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翻了车——含胭
时间:2021-08-27 10:11:52

  蒋赟不想听,又不舍得拒绝,一时很纠结。
  章翎已经把一个耳机递给他,他只能塞进左耳。
  大巴在马路上行驶,蒋赟的耳朵里开始出现歌声。
  是一个优美缥缈的女声。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听歌词,不知不觉困意来袭,在蒋赟入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歌词是: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
  流年……”
  章翎完全没有睡意,想到那只长颈鹿,满肚子的疑问。
  大巴突然颠簸了一下,原本靠着右边窗户睡觉的蒋赟突然向左边歪过来,脑袋无意识地靠在了章翎的右肩上。
  他俩的身高只差了四、五公分,坐高也就差不多,男孩子这样靠着女孩子,姿势竟一点也不难受。
  可章翎不愿意啊!
  她用左手顶着蒋赟的脑袋,把他推向了右边,小声说:“睡那边去,一身臭汗。”
  两分钟后,大巴又一次颠簸,蒋赟的脑袋又靠在了章翎右肩上,她懊恼极了,再一次把他给推了回去。
  直到第三次,蒋赟脸色发青地靠过来时,章翎放弃了。
  干吗要嫌弃他一身臭汗呢?她不也一样吗?
  蒋赟看起来真的很难受,眉头皱得更紧。
  章翎压低下巴看着他紧闭的眼睫,睫毛又长又翘,鼻梁很挺拔,从她现在的角度看格外明显。不过,他额头上的青春痘也很明显,看着好烦人,章翎想,这人用不用洗面奶的呀?
  她突然有点想笑,知道卷毛同学今天受了很大的委屈,算了算了,就让他靠一会儿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到学校了。
 
 
第23章 “章翎,谢谢你。”
  这是蒋赟记事以来, 第一次坐车没有呕吐。
  堪称人类史上一大奇迹!
  谁知这还没完,更神奇的是,蒋赟睁开眼睛时, 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校服,脑袋竟是靠在章翎的肩膀上。
  他手里还紧紧抓着那片橘子皮, 当场石化。
  章翎什么都没说,蒋赟却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让别人看见说闲话怎么办?”
  章翎:“……”
  说的好像被占便宜的是他一样。
  蒋赟就这么靠着章翎的肩膀睡觉,周围的人又没瞎,当然都看见了。一路上,有人促狭地笑, 还把这事儿悄悄往前传, 前面甚至有人站起来朝他们张望,章翎只当没看见。
  蒋赟的姿势的确有点过界, 他们又都是春意涌动的年纪, 章翎可以想象后续发展,肯定会有人传她和蒋赟的闲话。
  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心中坦坦荡荡。
  所有人在校门口下车, 接力的同学上交护具后, 原地解散。邓芳终于看到蒋赟脸上的伤, 问:“你脸怎么回事?”
  蒋赟随口说:“登山的时候摔了一跤。”
  邓芳又注意到他瘸着脚走路, 问:“脚也受伤了?”
  “嗯。”蒋赟气定神闲地回答,“不严重, 我一会儿就去医院看看。”
  章翎站在离他不远处,很是无语, 心想在车上嘴硬说不去医院的人是谁哦!
  班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章翎和蒋赟站在路边对峙。
  一个说要么打车,要么坐公交, 一个打死不坐车,要走路去医院。
  章翎愁坏了:“好远的呢,你脚都这样了,怎么走啊?”
  蒋赟一脸倔强:“我能走,你坐车吧,反正我不坐。”
  章翎想了一会儿,指着校门口一排做路障用的石墩子,说:“你坐那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怕蒋赟会逃跑,章翎又把自己的背包交给他,“帮我拿着。”
  说完她就跑走了,蒋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抱着包、乖乖坐在石墩子上等她。
  五中附近有一个地铁站,出站口有很多接客摩的,章翎找了一辆,坐在师傅后座开了回来。
  蒋赟傻愣愣地看着她,章翎跳下摩的,说:“你坐这个,我坐公交,一会儿四院门口见,我付过钱了。”
  师傅笑眯眯地看着两个穿校服的孩子,说:“我这车能带两个,你俩都瘦,要不挤挤?”
  蒋赟和章翎一同拒绝:“不要!”
  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坐摩的,一个坐公交,来到了第四医院门口。
  会合后,章翎带蒋赟去门诊大厅,就这么一小段路,蒋赟已经走得很吃力,有时候甚至会单腿蹦跶。
  章翎在门诊大厅的服务台借到一辆轮椅,命令蒋赟坐下,推着他去住院部找老妈。
  杨晔这天没出门诊,在住院部查床,看到两个孩子过来,便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在山上摔跤了?”杨晔打量着蒋赟的脸,“摔挺严重啊。”
  蒋赟摸摸左颧骨的淤青,含糊地“嗯”了一声。
  杨晔蹲下来,让蒋赟脱掉鞋袜,看到他的左脚踝后,神色就变得凝重。她用手摸一下伤处,蒋赟没忍住“嗷”一声叫,浑身都绷紧了。
  章翎看到蒋赟的左脚踝已经肿成右脚踝的两倍粗,害怕地捂住了嘴,心想,这得多疼啊,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还能跑完一道接力。
  杨晔抬头看蒋赟,说:“去拍片吧。”
  蒋赟觉得自己简直是乌鸦嘴,杨晔已经把钱包递给章翎:“翎翎,你去给他买个病例本,挂个急诊,要填什么电话联系。”
  章翎没多问,接过钱包转头跑了出去。
  蒋赟有点慌了,嚅嗫着问:“……阿姨,很严重吗?”
  杨晔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他:“你这不是今天登山摔的吧?脸上也是,我看像打架打的。”
  蒋赟:“……”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蒋赟不敢再撒谎,指指前胸后背:“身上有点淤青,不严重。”
  杨晔示意:“衣服脱了我看看。”
  蒋赟拽着校服不撒手:“不、不用了吧,真没什么。”
  杨晔:“脱了。”
  她的眼神并不冷,语气也不凶,蒋赟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压迫感,只能脱了校服,又撩起短袖衫给她看。
  “咦?你身上还挺白啊,脸是晒黑的吗?呦,这么多伤?”
  “这都是什么时候弄的呀?有好几年了吧?”
  “这个是什么?刀伤?”
  “小卷毛,你是不是老打架?”
  ……
  杨晔围着蒋赟转了一圈,在淤青和一些陈年伤疤处用手指戳戳,每戳一下,蒋赟就跟个蛇一样扭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杨医生的问题。
  “还好,没伤着骨头,养养就行了。”
  杨晔看男孩子都快崩溃了,只能放缓语气。
  蒋赟松了口气。
  “真瘦。”杨晔又说,“也就你们这个年纪了,怎么吃都不胖。”
  蒋赟居然听出了一丝羡慕,但他不敢说话,重新穿好衣服。
  杨晔坐下,问:“章翎知道吗?”
  蒋赟点点头。
  “真出息啊,合着伙儿骗我呢。”杨晔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蛋黄派,丢给蒋赟,“吃吧,不够还有。”
  蒋赟拿着蛋黄派,觉得章翎大概是遗传,她和她妈妈好像都很喜欢投食,跟喂小狗似的。
  章翎回来后,推着蒋赟去拍片,等报告,完了又回到杨晔这里。
  杨晔看过X光片,说:“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损伤。你这扭伤原本没啥,今天登山加重了,我给你开点儿药,有内服消肿的,也有外敷活血化瘀的,你记得……”
  杨晔还没说完,蒋赟插嘴:“阿姨,能不用药吗?或者,少开点儿……”
  “如果不用药,伤处会有积液,到时候就要手术了。”杨晔看了他一眼,“没问你要钱,你乖乖养伤,别再作死就行。”
  蒋赟急道:“这不行!”
  杨晔一瞪眼:“问过你行不行了吗?”
  蒋赟:“……”
  他在外头再横行无忌,在杨晔眼里就还是个小屁孩。
  杨晔用弹力绷带帮蒋赟做包扎固定,一边干活一边问:“你俩怎么来的?打车吗?”
  蒋赟老实回答:“坐的摩的。”
  “啥?”杨晔抬头看章翎,“你也坐的摩的?”
  “我没有,我坐的公交!”章翎指着蒋赟,“他晕车,打死不肯坐车,我没办法才给他叫的摩的。”
  杨晔“噗”一声笑:“蒋赟,晕车,你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蒋赟:“……”
  杨晔又问:“那你平时怎么上学的?”
  蒋赟:“跑步。”
  “那这段时间别说跑步了,你走路上学都不行。”杨晔好奇地问,“小卷毛,你是不是不会骑自行车?”
  谁还不会骑自行车了?蒋赟大叫:“我会!”
  “那你怎么不骑车上学?”
  蒋赟又闭嘴了。
  杨晔想了想,对章翎说:“你爸那辆车很久没骑了,放着也是放着,先拿给小卷毛骑,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他也该下班了,你俩去家里吃饭,顺便拿车。”
  一通忙碌后,这时已是傍晚,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章翎问:“妈妈,你不回家吃吗?”
  杨晔摇头:“今天要值班,你想吃什么我和你爸说,让他去买菜。”
  章翎嘻嘻笑:“我想吃土豆牛腩!”
  杨晔拿起了手机。
  母女两个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蒋赟连插个嘴都插不上,一直到杨晔帮他包扎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要去章翎家吃晚饭。
  小少年懵得找不着北,只觉得世事无常。
  章翎和蒋赟离开时,杨晔送他们去电梯口,不停地对蒋赟交代事情:“体育课和广播操的假条我给你签了,你交给你们老师,至少两周不能运动。骑车上下学时,记得用右脚落地,这点常识应该有吧?还有,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去送水,也不能干其他的重体力活,你要是不听话,我就……”
  她一时想不起来她“就”要干什么,还是章翎补充完整:“妈妈,他要是不听话,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杨晔对女儿竖起大拇指。
  蒋赟:“……”
  啊,这个威胁真的好吓人。
  杨晔打量着蒋赟,突然绽开笑:“哎呦小卷毛,我才发现,你头发真是卷的呀!好好玩。”
  光说还不够,她还上手摸了摸蒋赟的头发,蒋赟呆滞了。
  他的头发留了近两个月,这时又变成了微卷,发色比常人浅,和他的瞳仁儿是一个色系。
  章翎看妈妈摸得高兴,也跃跃欲试,蒋赟瞪她,她才讪讪地放下手,嘟囔道:“小气鬼。”
  章翎和蒋赟离开医院时,天已擦黑,两人并肩往金秋西苑走。
  “就几百米,很快就到了。”章翎问,“你能走吗?还疼不疼?”
  蒋赟试着左脚着力,用过药、又包扎固定后,疼痛感少了许多,回答:“能走,不怎么疼了。”
  又走了一会儿,蒋赟的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竟然停了下来,章翎回头看他:“怎么了?很疼啊?要不我让我爸爸来背你?”
  “不是。”蒋赟看着她,问,“我去你家……吃饭,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啊,我经常带同学回家吃饭的。”章翎说,“我爸爸做饭很好吃,你吃过就知道了。”
  蒋赟知道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我是说,你爸爸……会不会不欢迎我?”
  上一次是偶遇,这一次可不是了,他心里没底。毕竟,他和草花这么要好,草花的爸妈都不太欢迎他上门。
  章翎笑起来,摇头:“不会,放心吧。”
  蒋赟定了定心,重新迈开脚步,问:“你们家是你爸爸做饭啊?”
  “嗯,我妈妈工作忙,经常要值班,有时候还要通宵的。”因为背的包很轻,章翎走路也变得轻快,还会蹦跳一下,“而且,我妈妈是骨科的嘛,平时做手术都是拿着锯子切手砍腿,血淋淋的,她做的饭,我吃着都有心理阴影。”
  蒋赟被她逗笑了,边笑边说:“你妈妈人很好。”
  章翎说:“我爸爸也很好啊,他俩就是互补的。”
  路过一家甜品店,章翎停了下来,说:“你吃芒果西米露吗?这家的芒果西米露可好吃了,我特别喜欢。”
  蒋赟没回答,他都不知道芒果西米露是什么东西。
  章翎已经走了进去:“今天登山好辛苦,我要犒劳下自己,打包三份吧,我爸爸也爱吃。”
  蒋赟找不到理由阻止她,说自己不爱吃吧,一听就是假话,结果还有可能是章翎一份都不买,她想吃,他不能扫了她的兴。
  唉……可惜他没带钱,要不然就他来买单了。
  章翎拎着三份芒果西米露,领着蒋赟走到单元门前时,一眼就看到章知诚在围着一辆自行车忙活。
  蒋赟傻了眼,因为那竟然是一辆很高级、很专业的自行车,红黑色调,特别漂亮。
  章知诚也看到了他们,笑着说:“回来啦?土豆牛腩炖着呢,我刚把车从储藏室拿出来,好久没骑了,都是灰。”
  见蒋赟看着自行车发呆,章知诚揽过他的肩,说:“我以前玩过骑行,不过好久没玩了,这车对你来说可能大了点,车把也比较低,我把坐垫调到最低了,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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