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接上话：“...狗？”
去海边一趟，玩玩闹闹出出丑，熟悉感爬回来，他们又像是熟人了，在对方面前也变得肆无忌惮。
“对，就是狗，你们不愧是同一天剖出来，穿纸尿裤就认识的小伙伴。”顾天姿终于摸到手机，点开蒙亦的微信对话框，准备解释刚才的视频是自己误发的。
乔言附言道：“而且狗男人还特骚柔。”
顾天资的拇指一松，信息发出，她心脏猛跳，连忙按撤回。
乔言这才注意到她在发语音，头顶登时飞过一群乌鸦：“你...不是吧。”
“没事，我撤销了，霸总日理万机，不至于捧着手机等信息。”
蒙亦点开语音时，身边站着两助理，面前还坐着市场部的唐经理和他手下一位职员。
“而且狗男人还特骚柔。”声音轻飘飘的像隔着距离，但掩不住语气里兴奋吐槽的八卦味道。
蒙亦公子哥式的闲散从不带到工作里，他走进公司大门起就能装成正经人，身旁几人听到这话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但一致绷着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唯有朱意群低头憋笑。
蒙亦无所谓惯了，倒也不尴尬，只是觉得刚才那句话像错觉，想再听一遍，语音已经撤销了。
乔言有些焦心，毕竟在背后说人坏话，还发给了本人，简直修罗场，正祈祷蒙亦不要听到，手机“叮~”了声，蒙亦发来新信息，不是发给顾天姿，是发给她。
乔言头皮发麻，霸总您上班一直玩手机公司不会倒闭吗？
蒙亦:[而且狗男人还特骚柔。]
不，不是，您把语音翻译成文字发回来是什么意思？
第二条信息紧接着进来，蒙亦：[谁？]
乔言握拳紧贴胸口松了口气，对顾天姿说：“还好没点名道姓，他没联想到自己。”
她迤迤然开始忽悠蒙亦：“没谁，一个小糊咔。”
蒙亦大概信了，下一条信息看得乔言当场吐血：[他骚柔你？]
乔言无话可说，霸总果然具备一探到底的优秀品质。
她回复：[我们要出门了。]
感觉太敷衍，她退出聊天，又点入，发了个“汤圆酱跪地再见”的小可爱表情。
蒙亦本来没觉得什么，从她无端热情的态度里品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
时尚盛典六点半开始走红毯，八点开始颁奖典礼。
乔言七点到地方，身边跟着助理和保镖。
顾天姿不走红毯，另外入场。
蒋莱还带了其他艺人，她对乔言一向放心，今晚守着另外两个特能搞事的小明星。
乔言提着裙摆下车，道路两旁围着警戒线，几米一位保安站守，远处的场馆一片灯光炽亮，需要走一段路才到红毯，媒体采访区、粉丝观礼区都在红毯范围内，这边没几个人。
余光里一道身影快速走近，回头便看见樊阳。
虽然长.枪短炮主要集中在红毯那边，可难免有人注意到新来的明星，特别是樊阳这种演技与流量兼具的，一向是媒体和粉丝的重点关注对象。
“言言。”
乔言退开一步，保持适当的距离，礼貌道：“樊老师。”
樊阳瘦了一些，站在朦胧的夜色里，下颌显出冷厉弧度，他看看她，眼里的压抑的情绪很快淡去，转而一笑，用和普通朋友闲谈的语气说：“乔老师，最近怎么样？”
乔言也笑笑：“挺好的。”
“《错步》快要试镜了，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你录完《演技担当》了？”
“录了一期。”
琪琪站在乔言身后，双眼亮晶晶，止不住笑，呜呜呜~言言和樊阳说话了，他们是不是有机会和好？她站稳他们的CP一百年不动摇。
闲聊两句就够了，乔言正准备走，一旁娇娇俏俏插进一声：“樊阳？你和谁说话呢？”
林惜娉娉婷婷走来，挽住樊阳的手臂，笑意盎然：“乔老师，好巧。”
林惜长裙腰上刺绣的羽毛，和樊阳西服领口的金属配饰一模一样，服装格调相同，这么站在一起，确实像情侣装。
乔言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只是告诉自己，已经和樊阳分手了。林惜这种小孩子炫耀式的低级激将法，她还看不上眼。
“我先走了。”她说樊阳说完，转身离开。
才走两步，感觉裙身往后一拽，纤薄的纱刺啦一声响。
同时，樊阳低声呵斥：“林惜！”
裙摆撕破的短暂一秒，乔言稍做停顿，没回头也没说任何话，像没感觉到一样，拎着裙摆快步往前走。
“啊！”林惜两脚飞天，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鞋还掉了。
乔言裙子的材料细薄，被林惜细细的鞋跟踩住，一扯就撕开一道口，可纱质也滑，乔言用力一拽，林惜根本站不稳。
林惜摔蒙了，屁股到脊椎都是疼的，很快，尴尬、丢脸、愤怒齐齐上涌，礼服又是修身紧绷的款式，她挣扎了几下没站起身，助理最怕她发脾气，一紧张就手笨，也没扶起她，一时间林惜扑棱子似的两腿扑腾，好半天才站起身，怒气火山爆发。
“乔言，你TM有病！”
乔言理了理裙子，琪琪弯下腰，把鞋跟还插在裙子里的高跟鞋丢开。
乔言回身，睨她一眼：“你脑子摔傻了？”
林惜：“你就是故意扯裙摆！”
乔言笑道：“我扯我的裙摆，和你有什么关系？”
琪琪同仇敌忾：“难不成我们自己把裙子塞到你脚下？”
林惜一脸通红，瞪向樊阳：“你到底是不是我男朋友？就这样看着我摔？”
樊阳表情很淡：“林小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欠你的我已经加倍奉还，麻烦你别再无事生非。”
林惜嘴一瘪，眼泪落个不停，指着乔言说：“道歉，赔偿，我要去医院检查。”
乔言一笑：“我对你做什么了？你说明白点。倒是你，踩坏我的裙子，赔偿、道歉的人该是你吧。”
“妈妈！”林惜回头喊，她爸妈和弟弟都在后面那辆车里，特意慢些，为了不和乔言同框。
现在她屁股疼脚疼，说不定还有人拍到了，丢脸又丢份，她咽不下这口气。
林正峰和沈澜看到事情全过程，但没下车，毕竟和乔言的关系摆在那，目前没人知道，要是矛盾闹大了，捅破这件事，最难堪的人是林正峰。偏偏林惜从小骄纵惯了，受不了委屈。
林正峰捻了捻眉心，对大儿子说：“去劝劝你姐，让她别张扬，那边已经有人回头看了。”
大儿子打开车门下车，小儿子紧跟着哧溜一下冲下车，他不知道大人的权衡，只看见姐姐被欺负了，小牛似的猛冲向乔言，要帮姐姐出气。
可惜他还没碰到乔言的裙摆，脖颈一紧，樊阳拎住他小西装的后领口，单手拽回她。
小儿子两腿乱蹬：“放手！坏姐夫！呜呜呜，妈妈快来救我，妈妈救命！”
小孩不要命地嚷嚷，红毯那边有不少记者、粉丝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举着相机往这个方向跑，保安也警戒起来。
生怕事情失控，林正峰和沈澜这才下车，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去，像是主持公道的长辈。
林惜的爸妈和弟弟都在，她腰板都挺直了，面上却哭得更委屈。
这儿的光线暗淡，就算拍到视频也模糊，更何况那会儿这边压根没人，谁有理谁没理并不重要，就看谁有手腕引导舆论。
乔言一个普通人，在一家一般般的经纪公司，也不是一姐，能掀起什么浪？
林惜眼里转着泪花，委屈巴巴地唤了声：“爸、妈。”
沈澜拨了拨她的头发，问：“摔疼了？”
“嗯，”林惜点头，泪如雨下，“屁股疼，脚也扭到了。”
琪琪快急哭了，她已经偷偷给蒋莱打电话，也给顾天姿发了信息，毕竟裙子撕坏了，可两人都还没到。
林惜的妈妈是影后，爸爸是前影帝，现在是经纪公司的老板，她还有两个弟弟助阵，就算樊阳想帮乔言，媒体的镜头下，根本没有立场帮。刚才樊阳脚步才一动，就被乔言一个眼神制止回去。
现在，乔言完全是弱势。
林正峰颇有领导做派，淡笑中透着温和：“没摔伤就好，回头让你妈看看。”
林惜不依不饶：“她让我摔成这样，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吗？”
林正峰只想息事宁人：“别吵了，走红毯要紧。”
乔言轻嗤，没正眼看林正峰，语气不痛不痒，态度却强硬：“林总来了正好，免得你女儿耍赖不赔裙子。”
林惜怒道：“你还有脸让我赔裙子？”
林正峰夹在两个女儿之间，一副为难模样:“别争了，都是自家人，在外头丢人现眼，被媒体拍到了难看。”
乔言笑了：“林总怕是老糊涂了，谁和你是自家人。”
林正峰捏了捏眉心：“言言，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爸爸。”
琪琪目瞪口呆，什，什么？林正峰是乔言的爸爸？！
乔言看看手指：“我爸早死了，哪来的爸？是坟头土松了吗？”
林正峰噎住，面色难堪至极。
沈澜冷声呵斥：“你有没有家教，竟然诅咒自己的爸爸。”
林惜附和：“傲什么，还不是破落户。”
乔言轻哂，像听到笑话，林正峰大概忘了自己是怎么发家的。
“和我说家教？你们也配？”
“可不是，”身后传来一声，顾天姿走路带风，“要说家教，沈女士先好好教教女儿，别学妈妈当小三。”
一句话，把一家子全骂了，一家五口脸色齐变，戾气从头发丝里往上冒，一时间战火升级。
顾天姿看了眼自己亲手做的裙子，更是火冒三丈：“林惜，你临时反悔不穿我的礼服也就算了，还要弄破？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琪琪还有些蒙，林正峰是乔言的爸爸，这么劲爆的消息娱乐圈竟然没有一丝传闻。
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走红毯的时间也快耽误了，身后又驶来一辆车，这便宜爸爸明显偏心林惜，琪琪急死了。乔言却不急不躁，十分淡定。
第12章
现场调度小哥见一堆人聚着，过来询问，要是有人闹事，影响到活动，免不了被保安请走。
樊阳去协调，暂时稳住现场调度。
乔言看了眼时间：“道歉、赔偿，痛快点。”
林惜：“你让我摔倒还要我道歉？脸可真大。”
“那边有不少记者，我不介意大家来评评理。”
林正峰不想闹大，一抬手制止林惜，问顾天姿：“多少钱，你说。”
这条裙子好几位女工用了几百小时细针缝制而成，工艺、技法、材质全部顶配，不是钱能衡量的，顾天姿从没想过卖。
她估了个价，没叫高也没客气，说：“五十二万。”
林惜飘起个白眼，一脸不屑：“你真当自己是一线大牌？是卖不出衣服穷疯了吧？就你这叫价，我告你讹诈。”
林正峰一副谆谆教诲的语气：“言言，毕竟才破了个裙摆，漫天叫价确实不合适。”
顾天姿愣是气笑了，她个头高，一身飒爽的西装，高跟鞋更添气势，身高直逼林正峰，语速飞快吐字清晰，逼逼起来和机关枪扫射似的。
“林总，高定，Haute Couture，买得起高定的谁TM穿破的？哦，你可能不能理解，想必你T破了都继续用吧，难怪孩子一箩筐，光顾着生不负责养，耍赖确实符合你的风格。”
林正峰抛妻弃女第一次被放在明面上讲，脸上挂不住，但他毕竟在娱乐圈混了半辈子，演技一流，仍保持着温和的笑，说：“言言，因为和你妈感情破裂，不方便接触，这些年确实对你的关心太少，这样吧，你以后要什么，或者缺钱了，尽管和爸爸说。”
林正峰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真把自己当皇帝了，谁稀罕他的臭钱。
“林正峰，”乔言直呼其名，声音轻且冷，像把软刀，“我和妈妈从没争过什么，不是怕你，不是委屈求全，更不是念旧情，纯粹是觉得你恶臭，不想名字和你一家捆在一起被人议论，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扰，对你，我们不屑。”
林正峰的笑容渐渐消失，脸皮有些紧绷：“言言...”
扯了半天没结果，乔言不耐烦了，拧着眉头单刀直入：“我数到三，没听到道歉，没收到赔偿，全网都会看到，你，林正峰，第一段婚姻的离婚时间。”
顾天姿麻利补刀，掰着手指头算：“隐瞒婚史、包养情妇、私生子、私生女，天，我要提醒新浪提前做好系统维护，免得微博瘫痪，影响吃瓜。”
林惜十四岁那年，全家福发到网上，她作为影帝影后的掌上明珠第一次亮相，时间久了，自己都快忘了曾经多见不得光，更不愿被扯下伪装，她登时恼羞成怒，拔高声音道：“你这是威胁！”
乔言漂亮的唇形轻轻一弯：“就威胁你，怎么了？”
林正峰面皮越绷越紧：“言言，你非得这么咄咄逼人吗？”
不认错还反咬一口？乔言的倔强被彻底引爆，她竖起手指：“，一、二——”
“赔，五十二万，我赔，”林正峰脸色差到极致，也深知林惜不可能道歉，不耐烦地说，“我代替惜惜向你道歉，是我没管教好她。”
乔言：“三。”
“林惜！”林正峰气急败坏，“道歉。”
林惜眼眶瞬间红了：“我摔了一跤，现在还疼，凭什么道歉？”
林正峰气到叉腰：“让你道歉你就道歉，是你自己先去踩人家的裙子，有错就认。”
乔言愉悦地弯了弯嘴角，她稀罕的是“对不起”三个字吗？她要的他们亲口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