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看他一连串动作有些好笑,走到门口把人牵回来。
“你也太激动了,先进来洗漱,我再去外边点两道菜。”
齐寐迷迷瞪瞪的被塞了杯水,总算清醒了不少。
猛然伸手把席安从背后抱了起来。
“好哇!你诓我!”
席安轻笑一声, “你自己睡懵了, 可不是我故意诓你。”
“哼哼,你就是诓我。”
两人闹了一阵, 把外头的宝儿都闹进来了。
它早上没人管,早就饿了,带着小茶扒拉着两人要吃的。
席安出去要水的时候顺道把菜点了。
除去两只小的只能吃肉和奶,齐寐和席安就能享受三菜一汤的待遇。
那条鱼和一些去腥的佐料混在一起炖了, 锅一开香气扑面而来。
这鱼汤炖的鲜美, 奶白色的鱼汤盛在碗里特别香, 连小茶都被吸引了, 第一次抛弃了心爱的羊奶。
席安舀小半碗,给小茶晾着。
各自分了一碗,鱼肉早已炖得松散,和鱼骨分散着。她挑了几块鱼肉夹到齐寐碗里,也给小茶分了一块。
“尝尝好吃吗?”
这鱼肉炖的软嫩,入口即化,特别好吃。
齐寐之前在京城就爱吃,席安尝了也觉得不错,十分鲜美。
其余菜肴也是水产品,有种海菜是从渤海带来的,看着像头发,凉拌着吃挺下饭。
这一顿两人吃得心满意足,饭后把小茶抱上桌看着它舔鱼汤喝。
“好像重了点。”抱着小茶的时候,席安顺手颠了颠。
“它这么能吃,肯定是重了。”
席安深以为然。
看着它把那小半碗鱼汤风卷残云般吃入腹,才把它抱下着找人进来收拾。
进来收拾的人顺道带来了一个消息。
“今天晚上在三楼会有一场拍卖会有不少舶来品,两位客人有意向参加吗?”
席安与齐寐对视一眼,开口答应。
这拍卖会入场就要交钱,一人要五两,两人就要十两,抵得上半个房间了。
席安没有心疼,爽快的交了钱。
很快就有人送入场请帖过来。
这请帖用的是云纹绘制,封口印有一个家徽,是皇商之一的家族族徽。那家族掌管航运,前两年做海外生意多,如今因为今上意味不明的态度收敛了许多。
齐寐随意把家徽给拆了,看到里面的请帖。
“一张请帖能卖五两,好赚。”
他忍不住感慨,又想到这个家族航运起家,不知有多富裕。
偏好东西大多不会出现在这次拍卖会上,实则是有些委屈席安了。
席安没有在意:“你喜欢就花得值。”
他轻笑一声,倒是点了头。
拍卖夜里举行,到了时间就有人提着灯笼来敲门,一路送他们到了三楼。
三楼包厢不多,唯有四间,是奉给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的。
今次做了会场,叫人引着那些客人做固定位置坐下。
席安与齐寐的位置在中间偏后,一坐下就有人拿着名册过来。
名册席安翻过,大多是些没见过的舶来品,叫齐寐拿去看了看,倒是从名册里挑中一只金蛇镯和一柄象牙蕾丝伞。
他一时有些惊讶。
“你瞧这两样。”齐寐竖起名册凑到席安耳边,轻声说着:“舶来品里的金饰工艺不同大燕,先前京城出现了一只金蛇镯,很是逼真好看。”
“这象牙蕾丝伞,是以象牙做伞骨,手工蕾丝做边,上面采用海外织物,据说是贵族少女所用的物品。”
“奇了,这两样当时在京城售卖高价,象牙蕾丝伞被收入王府,金蛇镯被相国大人买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珍品出现在名册上。”
他又往旁边瞧了瞧,在场都不是他熟悉的,至少不可能是京城显贵,何至于把这两样拿出来?
莫非有蹊跷?
他深思着,拍卖会也开场了。
除去开场赘述讲述,第一件藏品就是一件母贝折扇,扇面绘制着雪白的圣女像,极具异国风情的女人在扇面展露身姿。
这折扇五百两起步,最后以一千八百两的价格被拍下。
第二件是一套象牙文房物件,共拆信刀、象牙羽毛笔、水晶墨水瓶这三件。
齐寐翻了翻名册,确定这件不在名册上。
心里越发惊讶。
“我觉得有些不对。”他喃喃着。
不停回想起到底哪里不对。
今上虽然态度暧昧,但并未亲自下令禁止海外贸易,而这些拿出来的东西如何也能达到珍品级别,偏生在场的人不含京城达官显贵,有种急于出手的感觉。
可就算再急着出手,也不该在这水上就廉价售卖,这不符合常理。
席安起身出去,不多时回来低声道:“不太对劲,我总感觉这船上不安全。”
“好像有航船靠近。”
“这里临近池郡都,若是从池郡都过来只需三个时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齐寐赞同了这个说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往外走的时候,两人路过三楼一个房间,隐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今上开始禁海运了……从岸上……得尽快出手……”
“不能牵扯……家主……”
齐寐脚步一顿,拉着席安转道回去。
他坐在原位置,气定神闲的把那只金蛇镯和象牙蕾丝伞以自己不能承受的高价拍下,最后更是拍下了一块足有半个婴儿拳头大的粉色宝石。
种种加起来足有八万两。
卖的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随着后续珍品出现越多,众人的情绪逐渐被调动。
齐寐却收手不干,回屋找了随身携带的纸笔用印泥徒手绘了一枚官印。那印记清晰,堪比真实。
他换了种墨直接在纸上洋洋洒洒,等管事的拿了票据找上门,他直接把那张伪造的信件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
要求先给东西。
管事的皮笑肉不笑的拒绝,可一看信件却面露犹豫。
齐寐气定神闲,语气傲慢:“怎么?我长公主府还能缺你区区这一点银钱?”
“相国大人听说这船上有金蛇镯,命属下买下赠予长公主殿下。可你们不拿真货出来,我又怎么知道那东西是真的?”
“还是说,你们想欺瞒殿下?”
他厉声诘问,一句接一句打下来,把管事说得挥汗如雨。
“这……这……不敢……”
“够了,相国大人此次嘱咐我秘密进行,毕竟今上……”他哼笑一声,眼神轻飘扫过。
“相国大人倒是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些物件,但是你们,呵。”
管事的思考良久,咬牙带着东西再次来到房间。
却不想他方进门,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池郡都的守军……”
管事的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告辞。
齐寐撑着下巴目送他离开,手推开漆盒,一只金光闪闪的金蛇镯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金蛇弯曲成两个圈,首尾一上一下的搭在上边,蛇瞳以黑色宝石点缀,蛇鳞精细漂亮,套在手上能明显感觉到沉重的分量。
席安垂眸仔细瞧了瞧:“似殿下那只。”
齐寐有话说的没错,相国大人确实送了殿下一只金蛇镯,席安亲眼瞧见殿下带着,自然熟悉。
齐寐轻哼一声。
“今上今年确实有禁海外贸易的想法,但一直没有实施,若是实施池郡都那边做出反应,他们着急脱手撇清关系就很有可能。”
“安安,这种珍品连今上都没有,他们有了留不住,也不敢留。”
他直接把这只金镯套在席安手上,端详片刻后取下放到一边:“这金子看着富贵老气了些,蛇形过于狰狞,反而不衬你。”
“你这是要做什么?”席安疑惑,她不明白齐寐怎么就这么大胆子敢假冒相国字迹。
他的字迹与相国大人的实在相似,又徒手绘了相国大人和殿下的印章在其上,看起来真的像回事,但是经不起推敲。
齐寐轻笑一声,把那封信丢到火里烧了,反而把那三张票据收了起来。
“他们想要脱罪,想让船上的人背黑锅,这可就是把他们定死的证据。”
席安眼睛睁大,瞬时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推他们一把?”
“有这东西在,他们说什么都假的。安安,你身份方便些,他们敛财多年,也该充裕一下国库了。”
因连年战争,国库空虚,今上几乎是掏私房打仗。别说今上了,长公主府也没闲着,年年账单雪花一般飞入京城。
反而是这些皇商,搞商业敛钱财不知积攒了多少。
养了这么久,如今战事停歇,也该动刀充裕国库了。
齐寐垂眸,心想这次倒霉没买成东西,到时候找皇帝舅舅讨赏去,什么东西要不来?
第91章 到达 [VIP]
“池郡都稽查, 速速退下!”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身着飞鱼服的守军揣门而入,不顾管事的阻拦, 一件一件上门搜查。
“军爷, 军爷, 我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啊!”
“正不正经,我们官府自有定论!别挡道。”守军头领瞪他一眼, 粗暴的把人推开,一间一间搜过去。
到了席安的房间门口, 管事的一时左右为难,却不想大门径直打开, 席安出现在人前。
她立在门口,主动把门敞开,任由他们打量的目光扫过室内落在那堆舶来品上。
守军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席安拿出拍卖会的名册、收据,慢条斯理道:“我举报,这艘船贩卖舶来品。”
管事的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这,这不能乱说啊!”
守军拿了收据名册, 也有其他人陆陆续续搜出不少舶来品。
管事的一下子就急了:“这些都是他们带上来的,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吗?”席安似笑非笑,把那封请帖拿了出来。
“军爷, 他们拍卖舶来品的证据,都在这里了。”
“你你!”
“军爷,我也举报,这人是长公主手下的, 拿着相国大人的手信贩卖舶来品, 她也和我是一伙的!”
管事的急了, 恨不得生吞了席安。
席安呵笑一声, 转头对守军道:“我曾是殿下娘子军麾下,池郡都李参将可为王作证。我带着夫郎应李参将的邀约来池郡都,却不想意外发现他们贩卖舶来品。”
“他们想拍卖舶来品把祸事推到旁人身上,我一时情急,借了殿下之名。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你可以查。”
她说话合理,条理清晰,李参将在池郡都,也不可能弄虚作假。
守军信了大半,还是要例行公事进去搜查。
席安没有意见,还嘱咐道:“我夫郎体弱怕生,你们莫要惊扰了他。”
他们听闻是长公主麾下,心里便敬畏三分,进去见一男子头戴幕篱,牵着一只狼犬站在角落,应是席安的夫郎。
他们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对席安的说法深信不疑。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自然铁面无私,要缉拿管事的。
管事一时情急,忙道:“这人拿出了相国大人官印,是相国大人想要舶来品要他们来买,你们别被他们骗了!”
一听这话,守军脚步一顿。
席安带着齐寐坦然站在门口。
“我虽是在长公主麾下,可并未见过相国大人,又如何识得官印?你们若心有疑虑,大可搜查。”
她态度坦然,明显不怕人查。
众人搜过没问题之后,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等到天光破晓,第二天来临,航船停泊池郡都。
船上的人身心俱疲,唯有席安一众还算精神。
燕然早早的在港口等候,看到他们下船连忙挥手:“老大,这!这!”
他与李参将关系不错,有些守军认识他,对于席安的说法越发信服。
“真不愧是殿下麾下,就是正直。”有守军感慨。
守军头头不置一词,目光盯着两人离去,目光沉沉。
“若只是临场发挥……”他低喃一句,最后又道:“罢了。”
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始终跟在席安身后,没有存在感的夫郎转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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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坐船来,可把我吓坏了,一路提心吊胆的,深怕咱们要去衙门再相会了。”路上燕然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齐寐挑眉,问:“今上的诏令什么时候下来的?我们前两天上船的时候可还没这情况呢。”
“嗐,其实早下来了,只是一路传过来花了几天,等真切落实今上的诏令都发布半月了。”
燕然耸肩,“也是倒霉,我刚得了消息你们就上了船,得亏你们平安无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捞人。”
席安嗯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守军来之前就发觉不对,及时反应了。”
她说的轻巧,一只猫从她衣领钻出,露出无辜的小脸。
“哇,这哪里的?几天不见老大你都猫狗双全了?”这小猫生得好看,燕然没忍住把它提出来揉了揉小脸。
小茶挥舞着爪子,喵喵直叫。
宝儿立刻敏锐的转过头,扒拉着燕然目露凶光。
“哈哈哈,还给你,还给你。”燕然马上求饶。
宝儿叼着小茶,蜷缩回主人的脚边,把小茶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