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才把刚升上来没两年的良嫔降级成了贵人。之所以不直接降成最低等的庶妃、官女子，也是他想看看那些朝臣和八阿哥的反应。
若良贵人被降成末等，某些摇摆不定的人怕是会歇了这心思，还有老八，他也担心老八狗急跳墙。
原本以为儿子们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后，却不曾想出了老八这个披露，在还没有把老八的势力全部挖掘出来之前，他是不会动老八的。
不仅不会动，还会宠着老八，把老八拉到兄弟们的对立面去。
良贵人想要给八阿哥送信，无奈她手头有用的人手太少，加上宜妃、惠妃一直盯着她，最后这个信儿到底没送成。
次日一大早，胤禟就揣着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当众交给了康熙，他说道：“四哥儿子是放心的，可下面的人谁知道是谁的，一百多万两不是小数目，是兄弟们和额娘给儿子凑出来的。万一户部不给勾账，儿子在没有本事去弄这一百万两。”
说完这话他还特意看了八阿哥一眼，意有所指。
八阿哥面露哀伤，他紧跟着站出来，“汗阿玛这件事都是儿子的错，那银子儿子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原本儿子想要跟九弟解释，可惜九弟正在气头上。”
“回去之后儿子找到管家逼问，这才知道事情是郭络罗氏做下的。”八阿哥很会演，说出这话眼里还有不敢相信和哀伤。
第65章 报复
太子嗤笑,“瞧八弟这话说的，郭络罗氏一个女人，她要这银子干什么？造反吗？你不知道,那这银子去了哪里？”太子心里认准了，汗阿玛中意老八,想要让老八取自己而代之。如今逮着机会可不是使劲儿拉踩老八。
“八弟不知道,那就是拿安亲王府去了呗。我看那奏折上安亲王府前后十余年借了两三千万两,这么多银子,汗阿玛，儿臣以为真应该好好调查调查。”四弟还是太仁慈了，什么千万两银子,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只有一千万两呢。
安亲王府是老八的一个大助力,拉不下老八拉下安亲王府也是好的。
因为老八，太子难得跟老大联起手来,两人一唱一和势要把八阿哥拉下来。
安亲王吓的冷汗连连,两位阿哥真是狠，谋逆大罪，即使他家有免死金牌也免不了的罪责。
“皇上,安亲王府只是八福晋的外祖家，可不是娘家,八福晋的事情,奴才等全然不知啊。还请皇上明察。”
郭络罗氏的族长看了安亲王一眼,这是暗示八福晋把钱给了他们郭络罗氏？
冷哼一声，他不卑不亢的站出来，“当初明尚触犯法律，你们安亲王府怕受连累，不是带着八福晋跟郭络罗氏划清界限了么？那时候八福晋才几岁吧,十几年间除了宫里的宜妃娘娘，可没见她跟姓郭络罗的来往过。”
“安亲王，容我提醒一句，八福晋大婚，婚事也是在你们安亲王府办理的。试问如今成婚了的十几位皇阿哥，除了八阿哥谁的大婚是在福晋娘家？在岳家举办婚事代表的是什么，安亲王不会不知道吧？”
郭络罗一族跟安亲王府可是有不小的仇恨的，当年明尚夫妻亡故，按理八福晋应该跟着她的伯娘、叔婶过日子，再不济也有族亲负责养育。安亲王府倒好，把额驸府里的东西一拉，人给带走了。
若不是九阿哥跟八阿哥走的近，郭络罗氏一族谁愿意上八阿哥的府门。现在倒好，八阿哥背后给了九阿哥致命一刀，哪怕九阿哥没有夺嫡的心，郭络罗氏一族也不愿意，尤其三官保一家吃了八阿哥的心都有。
“皇上，九阿哥不知情但并没有推卸责任，甚至积极准备欠款银子，而八阿哥居然把这事推给一个内宅妇人。奴才以为这银子既然是八阿哥府上的管家支取的，自然需要八阿哥来还。比起八阿哥，九阿哥品行大善。”
“三官保，你说这话也不怕人家笑话，谁不知道九阿哥是你的外孙，你帮九阿哥说话是应该。”鄂伦岱不顾弟弟的拉扯站了出来。亲外甥因为九阿哥等人被撸了世子封号，他心里的气还没出呢，三官保这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三官保扑通一声给皇上跪下，“奴才惶恐，九阿哥的外家是一等公长泰大人府上、亦或者是果毅公府上，甚至它可以是鄂伦岱大人府上，却不是奴才府上。奴才等人忠于皇上，从不敢以皇子外家自居，还请皇上明察。”
鄂伦岱这个蠢货，皇子的外祖是能随便说的，真以为谁都跟他们佟家一样嚣张。看看长泰，这位赫舍里氏的嫡亲哥哥，太子叫他一声舅舅，他敢答应吗？
也就他和隆科多，还以为这事多好的事儿呢，沾沾自喜。
如今皇上念着先太后和孝懿皇后或许不会对佟家如何，新皇呢？难不成他们真以为八阿哥能上位？
若是以前没出这么多事儿，八阿哥或许还有这个可能，现在八阿哥把这群哥哥弟弟全得罪了，他们会眼睁睁看着？
天还没黑呢，就沉醉在美梦里不愿意醒来了。
别看三官保只是个武将就认为人没脑子，武将更加耿直，更看不上八阿哥这种人。
胤禟瞪了鄂伦岱一眼，果然是八哥的一条狗，都不用主子开口就会攀咬人。
好啊，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自己不易了，他胤禟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
一撩衣摆，胤禟跪了下来，“汗阿玛儿臣有罪。儿臣愿意揭发，”
八阿哥眉心一跳，他紧跟着跪了下来，“汗阿玛，三官保大人说的没错，这事虽说儿臣同样不知情，但儿臣跟郭络罗氏夫妻一体，她做下的就是儿臣坐下的，这银子，儿臣愿意偿还。只是儿臣手里暂时没这么多银子，还请汗阿玛宽限些时日。”
“八哥，你为什么不让九哥把话说完？若八哥真有心，昨日就该第一时间担下这事儿，而不是等到现在。汗阿玛据儿臣所知，四哥、五哥昨日都有给九哥送银子，可八哥直到现在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试问，如此好心、善良的八哥，今日为何忽然说出这话，还是在九哥要说什么的时候。”
八阿哥忽然打断九阿哥，莫不是九阿哥要说的话会对八阿哥不利。
康熙不动声色的转动手上的扳指，太子、老大攻击老八，他能理解，老十四跟着瞎掺和什么？听说昨日德妃还给宜妃送了两万两银子，莫不是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康熙最先想到的就是十四利用要帮老九还银子，让老九支持他上位。这些儿子能力都不错，他不信十四没那个心思。
他不说话，八阿哥的心思忐忑，他真的怕汗阿玛把十四的话听了进去。于是，他悲愤的看着胤祯，“十四，八哥自认没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至八哥于死地？”
没得罪过他？八哥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余光看到汗阿玛怀疑的目光，胤祯心里咯噔一下，随后他深呼吸，“八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莫不成你忘了阿哥所的小墨子了？八哥也才二十多岁，正是人生大好的时光，这么早健忘可不好。”
八阿哥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抖，十四居然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疑惑的想了想，随后像是不确定，“这名字有些耳熟，”紧接着恍然大悟，“这不是十四弟在阿哥所的时候，伺候的小太监。”
“难为八哥还记得他，他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小墨子就是他福晋抓出来想要给弘暄下药的小太监。也不知道他福晋怎么审问的，这小墨子亲口承认是八阿哥指示。他事后也调查了，确实如小墨子所说，他的家人全都在八阿哥的庄子上。
呵，八哥那庄子可隐秘的很，恐怕八嫂和九哥都不知道八哥还藏有这样一份产业。
“胤祯，好好说话，你们再打什么哑谜，也说给朕听听。”小墨子是谁？听胤祯的话他跟胤禩的过节也是因为这个小墨子。
恶狠狠的瞪了八阿哥一眼，胤祯红了眼眶，“那还是儿臣福晋月子里的事儿，福晋忽然间心绪不宁想见小阿哥，然后就发现有人要在弘暄身上动手脚。也幸亏秋荷去的及时，把那人摁在半路上才没让人得逞。不然，不然汗阿玛你可能就见不着弘暄了。”
康熙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早不说？”他安插在阿哥所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事怎么也没禀报？
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胤祯一点也不介意让人发现他的懦弱。“汗阿玛事情忙，儿子当时想的是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来找出这个凶手，就没敢劳动汗阿玛。”
真当他不想捅过去，这事说来也是神奇，那东西小墨子戴在身上很长一段时间，是一点事没有。只有跟弘暄身上的某种事物放在一起才会起作用。
能抓住这人，他觉得是上天对他的厚待。
这事本就透着玄乎，若汗阿玛问起他怎么确定这人要害他儿子，他怎么说？说他福晋就是笃定这人要害他儿子？还是说他福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亦或者他得上天厚待，上天不想让他儿子早亡？
八哥那时候跟现在不同，他面具带得好，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温和有礼、温文儒雅？而小墨子身上唯一的一份药又被他们做实验了，捅出去说不准还会被八哥倒打一耙，让八哥得了同情。
这件事他一直不甘心，如今说出来也没指望皇上给他做主。“不怕汗阿玛笑话，从出事到现在一年多了，儿臣查来查去，也只查到小墨子的家人在八哥的庄子上出现过。”
表面上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暗地里却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就等着什么时候能有足够的证据把八哥的伪善面具扯下来。别看他一直让人围绕着八哥调查，找到小墨子的家人也是最近的事情，而且找到的还是几具尸体。
谁都没想到十四还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包括经常跟他混在一起的老九、老十。别看老九现在跟八阿哥反目了，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
可见八阿哥无害的形象多深入人心。
他就说当初这件事做的隐秘，十四不可能查出来。听了十四的话，八阿哥放心不少，他给皇上磕了一个头，正准备在说些什么。
从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而在小太监推开门的那一刻，大家都听见八福晋嚣张的声音。
“皇上，八福晋在金銮殿外求见，她说有要事禀报皇上，奴才们快要拦不住了。”八福晋手里拿着鞭子，谁敢靠近她就给人几鞭子，而护卫们顾忌她皇子福晋的身份，不敢太过阻拦。
这可是金銮殿是前朝，哪里是八福晋这内宅妇人能来的地方。
满朝大臣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八阿哥，八阿哥脸色铁青，“汗阿玛，儿臣这就让他回去。”
胤禩的眼里同样疑惑，郭络罗氏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那她来这里干什么。
皇上还没说什么，八阿哥转身就往殿外走去，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八福晋用力大喊：“皇上，我有八阿哥谋反的证据。”
朝中大臣包括胤禩在内全都震惊当场，皇上亦是如此。
八福晋这话实在太劲爆了，谋反啊。
“放肆，简直放肆，金銮殿上岂容无知妇人咆哮，奴才愿意为皇上诛杀此狂徒。”八福晋那一嗓子把安亲王吓的瘫在地上，鄂伦岱却瞪着虎目，眼中有着浓浓的杀机。
胤禟挡住鄂伦岱的去路，“鄂大人，这是金銮殿，汗阿玛的地方，不是你伯爵府。汗阿玛还没说话，你就喊打喊杀，莫不是谋反您也有份？”他知道今日若不拦着鄂伦岱，八福晋肯定活不了。
如今让他选，八阿哥跟八福晋，他肯定选八福晋。
况且，
“汗阿玛，儿臣手里也有八哥贿赂朝臣的证据。原儿臣就想说这事，却被八哥打断。儿臣有罪，这些人多半都是儿臣出的银子行贿，如今儿臣愿意认罪，请汗阿玛责罚。”
胤禟就跪在鄂伦岱前面，鄂伦岱也是个傻的，居然不知道闪躲。
法海彻底看不下去，给三弟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把人拉离了九阿哥前面。
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真把自己当成皇阿哥们的舅舅不成，没见长泰一家子全都夹着尾巴做人。就说阿灵阿也嚣张，明面上他也不敢自称皇阿哥的舅舅。
九阿哥那是跪皇上呢，你站在人前面是想干什么？
被繁华眯了眼睛的人，怎么叫就叫不醒。
“老九，”八阿哥睚眦欲裂，郭络罗氏那一句无疑把他往地狱里送，他没想到老九也会做这种捅刀子的事儿。
九阿哥看也不看八阿哥，十四说的没错，到底是多年的感情，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八哥是这种人。昨晚他一直在等，等八哥去给他解释，可知道天明他都没有等到。
胤禟还有什么不明白？
幸好他当初留了个心眼，自己帮着八哥贿赂的大臣都留了底子。今天早朝他特意把那些证据找出来带上，就是打算像汗阿玛请罪的。
他！要！揭！发！老！八！
“汗阿玛，八福晋所言太重大，儿臣以为应当破例让她进来说清楚。”太子兴奋的开口。
哈哈哈，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先是十四，如今又是八福晋和老九，他就不信这一次还弄不死老八。
太子高兴的神色太明显，皇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其他皇子也紧跟着跪下，“儿臣等也以为要彻查此事，”
“臣等复议。”皇子们都跪下了，郭络罗氏、董鄂氏等大臣也紧跟着跪下，一时间要求让八福晋进来的大臣过半数。
当然还有反对的，比如安亲王府、鄂伦岱等。这两人是明着反对，其他的八阿哥党羽虽不敢说，却也站着没动。
康熙看着朝堂上还站着的半数朝臣，内心发寒。难不成这些人都是支持老八的？什么时候老八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了这么多的人脉。若不是今日被老九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将来得发展成什么样？
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能坐得稳？
“宣八福晋进来。”
“皇上？”鄂伦岱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说道。
“怎么，不行？还是真像老九说的那样，你在担心？”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鄂伦岱。他愿意宠着佟家，不代表他愿意看佟家合同外人惦记他的位子。
鄂伦岱冷汗连连，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上面坐着的是十几岁就斗倒鳌拜、亲征蒙古和平三番的人。
“奴才不敢，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皇上话都说到这份上，鄂伦岱还能说什么。怕他再开口皇上就给他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了。
八阿哥就在门口站着，在八福晋进来的时候小声的说着：“阿阮，这里是金銮殿，别胡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