管多么神秘厉害的人也总有需要为了生活奔波的一天呢,不过这只是路人甲而已,真正的纸片人男神女神是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除非剧情需要。
看着我这一系列操作,刚才话还没说完的太宰治沉默了半天。
我从装满菜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个苹果啃了一口,道:“看来他昨天还没接到任务,哪怕活着也和线索断了没什么区别。”
“异能力的种类又多了一个啊,”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看着我,“所以呢?你是想让我放过这个人吗?”
他好像已经对我层出不穷的“异能”见怪不怪了。
按理来说我这样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也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港黑里那些知道我力量的人全都对此接受良好。
我猜他们要么是像太宰治这样觉得这个世界无所谓所以我也无所谓,要么是像中原中也那样信任森鸥外的决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想杀的是你又不是我,该做决定的也是你。”我咽下苹果,有些意外,“这个居然还挺好吃,不知道是在哪个超市买的。”
我对水果这种物品的存在态度很微妙,一方面只能在吃甜点时的配料里想起它,但那基本都是不怎么好吃的罐头,一方面不吃的话又会被老妈唠叨不健康什么的。
作为我唯一能不用念写特意控制也能随时随地看到他那张脸的存在,太宰治听完我的话低下头,闭着眼低低笑了一声。
“齐木楠音,”他幽幽道,“你是想成为港口mafia的良心吗?”
不好意思,那个位置已经被人见人爱的中原先生占了。
良心你说真的吗?我除了对咖啡果冻负责外从没感觉过自己有那种东西。
我曰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主角干嘛看见谁都要救。
太宰治现在的周身气质有点山体滑坡的趋势,他的声音再度破碎起来,变得和那天我和织田作在港黑门口见到的太宰治很像了。
但他很快再度自我调节过来,随着外套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手机哪怕是防水的跟着太宰治也是多灾多难。
太宰治接起电话:“广津先生,对,我在海湾这边,有个刺杀我的狙击手在这里,你派几个人过来接收一下……不、基本是不用交给审讯部门了,问不出有用的消息的,走个流程就行。”
放下电话的太宰治喊住已经打算抬腿走人的我,他拧了拧自己还在滴水的外套,对我道:“拜托你起码帮我把衣服恢复一下吧,这么湿淋淋的尽管可以给我创造感冒后头孢配着酒一起去自杀的机会,但是真的很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