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想着,沈曼儿还是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不如以前嫩滑了。
沈曼儿这下着急了起来,之前风餐露宿的顾不上,如今又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欺压,定然是憔悴极了。
可她身边没有能抹脸的香膏,手里又拿不出银子,想买也买不了。
巧的是这日瑟瑟使唤她去祥瑞斋买玫瑰酥,沈曼儿接过银子,捏了捏分量,心里盘算着或许能省下点银子买些胭脂水粉了。
出了门,沈曼儿往瑟瑟说的糕点铺子寻去,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那家铺子,结果进去买了几块玫瑰酥就把银子全花光了。
沈曼儿不敢置信的晃了晃空荡荡的钱袋子。
心中大骂,她一个乡野村妇吃这么贵的点心做什么?!
胭脂水粉买不成了,连几文钱的跑腿费都没有。
沈曼儿一张俏脸满是戾气。
路上撞了人,连头也没回,气恼的拿着那几块玫瑰酥出气,手里使劲儿的捏了几下。
叫她吃,吃碎末去吧!
没走出几步路,眼前一黑,两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曼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两个人强行带走了。
瑟瑟没等来自己的玫瑰酥还被陆衡推去王婶子家学做米糕。
瑟瑟扒着门框不肯走。
扑闪着泪光说道:“相公你不疼我了。”
陆衡问:“怎么不疼你了?”
“你以前从不让我做这些事的。”瑟瑟伸出白皙柔嫩的手,“你摸摸滑么?”
陆衡握着她的手摩挲了几下,嗯了一声。
瑟瑟露出甜蜜的笑容,随手给他戴了一顶高帽,“这都是相公的功劳,可是相公你想想,我被你养的这样好,你舍得我去下厨么。”
陆衡想了一下,“舍得。”
“……”瑟瑟嗖的一下抽回了手,白让你摸了!
“你果然是不疼我了。”
“自然是疼你的。”
陆衡把瑟瑟抱进怀中,瑟瑟拍了拍他的手臂,乱抱什么!
他没松手,瑟瑟也不挣扎了。
陆衡环住她,贴到她的耳边,唤了一声,“娘子。”
低沉的嗓音如流水般滑过,瑟瑟缩了一下脖子,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拿了根羽毛往她耳朵里扫了一下似的,痒的难受。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陆衡什么时候这样温柔过。
瑟瑟咽了口口水,“相公。”
“嗯?”
瑟瑟张了张口,很想问他是不是要犯病了?
陆衡将她细细的手指攥在手里,“我还从没尝过娘子亲手做的东西呢。”
瑟瑟望了望天,“你要是尝了,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第二次了。”
“是么?”陆衡声音含笑,“可我还是想试一下,娘子做给我吃,可好?”
瑟瑟想说不好,但是一对上陆衡隐含期盼的目光,她的话止住了。
推着他的胸膛退开几分,她打量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在学我?”
陆衡的神色平静,“娘子想多了。”
瑟瑟还没打消她的怀疑,又听他补充道:“我可不及娘子的万一。”
“你……”瑟瑟顿了一下,“是在夸我么?”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当然。”陆衡笑着含了她的唇一下,然后就推着她出了门,“早去早回,我等着娘子亲手做的米糕。”
瑟瑟站在自家门外懵了一会儿。
抬头一看,门都关上了!
瑟瑟生气的踢了踢腿,他敢把她关在外面!真是能耐了!
深吸了一口气,瑟瑟思考了一番,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陆衡近来日日忙碌,可卖字画的银子她却是丁点都没收到,全进了他自个的腰包。
有了银子,腰杆子自然就硬了。不必吃她的软饭,就开始使唤起她来了。
这可不行。
她得想个法子巩固她的地位。
瑟瑟略一思索,转身往王婶子家走去。
先礼后兵,他既然要吃,那她就给他做,也让陆衡感受一下他家娘子的贤惠。
瑟瑟来了兴致,果真去和王婶子请教起如何做米糕。
好不容易哄走了瑟瑟,陆衡把藏在书房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喜烛喜服大红喜字,一样样的摆满了桌子。
陆衡看着眼前红通通的一片,耳根子有点发烫。
他觉得自己在做傻事,可谁让她想要呢。
虽然还是太过简陋,但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所有了,他的身上再也掏不出一文钱了。
看来还要让娘子继续养着他了。
陆衡笑了一声。
将东西拿进了内室。
此时的两个人各忙各的,再一次把沈曼儿忘到了脑后。
她被两个陌生男人带去见了一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
一开始她要吓死了,还以为是遇到拐子了,可当听了他们的问话后,沈曼儿迷茫了。
他们问陆大人在哪儿。
又问她当时遇刺之后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
沈曼儿根本无法回答。
她那时一听说京里来人了就立马逃了出来,哪里遇到过什么刺杀,更没见过什么陆大人。
沈曼儿一直没开口,又一副神志恍惚的模样,那位老人不禁提高声音喊了声,“沈姑娘!”
沈曼儿抬了一下头,电光火石之间,她记起当时曾听人说那位去接她的大人就是姓陆,他们都叫他陆大人。
既然队伍启程了,还遇到了刺杀,那当时是谁代替她坐上了那辆马车呢?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
会是她么?
沈曼儿不敢置信,哪有这样巧的事,可陆公子也是姓陆,听周围的人说,他们也是刚搬来的。
老人厉声道:“沈姑娘,陆大人到底在哪里?”
沈曼儿的心砰砰直跳,犹疑了片刻,“我……我带你们去找他。”
第17章
一行人立即跟着沈曼儿前去找人。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陆衡皱着眉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芹菜。
面对院子里的不速之客,还没开口询问,就见一个老人热泪盈眶的朝他奔了过来。
“公子,老奴可找到您了!”老人是陆府的管家,一听说公子出了事,就带了人奉命来寻找公子的下落,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消息,生怕是遭遇了不测,如今见到了人差点喜极而泣。
沈曼儿原本心里直打鼓,这会儿看到眼前的情景,立马明白过来,陆公子就是他们要找的陆大人。
这样说的话,那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人一定就是家中安排的代替她出嫁的人了。
“公子您受苦了,这哪是您该做的事。”管家看着陆衡手里拿着把芹菜从厨房走出来,顿时心酸不已,活像陆衡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连忙伸出手,想把陆衡手里的芹菜给拿过来。
陆衡抬了抬手,没让他碰,拧着眉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管家震惊的抬起头,“公子您不记得老奴了?”
陆衡看着他不作声,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冷漠。
这可出大事了,管家立刻扭头大喊道:“邹大夫,邹大夫,您快给公子瞧瞧。”
这么多年一直由邹大夫在医治和调理公子的身体,公子的状况邹大夫是最清楚的。即使事情紧急,他们也还是将邹大夫带上了,就是怕又公子发起病来,有邹大夫在也好及时压制下去。
没找到人之前,种种情况都设想过了,唯独没想到公子会不认识他们了。
管家心急如焚,立马请了邹大夫上前来看。
陆衡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不仅不配合,还想将这些私闯民宅的人都赶出去。
管家没法子了,暗暗给邹大夫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也是有经验了,邹大夫取了一根银针,趁陆衡不备之际迅速扎进了他的后颈。
两人赶紧扶住倒下去的陆衡,将人扶进了屋里。
沈曼儿眼睛转了转也跟了上去。
屋子里安静无声,管家忧心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邹大夫收回了给陆衡诊脉的手。
管家急急追问:“公子的身体如何?”
邹大夫摆了摆手,“你别着急。”
管家瞪大眼睛,“如何不急,公子连我们都不记得了,以前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应该是发过一次病了,身体里的毒素扩散,又没有药物及时压制,这才失去了记忆。”邹大夫沉吟片刻,“我近来为公子新配了一剂药丸,倒是比以往的药丸效果要好,先给公子喂下药丸,我再以金针疏导,或许可行。”
管家自然无有不应。
给陆衡喂下药丸,又给邹大夫留出了空间。
正要退出门去,忽然瞟到内室的一角。
脚步一转,管家走近一瞧。
里面摆着红烛,缠着红绸,墙上还贴了鲜艳夺目的大红喜字。
俨然是谁家新人的洞房。
再把目光往床榻上一扫,两套喜服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管家怔了片刻。
细细打量起这个屋子。
目光从梳妆台扫过,再到衣架上交叠搭在一起的男女衣物,才发现这屋子里处处有女人的痕迹。
管家心中一惊。
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沈曼儿被赶到屋外后就一直想着事。
她方才在屋里听他们说话,那意思是说陆公子失去记忆了。
之前想不通的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就说嘛,陆公子这样的翩翩公子怎么会娶一个好吃懒做的村妇,如今她算是懂了,肯定是那个女人趁陆公子失去记忆胡编乱造欺骗了陆公子。
还有脸装人家的娘子!
这下真相大白,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都替她臊得慌。
沈曼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就在沈曼儿得意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
“这么多够么?”瑟瑟抓了一把糯米放进碗里,觉得有点少,干脆拿碗舀了一碗。
“哎呦,太多了,太多了。”王婶子拿着瑟瑟的手又倒回去了半碗,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没下过厨,这么大的海碗,她装了满满一大碗,这些米都够她们家吃三天的了。
“这么多就够了,再倒点水淘洗一下。”
瑟瑟卷好袖子,舀上水,认真的淘洗了几遍。
这时王婶子又问了一句,“要加点枣泥么?”
“加!”瑟瑟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
可当守着一盆子红枣一个个剔枣核的时候瑟瑟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要是大枣还好剔些,可她眼前的一盆子红枣个个玲珑的很。
王婶子不敢让瑟瑟碰刀,给她拿了一根筷子使,瑟瑟低着头剔枣核,半天才剔了不到三分之一,可她的手已经磨的红通通的了。
王婶子一瞧这哪是干活的料啊,手嫩的跟葱白似的,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先磨的通红了。她一看差不多了,就把瑟瑟喊停了,对她说少做点就行。
瑟瑟点头,她以为剔枣核已经很费事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麻烦的。
煮熟的红枣还要剥皮!
瑟瑟捏着红枣一点点剥枣皮,一个两个还好,剥多了简直令人抓狂。
瑟瑟蹲在一旁剥枣皮,纤细的身子看起来好不可怜,王婶子还感叹道:“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
相公舍不得娘子辛苦,连买菜做饭的事都做了,而他家娘子也为了他来学做米糕讨相公欢心。
像陆家娘子这种一看就没受苦的,能学着做这些也是不容易啊,手都磨红了也没抱怨一句。
听了王婶子的话瑟瑟笑了一下。
他们的感情确实是好,要不然她能给他做米糕,还是加了枣泥的!
她可是疼死他了!
所以陆衡必须得给她吃的干干净净。
这辈子都别想再吃第二回 了!
一小盘米糕着实费了瑟瑟老大的劲儿。
锅盖一开香气扑鼻,瑟瑟尝了一小块,她的眼睛一亮,味道还不错。
难以相信是她做出来的。
为了跟陆衡好好炫耀一下,瑟瑟只尝了一点,剩下的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好了盘。
瑟瑟左看看右瞧瞧,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王婶子捂着嘴笑道:“快回去给你家相公尝尝吧。”
“谢谢婶子了,改日我再来谢婶子。”瑟瑟端起盘子,捧着宝贝似的出了门。
怕在路上沾上尘土,瑟瑟一路抬着手,用衣袖遮挡。
大门开着。
瑟瑟迈进院子,向里面喊了一声“相公”。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声呼唤表情各异。
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管家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从醒来就默不作声的陆衡,心中叹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一旁。
此刻只有沈曼儿是兴奋的。
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门口,盼着瑟瑟赶快进来,她要好好看看那女人是如何出丑的!
看到院子里出现的陌生人,瑟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么快就来了么?
瑟瑟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她一来,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只有坐在中间的陆衡没有抬头。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瑟瑟没有因为突然多出的人而惊讶,她什么也没问,慢慢的走到陆衡的身边。
停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