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欺负我想帮你,你学习好我就骄傲,你高兴我也偷着乐,十年了,言言,我离不开你。”
“这几年没好好陪你,我们休假好不好?你想去那,我都陪你。”
“那晚不知道怎么了,我喝了酒,她的眼睛笑起来很像你...是我的错,没控制住。”
“言言...我不舍得...”
那么高大精实的男人,拥抱她都要弯下点腰,此时声音里都是无措。
脖颈上晕开一片湿热,乔言的心狠狠一疼,垂着腿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抱住他。
她说:“樊阳,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
樊阳声音发颤:“非得分手吗?”
乔言离开他的怀抱,目光落在行李箱上,说:“搬到你家那年,我妈离婚,因为...那个男人养了个小家,他和情人的大女儿只比我小两岁。”
“林惜就是那个女儿,林正峰是我血缘上的父亲。”
樊阳心脏一阵紧缩,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这件事我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不想和林正峰有半点牵连,对谁都没提,我早当他死了。”
乔言轻轻一笑:“你知道吗?林正峰和我妈离婚的当天,在同一家民政局,他迫不及待地和沈澜领结婚证,然后微博发全家福,说他们隐婚十六年,把我和妈妈抹得一干二净。”
历史惊人的相识,她和樊阳交往七年,鲜有人知,林惜突然成了他官宣的正牌女友。
樊阳眼睛通红:“我不知道这些,否则死都不会和林惜有牵连。”
难怪去年他接那部电影,乔言一开始是反对的,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遂了他的愿。
“可她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让我怎么和你在一起,小三吗?”
“樊阳,”乔言声音哽咽,裹上点鼻音,“我爱你,到今天为止。”
樊阳竭力压住情绪,脸上的皮肤有一点抖,他眼里层层叠叠的光泽下正山崩地裂,眼睁睁看着她一件一件打包好自己的东西,这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被生生斩去一半。
收拾完东西,物业管家将行李搬上推车。
乔言最后环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画、灰蓝色窗帘,墙角小花架上挂着串水晶手链,逛夜市时买的,难得和他逛次街,十块钱一串的廉价货,留着没用,也不舍得丢。
十六岁到二十五岁,最好的十年,在这样一个意外的夜晚,又轻又重地翻过去了。
物业管家推着推车出门,乔言戴好口罩,拿起茶几上的《错步》剧本,往外走。
樊阳脚步才一动,蒋莱就制止他:“别送了,你正在风头上,要是被拍到有女人从你家搬走,你们公司的公关团队今晚都别想睡。”
樊阳看着乔言的背影,目光一寸寸收窄,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门关上,砰的一声,什么都没了。
他的行李箱立在玄关,还没收拾,里面有一枚钻戒,那天是去给她买戒指,才顺便买手表还林惜人情。
在一起七年,他想给她一个承诺,携手一生的承诺。
客厅静得可怕,樊阳颓然坐在沙发上,许久,他苦笑一下,眼眶又红了。
推车轮子轱辘轱辘响,往小区外两辆等候的车推去。
融融夜色下,蒙亦穿着白衬衣,斜倚着车身,一双腿又长又直,过分惹眼。
他第十八次看手表,又抖出一支烟,松松咬住,收拢手指挡风,擦燃火苗一吸,敛眉、眯眼,听到声响,他吐烟的同时,侧眸看向乔言,眉眼缓缓松开,白烟四散,一张俊脸逐渐清晰。
等乔言走到身前,他站直了,声调拖得懒洋洋:“啧,总算来了。”
第4章
坐进车里,乔言靠在车门边,闭上眼,车厢封闭性好,平稳舒适,她像是睡着了,但两手紧握着贴在小腹,是戒备的姿势。
路灯一盏盏往后闪逝,光线在她脸上明暗变幻,蒙亦静静看她一眼,收回视线,看向窗外,下巴到脖颈那道弧度紧绷着。
没平静多久,乔言来电不断,她妈妈、樊阳爸妈、知道她和樊阳关系的老同学、圈内朋友一个个致电询问。
乔言和樊阳之间那道口子,刚合上又撕开,疼也疼麻木了,乔言现在只想静静。
正要关机,乔熠,她舅舅的儿子打来电话,开口就是:“姐,樊阳哥是为了快上映的电影炒CP?不会真劈腿了吧?不会吧不会吧?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乔言被吵的头疼:“别和我妈聊这事,更别和外婆说。”
乔熠静了几秒,慢悠悠拖出一个“操”字,“等着,对不起我姐,我提刀去和他谈谈!”
乔熠就一窝里横,见到樊阳第一个怂,乔言说:“没事我挂了。”
“喂喂喂,别呀,”乔熠问,“你们现在怎么样?”
“分了。”
又是几秒安静,乔熠叹气:“失去你是他的损失,姐,我去看你吧。”
乔言受不了他一直提樊阳,说:“不用,挂了。”
不到三秒,乔熠的电话又打来,乔言万分头疼地接通。
“失恋的女人真冷漠,挂我电话,你现在在哪?回家?”
“租房。”
“租哪啊?”
乔言用手机戳戳蒙亦的手臂。
蒙亦接过手机:“喂。”
乔熠:“我靠,蒙亦哥?”
“嗯。”
乔熠有点小激动:“我姐丢了个影帝,立马就有霸总接盘?”
蒙亦:“......”
“知道你姐为什么不理你吗?”
“嘿嘿,开玩笑的,你们要也是再续前缘,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害,不翻旧账了,我姐怎么和你在一起?”
......
挂断电话,蒙亦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
乔言问:“你们聊什么?”
他居然能忍受乔熠八分钟。
“你弟问我是不是要——”蒙亦看向乔言,轻轻吐出两个字,却掷地有声,“接盘。”
乔言头皮一炸,乔熠那傻缺玩意,她半点不怀疑他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一口郁闷还没消散,她又听到蒙亦的声音慢悠悠晃荡出来:“他又纠正了,说我们算是再续前缘。”
乔言窘在那里,背脊绷直,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片刻,玩笑般的语气:“年少无知嘛。”
“是吗?”蒙亦重复,“年少无知。”
-
西江湾的大平层,客厅两边各有一间带衣帽间的大卧室,向小暖先占了一间,乔言住另一边。
定期有阿姨打扫卫生,屋子干净,刚才蒙亦又叫阿姨过来,这会儿连床都铺好了。
乔言除了些日用品,大多是衣服,和蒋莱一起,挂的挂、叠的叠,衣物很快整齐塞进衣帽间。
张劲看了眼腕表,吊儿郎当地说:“我和蒋莱晚饭吃一半跑来帮忙搬家,蒙亦,请客。”
乔言心里打了个突,她搬家,为什么要蒙亦请客。
她一笑,说:“我请大家吃夜宵吧。”
张劲意识到嘴瓢了,话锋一转:“他藏酒多,不进家门没机会讹他。”
蒙亦坐在沙发上,正在回复向小暖的信息,她和乔熠读同一所大学,社团活动凑一块去了,这会儿正在一起。
小姑娘十分关心乔言的搬家进度,明早有课,还嚷着要回来,被蒙亦拒绝了。
信息发出,蒙亦站起身:“走吧。”
移步到隔壁蒙亦家,进门便感觉到一股久无人住的生味,样板房似的,装修精雅,缺乏人气,但卫生干净,一面偌大的酒柜顶到天花板,摆满珍藏的好酒。
张劲随手抽出几瓶酒,半点不客气,这里只是小打小闹,蒙亦好酒,他别墅地下室里的藏酒才是一绝。
叫了私厨上门,大露台晚风凉爽,阑珊夜色在眼底铺开,厨师架起烤架,炭火上烤全羊滋滋冒油,香味在空气里茂密蔓延。
热辣的烤肉配上纯酿的白酒,十足来劲,乔言刚出道时应酬不少,酒量尚可,也端着个小杯喝酒。
张劲就纳了闷了,乔言和蒙亦之间像有道透明的屏障,他俩和谁说话都自然,对上彼此就没话说,甚至连目光交流都没有,当年不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吧?
吃到一半,门铃一连串响起,被摁得很急切。
蒙亦去开门,猜是向小暖不听劝来了。
打开门,何止向小暖,还有乔熠,两人太阳花似的笑脸迎面怼上来,蒙亦有些头疼。
“哇,好香,你吃夜宵还不让我回来!”向小暖循着香味飘去露台。
乔熠之前遇到点麻烦,没敢和家里说,蒙亦帮忙摆平的,他已经续上前缘了,此刻到蒙亦家直接自来熟。
乔熠一屁股坐下,开口就是:“姐,那房子够大,给我留间房。”
向小暖匆匆咽下羊肉:“还有一间保姆房。”
乔熠幽幽看她一眼:“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单身吗?”
向小暖撸起拳头捶他,乔熠不示弱,握住她俩爪子,气得向小暖哇哇叫。
两个大孩子一来,空气里蒸腾起蓬勃的青春气,吵吵嚷嚷地热闹。
乔言今天有点放纵,吃完喝完开始后悔,怕明天水肿,晕乎乎地去卫生间吐了。
她用凉水洗了把脸,出来时,走路和踩在云上飘似的,胃也难受,回到露台,懒洋洋往躺椅上一靠,踢掉拖鞋,腿团上去,闭上眼睛腾云驾雾。
第5章
乔熠到厨房拿水,回来时见乔言一个人靠在躺椅上,他在乔言面前蹲下,小声问:“姐,真分了还是冷战?刚才我给樊阳哥打电话,他说风头过去就和林惜官宣分手。”
这小傻缺难得喝白酒,有些醉了,情商阵亡,凭感觉说话,句句戳乔言的心窝子。
乔言往抱枕里埋了埋,不搭理他。
乔熠想到樊阳电话里颓败的声音,有些心软:“其实樊阳哥人挺好的,那些年一直照顾我们。”
“这种错误确实难以原谅,但就是,哎,姐,七年了,怪可惜的。”
......
蒙亦端起酒杯时看那边一眼,借抽纸巾,目光瞥过去,又看一眼。
他对向小暖说:“你不是要《Solld Air》的黑胶唱片?”
向小暖惊喜:“你帮我弄到了?”
“放你那边的柜子里。”
“谢谢哥,mua。”向小暖迫不及待,搓搓手就站起身,走过去顺道拖起乔熠,“你不是要听我的黑胶唱片?带你欣赏欣赏。”
酒足饭饱,张劲拍拍蒙亦的肩膀,牵着蒋莱起身离开。
蒋莱担心乔言,一个劲儿回头:“我扶乔言回房间。”
张劲索性揽住她的肩膀:“他俩穿开裆裤就认识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蒋莱卡了一晚上不清楚的问题,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青梅竹马。
她一直以为乔言就是一普通人家的女儿,看来有故事。
转眼人都走了,露台安静下来,风空空吹着,烤架上的炭偶尔小小“啪”一声裂开。
蒙亦走到乔言身边,看她静静伏在抱枕上,脸全闷进去,能呼吸?
他轻轻拍了拍乔言的肩膀:“醉了?”
没反应。
蒙亦按住她的肩膀,一掰。
乔言的脸滑开抱枕,蒙亦一个怔愣后沉默了。
乔言满脸的泪,几缕湿透的发贴在脸上,哭得轻颤,又压下一股劲儿,好像要喘不上气了。
蒙亦心口那把火,被东一点,西一点地泼下水,浇不灭又燃不起,徒留满腔浓烟熏得他喉咙干涩。
半晌,他问:“就这么喜欢他?”
她闭着眼还有泪珠不断滚出眼角。
挺气的,但还是心软了,蒙亦蹲到她身前,拇指抹掉她眼尾的泪,说:“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像被碰到泪点,乔言眼泪掉得更凶,一哽一哽的,说什么都没反应,看来是醉了,清醒的时候她不会这样哭。
乔言哭了会儿,哭结实了,太阳穴抽着疼,昏昏沉沉的,又埋进抱枕里。
夜风凉,蒙亦说:“回房间睡。”
白酒后劲上头,乔言喉咙发干,闭着眼睛推了他一把,说:“樊阳,水。”
三个字,扎心见血。蒙亦看着她,憋着股气简直没处发泄,硬是气得偏头一笑,低声骂了句:“混账东西。”
他轻轻掐住她下巴,凑近些问:“知道我是谁吗?”
乔言身上热,头又晕,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混蛋。”
被这力道一带,她身子一偏,眼看就要摔,蒙亦忙扶住她。
分手表现得再潇洒,心里还是不忿的,驾着醉意,乔言层层叠叠的情绪掀翻了。
她骂道:“渣男,管你什么借口,还不是没管住下半身。”
蒙亦:“......”
骂完又泛起委屈:“你对得起我吗?骗子。”
蒙·渣男·骗子·亦无fuck说。
脖颈一疼,蒙亦皱起点眉,她居然一口咬住他,发泄似的,力道很重,很快湿热的液体浸到伤口上,有丝丝疼。
蒙亦被磨得没脾气,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毫无情绪:“嗯,我错了。”
长这么大,没背过这种锅。
手机响起,蒙亦伸手够到手机,接通。
向小暖扬起嗓门问:“哥,《Solld Air》的黑胶唱片,你放在哪个柜子?我连厨房的柜子都找过了,没有?”
蒙亦淡定道:“客厅的柜子。”
一阵啪嗒啪嗒拖鞋踏地声,向小暖说:“客厅柜子上是唱片机,哪有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