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把手里捧了一路的盘子往他身边递了递。
她说:“吃么?刚做好的。”
陆衡垂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在她再次向他靠近时,他一下子推开了她的手,盘子“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沈姑娘玩够了么?”
他终于肯抬头看她了,只不过那眼神冰冷刺人,如同呼啸的寒风,刮的人骨头都疼了。
这是都想起来了?
瑟瑟看了看滚在地上沾了土的米糕。
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弯,她看着人时,仿佛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一人,就像她每次缠着他的手臂喊相公时的神情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低声说道:“玩够了,不好玩。”
陆衡出奇的冷静,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场闹剧。
如今结束了,自然要恢复原状。
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有管家想起那一屋子的摆设,觉得公子冷静的过头了。
陆衡起身越过瑟瑟往外走,没有半分迟疑。
在即将迈出门的一刹那。
瑟瑟在他背后问道:“陆大人,您能把我相公还我么?”
陆衡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的丟下一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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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外面已经备好马车。
如今找到了人,不敢再耽误下去,连夜启程往京城赶去。
瑟瑟进了马车就没再露面。
管家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把沈曼儿也带上了,让她去马车上伺候瑟瑟。
沈曼儿当然不愿意去看瑟瑟的脸色,可一想路途遥远坐在马车里也舒坦些就忍气吞声的进去了。
谁知她刚进去,就被瑟瑟撵出来了。
气得沈曼儿脸色发青。
她央求了管家想去伺候陆衡。
管家可不敢在这时候去触公子的霉头,也没应她,只让她去后面一辆放杂物的车上坐着。
走了两天的路,瑟瑟在第二日歇息的时候,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所有的人在看到她的装扮时都愣了一下。
她穿着一身深色衣裙,不施粉黛,如云般堆叠的乌发间别了一朵白花,身段袅娜如弱柳扶风,别有一番风流妩媚。
这身打扮好看是好看,但总让人觉得有点怪异。
瑟瑟拿着帕子拭了拭泛红的眼角,鸦羽般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一双雾蒙蒙的水眸叫人看的心都要碎了。
众人恍然,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俊俏小寡妇么。
隐约猜到些内情的几个人明里暗里的把目光偷偷往陆衡身上扫。
管家也忧心的看了过去。
陆衡正在低着头喂马,神色冷淡,仿佛根本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一眼。
自从知道那两人之间的事,管家就一直悬着心,这会儿看到公子平静的神色稍稍安定了些。
还没等管家松一口气,眨眼的工夫他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眼睁睁看着那位沈姑娘向着他家公子走了过去。
“陆大人,好看么?”瑟瑟停在陆衡的面前问道。
陆衡冷眼瞧她不置一词。
那眼神黑沉沉的压的人喘不上气。
瑟瑟看着他冷漠的眼睛,对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苦涩的很,“你果然不是他,相公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看我。”
陆衡听到她的称呼,讥讽的笑了,“相公?沈姑娘不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笑么,既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拜过天地,更没有洞房花烛,沈姑娘哪来的相公?”
瑟瑟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使劲睁大眼睛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梗着脖子大声的反驳他。
“我怎么没有!我家相公最是心疼我了,他舍不得我干一点活,寻常男子不屑做的家务活他都接了过去,从来没下过厨也为了我去用心的学,记得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会买我爱吃的讨我欢心,他一直都哄着我让着我,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即使极力压着,还是染上了哭腔,怎么看都是色厉内荏。
听着她说的这些话,陆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够了!”
他厌恶那个像傻子一样的自己,她的每一句话无一不在提醒他那时在她的面前是何等的卑微,更是为了他那个弱不堪怜的娘子做尽了蠢事!
那她呢,她那时又是怀着怎么的心情看他的,是不是也曾在心里无数次的嘲笑过他?
陆衡的脸阴沉的厉害。
“沈姑娘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得意么?”
瑟瑟怔怔的看着他,“你是这样想的?”
他反问:“你说我该怎么想?”
瑟瑟的眼睛睁的再大,眼珠还是盛不住的滚了出来,眼睫一颤就滴了下去,不知落入何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起了风,衣衫和头发都吹乱了,她纤细的身子显得尤为单薄。
陆衡撇开眼,冷漠道:“不要再缠着我。”
说完这话,他没再看瑟瑟一眼,擦过她的身侧,大步离去。
天边响起一声惊雷。
方才还挂在太阳的天空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瑟瑟心道连天气都这么应景。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众人措手不及,管家指挥着人收拾东西往前赶路,雨下的越大越不好走,要是被大雨耽搁了,就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众人各忙各的,只有瑟瑟还孤零零的站在溪边,浑身都淋湿了。
风声雨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说话都要大声喊着才能听见。
管家叫了瑟瑟几声,见她没反应,塞给沈曼儿一把伞,让她去把人叫回来。
沈曼儿一边骂瑟瑟一边撑着伞往那走。
“姑娘,回去了!”
沈曼儿朝着她大喊了好几声,瑟瑟没理会她,只拿眼睛默默的看着陆衡。
大风一吹,沈曼儿的伞都吹跑了,她叫了一声,也不管瑟瑟了,捂着头向马车跑去。
隔着雨幕,陆衡冷着脸遥望着她。
管家为难的唤了一声“公子”,这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呀。
陆衡气极了。
她这是做什么?
拿她自己逼他有什么用,她要死要活也是她自己的事,还以为他会对她心软么。
尽管这样想着,在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影时,还是沉着脸走进了雨里。
他走到瑟瑟的面前,一把抱起了她。
瑟瑟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抬起胳膊搂上了他的脖子。
陆衡把人抱上马车,没有丝毫迟疑的转身离去。
身后忽然贴上了一个纤细的身子。
陆衡去扯她的手。
“不要。”
瑟瑟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放。
额头抵在他的背上。
低声道:“你真的要把我送出去么?”
陆衡的手收紧,瑟瑟被抓疼了也没放。
“我以后会听话,会懂事的,我不让你总是干活了,我会学着做一个贤惠的娘子的,你别不要我啊。”
瑟瑟在他的背上蹭了蹭。
“那天我都给你做米糕了,可你都没尝一口,你还想吃么,我以后再给你做好不好?”
陆衡闭了闭眼,用力的扯她的手。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听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
她只会把他拖入深渊。
“相公。”
陆衡猛地推开瑟瑟,俯下身去,伸手钳着她的下颌,“闭嘴。”
他一句话都不想听。
他紧盯着她,“别再说这种话,也别这样看着我!我跟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关系,别再把我当傻子一样哄骗。”
瑟瑟浑身都湿透了,深色的衣裙贴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乌发从雪白的肌肤上蜿蜒而下。
她的脸上湿漉漉的,肌肤透着一层水润光泽,睫毛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抬手在颈间擦了一下水珠,拉着陆衡的手,仰头向他吻去。
陆衡僵了一下,伸手把她拉下,瑟瑟却又低头解起了衣裳。
“你疯了!”陆衡被她搅得头都要炸了,额边的青筋直跳。
“你敢说你不想要我?”瑟瑟扯开衣襟看着他。
瑟瑟衣衫半解,深色的衣物已经湿透,颜色更深了些,贴在雪白的肌肤上,说不出的旖旎,纤细的脖颈下是诱人的艳色。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先服输。
管家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陆衡出来,心里着急,于是就大喊道:“公子,公子?”
马车里的人被惊醒一般退开身子。
瑟瑟抬起身,一手捂着胸前的衣物一手攥住他的衣袖,喘着气道:“陆衡,你要是走了,我就当你死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陆衡眼眸深深地凝着她。
“公子!公子!”
手中的衣袖终究是没抓住。
瑟瑟倚着车壁看着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车帘扬起又落下,灌进满车的凄风冷雨。
第19章
看到陆衡从马车上下来,管家如释重负,走上前去刚要张口,猛然对上陆衡漆黑如深夜的眼眸,瞬间就哑声了。
大雨倾盆,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被嘈杂猛烈的雨声隔绝在外,周遭静谧无声,连胸腔也是空荡荡的。
陆衡神色如常的往后面走去。
之前如何,以后还是会如何。
她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一个硬生生闯入的意外。
他的人生里不该有她。
既然是错的就该改正。
如今回归正轨。
她去做她的皇后,他也会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
陆衡想的清楚,只是不知为何心口疼的厉害。
他闭上眼睛,极力的忽略那撕扯般的疼痛。
她其实没那么重要。
与她朝夕相处的是那个被她哄的团团转的傻子,他可以没有顾忌没有牵绊的爱他的娘子,愿意听那些经不起推敲的花言巧语,愿意让她踩在他的头顶上恣意妄为。
可他不是他,不是出身陆氏嫡系被寄予厚望的陆衡,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更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承认她对她有欲.望,但那只是一个普通男子正常的反应而已,毕竟她是个美人。
不是非她不可。
换作另一个女人也可以。
陆衡似乎被自己说服了,紧紧攥起拳,不再去想她。
外面的雨下了好一阵才停,土路变得泥泞不堪,拖慢了行程。
在傍晚时分,到了驿站。
马车停住,瑟瑟却一直没动静。
掀开车帘一看。
她正歪在车厢里闭着眼睛昏睡。
湿透的衣服还没换下来,就那么阴冷潮湿的贴裹在身上。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子轻微的颤抖。
陆衡登上马车,探出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人心头一紧。
他立刻把她抱出了马车,一边喊着邹大夫一边疾步往驿站中走去。
他抱着她进了厢房。
邹大夫连忙上前把脉,然后开了药方令人去抓药。
管家把干净的衣服带了上来。
刚要说让沈曼儿来给瑟瑟换衣服。
结果话还没说就被关在了门外。
陆衡沉着脸,走到床边,把烧迷糊的人拎了起来,一边解她的湿衣服一边骂道:“你是没长脑子么,衣服湿了都不知道换?!”
瑟瑟烧的难受,蹙着眉头,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没有力气,软绵绵的东倒西歪,陆衡把她的头拨到了他的身上让她靠着,离的近了,可以感受到她不仅身子烫,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陆衡被她气死了。
动作粗鲁的给她脱着衣服。
脱到一半。
他猛然停了下来。
手里还拿着她的湿透的衣裙。
而她软弱无力的贴着他。
目光触及那一片耀眼的细润白腻。
他的瞳孔紧缩,僵在了那里,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陆衡只是习惯了。
习惯在对她的事情上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瑟瑟有意无意的把陆衡的心神都牵到她的身上,之前让他帮着穿衣服,虽说使唤他的成分更多些但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连她的衣物都是他洗的,更何况两人同床共枕很多界限早就模糊。
已经习惯了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
陆衡久久未动。
直到瑟瑟喃喃的说了句冷,他才回神。
低头看了看她。
没有把她推开,而是沉默着替她换好了衣服。
门一打开,管家正在一旁候着
陆衡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管家明白公子是懂得分寸,但他总觉得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委婉的劝了句,“公子,京里面已经为大婚准备多时了。”
“我知道。”陆衡往楼下走去。
管家苦笑,希望是真的知道才好啊。
瑟瑟虽然还病着,但京城那边却是等不及了,大婚的日子早已定好,就等着瑟瑟这位主角了。
因此她还病歪歪的就得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下楼时,她的头依然晕乎乎的,脚像踩在棉花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叫人看的心惊。
在还有三四节台阶时,她一下踩空了,身子一歪,随即被人抓着胳膊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