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把东西卖给我弟弟,自然和我有关系。”
“你是虞家的人?不对啊,虞曜哪来的姐姐……”那姓朱的脸色骤然大变,“他姐姐早就死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虞昭对着他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在两人的视野中,虞昭的身体渐渐消失,只剩下一颗头颅悬挂在空中,脸色变得惨白,瞳孔和嘴巴里流出两道乌黑的血迹,怨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鬼!鬼啊!!”
两人大惊失色,身体抖得直哆嗦,吓得双腿发软,还不忘死死扣住对方肩膀,不肯让对方先逃脱。
虞昭一脚狠狠踹在姓朱的背上,他直接往前跪倒在地,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也随之断裂,声音颤抖着对着前方拜了又拜,“我不是故意坑虞曜的,我不是故意的……啊啊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虞昭不说话,一脚踩到他肩膀上,在两人的眼里,那姓朱的商人就像是突然趴倒在地,身上什么都没有,只一颗滴着血水的头颅悬挂在自己头顶。
他的同行之人吓得脸色青白,趁着姓朱的被按在地上的空档,找准楼梯口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求求你放过我,我一定会把货物和钱财全都退给虞曜的,求求你,求求你……”
他摇晃着脑袋朝前方跪拜,点头如捣蒜,嗑的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你再敢骗人,我还会来找你。”
在那同伙带着店小二来之前,虞昭从二楼窗户跳了出去。
一伙人胆战心惊地爬上来,却只见姓朱的商人对着空气连连磕头,二楼除他之外再无一人,更别说什么流血的头颅。
店家狐疑地看着二人:“莫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同伙连连摇头:“刚刚确实有个人啊!你看,她刚刚就坐在这里……”
他指向虞昭刚刚做过的地方,可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茶壶。
见了鬼了!
店家看他们的眼神越发警惕:“你们若是再敢在我店里装神弄鬼,我就要去禀告城主大人了!”
那同伙不敢说话,扶起地上不住磕头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茶馆。
从茶馆出来,虞昭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索性到城主府附近等着。
“主人,沈司京说了不要惹事,刚刚那两个人……”鱼头顿了顿,道,“教训的好。”
“小时候就该好好督促虞曜学习,不然也不至于长大之后被人欺负成这样。”虞昭望着城主府门前的几个守卫,心里有了猜想,“谢闫的几个儿子中也有天资不错的吧,怎么偏偏选了谢羌与当继承人?”
鱼头沉默片刻,“不知,谢城主或许有他的考量。但是谢羌与此人确实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谢羌与在原著中戏份并不多,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他给宋君书提供过情报,也在众人围剿沈司京的时候偷偷给沈司京提过醒。”
虞昭不觉得奇怪,“他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人。”
鱼头翻遍数据库,也没能找到足够的数据来支撑自己的观点,只得作罢。
虞昭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等着沈司京出来。
城主府离她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可以轻易看到府门前的动向。
虞昭百无聊赖地吃着从茶馆打包出来的糕点,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耳边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朝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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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羌与着一身宝蓝色长衫,倚在木椅上斜睨着沈司京,眉眼带着笑意,“沈城主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有人劫了江阳城百姓的货物,逃到了重霞城。”
两人表面上风轻云淡,谢羌与脸上还带着笑意,实则暗流涌动,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谢羌与懒懒地起身:“原来沈城主是来找我要人的啊,可偌大个重霞城,我也不可能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想找起来可能有些麻烦。”
“谢羌与你不要再装了,那几个人就是你派去的吧?”沈司京一句话戳破两人之间的虚假和谐,谢羌与一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沈城主都知道还特地来问我,我该谢谢沈城主给我这个面子。”
沈司京紧锁深眉:“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幅阴阳怪气的调调?”
谢羌与神情一滞,像被人戳中痛处似的,提高音调道:“沈司京你想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我不是来求你的,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那几个人我要带走。”
“沈司京!”
谢羌与愤然,但看到沈司京手里握着的剑,他再有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脸上还要赔笑,“沈司京,都这么久不见了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的说吗?毕竟当年我还救过你呢。”
“没有。”沈司京一点也不想和谢羌与多待一秒。
如果说宋君书是猛虎,把想杀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昭告天下,谢羌与就像是暗处涂着信子诡计多端的毒蛇,表面上对自己示好,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他曾经给沈司京报信一事,却让沈司京对他起了警惕之心——两人从前鲜少有交集,他却盯着被各门各派视为叛徒的风险来给他这个大魔头报信,怎么看都其心可居。
尤其在那之后重霞城限制了江阳城百姓的往来,更让沈司京对他产生怀疑。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沈司京问道。
谢羌与敛眸含笑:“我不懂沈城主的意思,那几个虞家的后辈想让虞曜搬出江阳城,我只不过是给他们出了主意帮帮他们而已。”
“你若真心想帮他们,有的是其他办法让虞曜搬出去,为何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引到重霞城来。”
一个回神的功夫,沈司京的剑已经落到了谢羌与的脖子上。
“给宋君书通风报信,告诉他我去过怀天宗的也是你吧?我之前便觉得蹊跷,宋君书对我的动态了如指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我查了身边所有的人,最可疑的也就是你了。”
谢羌与摆摆手:“沈城主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知晓沈城主的动向。”
“你本事大得很呢谢羌与,这城主之位你是怎么得到的,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谢羌与眼底戾气一闪而过,随即脸上笑容蔓延开来,“这城主之位是叔叔当着众多人的面亲手传给我的,沈城主若是不信大可去找我叔叔问询,他老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沈司京紧锁眉头,谢羌与眉眼带笑,两人在几番言语交锋之间,都没能讨到半分便宜。
书房四周安静得很,沈司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侍卫进来,他更加笃定谢羌与是特地设计引自己来的,他想知道谢羌与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谢羌与在他和宋君书之间周旋,不断挑拨两人,是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劣性在作怪,还是受人指使?
谢羌与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刃,用讨好的语气道:“刀剑无眼啊沈城主,要是你不小心伤了我,你身上的罪名可就更大了。”
因他这番话沈司京忽然想起虞昭脖子上被宋君书划伤的伤口,虽然她用粉遮住看不出痕迹,但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
沈司京一瞬的慌神让谢羌与有了可乘之机,他飞快地抽出扇子来,击落了沈司京手中的剑。
“咣当——”一声,半颇掉在地上,沈司京眸色更深,冷冷地注视着谢羌与。
“沈城主你先消消气,你今天来的正巧,我刚好有事情要找你。”谢羌与后退几步,从案上取出一张红色印花的请柬来,“沈城主您瞧,这是盖天宗祝思俞的请柬,她马上要和空城派大弟子订亲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和宋君书有关系啊。都说宋君书曾经和祝思俞有过一段情,但是怀天宗灭门之后宋君书一心修炼冷落了祝思俞,两人就掰了。”谢羌与满眼促狭,“你猜猜如果宋君书知道祝思俞要订亲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什么意思?”
“宋君书追杀了你三十多年,难道你就不想除掉他永绝后患吗?”
谢羌与笑着,眼中冒出毒蛇般阴险的精光。
可惜沈司京并不感兴趣,他和宋君书之间是宋君书想杀他,他对杀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他神情冷淡,谢羌与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沈城主,你难道就甘为鱼肉?”
“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司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颗路边的杂草,“谢羌与,如果你能把心思放在重霞城建设上,或许还重霞城还能回到你叔叔当年的繁荣。”
一番精心筹划换来沈司京这个冷漠的眼神,谢羌与顿时急了:“这么些年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甘愿当缩头乌龟?宋君书那么多次想要杀你,你不反击?”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兴趣。你最好也收起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这句忠告作为你当年给我报信的回礼。”
怎么回事怎么和计划里不一样?哪里出了差错?
谢羌与转着眼珠,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握,让他感到无比的慌乱。
他拦住转身要走的沈司京:“你要是不在订亲宴上杀了宋君书,我就把你带来的那个女子杀了制成傀儡!”
沈司京瞳孔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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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十二,十二个金丹期修士,其中一个还是金丹大圆满。
谢羌与倒真的看得起我。
虞昭目光扫过这十二个把自己围了一圈的凶神恶煞的修士,有几张眼熟的面孔,估计是当年见过的人。
谢羌与什么本事,能驱使这么多修士为他所用?
“光天化日之下,几位想对我做什么?”虞昭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冷静。
“奉命将私闯重霞城的人抓回去审问。”那个金丹大圆满的走出来,他长得粗犷,脸上胡子拉碴,虞昭看他最眼熟。
他一开口,虞昭想起了他的身份,当年在五月仙会连着打伤多为怀天宗弟子的吴不行,是为盖天宗弟子。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私闯重霞城?别以为你们都是金丹期就能随便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手。”
吴不行根本不回她的话,“抓起来,带回去!”、
那几人朝自己走近,虞昭神色一凛,摆出防御的姿势。
吴不行在人群中最后道:“她若是敢反抗,你们尽管下手,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吴不行,你别后悔!”虞昭越过人群,狠狠地盯着满脸胡子的修士。
被她直接叫出名字,吴不行脸上有一瞬的错愕,随即阴沉着脸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此魔女与沈司京厮混,罪无可赦!把她抓起来。”
众人显然没把虞昭放在眼里,连法器都没拿出来,嬉笑着朝虞昭走近,“姑娘你还是别反抗了,你要你老实一点,沈城主不会难为你的。”
“修仙之人活成你们这样,倒也是丢人。”虞昭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把手抚上发间。
“呵呵,不管怎么样都是活着,还轮不到你一个马上要死的人来说三道四。”
“临死之前还想着整理发髻,到底是姑娘家家的,就是爱美。”
“你现在整理的再好,到了牢里不还得和老鼠为伴?别挣扎了,乖乖跟我们回去。”
“我们这十几个金丹期来抓你也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怎么偏偏跟了沈司京那东西?”
几人不慌不忙,言语间仅显轻佻,虞昭心生厌恶,把昆仑木拿在手中,轻声道:“帮个忙,把这几个嘴臭的东西解决了,回去之后我肯定好好供着你。”
还是木簪的昆仑木通身闪过一道绿光,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
“瞧瞧这小姑娘都吓傻了,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非要跟着沈司京呢。”
“别废话了,把人抓起来。”
就在几人朝虞昭袭来的同时,虞昭手里的木簪瞬间变大了数倍,成为一个半人高的法杖。
“春至,万物生。”
虞昭轻轻念动咒语,在昆仑木的加成下,地底窜出十几条巨大的藤蔓来,每个都有井口大小,蟒蛇一样紧紧将靠近虞昭的这十几个人缠住卷到天上,比周围的房屋还要高出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她是木灵根的,小心!”
几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轻敌,纷纷拿出法器来应战藤蔓,但这藤蔓源源不断,砍断了一根立马有新的缠上来,牢牢禁锢住几人的腰身,他们这些个金丹期的修士,竟是连灵气都无法运转。
“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怎么会使用如此耗费灵气的法术?”
“大意了,师兄救我!”
“她手里那是什么东西,她是拿着那个东西才能力激增的!”
“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几人当中,吴不行最先挣脱了束缚,提着刀朝虞昭砍过来,虞昭直接拿昆仑木挡了上去。
吴不行自以为用了七成功力的一击,竟然没能在这根棍子上留下一丝痕迹。
“你个贱妇!”吴不行将全身灵气聚集到刀刃上,对虞昭奋力一击。
瞬间烟沙弥漫,被藤蔓卷到天上的几人傻傻看着地面,虞昭和吴不行都不见了踪迹。
“我不想杀人的,到这个世界以来,我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杀过人。”虞昭的声音响起,烟雾散去,她和吴不行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既然视野中。
吴不行跪倒在地,陪了他多年的刀在地上断成两半,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虞昭手里的那根木棍一样的法杖。
“但其实你们根本不算人,你们只是个影子。因为一些事情,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长成现在这幅样子。”虞昭的声音冰冷,像断头台上无情的刽子手,“我杀了你们,是为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