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含蓄的一笑,点了点林雨桐没言语。
反正这回,全县上下愣是被这小娘皮给涮了。
当然了,这个林雨桐还是要做检讨的,但她有理有据呀,“我们要的不仅是政府的腰包鼓起来,还得叫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我也下去调研,广泛的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吧啦吧啦的!套话说的比谁都动听,干事却是半点不含糊。
谁再把她当成好利用的,那谁才是傻瓜。
老钱跟李三胖打电话,“李姐,我早跟你说了,好好的谈,正儿八经的谈入股的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现在这,谁都不敢碰了,对不?”
李三胖倒是比之前更客气,“老钱呀,这不是不了解这个人吗?谁知道年纪不大,却是这样性子的人。其实她也没损失什么,跟她关系其实不大,没人想得罪她来着。大家也都是想搭着顺风车顺便赚点钱而已,怎么就把这么一位给得罪了呢?你也知道,我这边还归人家管了,能不能请你出面,咱请领导出来吃顿饭。”
老钱拿着电话苦笑,“我的李姐呀,人家要是卖我面子,我如今的生意也不是现在这个成色了。”
李三胖话音一转,好似特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确实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吧?”
是说背后的人吧?
老钱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了,当时人家没问,一是不信任自己,二是不想得罪人。因为不知道背后事谁,人家这番动作才是就事论事,不存在刻意针对。他抹了一把汗,觉得金家的大儿子精明的很,这回人家没挑明就已经是看着两家的面子了。因此这会子赶紧道:“没有没有!我老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的优点没有,但嘴紧的很。况且,老姐你的根深,老弟哪里能摸的到您的底。”
是说他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就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李三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然后给省城的一个号码打过去,把情况说了,“……这位的气性大,估计是对绕开她心里不痛快。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此人能折腾,也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您要不然亲自见见她,相互熟悉了,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也从多方面打听过此人,大家都说,总的来说,还是个讲人情的人。”
“知道了!”那边扔下三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李三胖拿着电话叹气,人家可以不管,可自己这次是把父母官给得罪了。
转天钱果果出来陪朋友吃饭,在对面的包间里就见到了这个圈子里早就很有名气的大姐大,“胖姨,您怎么在这呢?”
跟这位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气质特别好的女士,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估计年纪要比看起来的年纪大一些。
李三胖特热情的招待,“我正要问你呢,咱们县是有个做包的艺术家吗?说是包都卖到国外了,很贵的那种。刚好,我一朋友打算送人,想用皮革订做一个包。价格好说,我这正想着跟谁打听呢!”
钱果果心眼也不少,谁不知道卢淑琴是林领导的亲妈呀,之前不少人打着这个幌子上门订做包,但只要是本县的,人家一盖不接。都是之前的老客户介绍的,人家才给做的。怕的是什么,她心里也知道。
如今更是如此,做的都是要出口的,国内的单子都不错了。一年只出十二件,多一件都没有。真的是走那种大师路线。
因此她就笑呵呵的把难处说了,“当真不接活了。我们俩家是姻亲呀,这个我知道。”
我就不信你李三胖不知道我们俩家事姻亲。
这么找来肯定是有事要上门,偏不好意思上门的吧。
李三胖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果果,“果果也长大了,将来指不定比你爸要强!”
不知道是贬还是夸。
钱果果没问对方是谁,又说笑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她以为对方是想巴结领导的,没太往心里去。
却不知道钱果果走后,那个陌生的女人说话了,“这姑娘就是那位小领导的妯娌,关系倒是处理的不错。”
李三胖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茬。就听这人道,“不说那些不重要的,与其在她周围打主意,不如先说说这个人。之前我听人也提过,说是手段很是强硬,从这次看,那话也不假。你呢?听过这位小领导什么轶事没有?”
李三胖搜肠刮肚的,“她很低调,她的父母家人也都比较低调。亲戚里大多数老实本分的人,不老实本分的基本不来往,且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来往。她弟弟研究生应该快毕业了,她父母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她婆家这边,她公公人很精明,不好打交道,她婆婆那是个混人,没有打交道的价值。就只这边小叔子和妯娌,您可看见了,这姑娘年纪不大,可也滑不留手。要说轶事,我倒是听过一件。之前好几个厂子要建起来,承包工程的时候都在竞标,其中一家因为错过了时间本是要被取消资格的,但以为对方十多年间,不间断的给养老院翻修房子,之前甚至专门给养老院免费装了暖气,还找了旧锅炉给弄去叫用了,并且每年天冷之前就拉好几车炭叫老人过冬,此人不仅保住了竞标的资格,最后还得了一标。现在小领导所在村的养殖场,活儿直接给了对方。都说她办事不讲情面,但其实不然。她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谈到了‘社会责任’……”
这样啊!
对方笑了一下,“咱们集团,每年都会拿出不少的钱出来做慈善,像是捐赠孤儿院,以及资助贫困学生读书,甚至是大病基金……这个咱们都是可以投入的嘛。”
李三胖就提了一句,“这个……只怕是晚了,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咱们挖井,也不是为了马上吃水的。”这人就笑,“既然她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那咱们交好的是此人,这一单跑了,可以后很长!”
第103章 重启时光(103)
年底说到就到了, 今年的除夕不在镇上过,都在金家别墅这边。这边地方大,都能住的下, 环境也好。最主要的是, 林雨桐邀请了几个朋友一块过年。像是冷寒,随时能过来。古柏和欧阳今年也都答应过来了。这边的空房间多, 一家子都把这当大事办。钱果果更是来往了好几次省城采购海鲜之类的东西, 反正, 得叫客人在家里过的舒服自在又清净。
金嗣明被指挥着贴对联挂灯笼,四爷去路口接古柏了,怕他不认识地方。金保国带着孩子在边上,一会子说对联贴的不齐整, 一会子又说该给院子里的石榴树挂几个小点的红灯笼。金泽在边上还补充,“要那种黄穗穗的!”
哎呀!还黄穗穗的, 你的要求还挺多!
金嗣明就比较讨厌, 问侄儿, “这个学期考完试了吧?咱们蛋蛋考了多少分呀?考的好二叔给个大红包!”
金泽摆摆手,继续骑在他的滑滑车上,“分数不重要啦!”
你小子,你在学校干啥了?分数不重要啥重要呀?
金嗣明还要问,金保国巴掌拍过去, “问什么?我孙子说不重要就不重要, 都不许问!”
惹得拎着东西正走过来的钱果果就笑,想来是听见了,就跟金嗣明学, “这小子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所以带了个大鸭蛋回来吗?
金蛋蛋,你是真成!
金嗣明还要喊孩子过来问呢, 钱果果一把拉住了,“干啥呀?他爸已经收拾过了。你可别再提了,孩子还不要个面子了?”
小屁孩,还面子呢!
但紧跟着,金嗣明就觉得大概成绩真没那么重要。至少他没见过谁家的孩子在面对生人的时候应对的那么得体,一天天在屋里里恨不能拆房子的孩子,这会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似得。这就算是爹妈一字一句的教,他一字一句的背下来这都不容易呀。更何况聊天哪有剧本给背的,不都在于应对吗?
不会像是其他孩子词不达意,也不会里嗦的说不清楚一件事,这多难得呀。别说孩子了,他见了像是古柏这样的人,都不自觉的有点紧张。但人家孩子……当然了,孩子许是就不知道古柏是什么段位的人,人家平时接触的是什么人,能接触的人得是啥级别的,孩子应该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可就算是只当成一个普通人,这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他摸了摸红包,是不是给大侄儿准备的有点少。
林雨桐把车停车库里,只见到了古柏开的车,还以为他跟欧阳一起来的。谁知道回去才知道,欧阳还没到。这都下午五点多了,天马上都黑了。外面零星鞭炮声越发的多了,结果她人还没到。
古柏就道,“来的时候倒是通电话了,说她去孤儿院送点东西,叫我先过来。估计也该到了,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林雨桐摸电话打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了,“哎哟!看我这脑子,没来得及给你回电话。我跟你说一声,过两天我再过去,今儿过不去了。刚才在孤儿院,有个找亲人的阿姨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我现在走不开。”
这样啊!
“需要帮忙你说一声。”只能这样了。
欧阳应了一声,好像是有护士在喊家属,她那边先挂了电话。
林雨桐没太往心里去,大过年的还能找到孤儿院,那这背后一定是有啥故事的。这是预料之外的事,过两天再聚聚也行。
却不知道欧阳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她留下来,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看到她的手心之后才晕倒的,在她晕倒之前问说:“你手心里的原本是胎记,是吗?”
是!
知道这个的不多,但却绝对不包含这个女人。
那这个女人是谁?她是自己的母亲吗?或者,她是自己身世的知情人。
趁着她昏迷着,她从她的头上取了头发,不管对方怎么想,她想去做DNA检测。这是唯一一个对她手心里的胎记露出除了好奇之色之外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过重,她觉得手心里那种隐隐的灼热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愣神的欧阳一眼,见她对着她自己的手心愣神,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慢慢的垂下眼睑,身上动了动。欧阳这才发现躺着的人醒了,“阿姨,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这女人年岁六十往上,这会子显得特别孱弱,“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要起身,“这怎么就晕了呢。”
欧阳帮着把人扶起来,“您躺着,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话音没落,欧阳人就走了。这女人脸上的笑微微收了收,嘴上嘀咕着‘这孩子’,就又靠在枕头上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似得。
欧阳带着大夫过来,细细的检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以后还得按时吃饭,尤其是有些年岁的老年人。平时工作就是再忙,家人也不能忽视。”
欧阳愣了一下,想解释一声,人家医生还忙着呢,只说可以走了,然后人家忙去了。
两人都不好意思,欧阳就扶老人起来,“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家。”
老人特别不好意思,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能走。”
今年大年三十,医院的人不多,路上的人更少,出租车司机也得过年呀!这个时候特别不好打车,“还是我送您吧!”
老人住在老家属院里,那种五六十年代盖起来的三层家属楼了。楼早已经陈旧不堪了,不过是有些年份的爬山虎爬在整个楼体上,看不见斑驳的墙面,只能看见爬山虎的枝干贴在墙上,像是棕色的蛛网,密密麻麻。小区里很热闹,可这栋楼里却几乎没什么人。
老人笑着解释,“原来的住户这不都是都搬走了吗?这房子就租给外地打工的。过年了,打工的基本都回家过年了,楼里就冷清了。”
老人家住一楼,她摸索出钥匙,将老旧的门锁打开。
这楼外面看起来老旧,可老太太这房子,里面装修的却不错,六十平的两居室收拾的利索又温馨。欧阳有些惊讶,看着放在客厅里的钢琴,再看看一些明显价值不菲的摆件,“您怎么住这儿?”
这些摆件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房子本身的价值,说句叫人心慌的话,这玩意摆在这里,都怕招贼。
老太太笑了笑,“住在这里,是等我闺女回来。就怕她哪一天想回来了,却发现不知道家在哪儿……”
欧阳的心一下子掉了下去,老太太在等她的闺女,那就说明她闺女离开家的时候年岁都不小了。而自己是被仍在孤儿院门口的,那时候还是个初生的婴孩。
自己没有任何可能跟老太太有瓜葛。但同样作为没有亲人的人,欧阳挺同情老太太的,就主动道,“我也帮着找人,您可以把您女儿的信息告诉我,我帮您留意一下。”
老太太摇摇头,“我那闺女是个狠心的,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照片和她的东西都带走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家里又失火过一次,烧的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说着就指了指墙上的画,“这还是我根据记忆,给画的呢!”
那也不对!这孩子多大年纪,在哪个学校上学的,跟同学总归是有合影的吧。不管找学校还是找同学,总能找出来的。至少档案上的免冠照片,还是能弄来的。
老太太摇头,“我闺女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压根就没去过学校……只是左手跟你一样,有个胎记……”
欧阳就有些释然,原来看见自己的手心就晕倒是想起她的女儿了。
老太太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那时候工作忙,孩子就是那种情况,我只能把她锁在家里。孩子对此应该是恨我的,走的时候都十八了,要是现在好好的,今年得有三十八了……”
年岁上确实是对不上。
“那您去孤儿院是……有她的消息了吗?”
“不是!”老太太垂着眼睑,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是钱没少赚,找女儿所花费的是你想不到的数目。我不缺钱,但我也知道,要找回来,怕是难于上青天。我就想,多做善事,多积攒一点福德,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少受点苦。我是之前听人说,孤儿院那边有人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人找人,找孩子的家长那种心情我理解,我就想,看不能投点钱,也是我的一个心意!”说着就一脸懊恼的样子,“你看我这脑子,你是不是刚才说你也帮着找人,那……我这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