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本就是要走的,被元瑾汐这么一说,又不想走了,“那屋子是我们小姐布置的,得防着人破坏。”
“我说你们没完了是不是?我再问一句,你们小姐是哪里的大头蒜,跑来我们王爷下榻的客栈里指手划脚。你俩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派人进去,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扔出来,你看我们王爷回来之后,是说我做得好呢,还是说我做得对?”
反正夏雪鸢现在不敢吭声,元瑾汐这声“大头蒜”,骂得特别痛快。
“你……”秋月现在恨元瑾汐真是恨得牙根痒痒,以前也没见她这么伶牙俐齿,顶多就是蔫坏,如今有了齐宣撑腰,坏得不要太明显。
哼,走着瞧,等今天晚上一过,自家小姐与颖王有了夫妻之实,做成了颖王妃,到时候有的是方法收拾她这个贱婢。
就让她再蹦跶一晚上好了。
看着两人离开,元瑾汐对着小七招招手,耳语了几句。
对方立刻瞪大眼睛,看向二号房的房门,有点结巴,“不,不会吧。”
“嘘,”元瑾汐把手指竖在唇边,压低声音,“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赶紧去找王爷,就按我刚刚的话说。”
小七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天字二号房,觉得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好,我这就去。”
此时齐宣正在县衙里,听着县令在那里大倒吐水,什么今年欠收,税没少交一厘,但是朝廷的拨款却是下发得又慢又晚,导致衙役们连俸禄都发不出来。
去年过年,还是他自掏腰包,给县衙里的众发了点面和肉,才让大家过了这个年的。
齐宣笑而不语,低着头抿了一口茶。这茶的可是不错,再看县令那身官服也是崭新,更不要说满脸油光,一肚子肥肉。
“我们王爷问你杀手的事,你扯这些干什么?”严陵此时站在齐宣身后,冷着一张脸,沉声喝问。
“哎呀,这不是年前人手不足,大家又因为发不出俸禄,大家伙都被自家婆娘念得有些烦……再加上王爷说的那件事,是发生在荒郊野外,下官的确不知。
“杀手一事的确蹊跷,本王倒没指望县令大人能直接告知,只是……辖地出了人命案子,县令却是一无所知……”
齐宣顿了一下,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看来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一县父母官,不如就此罢免了吧。你说呢,夏知府?”
新安县虽是江州与冀州的交界处,但行政上却是归夏兴昌管,此时齐宣这么问,倒是对路。
夏兴昌心里暗骂了一通新安县令蠢笨,人命关天的事情竟然敢一问三不知,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
“是下官职责疏忽,这样尸位素餐的官员,就该撤掉,换有能力的人上来。等下官回到任上,立刻就给他的考核记个末等,然后安排侯补之人上来。”
新安县令当时就愣住了,“大,大人,您可不能……”
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不是你让我掩盖此事的么?
“闭嘴,你身为一县之首,竟然如此荒废政务,还有何颜面在王爷面前大谈朝廷俸禄,你这样的官员,就是朝廷的蛀虫。”
“从今天起,你位降一品,暂代县令之职,等我归任,即行撤补。这期间你若是再敢偷懒懈怠,就治你个渎职之罪。”
夏兴昌这一番斥责,说得是痛心疾道、正义凛然,若不是齐宣早看透了他的本质,换一个人来,说不定真要被迷惑。
“罢了,这是江州事务,本王不便插手。但刺客之事,我会追查到底,伤的虽然是我的护卫,但持着我的令牌,就是代表我的脸面。我要叫世人知道,颖王府的脸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一脚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夏大人?”
夏兴昌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当场要我罢免人,转头又说不插手江州事务,结果却只是为了脸面。
看来之前说的忧民忧国的王爷,真就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刻意逢迎吹出来的而已。
“王爷说的是,此事王爷请放心,既然是发生在江州境内,下官必当尽力竭力,给王爷一个交待。”
齐宣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夏知府果然是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官,本王甚感欣慰啊,等回京之后,本王定会在皇兄面前,为夏大人美言几句的。”
夏兴昌满脸堆笑,“如此,下官提前谢过王爷了。”
齐宣对于这趟县衙之行,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逼迫夏兴昌表态,如今他开口揽下此事,自然也就该走了。
还未等走出衙门口,小七就走了过来,附在齐宣身边耳语几句,齐宣听了,扭头对夏兴昌道:“刚刚下人说,他们已经向城外的百姓买了一只羊,此时已经宰杀完毕,烤羊腿、鲜羊汤都架在了火上,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夏大人不如与我同享,顺便也尝尝我从府中带出来的三山酿。”
“既是王爷相邀请,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夏兴昌满口答应,他虽然看不起齐宣,但能与一朝之王爷做个酒肉朋友,那日后的好处也是大大的。
众人一路行至福来客栈,果然院子里已经架了一个火堆,一只羊腿正架在上面,表皮此时已经出油,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旁边还有一口大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锅内各种羊杂、大骨在其中翻滚。
元瑾汐正指挥一个军士往羊腿上洒调料,“要匀,要细,不要急,一点点来。”
扭头看到齐宣等人走进来,顿时眼睛一亮,一脸得意道:“王爷回来啦,快来看看我这烤羊腿,闻闻,香不香?”
齐宣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只要是你做的,那肯定是香的。”
“王爷就会哄人开心。”
众人一脸不忍直视,就连小七也不明白,他那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不爱美色的王爷啊,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作者有话说:
众人:酸。
夏兴昌:牙都酸掉了。
齐宣:有么?
作者:提示下男主,不要入戏太深。
齐宣:我刚刚没演戏啊。
众人:完了,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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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啊这……
烤羊腿、鲜羊汤, 再把烤好的肉一片片地切下来,夹在两个烤好的白面馍里……那滋味,绝了。
不仅滋味绝, 香味也很绝,尤其对于藏在二楼床下、饿得两眼冒星星的夏雪鸢来说,那香味几乎能勾魂。
打从下午,她就藏在这里,心里想着的都是夜里怎么跟齐宣春风一渡, 然后怎么成为颖王妃, 怎么接受别人的羡慕,但未想到齐宣迟迟不上楼, 还拉着自己老爹在楼下烤肉喝酒。
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今烤肉味一飘上来, 更是让整个等待都变得难熬起来。
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 夏雪鸢决定今天先放弃, 反正回江州的路很长, 她有的是机会。
可刚准备从床底下爬出来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心里一喜,又躲回床下, “莫非是齐宣吃累了,准备上来休息?”
果然,一行人走到门外停了下来,夏雪鸢把耳朵竖着尖尖的, 心里想着待会儿自己跳出来, 对方一定会很惊喜。
但门口的人却迟迟没进来, 反而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根据情报,有刺客混进来了,你们全都给我提高警惕,只要见到任何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是!”
呛啷一声,似乎是拔出兵器的声音。
夏雪鸢的一腔惊喜霎时间就消了个干干净净。
但这还没完,就听得外面的声音又说道:“你,还有你,跟我进去,屋子里一定要好好地检查一下,千万不能放过。”
“是。”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夏雪鸢吓得浑身都在打颤,咬着帕子,才强忍住没出声。
严陵一进屋,就听到了床底下的呼吸声,强忍着笑,带两个护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还故意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甚至站在床前扯动帷幔。
直到估摸着床底下的夏雪鸢快熬不住了,这才吼了一声,“行了,这里面应该没事,出去守着,记住,只要有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是。”
一行人走了出去,门扇发出砰地的一声,关上了。
夏雪鸢整个人都瘫倒在床底下,贴身的衣衫都变得潮乎乎的。
这会儿她是又怕又饿,想跑但又不敢跑,只能祈祷着齐宣赶紧上楼来。
可是就听得楼底下,齐宣和自己爹聊得越发开心,从古玩字画,到民间传说,再到吃喝玩乐,简直是无所不包。
怎么听,也听不出要结束的意思。
元瑾汐这边看到严陵走了下来,给她比划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后,捂嘴偷笑。
随后让人在那烤好的羊腿上片下些肉来,又油纸包了,又拿瓦罐盛了一大碗羊汤,加了足足的葱花和胡椒粉,这才拎了,直奔车队的家丁而去。
这次跟齐宣出来的管家并不是齐福,而是齐福收的干儿子,叫四海。今年三十多岁,为人稳重,被委派了临时的车队负责人,也算是半个管家。
“四海大哥,”元瑾汐的嘴很甜,在府里不论叫谁,都是哥啊叔啊伯的,再加上她受齐宣的宠,是以所有人听了都非常受用,对她态度很好。
“是瑾汐姑娘啊,有事?”
“听说咱们府里有个新来的屠户,是江州来的。你也知道我是江州人,这离家乡越近,就愈发想家,想找那个江州来的老乡聊聊,听听乡音,以解乡愁。”
“啊,你说的是老金叔吧,我把他叫过来?”
“不用麻烦了,四海大哥指个路,我自去找他就行。”
“那行,我带你过去,就在那边呢,不远。”
在一处空地上,元晋安正坐在那里,手上拿着枯树枝,周围围了一圈家丁模样的人。
元瑾汐走近,发现父亲正在教一些家丁写自己的名字,这是他在怀安时养成的习惯,只要能教人识字,就绝不放过机会。
这些家丁虽然对于读书识字没什么兴趣,但事关自己的名字,还是挺有精神头的。
“老金叔。”
听到有人喊他,元晋安回过头,看到女儿跟在后面,心里一喜,但面上装得没事人一样,“四海兄弟,有事?”
“这位姑娘和你一样,江州人,想和你聊聊天,说会儿家乡话。反正晚上也没事,你就陪她聊聊吧。”
“好好。”元晋安点头答应一声,然后用怀安的土话跟元瑾汐说话,元瑾汐也用同样的方言回应。
怀安的土话和官话有很大不同,众人听不懂,但也信了元瑾汐的理由。同时还有点羡慕老金头,那元瑾汐手里可是拿着油纸包、拎着鲜羊汤呢,味儿都散开了。
元晋安也咽了口口水,这烤羊肉实在是香,老早他们就闻到味儿了。“走,去厨房。”他现在的身份是庄子里新来的屠户,没有单人间,要想吃东西,就只能用厨房。
厨房里还有备着的碳火,坐着很暖和。元瑾汐给一边看着她爹吃,一边捡着最近有趣的事讲,讲到一半,元晋安忽然说道:“上元灯节是怎么回事?”
“爹,你就别问了,我不是好好地么,没事。”元瑾汐用左手摆了摆手。
“屁的没事,你这右胳膊上有伤吧,拎东西时我就看出来了,明明你右手更灵活,但你东西却都拎在左手上,拆油纸包时,也是左手为主,右手为辅。就连刚刚摆手,你都抬的是左手。”
“要光是手指上有伤,胳膊最起码会动,你这分明就是胳膊上有伤,还很重,抬不起来。”
元瑾汐抬起左手,用没受伤的小拇指摸了下鼻子,悻悻地道:“从小到大就骗不了你,怎么现在还是骗不了。”
她本不想告诉元晋安上元灯节发生了什么,就怕他担心,不过眼下最大的伤都被指了出来,她也就说了个干脆。
最后道:“关于绑匪的事,我和王爷,一开始怀疑的都是夏雪鸢,以及她背后的夏兴昌。”
“可是,冷静下来,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像。”
元晋安往嘴里塞了一片肉,又喝了一口汤,“嗯,接着说。”
“关键就是那句要把我带到泗水河溺死。这件事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我如果真被他们带到到泗水河,且不说死不死,王爷想必一定会追查而来。”
“既然要追查,必要指挥当地的官府、衙役等等。”
江州可是夏兴昌的地盘,他应该不想任何人染指才会,这样费尽心思地把颖王引来,又有什么用呢?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元晋安点点头,“有理。”随后又沉吟一会儿,“此举倒像是就想把颖王引到江州一样,而且地点还很明确,就是泗水河。”
“这河……你可曾听颖王提过?”
“不曾。”元瑾汐摇摇头,这也是她一直纳闷的地方,泗水河虽是江州境内,但并未听说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无非就是算是江州一条主要河流,水运、捕鱼都仰赖这条河。
“这就奇了……莫非这里有什么人设好了陷阱等着他?”
元瑾汐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得赶紧提醒王爷。”说着话,人已经站了起来。
“坐下,慌什么。”元晋安按住女儿,“此处离泗水河还远得很,有的是时间告诉他。”
随后,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神色,左右打量了女儿半天,才道:“你该不会……”
“没有,绝对没有。”元瑾汐只觉得脸上发烧,赶紧否认,“他是王爷,我是婢女,女儿哪里敢做非分之想。”
更何况,还有一个相像的程雪瑶在道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