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来查探问题的不再只是无所事事的那些人,而是各大门派。
各大门派齐聚大荒山脉,讨要说法。
石无荒关了山门,根本不让他们上山,谁要是想办法找事,比如一个用法器扩音向石无荒和阿淮讨说法的修士,没说能把话说第二遍,就被石无荒连人带法器地被丢进了囚山。
手段粗暴至极。
他自己安心地呆在囚山继续搞研究。
阿淮终于在有一天,拉住了从囚山抽空回来看她的石无荒。
长久在囚山待着,石无荒身上已经染了很深的血腥味。
在卧房中,阿淮本来在书架旁边,半倚着柜子,手里捧着一本大荒山的史志在看,忽然石无荒就进来了。
其实每天石无荒都会回来,但大多数时间就算回来,呆的时间也都特别短,而且他会刻意挑阿淮在休息的时间,大半晚的时候。
石无荒回来看见阿淮还没休息,在看书,有些意外,在大门前微微蹲了脚步。
石无荒进了卧房,阿淮赶紧抬头:“哥,你回来了?”
看见阿淮,石无荒脸上有一抹自然而然涌现的笑意,他进屋,关上门,问道:“怎么还不休息?”
阿淮鼻尖动了动,囚山的情况没有好转,问他:“囚山怎么样了?”
听阿淮关心起了囚山,石无荒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还是回答:“还在控制内,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阿淮的声音低低的。
这里是石无荒的家,也是她的家。
她能看出,石无荒很担心大荒山。
阿淮道:“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骸骨在我……”
石无荒打断她:“不准想,也不需要想。”
他在外面已经听够了那些人说让阿淮归还骸骨,一听到这个,他心里就冒火,根本听不下去。就算是阿淮这么说,也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
“可是囚山,”阿淮伸手拉着他的袖子,紧紧攥着,开口小心地问“要不我去试试吧?”
石无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恐怖,他逼问,声音低得发沉,就像一只猛虎口中发出的威胁低鸣,他说:“你想试什么?怎么试?”
他逼近,阿淮能感受到他身上乱窜的煞气。
阿淮:“我想帮你。”
“不需要。”非常果断。
阿淮沉默了一下,看着石无荒的眼神变得茫然:“……那你需要什么呢?”
她觉得目前的状况,石无荒是需要她帮忙的。骸骨毕竟在她的体内,就算不用地心火,想想别的办法也行。但石无荒禁足她,不让她靠近囚山一步。
石无荒冷笑一声,忽然捏住她的手腕,一推就将她抵在了柜子上,什么话也不说就朝着她猛然靠近。
“我要的是这个。”他在她耳畔落声,一句说完,低了头,霎时在她的唇上重重吻住,急迫而粗暴。
阿淮看着猛然在眼前放大的脸,瞳孔放大。
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她紧紧贴住了书架,石质书架蹭着她的脊背,粗糙得有些疼。
灼热急躁的呼吸离她很近,几乎没有任何距离。他的吻十分急切,充满说不出的渴望热切,就像是饿虎扑食,难耐地进行着对她的掠夺和吞噬,像是忍了很久,所以不留余地。
阿淮抓着他袖子的手更紧了,被亲得微微发颤。
碾磨几番,石无荒才离开了她的唇,意犹未尽。
他微微离了两分远,垂眸看着她红肿的唇,因为过度的研磨,那里还破了个口子,流了殷红的血。
他定定地道:“懂了吗?我他娘想要的是这个。”
阿淮愣住,明显是被吓懵了。
她还在微微发颤,眼底还浮上了一层模糊的水汽。她看着他,仍旧有些茫然,有些无措,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甚至还抓着他的袖子没放。
石无荒的眼神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又看见了她头顶上被连带着微颤的小白花,微微一怔,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动作很轻。
他闭了闭眼:“对不起。”
“囚山的事情,我跟你说了我能解决,就是能解决。”
“不用你瞎操心。”
良久,他用拇指的指腹抹了一下她略显湿润的眼尾,揉起了一层靡红。
他轻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70章 清醒
阿淮看着他, 还记着石无荒刚刚说出口的话。
——我想要的是这个。
阿淮还在止不住地喘气,心跳特别快,快得都鼓膜都跟着一下下地动起来。
她看着石无荒, 发现石无荒也在看她。石无荒的气息也急,他又说:“抱歉, 实在忍不住。”
说完, 石无荒向后退了半步, 想要让自己离她远点。
他看见阿淮顺势松开了捏着他袖口的双手,他意识到, 还是太急了, 肯定吓到她了。
但下一刻, 阿淮的手就攀上了石无荒的衣襟,收起手指抓住,然后她踮着脚, 把自己送了上去。
轻轻亲上他, 一触即分, 如轻纱拂过般吻得轻柔, 像一只蝴蝶轻轻落下, 又轻轻飞走。
他想要, 她就给。
阿淮看着石无荒的眼睛, 小声试探着问:“是……这样吗?”
石无荒怔住,眼神瞬间幽暗,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阿淮。她气息不稳,声音和平时不一样, 绵软无力,支撑着他才站得稳,耳尖到脖颈都羞出一层淡淡粉红。勾人至极。
偏还不自知。她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手指把他的衣襟扣得紧紧的,脚尖还踮着,努力地挨他最近,眼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满眼装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她的唇色殊红,如清晨的牡丹,湿润靡丽,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颜色。
欲色沉郁,极端诱人。
这不可能后退得了。
石无荒眼神瞬间幽暗,喉结滚了滚,露出一副被刺激到了的神色,左手覆上了她的后颈,右手按住了她的腰,将整个人按到自己怀中,覆上唇,发狠地回吻过去。
阿淮也生涩地学着回应。
石无荒的动作就越发急躁,完全停不下来,就像大火燎了原,越来越野。
于是也越来越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淮的衣领被扯开,湿润的吻已经落到了颈侧。
浑身发烫。
阿淮被迫承受着恶狼一般的亲吻,被亲得喘不上气,发出断断续续的类似呜咽。
最后半仰着头,颤着声,无助地叫了石无荒:“……哥。”
听见阿淮的叫他,石无荒才慢慢停了下来。
阿淮整个人都变成了粉红色的,像是从酒缸里浸出来的一朵牡丹花儿,沁艳撩人,让人闻一下就醉。
他不是人,这种时候只会凭借着本能办事,想掠夺,想占有。
但他一点也不想伤了阿淮,所以告诫着自己,十分克制地停了下来。
他帮阿淮拢好了衣裳。
“对不起。”看着还在发颤的阿淮,他又道歉了:“忍不住。”
阿淮看着他,认真道:“我可以,继续。”
石无荒呼吸一窒,伸手揉了揉她粉红的耳垂,警告道:“别勾我。”
本来就忍不住,她再勾他,就真得一发不可收拾。
阿淮:“我不是……”
石无荒受不了地打断她:“别说话。”
明明每个字都在勾他。
阿淮:“……”
怎么话都不让说了。
石无荒伸手把阿淮打横抱起,大步朝着玉床走去,把人正正地放在了床上:“休息。”
他给人盖上薄被,抽手离开。
阿淮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从床上坐起来,问他:“你不休息吗?”
石无荒顿住:“快了。”
“别担心。”
·
囚山的情势并未好转,血雾浓重,包裹了整座山,在外面已经完全看不清囚山的样子了。
囚山的大阵被血气侵蚀,出现了一条裂缝。
血色愈发浓郁,从裂缝往外扩散。
石无荒护着阿淮,不愿意归还骸骨的事情传遍了修真界。
修真界的强者们开始出动,齐齐聚集在囚山隔壁的虎峰,甚至轩辕门的一位大乘中期的强者都被触动了,上了虎峰,对大荒山隐隐有威逼之势。
阿淮还是上了囚山。
囚山上,和那天的情况一样,普慈大师盘坐在山口敲着木鱼,身上笼罩着一层佛光,正在和周围的血气抗衡。
那天阿淮上山的时候,普慈大师的佛光还能压制住血气,但今天情况完全反过来了,普慈大师是被压制的那一个,像是随时会被周围的血气侵蚀,佛光弱势。
阿淮站在山口,往囚山下看,已经什么都不清了。但她能隐约闻见石无荒的气息,他又下去了。
旁边的普慈大师在阖目敲木鱼,没有看阿淮。
阿淮主动开了口:“普慈大师,不知囚山现在是什么情况。”
普慈大师不曾睁眼,他一边瞧着木鱼,一边道:“石山主每日都进囚山地心处理暴动凶兽,但失去镇山骸骨,凶兽也不知惧,不知疲。无法压制。”
阿淮眼神复杂:“如果骸骨不归还,会发生什么?”
普慈大师:“血气迟早侵蚀大荒山脉,八千灵山,归于一片虚无。”
“我住过来呢?有用吗?”
“效果短暂。需要把骸骨放在囚山地心,才能起作用。”
“我必须住进地心去?”
“是。”
阿淮在上面站了一会儿,周围血气淡了一些。
她道:“我下去看看。”
普慈大师念了句佛。
阿淮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口,跃了下去。
山口实在很深,阿淮跳下去后好一会儿才落地。
囚山的中心阿淮看见过,和之前差不多,中空的,外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山壁,山壁上挂着一叠弯弯折折的回廊,血红色的山壁上还有黑色洞口,一眼看去有好几百个洞。
就像是进入了一片黑色和红色组成的世界,空气中带着血腥味和兽类独有的闷臭味,让人不太舒服。
和阿淮想象的一样,那洞中居住的都是凶兽,此刻那些凶兽都探着脑袋往下打量,半遮半掩,露出了害怕畏惧的神色。
野兽们发出不耐的低吼,在阿淮进来后,减轻了很多。
阿淮猜测,是她过来了,这些凶兽才知道害怕,不自然会一直狂躁不安。
地上大片重叠的血迹就是证据,那些鲜血极红,一看就是很多次的打斗留下的,和旁边那些陈年带褐的,渗透土地的黑红色有明显区别。
地上还有好几具凶兽的躯体,它们倒地不起,但眼神依旧凶狠。
石无荒站在他们的对面,身上有血,手上拿着那把魔刀,姿态蛮横粗野。
凶兽们被他锤得半死不活。
阿淮下来的瞬间就被他发现了,他转身看着阿淮,惊诧,眉头深皱:“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来?”他朝着阿淮走过去,却在她面前五步的距离突然顿住,收回了脚步,带着一身血气停下了,赶人:“快回去。”
阿淮朝他走过去:“我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石无荒往后退,避开她:“别过来,脏。”
他身上手上都是血,连脸上脖侧都有几点被飞溅到的血迹,白色大袍早就血色斑驳。
石无荒退开后回答阿淮的问题:“不需要你帮忙,你好好待在大荒山就是帮我忙了。”
阿淮提醒:“可是骸骨在我体内。”
所以凶兽们是不会被打服气的,该暴动还是会暴动,除非她把骸骨还了,或者她住在囚山,让凶兽恢复理智。
“我可以住进来。”她说。
石无荒想也没想:“不可能。”
他在这里住过,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让阿淮住进来。
“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不考虑。”
阿淮抬眼看他,试图劝道:“我听说虎峰上来了好多人,还有大乘期修士,他已经准备带人进大荒山了……”
“放心,”石无荒握紧刀柄:“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威胁我们。”
他眼中沉淀了危险的戾气:“区区大乘期,休想插手老子的事。”
区区大乘期。
阿淮:“……”
讲不通,阿淮转移话题:“你小时候,就住在这个地方?”
她重新打量着囚山内,蹙着眉,看着墙上不知道多少年的陈旧血迹,眼里带着心疼。
“嗯。”石无荒也跟着阿淮的眼神,把囚山内扫了一圈,眼中流露厌恶。
阿淮:“所以你那个时候很讨厌恶人岛上的恶人。”
恶人岛和这里的氛围极其相似,相残相杀,不在乎死,不在乎活,只顾着从杀戮中得到快活。只不过囚山的凶兽更为野蛮,生存环境更为恶劣。
石无荒的眼神落在阿淮身上:“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阿淮没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该杀的人,她也一个没少杀。
石无荒的声音变轻,眉眼柔和起来:“你是清醒的。”
清醒,说来简单,但身处这样的活炼狱当中,没几个人能保持清醒。阿淮清醒着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其实对于恶人岛上的其他人来说,是没什么不能做的。每个进去的人都会跟着变脏。
随波逐流,同流合污。一种残忍的世故。
但阿淮没有。她不跟着别人一起脏,她也从没想过一起沉沦,别人活得浑浑噩噩,只有她一直都是她,她从头到尾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