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可努力保持清醒, 不断找话和王大叔掰扯,表面弱小可怜又无助,实际拼命拖时间。
“你要干什么?为啥将我关起来?皮特黑呢?”
“原来那只黑猫叫皮特黑?这名字可真逗。”
王大叔信步走到工作台前,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把它怎么样了!?”顾小可激动起来,由于体内激素极度紊乱, 眼前一黑, 差点晕过去。
【园长, 喵没事,只是被绑起来了,你别担心。】
角落里传来细细的动静,是皮特黑的喵喵声。
听到黑猫的答话,顾小可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她靠在铁笼边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刺猬马甲的副作用过去。
“你想对我做什么?外面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一查就知道我进了你家大门却一直没有出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这么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干净。”
王大叔随手打开旁边的电脑, 地下室堆满了食物垃圾,可以看得出他平时经常呆在这里。
顾小可努力找话题,“你能干什么?”
王大叔笑了笑,不急着动手,还好心情地解释了两句。
“咱小区物管内部的防火墙对我来说形同虚设,黑进去替换几分钟视频简直不要太简单。”
顾小可不死心,又道:“门外还守着两只狗子,它们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哈哈——”王大叔忍不住大声笑起来,表情嘲讽,“知道又如何?它们是能出庭当证人还是能开口说话?”
“我若坚持说你已经离开,你觉得法官是信我这个人类,还是信两只畜生?”
“它们是真的狗,你却不是人。”顾小可撇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你难道想杀我?”她装无辜套话,“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呵,”王大叔嗤笑,“你就别装了,我看得恶心,你都设计调查我的肩膀了,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我灭口?”
顾小可:“!!!”
她猛得睁开眼,为了方便收音还单手将口袋拉得更开了些。
她假装震惊道:“所以你肩膀上真的有枪伤?”
“对。”王大叔承认得很爽快。
“你就是一年前,杀害12名缉毒警察及其家属的【复仇者】?”
“是我没错。”
王大叔双手在键盘上快速移动,没过多久就将顾小可第二次上门的监控视频用普通视频给覆盖过去。
他不介意让顾小可在死前知道真相,成功隐忍这么久,难得遇到个可以炫耀的对象。
“看在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份儿上,不妨让你当个清醒鬼。”
“我的第一单是潜入缉毒警察章福家中,杀他老婆孩子一共3口。”
“10月12日晚,我又潜入另一名缉毒警察何睿家中,杀他和他老婆两人。”
“10月27日晚上,我潜入缉毒大队长王其林家中,杀他一家4口。”
“之后没过几天,我去了公安局副局长家门口,结果没杀成他,反而杀了2个小民警。”
“最后是法警刘满,他老婆孩子运气好,正好回了娘家,躲过了我施舍的怜爱。”
“小姑娘你说我这战绩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王大叔得意地挑眉,回头看向顾小可,冷笑着摇头,“现如今你落到我手上,可惜了。”
顾小可闭着眼咬牙切齿,听王大叔炫耀他的战绩心头怒火越烧越旺,眼中甚至渗出生理泪水。
王大叔作为一名成功的连环杀手,饶有兴致地问顾小可:
“你是受害者家属还是警察的卧底?为何会查到我身上来?我自认没留下任何破绽。”
顾小可咬着牙关,没开腔。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王大叔翻箱倒柜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一根空的注射器。
他戴上医用手术套,将注射器上的指纹擦拭干净,一边擦一边笑得十分和蔼。
“乖,听叔叔的话,等会儿自己动手往血管里注射空气,这种死法很轻松,一点也不痛苦。”
然而他说了谎。
静脉注射一定量的空气后会出现烦躁不安、极度恐惧、呼吸困难、发绀、剧烈的胸、背部疼痛,心前区变得压抑,然后迅速陷入严重的休克状态。
王大叔打算伪造顾小可自杀,注射器上只会留下她自己的指纹,等她昏迷后趁夜送回家中,然后回来修改监控视频。
真是完美的自杀现场。
顾小可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王大叔从角落里一把抓起断了后腿的皮特黑,冷笑着问:“你认识它吗?”
“这只你宁愿自己冒险也要来救的黑猫。”
见顾小可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王大叔笑得更加灿烂,他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在皮特黑的小脖子上来回移动,匕首泛着寒光。
“你迟疑一秒我就切它一块肉,然后还要扒皮……”
“反正你怎样都是死,不如牺牲自己换这小可怜免遭虐杀。”
不等王大叔说完,手中的黑猫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仿佛要与他拼命。
“皮特黑住手!!!”
顾小可在王大叔动手收拾小黑喵之前,大吼一声,“你乖乖听我的话,相信我,不要反抗!”
黑喵动作一顿,慢慢放弃抵抗。
“啧啧啧,顾园长真是好本事,”王大叔慢条斯理地赞美,“连猫都能训得这样听话。”
“不过很遗憾,你这样的人才,今天却要香消玉殒。”
顾小可动了动手指,慢慢从笼子里站起来。
身体的副作用基本已经消失,她最脆弱的时间已经过去。
王大叔距离她只有4米,然而皮特黑脖子上有刀,就算立刻扒拉开铁笼,冲过去制服他,也会慢对方一拍,如此一来,皮特黑就有被抹脖子的风险。
差一样远程进攻的武器。
顾小可环顾四周,铁笼里干干净净,而她自己穿着运动衣,连个纽扣都没有。
诶,等等,她好像刚觉醒了一个新马甲。
顾小可灵机一动,突然咧开嘴,对王大叔甜甜一笑。
“你说错了,遗憾的该是你才对。”
第97章
“好, 我答应你,”顾小可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扭动脖子, 直勾勾看着王大叔, “你先放开皮特黑。”
小黑喵听到这话再次龇牙咧嘴地激烈挣扎。
顾小可大吼一声:“皮特黑我叫你别动!听我的, 相信我!”
黑猫扭来扭去的身体慢慢停止反抗。
王大叔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小可, 只见她抬手取下头上的橡皮筋, 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散落在肩头。
“你想做什么?不过是铁笼里的困兽,你又能做什么?”他冷笑着嘲讽:“难道想在死前整理仪容?”
顾小可弯了弯嘴角,突然哀求道:“求求你放过皮特黑, 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皮特黑, 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让我往自己血管里注射空气,伪造成自杀,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顾小可声音颤抖,听起来特别弱小可怜又无助, 将那种被胁迫的恐惧和害怕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是她的表情却十分淡定, 甚至还轻蔑地冷笑了下, 看向王大叔的眼神更是泛着寒光,仿佛他已经是一滩死物。
王大叔察觉到不对劲,本能地后退两步,见顾小可仍然乖乖困在铁笼里,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 顾小可看向皮特黑,与它交换了一个眼神。
电光火石间,变故突然发生。
只见顾小可拔下一根头发,发丝立刻变得又尖又硬, 宛如针尖大小的钢刺。
她用力一掷,将钢刺以极快的速度投向王大叔。
“啊——”
钢刺猛得扎进王大叔的睛明穴,他惨叫一声,感到头晕目眩,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匕首落在一旁滚了两圈。
皮特黑趁着王大叔双手突然泄力的机会,扭动着柔软的身体,噌一下逃出魔爪,抬起受伤的后腿,一瘸一拐地逃到顾小可身边。
小黑喵顺利逃出魔爪后,顾小可不再有任何顾忌。
她抓住铁笼栏杆,徒手就要将钢条扒拉开,可转念一想,怕自己出手太重,等会儿警察来了反而不好交代。
所以顾小可试了试铁笼的宽度,收起爪子,像猫一样从缝隙间流了出去,垫着脚尖悄无声息走向王大叔。
王大叔四肢发软,视线模糊,最后眼前一黑,吧唧向后倒在地上。
睛明穴,位于面部目内眦角稍上方凹陷中。
正确的针灸方式是:以左手拇指将眼球略推向外侧,加大进针间隙,使眼球固定。
再以32号毫针点剌破皮,针体沿眼眶边缘缓缓剌入,一般进针0.3~0.5寸,如继续深刺,送针速度必须非常缓慢。
如果感到针尖有阻力,即使是十分轻微,也应该略加退出后变换方向再刺。
资深中医大夫在线友情提示:该穴位非常危险,除非极有经验,否则万不可轻易尝试,针剌深度更不可超过1寸。
另外,本穴严禁大幅度提插、捻转,以防造成意外事故。
顾小可学过几天针灸,回忆着老师的殷切教导,毫不犹豫捏着钢针开始提插、捻转。
她学习能力强,记忆力也好,一边默默背诵必考的知识点,一边好心给王大叔继续针灸。
针刺深度超过19mm,针尖可刺伤筛前动静脉,目标达成(√)。
深度超过32mm,可损及鼻侧部的脉络膜动脉或虹膜动脉,目标达成(√)。
深度超过43mm,可损伤视神经管前极,目标达成(√)。
针剌深度超过50mm,可剌伤视神经孔内走行的视神经和眼动脉,目标达成(√)。
深度超过54mm,在进针的直后方,很容易剌中围绕视神经孔的总腱环,累及神经。
这个时候,病人会出现眼内火花闪烁,头痛、头晕、严重恶心等等……哎呀真是好可怕,目标达成(√)。
老师曾强调过,睛明穴不宜深剌,以0.5寸以内较为安全,而1寸以内容易刺破血管,引起眼内血肿……
等等,眼内血肿?这个好像不错,目标达成(√)。
老师还说,如果深剌超过1寸,容易损伤眼内其它组织结构,引起严重后果。
比如进针后直刺,针尖偏向后外方,进针深度超过1.7寸时,会刺激入眶上裂,损伤颅中窝内的海绵窦,还有三层脑膜以及大脑颞叶,造成颅内出血。
病人将会出现剧烈头晕头痛,恶心呕吐,最后……
休克死亡。
顾小可眼神冰冷,心道自己满满一头秀发,不管是量还是长度,都能管够。
她手上动作又轻又快,嘴里却尽职尽责地继续演戏: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破门而入的撞击声,顾小可连忙拔出钢刺,收回自己的头发。
她转身打算重新回到铁笼里,这个铁笼子现在对她而言可是个大宝贝,能充分证明她不具备行凶条件。
至于那位躺在距离铁笼5米远的王大叔为什么会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别问,问就是突发疾病,跟她一分钱关系没有。
顾小可余光瞄到桌上的注射器,演戏演全套,她转了个方向,走过去拿起注射器。
此时,警察突然冲进地下室。
夏侯警官打头阵,手中举着手枪,表情十分严肃,冲入地下室的那一刻,突然愣了下。
只见嫌疑犯挺尸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受害者顾小可则被关在角落里森冷的铁笼里,手中拿着一根空心注射器,正张大嘴巴瞪着突如其来的警察叔叔,满脸懵逼。
一只小黑喵缩在她脚边瑟瑟发抖。
顾小可很敬业,乖巧地扮演着被大叔胁迫往自己体内注射空气的受害者,见到警察叔叔后,这位戏很足的受害者眼中顿时焕发出耀眼的光彩,那是劫后重生的希望之光。
被吓得双脚发软的顾小可抖着小嗓音,纤细的手指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恭敬地交给警察叔叔。
她之前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给王大叔刨坑,想尽可能将他锤死。
有了录音,不怕【复仇者】醒来后翻供赖账,这也是顾小可留王大叔一条贱命的原因之一。
一个活着的【复仇者】比死了的王大叔要有价值得多,或许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从他嘴里挖出更多信息。
裹着毛毯瑟瑟发抖的受害者顾小可离开地下室之前,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王大叔。
要不是来之前报了警,她在激动的情绪之下很有可能直接让王大叔交代在这里,还是死相很难看的那种。
王大叔必须感谢警察叔叔,因为他们救了他一条狗命。
这起影响极其恶劣的连环杀警案终于水落石出,顾小可无意间立了大功。
由于保密以及保护顾小可的人身安全,警察将她从案件中撇开,并未大肆宣扬报道,而是由公安局长亲自出面向她道谢,并奖励给她60万,感谢她为打击犯罪做出的杰出贡献。
顾小可对案情具体细节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去年十五在别墅里闻到的血腥味其实就是王大叔肩上的枪伤。
当十五的铲屎官敲开门进去的时候,王大叔早已藏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密封性很好,因此才让他侥幸逃过了狗子们的鼻子。
一般的狗子比如初一,就算闻到血腥味也不会心生警惕,更不会记很久,啃顿骨头就能忘个精光。
然而十五不同,它将此事告诉了园长,因此引发之后一连串多米诺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