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如何给朕甩脸色,这回了家不还是看在朕的面子上待长辈和顺?
乌云波翻了他一个白眼,看在肚子饿的份儿上,也没空跟他再去扯皮。
她走在前,跟在后头的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可叫人如何下手?
落后两步,太后踌躇几瞬之后,对儿子悄声道:“你们今儿出去怎么样?皇后她心情美不美妙,回来该不会给哀家找事吧?”
乾隆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沉声道:“朕其实是觉得还行的,只是皇后她喜欢看年轻貌美的小道士,还觉得朕的头发不多,似乎有嫌弃朕年纪大之意。”
太后听得一怔,委婉道:“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哀家如她这般二十出头年纪的时候看你阿玛也是这么个感觉,等过几年孩子大了,她自个儿年岁一上,便不会这般想了。”
乾隆前一段时日被他阿玛折腾的满心焦虑,一听就不乐意了:“可朕小时候您不是这般说的。”
“你小时候不懂事啊,”太后毫不犹豫的回道:“那会儿哀家若是跟你说了真话,你出去学了嘴叫旁人知道了,咱们母子哪还有如今这般日子?”
乾隆点点头:“后宫女子没有真心,怕不是朕的六宫——”
话没说完,乌云波豁然转头:“一个男子配了好些个女人,还指望别人待你真心不成?”
太后:“……”
乾隆:“……”
不是,这你都听得到?!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正要转移话题,乌云波却觉得肚子又不舒服了起来,忍不住呻丨吟一声:“轿子快过来,肚子又疼了!”
也是服气,一个多月的卵卵,你没事还挺能做妖的啊?
乾隆:“……”
怎么又疼了?
待过了会儿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他眼里就忍不住有了些期待。
就没想到——
太后突然怔怔的看着正前方,神情哀婉,泪珠子更是一滴一滴的从睫毛上滑落,愣是没沾着脸,嘴里哽咽道:“爷,是你吗?”
“你果真回来看我了?”
乌云波:“……”
乌云波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她婆婆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呢,旁边的乾隆突然一挥手叫人清场,而后挽着她的胳膊踏前一步:“别愣着了,咱们给阿玛问安!”
“……”乌云波:“????”
你阿玛都死的透透的了,还问个屁的安啊!
她这边心里头嘀嘀咕咕的,就见太后跌跌撞撞的往前两步,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刷刷的:“您在那边好好的,怎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是不是旁人都伺候的不好?”
乌云波:“啪——”
待二人转头,她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嘿嘿,有蚊子。”
都说了回去说回去说,大晚上的站在这花园子里,没蚊子咬才是见了鬼了。
“爷啊,都是我不好——都是妾不好,叫您在下头不安生了!”
太后转头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凄然的儿子,心知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母子俩齐齐痛哭出声。
乌云波:“……”
这怎么还改自称了呢!
乌云波搓了搓胳膊,感觉后背心有些发凉:该不会这里真的存在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吧?
可她穿的不就是一个架空版的古代世界吗?
怎么还跟灵异扯上关系了呢?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淡定了下来,觉得肯定是这娘俩哪里有点毛病。
便搓搓手掌,待手心热了之后走上前,狠狠心,一人给了一巴掌。
啪啪又啪啪!
“这宫里到底出过不少事儿,皇上和额娘想必是被魇着了,怎么样,现在清不清醒,痛不痛快?”她凑了过去,还摆了两下手,大有不痛快就再来两下的意思。
太后:“……”
乾隆:“……”
不是,天子之家怎么会有邪祟呢!
你想什么呢那拉氏!
母子俩的表情直接被耳刮子抽裂了。
哎嗨,没想到啊——
挨了一巴掌之后,太后突然瞪大了眼:“爷呢?”
转头,乾隆同样惊呼:“阿玛呢?”
乌云波:“……”
她咳嗽两声:“回头这地儿叫人再仔细清理一遍吧,许是有一些花草有致幻作用,刚才您二位——”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许是出现幻觉了。”
太后:“????”
乾隆:“????”
别说,还挺有道理。
乾隆就不说了,他反正是被抽习惯了。
可太后不一样啊!
她伸出食指,哆哆嗦嗦的:“呼唤这俩字儿你会写不?要是不会,叫这个字儿你知道吗?实在不行,喊也成啊!”
你那张嘴长在那是干什么使的?
非得用手吗?
哀家长这么大就没挨过巴掌!
这头一回挨巴掌,竟然是被儿媳妇打的!
这说出去简直没天理!
乾隆的眼中饱含热泪:“咱们私底下就算了,你怎么能对额娘也动手呢!”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说法,可是长辈还在呢,朕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然后他就听乌云波语气不善道:“那要不……回头我私底下也给额娘这样?”
“皇帝说的没错,”太后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没好气道:“那拉氏,哀家往日看着你和皇上夫妻情深也不计较这些,可你竟敢对哀家动手?还不给哀家过来跪着请罪!”
这一步哀家绝对不能退让!
否则这婆婆的架子就再也拿不起来了!
“……”乾隆:“????”
不是,活着不好吗?
就算额娘你忘记了当初的记忆,可前几日皇后单脚碎大石的事情,你难不成也忘了?!
难不成咱们娘俩的脑袋比那石头还硬?
不就是挨一巴掌吗?
与挨一巴掌相比,朕见到皇阿玛会更害怕好不好!
乾隆心中越发不妙,扭过头就见皇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极了当初她在雪地里磕头下跪的样子,登时就是一个哆嗦。
“皇后你别!”
“你跟额娘,朕铁定选你!”
“你俩同时掉水里朕优先救你!”
“如果朕只剩一口吃的,绝对给你不给额娘!”
“……”太后:“????”
我的儿,你孝死为娘了!
太后被孝的眼泪都下来了,还没开口,就见她的好大儿快步上前,隔开了她和儿媳,且二话不说就将儿媳搂在了怀里。
“朕乃天下之主,普天之下,除了朕,谁都不能罚你!你是朕的皇后,虽不是结发妻子,可也是朕亲自册封的一国之母!朕不允许你受委屈!谁都不成!便是朕的额娘,也不能叫你吃苦受累!你是朕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朕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太后从前吧,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虽没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在入了当初的四贝勒府时,也是想过四爷能将她宠成一个心肝宝宝的。
现在嘛……看到自己的亲儿子把旁的女人宠成了心肝宝,太后脑袋顿时就是“嗡”的一声响,瞬间失去了理智,惊声尖叫道:“弘历,你这番话对得起哀家这些年的付出吗?!”
乾隆:“……”
乾隆满嘴苦涩,觉得自己真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孝子。
要是不孝,他完全可以看着额娘去得罪皇后而自寻死路,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简直是用生命在演戏。
“皇上,皇上?”乌云波被勒的险些断气。
看来这狗皇帝为了活命,真就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是生怕她将此地变成案发现场啊!
“皇帝!”太后吼道:“你怎么对得起哀家!”
作为一个没有系统学习过如何干架的女人,太后怒火攻心的时候只会连抓带挠的。
那乌云波就不乐意了,不满的看向婆婆:“您骂人就骂人,打我男人干什么?”
“闭嘴!”乾隆瞪起了眼睛,死死箍着她的后背:“朕现在在护着你你不知道吗?这要是撒开了手,这些伤可就全落到你身上了!你那般柔弱,朕又如何舍得?听话,你别动,叫朕来承受这伤害吧!”
妈的,真是绝了,朕和皇阿玛挑女人的眼光可真垃圾!
不对,那拉氏也是皇阿玛给挑的!
呸!
皇阿玛的眼光真垃圾!
太后:“……”
逆子!
太后无法承受这逆子带来的伤痛,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好嘛,皇家亲情大战落幕,吴书来这才利索的过来打扫战场,心里却是疯狂吐槽——
天惹噜!
皇家婆媳也会动手撕逼!
第77章 你四不四瞎啊! 就你这恶虎下山的表情……
只是当人奴才的, 话还是要说的漂亮的。
吴书来舔了一下方才因为紧张激动而咬到的腮肉,眼角瞬间就湿润了,感动道:“奴才本以为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没想到今日见着了皇上与娘娘的绝美爱情!咱们皇上果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夫君,这世间的男儿再没有比皇上更深情的了!若不是奴才是个无用之人, 怕不是心中也要羡慕娘娘, 从而仰慕皇上……”
反正太后还晕着, 咱家吹一吹彩虹屁也没人记恨。
“不要这么说,”乾隆谦虚的抬了抬下巴,说:“这些乃是朕的肺腑之言, 并未刻意。”
他唯恐皇后会因额娘方才的质问而迁怒他,便提议道:“刚才你不是说这有蚊子?咱们回去,额娘那头朕叫了太医过去,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她。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也比较糊涂,咱们年轻人就别跟她计较了。”
被抬走不远的太后:“……”
哀家才四十六!
四十六!
还不到五十!
狗东西,哀家十八岁那年就该把你掐死!!!
吴书来接受到自家主子的信号,屁颠屁颠的撵了上来:“皇上说的没错,奴才前些日子去太医院那边看了一下太后娘娘的脉案, 果真是年纪上来了思维不太活跃,想来她老人家也不想这样的。”
依旧在不远处的太后:“……”
不!
哀家就想这样!
哀家就想弄死你这个小贱人!!!
可乾隆方才是打也挨了, 骂也挨了,这会子要是不继续哄着, 那沉没成本太大, 他心里遭不住,便姿态强硬的把人揽着往养心殿的方向走。
反倒是容嬷嬷,人年纪大了经历的也多, 这会子有些担心自家主子往后不好过,便道:“主子,您方才虽是好心,只您身为儿媳,这么做到底不是很合适。不如回去后咱们亲手抄一卷佛经供奉在佛前,回头再带着这卷佛经去寿康宫向太后娘娘请罪?”
反正您爽也爽了,亏也没吃,适当的低个头,又何乐而不为呢?
乾隆看向容嬷嬷的眼神就很意味深长了:这种知道劝着主子别再犯傻的奴才才是好奴才嘛!
原主是容嬷嬷一手带大的,存在几乎等同于养娘,所以对于她的担忧,乌云波心里也明白,同样不想让老人家太过担心。
“也行吧,”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本宫做的不合适,嬷嬷说的对,回头你提醒着点本宫,最起码的——往后若是再出这种事儿,咱们得一手佛经虔诚向善,一手巴掌人间清醒,才不负本宫这皇后与儿媳的身份。”
“……”乾隆:“????”
听听,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乾隆心中骂骂咧咧的,口中却甚是乖巧:“朕的皇后果真体贴极了!”
朕上辈子是刨了谁的祖坟了吗?
这辈子非得摊上这么个狗东西?
这也就罢了,妈的,朕竟然还觉得这女人竟然该死的很有魅力?
呕!
吐了吐了。
……
帝后二人出宫一趟,回来不仅没给太后娘娘带贴心小礼物,皇后竟然还在路上给了皇上和太后两个巴掌!
太后愤而出手,结果这劲儿却全叫皇上给承了……皇家亲情大战的结局便以太后晕倒、帝后二人恩爱如常而收尾。
能在宫里的混得那都是成了精的,别说各宫主子们了,便是底下伺候的人也在心中迅速盘恒利弊。
打从李氏的儿子废了之后,太后还从未吃过这般大亏,便是在先帝潜邸时,当时的四福晋也不敢苛刻底下人。
进了寿康宫寝殿,太后叫人搬来了镜子,待瞧见自个儿脸颊肿的老高,双目更是赤红时,气的抬手便把镜子掀了下去,怒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果然那拉氏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秦嬷嬷便道:“您消消气,咱们这还有——”她嘴朝外头努了努,“说是皇上送来的,可谁知道呢?万一是皇后安插在咱们这边的眼线,您这边说了那位,后脚又得被欺负了。”
太后又惊又怒:“她敢!”
秦嬷嬷心道:那位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有皇上护着,且眼瞅着皇上也不是多孝顺的好儿子,有他护着,那位不还得把天都给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