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心底瞬间被恐惧笼罩着,他们竟然在一个金丹初期修士的身上感受到了压力,还有死亡来临前的绝望。
“绿满墙,刺。”
虞昭话音刚落,缠着众人的藤蔓上找出数根细长的尖刺,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贯穿了几人的身体,一时间,藤蔓上长出红色斑块,天上下起了血雨。
虞昭站在吴不行面前,眼神像在看一只粪水里爬出来的蝼蚁:“吴不行,我一直不喜欢你。你伤我那么多师兄弟,我那时就想亲手了结你。”
“我、我没有……我第一次见你,又怎么会伤你师兄弟?!放、放过我!我是盖天宗知礼师尊的弟子,你若是杀了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死亡面前,吴不行没有了开始的意气,他跪在虞昭面前,眼里有绝望、有不甘,还有一丝希冀。
她肯定不敢杀自己,他可是知礼师尊的弟子,他师尊是世上唯一的大乘期尊者,她肯定不敢……
吴不行不敢置信地盯着虞昭,眼底淬出恶毒的光:你怎么敢……
但他开不留口,他被自己的刀割断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面前的土地。
而站在他面前的虞昭,身上滴血未沾。
“这是……十二个金丹期修士,你!你怎么敢!”
谢羌与跟着沈司京出来,目睹吴不行被虞昭杀死的模样。
容貌美艳的女子神情淡漠,仿佛她杀掉的只是一个木偶,谢羌与眼睁睁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避开了虞昭的身体,落到她身后的土地上。
那一瞬间,仿佛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沈司京看到虞昭这幅样子,心里只有心疼,他甚至来不及去弄清这股感情到底因何而来,脚已经朝着虞昭奔去。
他把虞昭紧紧搂在怀中,安抚的摸着她的头发:“阿昭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谢羌与注视着血雨中相拥的两人,尽管站在风暴中央,每一滴血珠都巧妙地避开了两人。
他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谢羌与:自己做的狗粮自己吃,嘿![去你的吧.jpg]
第37章 第三十七棵树 [VIP]
十二个金丹期修士死在重霞城, 谢羌与难逃其咎。
然而他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啪啪鼓起掌,笑眯眯对虞昭道:“不愧是上古神器, 果然非同凡响, ”
虞昭恋恋不舍地离开沈司京的怀抱, 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穿得还挺正常,到底是当了城主的人。你能舍弃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也不容易。”
谢羌与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一箱花里胡哨的衣裳?!
她手里还有上古神器,又知道这种连他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的秘密之事。
谢羌与对虞昭顿时充满了好奇, 忽然就不想把她交给知礼尊者了。
虞昭收了藤蔓,昆仑木变回木簪重新插回到发间。
十二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上, 谢羌与下令封锁了城主府附近的街道,不许消息传出去引起百姓恐慌,又命人把他们的尸体处理好。
谢羌与将两人从正门带进城主府,恭敬地奉上茶,看虞昭的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探究意味。
“不知虞小姐师从何派,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
他煮的茶苦得很, 虞昭只闻了一下便皱起眉, “我是……自学成才,幼时曾受过空名谷尹真人的指点。”
谢羌与托着脸, “说起来,尹真人的女儿,好像也叫虞昭。”
虞昭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喝了一口茶, 果然很苦。
谢羌与的试探没起到效果, 又把目光转向沈司京。
“沈城主是怎么认识虞小姐的?”
沈司京冷哼一声, “你不是对我了解的挺清楚, 连这个都查不到?”
“……”
接连在两人身上吃瘪,谢羌与脸上有些挂不住。
知道虞昭是那天晚上在怀天宗突然出现的,他也特地去调查过虞昭的身份,最后只找到了江阳城虞家那个早逝的大小姐。
为了证实真假,他还特地去找了虞小姐的坟墓,确认人是真的死了。
那眼前这个虞昭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呢?真的是神仙吗。
谢羌与目光如炬,虞昭没办法再装看不到,“谢城主,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合适吗?”
“抱歉,我实在对虞小姐好奇。”谢羌与赔笑,“虞小姐也才金丹初期吧,外面那十二个人可都是金丹期的,其中还有金丹大圆满……”
“你都说了我有神器加持。”虞昭实在喝不下去这茶,沈司京见状把她手中的茶杯拿到了一旁。
“自从怀天宗咸玉真人失踪之后,昆仑木也跟着销声匿迹多年,虞小姐是怎么得到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虞昭眼眸一眯,冲谢羌与笑道,“你问了我们这么多问题,也该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了吧?”
谢羌与:“……虞小姐请说,在下当知无不言。”
虞昭心道我信你才有鬼,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一,你是怎么说动谢闫城主让你继位的;二,吴不行是盖天宗的,怎么会心甘情愿供你驱使;三,为何要派他们杀我?”
谢羌与手指紧了紧,“虞小姐,我不过才问了你两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的也只有一个。”
“那你只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吧,你和盖天宗有什么关系,知礼的弟子……为何会在重霞城出现。”
虞昭凝视着他白净秀气的脸,眼中已经没有半分笑意。
“重霞城最近治安不好,魔界动荡,魔修肆虐,我请几位来帮我保护百姓。”
“撒谎。”虞昭面无表情,却让谢羌与不寒而栗。
来历不明身份成谜,却能轻易猜透他的心思……谢羌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即使是面对大乘期的知礼尊者,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
“谢羌与,早知道你是这样满口谎言之人,我当初就不该信你。”她眼底的失望仿佛一支箭射在了谢羌与心间,让他感到无措又恐慌。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掌控。
房间内气氛微妙,虞昭想喝口茶润润嗓子,一垂眸发现自己面前的茶已经被沈司京移走了,只能默默蜷起手指。
她一直当谢羌与是个特地独行之人,他的所做所言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从没怀疑到他头上过。
现在想来,谢羌与突然接近自己对自己示好,又在五月仙会之后跟她回怀天宗,见到清杞尊者,提出比武换灵植的方式揪出祝思越……
之后的一连串事件,皆是在比武之后发生的,若不是谢羌与散播了清杞尊者来找她取灵植,祝思越也不会趁机借提亲之名来到怀天宗。
虽然很多事情谢羌与没有参与,但这一切的起源和他脱不了干系。
是你吗?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终极大BOSS。
还是说,你们两个是同伙?
谢羌与哑了半天,轻笑一声打破沉默:“虞小姐,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真要这样说的话,你天天自诩无所不知,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们很熟吗?!
谢羌与瞪了沈司京一眼: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沈司京抿起嘴,转头认真地盯着虞昭的侧脸。
这人比她想象的知道的多,那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在骗自己,她根本不是宋君书派来的。
好奇怪啊,知道她在骗自己之后竟然一点都不想生气。
看来这人不仅是个骗子,还会给人下蛊。
沈司京怔怔地盯着虞昭,忽然抬手将虞昭肩上的一缕头发往后拨了拨。
这一举动把虞昭和谢羌与都吓了一跳,沈司京却像没事人似的,把手收回来搭在桌上,继续看着虞昭。
谢羌与:“……虞小姐,我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明明是第一次见虞小姐,但从虞小姐话语中好像早就认识我了一样。”
“谢城主名动天下,我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吧?”
可外人怎么会知道他有一箱颜色俏丽的衣裳?!
从虞昭跟他说第一句话开始,谢羌与注定在这场较量中处于下风。
“我们今日来找你,是为了拿回虞曜被抢的货物。如果谢城主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聊的……但看来谢城主并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说罢,虞昭起身,沈司京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谢羌与急忙起身挽留:“虞小姐等等,我可以跟你们交换一个信息,只要你告诉我这昆仑木是怎么来的,我愿意告诉你它的前主人在哪儿。”
“谢城主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我都能拿到昆仑木了,难道还不知道它前主人在哪儿吗?”虞昭表现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虞小姐,你杀了这么多修士,难道不怕盖天宗怪罪吗?!”
“人是在你城里死的,我马上要走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虞小姐!”
“别跟过来!”
虞昭冷冷看他一眼,一棵粗壮的绿树从桌子中央破土而出,挡住了谢羌与的去路。
在谢羌与错愕的目光中,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城主府。
虞昭靠着亲人之间特有的寻人符咒找到她那几个不省事的侄子,教训一顿之后勒令他们把东西送回到江阳城。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虞曜好,却处处刁难他,为了逼他搬出江阳城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虞家有你们这样的后辈实乃家门不幸!”
几人面面相觑,呆愣愣的被面前这个和他们年纪相当但又有莫名有种熟悉的长辈威严的女子教训了半个多时辰。
他们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人和祖母长得好像啊,教训人的时候又和祖父很像。
///
回江阳城的路上,沈司京告诉虞昭祝思俞要订亲的消息,“应该不用我告诉你祝思俞是谁吧?”
虞昭没有注意到沈司京眼神的异常,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原来这么快就到了祝思俞订亲之日。
原著正是坑在了这个地方,在祝思俞订亲当日,宋君书一身醉意大闹空城派,结果被沈司京偷袭,两人大战一场,宋君书不敌沈司京,还要受他人的讥讽。
在多重刺激下,精神本就不稳定的宋君书彻底走火入魔,对在场宾客大开杀戒。
之后十几章宋君书进步飞速,在短时间内打破了魔界封印,深入魔界吞噬大批魔修之后实力大涨,从魔界归来之后直接将江阳城夷为平地,把城中百姓制成了傀儡,还丧心病狂的对其他三城下手。
主角走上了和反派一样的道路,并且做的比反派还要绝,剧情一路崩坏,这本书也就坑了。
虞昭揉揉眉心,上次见宋君书,她注意到宋君书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却没想细想,没想到剧情来的这么快。
“你要去参加祝思俞的订亲宴吗?”虞昭问道。
沈司京反问道:“你想去吗?听谢羌与的意思,他想怂恿我去。”
沈司京会出现在那里竟然是被人怂恿的……
虞昭更加确定谢羌与和幕后之人逃不了关系。
“你若是想去的话,可以去。”沈司京眉心微微动了动,“只是到时候见到宋君书,你要想好该怎么骗过他。”
听他的语气,虞昭忽然笑了,“沈城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说谢羌与满口谎言,我看你才是满口胡言的那个。”沈司京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我那叫随机应变,不然你就要当场把我杀死了。”
虞昭相信现在这具壳子里已经完全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司京了,除了失去记忆,他的行为方式和思想已经和自己印象里无异。
只不过……虞昭认真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
或许是因为他不需要再隐藏自己身上的秘密,眼前这个沈司京比记忆里要坦率的多,更像是她变成花时见到的那个。
“不要看我!”沈司京伸手扯扯衣领想盖住自己的脖子,“那日我见到你的时候,情绪有些不稳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暴躁易怒,心里像堵着一团火似的。我觉得我不该是这样的人,但是记忆里我确实是如此,直到这两日心情才有所缓和。”
虞昭心道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是被那段不属于你的记忆影响了。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吗?”虞昭问他。
沈司京哑了半天,才万分纠结的点点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虞昭,但不是你记忆里那个。”
两人在江阳城停下,虞昭将沈司京带到他们儿时读过书的学堂,这里已然荒废长满了杂草,但是虞昭被罚过站的凉亭还在,火红的亭身已经变成暗红色,大块大块的红漆已经脱落,留下凹凸不平的柱子。
“瞧,我小时候每次被夫子罚站,就站在这里眺望学堂,你就坐在第二排,腰板挺得笔直,从来不回头看我一眼。”
“我记得有个夏天真的好热,感觉凉亭刚刷上的漆都要被晒化了,我站在下面热的神志不清,恨不得直接跳下池塘……后来我真的跳了,扑通一声把夫子和同学们吓了一大跳,我就那样漂在湖面不肯上来,当时夫子都要哭出来了。还是你把我捞上来的,给我披上衣裳抱我回了虞家。”
“每次考试夫子都要夸你,明明我也考得很好,但他只会说我字写得像狗爬,让大家多向你学习。每次都有一大批人想借你的试卷描摹,但他们都抢不过我。”
“还有……”
“不要说了。”沈司京打断她,眼底微微猩红。
虞昭说这些事情时神采飞扬,眼睛亮亮的,格外的可爱,但是这些事情,他完全没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