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赟忍不住抬头挺胸,摆出最酷的姿势,有个女孩说:“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章翎抱着蒋赟的胳膊:“是哦~”
蒋赟美得都想唱歌了: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从图书馆去操场的路上,章翎迎面遇见何星砾,何大佬冷着脸瞟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她身边的蒋赟身上。
蒋赟注意到了,也看向何星砾。
何大佬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这人是谁?”蒋赟问,“你认识吗?”
章翎说:“班里同学。”
“……”蒋赟想了一会儿,“是不是追过你?”
会推理的人到底不一样啊,章翎说:“是呀。”
蒋赟回想那男生的脸:“这人好像脾气很臭的样子,怪不得你不喜欢。”
“说的好像你脾气很好似的。”章翎失笑,“你是不是对自己有所误解?”
蒋赟惊讶得情真意切:“我脾气不好吗?我觉得我脾气挺好的呀。”
章翎:“呵呵。”
他们走到篮球场边,十几个篮球场上都是男生在打球,热闹非凡,两人站在场边看了一会儿,章翎问:“你现在打篮球水平有进步吗?”
蒋赟摇头:“没什么进步,很少打球,我有空还是喜欢去散打馆。”
“我给你买的那双是篮球鞋。”章翎说,“你走之前,我再给你买双鞋吧,你自己去挑,晒的时候小心点,别再被风给吹走了,又得哭鼻子。”
蒋赟委屈:“你能不能别笑我了?”
“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呀。”章翎扣紧蒋赟的手,“蒋赟,你听我说,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人。你以后不能再因为我,或是和我有关的一些事情、一些东西,做出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别老是钻牛角尖,行吗?”
“嗯。”蒋赟知道章翎的意思,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确是偏激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学校里有心理学课,他很喜欢,也看过一些书,自我分析过。幼年时被抛弃、被虐待的经历其实对他的人格造成巨大影响,小小的他也不懂,为了能活下去,就无师自通地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一份念想。
六岁前是母亲,指望母亲来救他,梦碎以后,六岁到九岁的念想就是余蔚,因为余蔚一直在照顾他,九岁以后,他认识了章翎,后来,他的念想又加上章老师和杨医生。
曾经的蒋赟过得浑浑噩噩,只为了念想而活着,一边否定自己,一边又寻着那一丝光亮拼命往上爬。
他一度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打架是为了不被打,穿衣服不求好看,能御寒即可,吃东西不求口味,能填饱肚子就行,哪怕是努力学习,也只是因为听过章翎几句话,想要考大学,却不知道考上大学又能怎样。
后来他见过生活的美好,也看过罪恶的滋生,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大,他的确很渺小,力量微弱,却不妨碍他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他学着看开,学着放下,学着成长,收敛自己的戾气,不再睚眦必报,努力淡忘掉曾经痛苦不堪的经历。
就像在面对太原街上那个走失的小女孩时,他会试着把她抱起来,摸摸她的小脸蛋,买棒棒糖哄她开心,叫她不要哭,不要害怕,妈妈很快就会来找她。
哪怕他自己是个被妈妈抛弃过的人,依旧学着用善良包容的心态去对待世人。
这一切,都是章翎和她的父母教给他的道理。
天快黑了,章翎收到梨子的微信,说她和吴炫宇已经在火锅店里,章翎便和蒋赟离开学校一起去餐厅。
他们在火锅店门口偶遇林师妍和方家豪,俩学霸看到蒋赟都愣住了,傻眼半天后才一起叫:“蒋赟?!”
章翎好开心,她没告诉他们这一晚蒋赟也会来,之前,也没给他们看过蒋赟的照片,瞒得很严密。
“我去,蒋赟你现在怎么长这样了?”方家豪都要微微仰视蒋赟,“我记得那会儿你比我矮呢,还特别瘦。”
蒋赟与他击拳:“好久不见啊,‘情敌’。”
情敌指的是那场表演,方家豪好怀念:“你还真是浪迹天涯去啦?这么多年都在哪儿呢?”
四人一起往店里走,章翎说:“班长,学委,你俩猜猜蒋赟现在的专业。”
方家豪摸着下巴:“空、空少?”
章翎:“噗!”
蒋赟:“……”
林师妍也猜:“模特儿?”
方家豪:“不会是演员吧?”
林师妍:“武术指导?”
蒋赟制止他们的发散思维:“怎么那么天马行空呢?我在警校上学。”
方家豪、林师妍:“哇!蒋sir啊!”
梨子见到蒋赟没有太意外,只惊讶于他外表的变化,最可怜的是吴炫宇,万万没想到,一顿普通的高中老友聚餐,居然会见到蒋赟——这个在高中时让他产生过心理阴影的人。
蒋赟主动和吴炫宇打招呼:“小吴学霸,好久不见了。”
吴炫宇:“啊,哦,好久不见,你现在好吗?”
“挺好的。”蒋赟揽着章翎的肩,“不好意思啊,高一时抢了你同桌,一直没和你道个歉,真对不住了。”
吴炫宇紧张得口不择言:“没事没事,你喜欢就好。”
章翎叫道:“吴炫宇!你说什么呢?”
吴炫宇:“啊,不是,我是说,你俩这是命运的安排,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1)班三人都不知道这个典故,起哄让吴炫宇详细说,吴炫宇快要哭了:“你们饶了我吧。”
大家也不再闹,点完菜,方家豪说:“今天蒋赟来了,我们喝啤的吧?”
蒋赟摇手:“你们喝,我不喝,我不会喝酒。”
林师妍很吃惊:“蒋sir不会喝酒啊?”
“不会。”蒋赟很自在,“也不抽烟,我吃饭就行。”
章翎说:“他就是个饭桶,你们喝,别管他。”
几瓶啤酒上来了,梨子问章翎:“你喝吗?”
章翎拿起杯子:“行,我陪你们喝点儿吧。”
蒋赟问:“你会喝酒啊?”
章翎笑:“就会喝啤酒,别的不行。”
方家豪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碰一下,欢迎蒋sir来北京指导工作!”
蒋赟哭笑不得,拿着可乐罐与大家碰杯:“指导不敢当,第一次来北京玩,土包子进城,各位清北大佬们请多多关照。”
火锅菜被一盘盘倒进鸳鸯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蒋赟没有大吃特吃,一直留心听大家说话。
他观察着每个人的样子,看本人和看朋友圈照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梨子依旧是短发,没染色,林师妍的长发是栗子色,还有点卷,她俩都化过妆,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样青葱稚嫩的脸庞。
方家豪稍微胖了一点,估计已经翻不了跟斗,小吴学霸倒是没怎么变,还是戴副眼镜,清瘦斯文,都不怎么敢与他对视。
蒋赟想,不知道姚俊轩、邱远峰、郭骏骁、萧亮那几个现在有没有大变化。
蒋赟又转头看向章翎,因为他突然来访,章翎下楼吃午饭后就没回过寝室,身上连个包都没带,更别提化妆了。她扎着马尾辫,穿得简单舒适,清秀素净的脸庞上戴着眼镜,让蒋赟觉得怀念,他的翎翎好像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
蒋赟听着他们聊天,除了吴炫宇,几个学霸都已大三,开始考虑之后的去向,没有人只满足于本科学历,方家豪和林师妍都打算争取本校保研,保不上就考,梨子和章翎一样打算出国,章翎和她讨论着意向学校,梨子瞅瞅蒋赟,小声问她:“你出去了,蒋赟怎么办?”
章翎也看一眼蒋赟,回答:“没事,就两年,他会等我的。”
餐桌下,她的右手和蒋赟的左手牵在一起,男人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她的手指,薄茧粗糙,刮得她有点痒,便也去挠他,痒得他没憋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一通大吃大喝,伴随着海阔天空一顿乱聊,大家怂恿林师妍回钱塘后弄一个同学会,寒假或暑假都可以。
方家豪喊蒋赟:“蒋sir,你寒假回钱塘吗?”
蒋赟语塞,章翎帮他回答:“他不一定,他的学校可能会安排一些春运的安保任务。”
“这么辛苦啊?春节还要上班?”
蒋赟说:“嗯,警校就是这样的。”
章翎喝了四杯啤酒,有点小醉,大家准备离开时,梨子陪她去洗手间,吴炫宇犹豫了一会儿,走到蒋赟面前说:“和你说个事儿,高考完,我们班办谢师宴时,章翎喝醉了,还哭了,她酒量应该不太好,平时我们聚餐她都不喝酒的,一会儿你多照顾她一下。”
蒋赟点头:“你放心,我会送她回寝室的。”
大家在火锅店门口分别,蒋赟揽着章翎往学校走,章翎其实意识清醒,就是有点亢奋,走路蹦蹦跳跳,蒋赟好笑地看着她,觉得这时候的她像个小朋友,特别可爱。
“你知道吗?我去看过王菲演唱会了!”章翎不知怎么的想起这件事,对蒋赟说,“听现场真的太幸福!王菲永远的神!我和你说,我可幸运啦!票都没花钱,是许清怡请我去看的。”
“哈?”蒋赟是真没想到,“你现在和许清怡走得很近吗?”
“也没有很近,这个学期还没见过。”章翎嘟嘟囔囔,“她已经拍过一,二,三……三部剧了!不过都还没播,大概寒假会上线一部,她现在可好看啦!比以前还好看,你看到她一定会觉得她超——好看。”
蒋赟回想了一下许清怡的脸,模模糊糊的,说:“不会啊,就一般嘛,她没你好看。”
“甜言蜜语。”章翎瞟他,小脸红扑扑的,手指乱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蒋赟:“……”
“你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就几杯啤酒都能醉,我不在你怎么办?”蒋赟头疼,扣住她的肩带着她走,“你说说,谢师宴的时候为什么会喝醉?”
“什么谢师宴?”章翎想了一下才记起,“噢——谢师宴,我喝醉了吗?没有啊,我没喝醉过,后来我还是自己回家的呢!”
蒋赟叹气,章翎又噘起嘴:“我就是……想你了呗。”
蒋赟没接腔,心里很不是滋味,章翎垮着肩膀:“蒋赟,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对不起。”蒋赟偏头亲一下她头顶的发,“对不起,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碰到草花,我们就真的完了。”想到这个结果,章翎就感到伤心,手指去戳他的胸,“你舍得吗?你舍得吗?我不是你最宝贝的翎翎吗?”
蒋赟:“……”
“大概碰到草花,就是你说的,有缘再见吧?”章翎突然开始大声唱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就算她微醉,唱歌的水平也没下线,短短几句都能唱得缠绵悱恻,路过的一对小情侣恰巧听到,居然“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唱得真好听。”
章翎对他们一鞠躬:“谢谢,谢谢,献丑啦!”
蒋赟捂脸,继续揽着她往前走,章翎渐渐不闹了,抬头看天,指着月亮说:“月亮快要变圆了!啊,马上就要中秋了。”
“是啊,我回沈阳那天就是中秋。”蒋赟温柔地说,“我是晚上的高铁,可以和你一起看中秋的月亮。”
“我每年中秋都会很想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月饼。”章翎抱住他胳膊,停住脚步仰脸看他,“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就是中秋?”
蒋赟笑:“怎么会不记得?”
章翎抬手揉揉他的头发,笑得心满意足:“耶,我终于摸到小卷毛了!真好玩。”
蒋赟随她去揉,章翎揉了一会儿后,把下巴抵进他怀里。
“不可以再说话不算话。”她噘着嘴,“你答应我,不可以再说话不算话。”
“我答应你,不会再说话不算话。”蒋赟看着她迷离的眼睛,红润的嘴唇,身体竟有些燥热,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他抬手摘掉她的眼镜,又觉得有点乘人之危,哑着嗓子问,“翎翎,我可以……亲你吗?”
章翎很认真:“可以!就是没有薄荷糖!亲亲!不需要!薄荷糖!”
蒋赟笑了:“嗯,不需要薄荷糖。”
朦胧的月光下,他闭上眼睛低头去吻她,唇瓣贴合,先是温柔地吮吸,轻巧地舔舐,很快便越来越动情,越来越深入,他强健的左臂用力揽住她的腰,让她贴紧他的身体,右掌按住她的后脑勺,疯狂掠夺彼此嘴里稀薄的氧气。
章翎也抱着他,手指揪紧他背上的衣衫,整个人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老大和小吕也在附近吃饭,这时候正拎着一兜啤酒和一包鸡爪走回来,远远的,小吕说:“卧槽,那是不是老四和弟妹?”
老大定睛一看,直接崩溃:“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黑灯瞎火的在大街上行这苟且之事!”
小吕拍拍他的肩:“老大,咱俩还是绕个路吧。”
这天晚上,蒋赟把章翎平安送回寝室后回到小旅馆,洗过澡,看到老大和小吕在喝酒吃鸡爪,他想去拿一个鸡爪,老大直接拎起袋子、拍掉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他:“这是单身狗狗粮,没你的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