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伊娘的产期越来越近,唐林最近都是在县衙办公的,但今天正好又有官府的远航船队归来,唐林不得不去市舶司一趟。
经过两年的修整,如今临海县的道路越发的平整,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少了一些。
唐林快马加鞭,在市舶司等候,如今的市舶司更加热闹了,来来往往商人络绎不绝。
随着宁朝的船队一次次远航,除了琉国和沃岛的,更有偏远小国也闻之而来,使得临海县更加繁华。
来的别国人多了,常有人想要定居,只可惜宁朝对于户籍的管控极严,宁朝人想要迁移都需要经过层层手续,特别是邻里间的认可,更何况是别国人?
等所有货物清点完毕,已至午时,唐林骑马回去,刚进县衙,就见到等在门口的言六,唐林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径直跑过去。
“老爷,夫人发动了!!”言六一见到唐林就迎了上去,喊道。
“你先去县衙帮我告假,我现在马上过去。”
唐林绕过县衙,马上跑向后院,心急如焚。
屋前,李月娘又喜又急,在产房前面来回走着,一刻都坐不下来。
产房门口,几个丫鬟将一盆盆的热水往里送,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婆子拿进去,远远就能闻了一股醋味。
“娘,现在怎么样了,伊娘发动多久了?”唐林匆匆赶来,见到母亲急忙问道。
“刚发动了一个时辰,幸好今天郭夫人正好过来,现在,郭夫人和几个稳婆都进去了。”
“那就好。”
知道郭夫人在里面后,唐林安心了一点点,只是心中难免忧虑,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唤着伊娘的名字。
产房内,林伊娘知道唐林回来后,顿觉有了主心骨,想要回话,可一旦松懈,便会叫出声来,这样做费力气不说,还不好用力,只能忍着。
她坐在产床上,手攀着高处的手巾,抱腰婆紧紧抱着她的腰,坐婆着手正在接生。
本就备好的丫鬟婆子们,有的端着热水,供坐婆使用;还有些守在醋炭盆边上,在火烫的石子上倒好醋;还有的拿着米粥、汤水喂伊娘吃上一些。
整个产房,忙碌极了。
唐林等在外面,进又不能进,只能干着急,想起当初同伊娘商量好的,要在产房外面念诗,连忙念起她最喜欢的几首,好歹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守在门口。
产房污秽,男子不宜入内,更不想兼之见到见到自己面目全非的模样,所以林伊娘才会这样说。
但她又想知道兼之在不在外面,所以才会让兼之在外面念诗。
听着兼之的声音,林伊娘将心力放在了生孩子的地方。
终于,肚子一松,孩子出来了!
“哇!!哇!!”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不管产房内外顿时松了口气。
坐婆用泡过热水的剪子,将胎儿脐带剪短,用温水擦拭后,包上襁褓。
抱腰婆扶着伊娘,去外面的床上休息。
坐婆抱着孩子,放到伊娘的旁边,说道:“恭喜夫人,是个男丁。”
林伊娘歪头看着孩子,轻轻搭在孩子的襁褓上,细看了孩子几眼,终于放心睡去。
唐林站在外头,听到哭声后,却没见到人影,更是焦急。
终于,郭夫人出来了,连忙上前问道:“夫人,伊娘如何了?”
“我已替她把过脉,只是精神不济,多休养几日便可。只是怀孕生子到底伤身,最好多休养几年,再怀孕比较好。”
郭夫人看着唐林,这话,她很少同人说,也是因为知道唐林重视伊娘,所以才会多嘴提上一句。
“多谢郭夫人,小生知晓了。”唐林作揖道。
“不必如此,还要恭喜唐知县、唐老太爷、唐老安人,家中添丁呢!”
一听这话,本来还眼巴巴看着的李月娘顿时高兴起来,女孩虽好,但男孩才是顶门立户的,更何况这是林子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男孩好一点。
“快,快去挂弓。”
“好,我去挂!”唐明高兴地出去,再左侧门,挂上了一副弓。
因为还要坐月子,刚开始唐林只能在门口同伊娘说说话,后来在他的坚持下,终于能进去隔着屏风说话了。
倒是孩子,在三天后就出来,进行了洗三,如今偶尔能让唐林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阿呆查了资料,古代女子产子习惯用的是坐姿,当然其它的姿势也有,像是站立式、跪式、蹲式,这些统称为竖式分娩,是古代产妇比较推崇的。
稳婆也有抱腰婆和坐婆,这个就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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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孩子出生后, 整个临海县的百姓都知道今日唐知县家添丁了,这感觉就像他们家添丁了一样,浑身喜气洋洋。
大户富商们知道后, 要送礼,可唐宅下人根本不收。后来, 那唐知县, 干脆连弥月宴都不办了, 使得他们根本无从送礼。
百姓们知道后,也没得办法, 倒是有从北边过来的百姓,知道送不了礼后, 直接从自家里挑了一块最好的蓝色布片, 送到唐知县家里。
小厮不知其意, 但听他解释后, 才知道是北方的一种习俗, 取百家布片,做百家衣, 保佑幼童身体康健。
听到有这好兆头,他连忙将这块布料送了进去。
李月娘听到后不用多说, 光是身体康健这一寓意, 就算要她一户户去讨要也是可以的。
只是还不等她出去, 临海县的百姓们知道这个习俗后,就纷纷从自己家最好的布上扯下一块来, 送到唐知县家。
不过两三日, 就有了近千块布片。
唐林对百姓再三道谢,连连说了十几遍:尽够了!这才少下来。
看着这些布片,唐林一家面面相觑, 随后将这些一片片的收拢,李月娘边收边说:“这些布料,都能做十几件百家衣了!我们林子就是好,百姓们也知道你是好官,这不,都来送布片了!”
“百姓们自然是极好的。”
唐林看着这些布块,将它们印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弥月宴,唐林只打算办个家宴,一家人庆祝便好,所以并没有进行宴请,只是往各处送了红鸡蛋。
唐家并无先祖牌位,所以唐林敬过神明后,只是朝着泽山县的方向祭拜曾祖父母,随后剪去孩子胎发,这礼也就成了。
这孩子还未取名,之前家里人只叫其小郎,如今满月,好歹能取个乳名叫一叫。
唐林本来是让父亲和母亲来取的,只可惜两人想了半天,觉得哪个都不行。最后便让夫妻两个自己取了。
林伊娘知道后,看向唐林,说道:“兼之心中可有属意的?”
“这乳名自然还是婉婉来取比较好,为了这个臭小子,婉婉可是受了大罪!”唐林说道。不说前面十月怀胎之苦,就说坐月子的一个月,伊娘也是吃了诸多苦头。
“那我便取了。”
伊娘看着唐林,慢慢说道:“诞下小郎时,兼之正巧念到①山桃红花满上头,不若取这个‘满’字如何,不过此字太大,便叫小满吧!”
“小满,果真极好!看来婉婉想这个,想了许久了。倒是为夫的不是,竟然没注意到。”
唐林有些惭愧,枉他觉得自己颇为关心伊娘,却没发现她这段心事。
“兼之何必如此?孩子姓名本就该长辈来取,若是你擅自做主,恐怕会惹长辈不快,而且,如今不还是我来取~”
林伊娘靠在唐林怀里,嘴角上翘,并不觉得兼之之前有何不对。
“之前,我同父亲母亲商量过,乳名由他们来取,大名由我们来取,所以,还得辛苦婉婉再想一个好字!”
林伊娘听后,直起身来,呆呆的望着唐林,她从不知道兼之会这般行事。
随后扑在唐林的怀里,隐隐带着点哭腔说:“婉婉何其有幸,竟能遇到兼之!”
“是我有幸才对。”
正当夫妻两个互诉衷肠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哭声传来,嗯,是他们的小满尿床了……
这边的唐林一家合家欢愉,而上京府那边,拿到临海县夏税和市舶司关税的朝廷,更是在朝会上展开了商议。
“陛下,市舶司所收关税之巨,远超臣等预料,是否将市舶司自留的商税降为半成,且需让转运司官员在此常驻,监督才对!”刑部右侍郎奏请道。
听到这话,泰安帝皱眉,虽然市舶司的关税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并没有打算在这时候,另外派官员到市舶司去影响唐林。
“禀陛下,臣有话,吕侍郎所忧颇有道理,臣也赞同降市舶司自留的商税。至于监督一事…本就有转运司官员监督,无需多此一举,叫其常驻,所以此事,还需商议。”
齐尚书对于市舶司自留的那部分商税,亦是觊觎,当然统一底上半成。
至于后面的监督,那不过是有人眼红了而已,无需理会。
“齐尚书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市舶司的关税堪比三路商税,关系重大,交由一从六品知县掌管,委实不妥。”
“范尚书多虑了,我倒觉得很是妥当。这唐提举本是泰安二十八年的状元郎,当初殿试时的策论,正好于市舶司相合,又在临海县做出了成绩,如此,才得以当上提举。”
“这般能为之人,自是能掌管市舶司的,至少比官品高的无能之辈强。”吴尚书含沙射影。
“咳咳,”泰安帝假装咳嗽,打断两人争执,说道:“唐提举在短短一年间,便让这市舶司运转起来,处事细致,确实是有能为之人。”
“不过范尚书所言也不错,这品级确实是低了。”
“索性这市舶司本就是朝廷新成立的,这市舶司提举,便定为从五品如何?这样,唐提举的品级便不成问题了!”泰安帝开心地说。
范尚书脸色一变,若是在这位子上的,是他这边的人,他自然会高兴,但辛苦半天,却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万万不能够的。
“陛下,唐提举去岁已升一级,这次若是再连升两级,让其他多年不得一升的官员如何看?”
“禀陛下,臣有话。臣知陛下爱才心切,对于唐提举这般有能为的官员,自是极为欣赏。但如今升官,却是太快了!”吴尚书说道。
“臣倒不这么觉得,有才之人自该另待,若非要让有才之人同庸人一般,那也太为难人了。”
“当初,唐提举不是因为市舶司才升的官,而是因为,他将临海县打理的很好,临海县升为紧县,这才官至从六品。”
“如今,他将市舶司运转开来,税收可观,自是该升的。”
齐尚书说到庸人时,特意看了一眼已到古稀之年的范尚书,可谓拉足了仇恨。
“正是如此,如今的市舶司已是一处紧要的所在,市舶司提举的官品自也要升高才对。”泰安帝直接打断两边对话说道,他打算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升市舶司提举为从五品,统辖市舶司,其下在设立一副提举,为从六品,管辖检查、内检两房,诸位,觉得可行?”
泰安帝的意思很明显,大臣不阻扰他升唐林的品阶,那他也愿意挪出一个提举司的位置,只是,能在其中得到什么,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家中有子侄的大臣,自是都同意了,这市舶司,就算在里面得不到好处,但只要进去了,增加些履历也是极好的。
方柏林在朝会上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下衙后,径直去了老师地方。
“什么事,怎么高兴?”叶楚山有些奇怪,随后又问道:“你升官了?”
“也差不多。”
“你小师弟升官了。”听到大弟子这么说,叶楚山断定是唐林升官了。
“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那就是你师弟,你二师弟现在还在工部,上面并没位置让他升。你三师弟,怕是要在大理寺待上一辈子了。你四师弟,今年刚去了延山府当知府,不论如何,也不该再动。”
“算来算去,也就你小师弟唐林了!”
“没错,老师,林子升至从五品市舶司提举了,他现在可是宁朝最年轻的五品官员!”
叶楚山听到后一愣,问道:“怎会如此快?是官家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