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虐白月光千百遍——榆鱼
时间:2021-08-25 09:59:24

  举杯,碰杯。玻璃杯相击,撞出一声脆响。随着脆响,杯体里的酒撒了出来,彼此沾了他们二人一手的酒水。
  宋景又闷一杯酒,等他闷完发现江宁的速度比他更快,一看就是老练的酒鬼。他看见江宁唇色因为烈酒的灼烧而变得红艳,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时,宋景手心中央的烫伤因沾了酒精,如蚁啃噬的疼痛立即传开,一直疼到了心里。
  他艰难地开口,音色又沉又哑:“为什么?”
  “嗯?”江宁看着他,似乎是没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宋景知道,江宁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清楚,她已经不是当初傻乎乎和自己聊未来蓝图的阿宁了。
  “为什么。”宋景说:“……变成了这样。”
  江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有天赋的,混成这样不是迟早的吗?”她还故意说:“你当年可说了,等你接手了你爸的公司,我就是你的Chief Marketing Officer。”
  江宁的发音很标准,从读书的时候宋景就知道了。只是现在江宁的发音更加字正腔圆,一听便知道是在国外扎扎实实地呆了几年的。
  其实江宁家里并不穷,只不过那时的盛宁还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放在整所高校就不够看,他们的高中就已经是一个小型的利益社会,谁与谁交往都带着利益目标。
  他们谁也看不上江宁,所以江宁被排挤被欺负。特别是当江宁在成绩上压了他们一头,他们虽然不稀罕学习但不喜欢被‘穷丫头’骑在头上,江宁在学校的日子很难过。
  当宋景和别人打了赌开始接近江宁后,江宁的日子才好过了点。那时候流行博客,江宁在自己的博客里写道:sj是我的英雄,sj是我的光。
  他们扒出来江宁的博客,在宋景面前高声朗读:“宋景是我的英雄,宋景是我的光,这就是穷丫头的浪漫吗?哈哈哈哈哈。”
  宋景烦死了。
  现在想想看,对于江宁来说,光和英雄从来都不存在,有的只是蓄意接近的恶意。
  宋景微垂眼眸,凝着江宁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抽烟、喝酒,这是你最不喜欢的事。”尔后抬头重新看着江宁:“没必要折磨自己。”
  江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我折磨你?”
  宋景:“可以。”
  “扑哧”。江宁笑了,言笑晏晏开口:“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抽烟是缓解疲惫,我才发现烟是个好东西,既能缓解压力还能提高注意力。至于酒嘛,交际必不可少,没有办法。”
  这句话说完,江宁特意停顿半响,她把宋景的表情尽收眼底,状似无意地说:“不然是因为你?”
  宋景抿着唇没有说话。
  江宁主动提到了当年的事:“都是七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还念念不忘。好吧,我承认当时是有点难过的,不过现在来看,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都是小孩子,还不成熟,现在我也24岁了,总不可能还生17岁的你的气吧。”
  江宁说的太自然了,自然到宋景自认自己是个傻逼,伤害人的是他,难以释怀的也是……他。
  这时经理捧着轩尼诗来了,他替江宁满上又给宋景满上,做完这个动作后赶紧脚下开溜,他听说江宁这个疯子发疯前都是平静的,现在江宁正是传言地这个状态。
  宋景端起酒再闷,尔后说:“一千万,我会还给你。”
  江宁看着他:“好啊。”
  “那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吧。”边说着,江宁从小香包里取出一根口红,她苦恼:“记在哪里好呢?”
  然后笑:“要不然记手上吧。”
  她站起身,不给宋景接受或拒绝的机会,拉过宋景的右手。她看见了宋景手心里的伤口,暗红的非常骇人。
  她拿口红一笔一划戳在他伤口,毫不留情阴狠毒辣。
  写完了,她看向宋景,宋景也在看她,他没有皱一下眉。
  江宁放开他的手,把口红丢进烟灰缸里,弃若敝屣。语气却是异常明媚:“宋景,记得联系我哦,你答应了的,要完成我三件事,这才第一件。”
 
 
第4章 004   宋景收回手的……
  宋景收回手的同时,目光落到了被丢到烟灰缸里的口红。不知是谁怕烟头不能完全熄灭,就在烟灰缸里掺了酒水,烟灰加上酒水本身的颜色混合成混浊的液体,口红被扔进去时溅起液体,有几滴落在了他的手上。
  宋景没有擦拭,他抬眸看向江宁,喉结滚了滚:“好。”
  江宁莞尔一笑,她拿过桌边的手机。在他们交锋的时候,江宁的手机就没有停止轰鸣,是一个没有被江宁备注的陌生号码。
  “谁。”江宁接起电话,通话那头应该是自我介绍了,江宁勾着笑特地回头看了宋景一眼:“苏延洲?”
  宋景听到‘苏延洲’这个名字时皱了皱眉。
  江宁弯腰勾起小香包的链条,往肩膀上一带。尔后歪着脑袋夹着手机,从包里翻出支票簿和签字笔,拨开笔帽在支票簿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熟练地撕下这一页支票,拍在桌子上,又拿过杯子压在其上。
  继而朝宋景做了个‘出场费’的口型,她把宋景当成什么,这张支票诠释得淋漓尽致。
  宋景眼睫颤了一下,似乎有一把小刀把二人的过往捅得鲜血淋漓。
  江宁把支票簿和笔装进包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背对宋景时,脸色的笑意一点点沉下来最后化为乌有。
  “苏总。”江宁对电话那头的苏延洲说:“你真是一点没改,当年费尽心思扒我博客,现在费尽心思扒我手机号,省省吧,别来惹我。”
  不给那边反应的机会,江宁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宋景,宋景还坐在原位,他像是在凝视虚空又像是在凝视桌上的口红和支票。
  江宁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俱乐部经理见她要走赶紧追出来,他给江宁特意安排了一个代驾。
  江宁没有拒绝,先把包摔进后座,之后人才坐了进去。她靠着座枕,闭眼假寐,耳畔是代驾的声音:“小……小江总,您去哪?”
  “正滨江。”懒懒启唇。
  正滨江是蓉城最贵的楼盘之一,蓉城生活的人没有不知道正滨江地理位置的。代驾赶紧系好了安全带,载着这位叫人闻风丧胆的女疯子从CDIC一路疾驰到了正滨江。
  车开到正滨江正门,公馆安保认识江宁的车,立即给她放行,还行了礼。
  “可以走了。”
  既然江宁都发了话,代驾也想赶紧从这压抑的空间里抽身,忙不迭地离开。
  江宁坐上驾驶位,她脚猛踩油门。引擎声立即嘶吼,吓得安保往后踉跄。车并没有因为她猛给油而前进,江宁偏头,代驾把档位挂到了空挡。
  她这才挂了前进挡,但没了踩油门的兴趣,慢慢悠悠地把车开进公馆,横停在了诺大的停车位里。
  回到家,她继续先前搁置的动作,把拳击绑带缠在了手上,去了隔壁吊着沙袋的房间,一拳捶在沙袋上。
  ……
  江宁走后的俱乐部,宋景等着俱乐部经理发难。左等右等没等来预想的磨难,他耐烦心告罄,站起身要走。
  经理从身后唤住他:“诶,9号。”
  宋景停住脚。
  经理绕到他面前:“你和江宁认识?什么关系?”
  宋景没有回答的兴趣,其实更多的,他不知道。他没理经理,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经理恼羞成怒:“以后你别来了!”
  拦了辆的士,向师傅报了地址后,宋景人靠在座椅上。他摊开手,看着已经被汗水模糊的联系方式,口红印记和血液混在了一起,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被故意狠戳伤口的疼痛。
  其实哪怕没有手心的痛感,宋景也知道江宁在撒谎。
  什么不计较,什么不生17岁的他的气。
  他自嘲地笑了下:“你撒谎的时候眼角还是会垂下来。”
  七年后的重逢相遇,江宁也只剩下这一点让宋景感觉熟悉,而仅有的熟悉让宋景内疚到窒息。
  忽然想到江宁提到的名字,宋景从夹克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手机。
  登录上微信,他在好友列表里找到苏延洲,打开和苏延洲的聊天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年前苏延洲发来的。
  【苏延洲】:景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随便开口。
  家里破产后,宋景收到了无数条帮忙的消息。他很清楚这些人其实都是看好戏,他半截身子已经陷入泥泞沼泽,早就不在乎脸皮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他也不会真卑微到乞求别人的帮助。
  世界天翻地覆,他敢扛也扛得下来。
  他用着受伤的手迅速打字:
  【宋景】:在?
  【宋景】:在?
  苏延洲没有回复,宋景就继续敲字,吵得苏延洲终于回复了一个问号。
  宋景向苏延洲要江宁的联系方式。
  苏延洲或许是想赶紧摆脱宋景的骚扰,把江宁的号码发了过去。
  【宋景】:三十万清了。
  上学的时候,苏延洲有一次惹了祸被停了卡,他找宋景借了三十万。那时候的宋景挥金如土不差这点钱也没找苏延洲要,之后两个人都忘了。重新想起来时,宋景已经跌落云端,连口饭都吃不起了。
  他是打算找苏延洲要这个钱的,但到底没有开口。
  【苏延洲】:?
  【苏延洲】:哦想起来,哈哈哈,确实有这回事。
  【苏延洲】:景哥,有空的话找时间聚聚。
  【宋景】:没空。
  【苏延洲】:景哥在哪里高就?连聚一聚的时间都没有?
  【苏延洲】:你要江宁的手机号干什么?
  【苏延洲】:你们俩?
  宋景打算把苏延洲拉黑,但是苏延洲之后的消息让宋景停顿了几秒。
  【苏延洲】:江宁以前喜欢你对吧?
  【苏延洲】:景哥帮个忙呗。
  【苏延洲】:帮兄弟给江宁求个情,她再这么搞下去,兄弟几代家业都要砸她手里了。
  宋景看到这里,把苏延洲拉黑了。
  先把江宁的手机号存进通讯录里,宋景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江宁’两个字,很快地搜索结果就摆到了他眼前。
  [盛宁集团掌权人不是江成恩,实则为江成恩独女江宁]
  [盛宁集团的法务部有多强,看江宁发言就知道,江宁:盛宁平均薪资最高的部门——法务部]
  [江宁代表盛宁集团与泛悦地产强强联手,购买泛悦精装房就送全套盛宁智能家电,全网兴奋]
  宋景熄灭了手机屏幕,他闭上眼。
  宋家是做电子产品的,盛宁也是电子产品。江父很开心江宁能够和宋景结交,常常让江宁给宋景送礼物,目的就是希望促进两家合作。
  一个行业龙头,一个刚起家的盛宁,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合作的机会。甚至连收购的机会都不会给盛宁。
  连他这个对从商毫不感兴趣的纨绔都知道,江宁应该更清楚。他却睁着眼说混账话:“好呀,回头我给我爸说一声。”
  江宁手足无措,她清楚没有这个机会却信了宋景的话,担忧地说:“还是别了吧……免得伯父又说你没脑子。”
  宋景就吊儿郎当地说:“阿宁,等老子掌权了就收购盛宁,让你当我的CMO。”
  江宁眉开眼笑。
  那时候他们都没想到七年后是宋家攀不上盛宁,一如他配不上江宁,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配提起。
  到了目的地,宋景付车费下车。
  他歇脚的地方是一家连地图都搜不到的修车店,这家修车店只有一个门面,墙壁早就发黑,墙角处还潮湿地长起了蘑菇。店里停着一辆破皮卡,老板张晟听到宋景回来的动静,从皮卡下面钻出来:“回来了?”
  “嗯。”
  宋景从老旧的冰箱里拧开一瓶水喝,这瓶水还是白天他没喝完的。
  “今晚赚了多少?”张晟伸出手:“有没有这个数。”
  “没有。”宋景看也没看,他几下喝完水把瓶子捏扁丢在角落里,塑料瓶子把墙角的蘑菇砸了下来。
  张晟不信:“你平时一场车都有2、3万,今天没有5万?”
  宋景无动于衷,他瞧了瞧这辆皮卡:“我出门前你开始弄,现在还没弄好?”
  张晟‘嗐’了声:“之前以为是油箱漏油,结果看了才知道发动机接头都老化了,这辆车起码开了二十年,我一碰油管接头都碎成渣了。”
  “没这么夸张。”宋景去找了棉纱丢给张晟:“先缠在“喇叭”下缘,你把螺母拧紧,明天我看看。”
  张晟拿过棉纱重新钻进了车底,一边缠一边说:“今晚真没挣着?”
  张晟又说:“我看你有点不对劲,出啥事了?”
  宋景始终没吭声。
  张晟说:“今天收废品的来了趟,我从他手里收了台电视,你看看能不能放。”
  宋景这才出声:“在哪?”
  张晟:“你屋里。”
  宋景推开小隔间的木门,张晟收到的电视就摆在地上。他看见这台电视的时候停住脚,张晟的声音顺着混杂着汗气汽油的空气飘了过来:“还是松立牌的,才20块钱,你去研究一下看还能不能用。”
  松立,宋景家的品牌。
  没听到宋景的动静,张晟从车底钻出来,追到宋景屋里,看到站在门口注视电视机的宋景。
  张晟:“咋了?”
  宋景:“盛宁的电视机要多少。”
  张晟不知道宋景这句话的含义,想了想:“起码5、6000,怎么了?”
  宋景笑:“果然,差得太多了。”
 
 
第5章 005   盛宁的总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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