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华圯跟鄂伦岱暴怒,张口居然喊出皇阿哥的名字来。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要额娘(姐姐)的命?
对两人直呼他名字,胤祯还是惊讶的,他知道这俩人看不上他们皇阿哥,背地里肯定不会很恭敬。如今可是当着汗阿玛的面,这俩人居然也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不管两人为什么口无遮拦,刚好也给了他反击的理由。
只见他悲愤的看着两人,随后又屈辱的看向皇上。
“放肆,华圯、鄂伦岱你们简直太过放肆。”当众直呼皇阿哥的名讳,这不仅是看不上胤祯更是给他这个皇上没脸。他要是不惩治二人,别人有样学样,他皇室的威严何在。
“华圯、鄂伦岱御前不敬,革华圯世子、降鄂伦岱为二等伯。”
两人绝对想不到,就因为他们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身上的爵位就没有了。别以为这个惩罚很轻,对两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革除了华圯的世子爵位,就意味着安亲王府的继承权彻底跟他没关系了。安亲王日后在立世子也是从其他两个儿子里面选,而不能在选择华圯。
鄂伦岱更是如此了,之前是继承了阿玛佟国纲的一等公,如今成了二等伯,降的可不是一级。
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
错,
“安亲王玛尔浑教子无方,欺上瞒下,今降为郡王。”
哈哈哈,胤祯、胤禟恨不得大笑三声,被降爵了,活该。
对他们这些人家,降爵不仅仅是降俸禄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丢面子,让别人都知道他们失了圣心。头脑清醒的大臣,自然知道要远离这种人。
“你们都是大清的栋梁之才,朕理解你们的苦楚,这才开放国库允许你们借银子渡过难关。可你们都干了什么?朕的皇阿哥们都知道为了充盈国库尽显自己的力量,他们福晋也是好样的,府上没钱,二话不说就愿意变卖嫁妆,也要支持夫君的事业。”
“你们呢?你们只知道享乐、拖后腿。一个血珊瑚盆景十万两眼睛也不眨的就能拿出来,安郡王,你来告诉朕,府上都缺钱到需要去国库借钱了,你这钱又是哪里来的?佟家给你的吗?鄂伦岱你来说,你佟家当真有钱到这种地步?”
不只是安亲王欠债居多,佟家两房欠债都不少,佟国纲和佟国维两兄弟加起来欠账也到了千万两。
康熙为什么生气?这两人是他一手提□□的,如今两人挥霍着他国库的银子,公然支持夺嫡,让他怎能不生气?
他对佟家有感情不假,这感情并不能让他们都惦记上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自己还能无动于衷。
今天这事,他还要感谢鄂伦岱的无法无天,不然自己还真没有借口训斥佟家。
手里的奏折被他仍在地上,差点砸到跪着的鄂伦岱的脑袋。奏折落在地上正好是掀开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某年某月以什么为借口去国库支取了多少银子。
佟家人扑通全部跪在地上,“臣等有罪。”
“哼,你们是有罪。朕看在已故额娘和孝懿皇后的份上,对你们多加关照,结果就关照出你们这群白眼狼。”
“你们不是有钱吗?好,朕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佟府、安郡王府必须把欠银还上。”
“其他朕没有点到名字的,你们也不要心存侥幸。你们谁欠了银子,朕知道的一清二楚,朕现在不点你们的名字,望你们也有自知之明,一个月内把欠银还上。”
“退朝。”说完这话康熙拂袖而去。
安郡王等人在地上跪着,胤祯冷笑着走到华圯和鄂伦岱跟前,抬脚踩在华圯的手上,碾了几下。“胤祯?”
华圯不敢吭声,实际上他自己也很奇怪,今天的自己面对十四阿哥有些不理智了。那两个字他明明只打算在心里咒骂,怎么就会没控制住说了出来呢。
也幸亏他发现不对劲儿,把后面的话咬在嘴里。若是当众辱骂了皇阿哥,他命怕是都要丢在这里。
华圯还能察觉到不对劲儿,鄂伦岱嚣张惯了,这会儿还没察觉什么,只以为是自己气的狠了,这才脱口而出。
第63章 决裂
而此时胤祯脚踩华圯却不是他, 鄂伦岱的心里更是认定胤祯不敢得罪于他。
“十四,金銮殿上脚踩朝廷重臣,你就不怕别人参你一本。”这一脚踩的是华圯, 八阿哥却觉得是踩在自己脸上。打狗还看主人呢,谁不知道自己跟安亲王府是拴在一条绳上的, 十四这分明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冷笑一声, 胤祯丝毫没给八阿哥面子, “怎么, 八哥心疼了?弟弟我被他当众直呼名讳你怎么不心疼?哦,差点忘了,八哥你应当是习惯了。”谁不知道八阿哥在安亲王府的人眼里是什么地位, 一个入赘的女婿而已。
“可是八哥, 弟弟不是你,你不在乎被人踩着尊严, 弟弟不行。弟弟有妻有子, 日后他们走在歪头难不能也要被人指点,‘看那就是胤祯的妻儿’?”
胤祯也是打小被宠着长大的,受了气憋在心里那不是他的风格。尤其他跟八阿哥之间已经形成了死仇, 若不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早就把八阿哥谋害他儿子的事情告上去了, 哪里还轮到八阿哥在这里教训他。
四阿哥心里也有气, 他冷着脸走到九阿哥跟前, “九弟,归还国库欠银这件事是咱们提起的,为的又是造船,不如九弟带个好头,先把九阿哥府上的欠银还了。”
胤禟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去国库借过银子。
不说他出宫建府的时候额娘、亲哥哥都补贴不少,就是他自己做生意,这些年净赚也有几十万上百万两。他胤禟是需要借国库银子的人?
好,就算他早年借了国库银子,可他又不是傻子,自己去追债,追债人还能欠债不成。
可老四这个人他清楚,断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董鄂氏借了国库银子?
想想也不对啊,董鄂氏那胆子,她敢吗?
胤禟深呼吸,拱拱手,“还请四哥明示。”
四阿哥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真的不知情,于是弯腰从地上把奏折捡起来。随手翻了几下,递到胤禟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康熙三十八年借银万两,理由是刚出宫建府娶了福晋手头没钱,借钱人是他自己,上面的签名画押也是他。而后面还有用小字标注:此项借款已于四十三年十月初七归还。
这点他不否认,确实有这么回事。钱也是他让管家亲自去还的。
后面三十九年、一直到四十三年都有借款,而借款人从刚开始的他自己、府里的管家,后来居然变成了八哥府上的管家。
八哥的管家……
胤禟抬头看了八阿哥一眼,颤抖着手颠了颠奏折,“八哥,你不应该给弟弟一个解释吗?”也就头两年是他府上的人去借的银子,从四十年开始到今年九月,他名下的欠款全都是八哥府上的管家支取的。
八哥府上的管家去国库借银子,写的却是他的名字。要不是四哥把这奏折给他,他还真被蒙在鼓里呢。
他就说呢,当初去还钱,户部的官员看着他欲言又止,他还以为对方是第一次见有人去还钱,不知道怎么应对呢。现在想想对方怕是想要开口让他多还点。
“四十年春,你府上的管家去国库支取五十万两银子,理由是弟弟的庄子被雪压塌需要给银子。夏又支取了二十万两,说弟弟要在庄子上挖个鱼塘急需用钱。到了秋季又是收成不好拿了十万两银子给庄子上的佃户安置家用。冬天,呵,这个理由更好找,需要过冬御寒嘛,三十万两银子够吗?”
“胤禩你他娘的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说了,大婚之后弟弟哪点对不起你?你母家没人支持,出宫建府后手头没钱,弟弟我不但把我额娘、五哥给的银子都拿给你应急,还去国库给你借银子使。”
奏折用力的砸向胤禩,胤禟红着眼睛指着地上的奏折,“你自己看看,我借的那几次银子哪一次不是为了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五百万两,八哥,你可真看得起弟弟我。”收回指着奏折的手,胤禟使劲儿点自己的胸口。
自己还真是识人不清,傻的可以。
今天要不是老四管着户部,而是换个人,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身的冤屈。
户部有账,胤禟自己何尝又没有?
自三十八年大婚出府,除了第一次试探性的借了万两银子,三十九年春他为了给八哥筹集银子开店铺,借了三十万两,还有之后的借款,总数不过五十万两的银子。这才是他胤禟借的户部的银子钱。
八哥有野心,手头没钱,怎么办?作为支持八哥的好弟弟,他自然是想办法搞钱。他喜欢做生意、也会做生意,就想到开铺子利滚利。
开店铺需要钱,他没钱怎么办,只能去国库借,一借就是三十万两。这三十万两银子也是他借过的最多的一次。
胤禟心里不是不忐忑的,是八哥安慰他说没事,大家都有借钱。为了宽慰他,八哥甚至当着他的面跟户部借了十万两银子。
当时他怎么样来着?
哦,当时他很感动。
自己身后有额娘、有郭络罗氏一族,这三十万两银子虽然多,可也还得起。八哥背后什么都没有,十万两怎么还?
嗤笑一声,胤禟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蠢,居然还会觉得八哥仗义、为这事感动的一塌糊涂。
岂不知人家把他当傻子忽悠呢。
仔细想想,若不是自己近几年跟十四走的近,连带着跟老四的关系也不那么僵硬。若没有今天这一出,老四去他府上张口跟他要五百万两银子,他早就把人臭骂一顿了。
不,骂一顿未必解恨,说不定还会去宫里告上一状,老四含血喷人。
老四那个小心眼,自己小时候剪了他狗毛都要减掉辫子出气的人,被自己诬告一通,能绕的了自己?
九阿哥哭了,当着朝臣的面眼泪直流。他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爱新觉罗胤禩,从今日起我胤禟跟你恩断义绝。”也不知八哥什么时候拿到他的私章,那管家签名的借款全都盖着他的印章,他想要抵赖都不成。
五百万两,
胤禟知道这个银子他必须还,最好是能在三天之内还清。
归还欠银的事儿,是他们几个提起来的,自己都不还银子,怎么指望别人还钱。
赤红着眼睛看了胤禩一眼,胤禟转身往外走。
“九哥,九哥你等等我。”十阿哥紧跟着追了出去。
胤祯捡起地上的奏折看了看皇阿哥们的借款银子,哟呵,除了四哥、十二哥、十三哥和自己,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这位好八哥借的钱最少,只有十万两,剩下的五哥、七哥也不多十几万两。最多的是太子和大哥直郡王。
把奏折拍在八阿哥的脸色,胤祯对着四阿哥说道:“四哥,我先去看看九哥,你放心,这事既然是我们提出来的,钱肯定会还上。”
九哥又不是没心眼的,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能绕的过八哥才怪。他等着看八哥倒霉。
胤祯脚程快,正好在宫门口截住九、十两位阿哥,十阿哥正抓耳挠腮不知道说什么。他走过去郑重地说道:“对不起九哥,这事怪我,”是他先提出来的催债,如果在催债之前他们先去户部看看账单,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让九哥当众难堪。
出了金銮殿,被冷风一吹,胤禟也清醒不少。他摆摆手,声音沙哑,“说什么呢,这事跟你没关系。”他当初不也没想到这一茬。
原以为自己每年给八哥这么多银子,够使用了,哪里知道八哥还会用他的名义去户部借钱。用他的名义借钱让他寒心,然能弄到他的私章却让他恐惧。
阴暗的想,如今八哥能做出偷他私章借钱的事儿,日后是不是万一夺嫡失败,把所有罪过都嫁祸到自己的头上的可能?
越想越不寒而栗。
亏得四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事来,若是在人后,谁会相信他这个一无所成、吊儿郎当的的九阿哥。
“九哥你打算怎么办?这个钱”他刚才看了奏折,这事真是一团乱,估计就算闹到汗阿玛那里也理不清谁对谁错。
甚至八哥一推二五六说九哥故意陷害他,买通了他的管家也不一定。
胤禟咬牙,“这钱,我还。”但他跟胤禩的关系也到此结束了。
“我手头还有一二十万两,回头就让人给九哥送去。”十阿哥当初也随大流借了些钱,不过他跟八阿哥关系远,平时除了跟着九哥,自己从来不会单独去八阿哥府上。或许是小动物的直觉,面对八阿哥他总是觉得汗毛直立,浑身不自在。
这点钱远远不够,确实十阿哥仅剩的一点银子了。
“我手上也有些银子,回头我拿了给九哥送过去。”胤祯刚出宫,还没来得及从国库借银子。成婚之前他手头差不多有二十万两银子,后来儿子满月那儿四哥他们零碎给的,也有个几万两。加上庄子上的金矿,凑吧凑吧能有个四十万两银子。
“谢啦,十弟、十四弟。”十弟手头有钱他知道,十四弟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肯定是‘倾家荡产’了。刚刚遭受到八阿哥的背叛,如今十四雪中送炭让他感到温暖。这样一想,他胤禟也没有这么差。
十阿哥忍不住嘀咕,“早知道这样,咱们就不打国库银子的主意了,还不如咱们三家自己凑钱造船呢?”十阿哥这话说完,胤祯附和着点头。
确实啊,他们三家凑凑也能弄个百万出来,第一次本来就是试水的,他们原本就打算造一条大船。
回到贝子府,胤祯就把这事跟佛尔果春说了说,“九哥这人还不错,咱们先留下够府里嚼用的,其他的借给他应应急。追缴银子的事儿是我们几个提的,九哥自己带头不还钱,那些人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攻击我们。”
不过上个早朝,佛尔果春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的事儿,她招手让春荷去拿账册和银子。“咱们自己有庄子,吃喝花用不了多少,府上留个一万两备用,剩下的全给九哥拿去吧。我压箱底的银子也拿十万两出来。”
佛尔果春成婚,莽喀表面上陪送的跟其他皇子福晋差不多,暗地里却给了二十万两的压箱底银子。就这还觉得闺女委屈,周岁宴的时候还让觉罗氏带来五万两银子。
银子没有全部拿出来不是看不上九阿哥,而是怕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留下十万两也能应急。
吧唧一口亲在佛尔果春脸色,“我福晋就是人美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