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她对漪曦一向忠心耿耿,对她的命令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而不会问其原因。
她点点头,就找了一个婆子去跟着。
可还没有等婆子回来,四大爷竟然过来了。
漪曦看着胤禛的冷脸,偷偷撇撇嘴,惊讶道:“爷也在这里?这倒是巧了。”
四大爷不见友人,跑她这里干什么?
胤禛也不戳穿她,自然得坐在她对面,道:“小五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漪曦笑着应道:“公主气色不错,爷不用担心。”
嘉华楼到底不是说私密话的地方,所以两人也没有说隐蔽之话。
聊了一会,胤禛道:“我刚刚看到五格和星德了,他们应该是过来听书的,听说已经连听了十日了。”
漪曦:………………
她气得牙痒痒,也不想再试探了,对范嬷嬷道:“把五格和星德给我叫回来,都这么大人了,天天无事吗?竟然日日跑过来听书?”
五格和星德正听得起劲,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们觉得是挡着后面的人了,立即往旁边让让,谁知又被拍了一下。
五格怒了,一回首就要发火,就看到满脸褶子的范嬷嬷,立即怂了,拉着懵逼的星德,挤出人群后,才小声道:“嬷嬷,你怎么在此处?难道阿姐也过来了?”
眼睛不由得向楼上看去,心里有些发怵:阿姐高嫁皇阿哥,连大哥都轻易不敢说话,就更别说他这个没有见过几面的弟弟了。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他今日就不来了。出门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不停在跳,就想着今天可能会有点什么事情,可是星德这小子怕错过了后续情节,拼命的鼓动他出来。
他也心存侥幸,虽然嘉华楼现在是四爷府的产业,也许还是他阿姐在管,可是他听说阿姐轻易不出府,应该遇不到。于是就过来了,哪知就被逮了一个正着。
想起每次范嬷嬷回去传达阿姐的话,让他们好好读书或者是用心习武,万不可玩物丧志,无所事事,他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范嬷嬷好似没有看见他们的紧张,笑眯眯道:“正是,主子就在楼上,请五老爷和大少爷上去见一见。”
五格偷偷吞吞口水,小心翼翼道:“阿姐今日过来是不是很忙?不如我们就先不过去打扰了,下次我们再给阿姐请安赔罪。”
说完拱拱手就要溜。
范嬷嬷哪能让他们跑?她远远比漪曦更知道五格的性子,这是一个最能察言观色的怂主,所以等他们一动作,孔武有力的嬷嬷们就围了上来,五格和星德只好上楼。
再看到屋里还有四爷,两人吓得腿都软了,恨不得晕过去。
晕过去?五格顿时心中一动。
漪曦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慢悠悠道:“五格,你敢晕,我就敢泼你冷水!当然我可以让你选几个口味。你喜欢茶叶水还是别的什么水?”
五格:……………
他老老实实站好,道:“阿姐,我不敢,不知阿姐有何吩咐?”
星德也上来给漪曦请安。
漪曦看着两人,五格和星德长得都很俊秀,和她的样貌有几分相似。他们都像原主的额娘觉罗氏。
而原主的三个哥哥长得就像费扬古一样高大威猛,满脸络腮胡。
她眯眯眼睛道:“五格,星德,你们今年几岁了?”
五格低头道:“回阿姐,我二十了。”
星德也应道:“回姑姑的话,我十四了。”
漪曦呵呵两声道:“五格有妻有子了吧?星德也快定亲了,你们准备怎么养家?就靠天天听说书?还是准备靠你们妻子的嫁妆?”
听到这话,五格满脸通红,羞愧道:“阿姐,我再也不敢了,请阿姐原谅。”
星德都快被吓哭了,他印象中姑姑一向很严肃,他被接入四府中的那段时日,姑姑都快瘦脱形了,每每直直盯着他,他都觉得心里发毛,想哭却不敢哭。
虽然如今看姑姑笑眯眯的,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更害怕了。更加不要说旁边还坐着他最害怕的姑父。
他竟然噗通跪下,颤抖道:“姑,姑姑,我再也不敢了。”
胤禛看着他那怂样,不由得皱起眉头:星德这样的确配不上他的格格。
漪曦却很满意:不错,这两人虽然无所事事,但是胆子都很小,又怂,这样的人惹不出什么大祸来。至于没有钱的事,不是大事了,等日后带他们做生意,就不缺银钱了。
心情好了,她就如沐春风了,对他们道:“行了,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可吃过午饭?要不要给你们点几个菜?”
五格看着她阿姐笑盈盈的,却不敢松气,旁边还坐着一个煞神呢。
他忙道:“阿姐,不用麻烦,我们都吃过了。”
其实他们都没吃过,嘉华楼的菜品是京城有名的,既然来听说书了,哪里还有不来吃的道理?
不过现在即便是山珍海味摆在他的面前,他也是吃不下的,他现在只想回家,呜呜,外面太危险了。
星德也跟着附和,很明显叔侄现在的诉求是一致的。
漪曦听他们吃过了,也不强求,正准备让他们回去,就听胤禛道:“五格和星德现在在做什么?”
五格颤巍巍道:“回四爷的话,我在读书,如今是秀才,准备明年下场考乡试。”
“星德不想读书,就报了骁骑营,过段日子准备去参加遴选。”
他其实也不想读书,可是他的身体不如几个哥哥强壮,额娘舍不得他入军营,就压着他读书。他准备考个举人之后就不再读了,以后就在族学当个老师混到死拉倒。
至于星德,他是家里的嫡长孙,读书不行那就只能入军营了,以后大哥身上的佐领还得由他继承呢。
胤禛听到他的话,脸色才好了些,道:“不错,不过你年纪大了些,下次乡试一定要榜上有名,现在谁教你?”
五格说了一个名字。
胤禛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没有听说过,想必不是出名的大儒。再问还是在乌拉那拉家的族学和别人一起读书。
他立即道:“这么多人能学到什么?我过几日给你请一个老师专门在家里去教你,你跟着好好学,我会时不时的抽查的。”
五格想哭不敢哭,还得谢恩,他这找谁说理去?他真的只想混日子啊。
胤禛说完五格,又准备训星德,漪曦抢先道:“爷,对星德我大哥应该有他的计划,爷要是有什么安排,不如下次先问问我大哥?”
胤禛知道福晋还是不愿意星德和大格格的婚事,这才打断他的话。
不过有外人在,也不便争辩,就点点头,然后喝茶。
他心道:既然星德入了骁骑营,那就是他的地盘,福晋又怎么管得够?到时他好好把星德性子掰一掰,就配得上馨儿了。
五格和星德则是惊呆了,没有想到他阿姐/姑姑竟然敢反驳四爷的话,顿时崇拜地看着她,额娘/玛嬷还总说阿姐/姑姑嫁入皇家不容易,恐怕大气都不敢出,让他们别去麻烦她。
额娘/玛嬷错了,阿姐/姑姑很厉害的!
漪曦看着两人,道:“你们要是无事,就回去吧。”
五格和星德大喜过望,立即叩头退出,然后一溜烟跑了。
等见不到嘉华楼了,两人相视一眼,都拍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笑了:终于死里逃生了呀。
星德突然幸灾乐祸道:“五叔,四爷可是说要给你请老师,还要检查你的作业呢,你高兴得太早了。”
五格被泼了冷水,顿时气得抓住星德咯吱他,怒道:“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次逃过了偷偷乐就行了,竟然还嘲笑五叔我,看我这次饶不饶你?”
***
漪曦坐了一会,就起身道:“臣妾要回府了,爷是回府还是坐会?”
胤禛也起身道:“回府。”
他看了一些说书人的手稿,果真是乱七八糟,什么话都有,而听书人还如痴如醉,不知所谓。看来以后也得好好管管老十三了,免得不务正业。
回到府中,漪曦看着胤禛又跟到永福苑,只好把下人都赶出去,直接了当道:“爷是不是想问公主怎么和臣妾说的?”
胤禛手顿了顿,道:“小五怎么说的?”
实际上他刚刚压根没有想这个问题,只是觉得晚了,就跟着过来了。
漪曦把温宪公主的话复述给他听后,道:“爷,臣妾把您的话也和公主说了,公主可高兴了。”
反正话她已经带到了,能不能办到她就不管了。
胤禛不在意地点点头,突然想起福晋对馨儿和星德婚事的反对,想着也许是福晋误会馨儿和李氏一样?
思虑了下,把大格格那日不顾李氏,到他面前告发她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福晋,你放心,馨儿和她额娘的性子完全不一样,这孩子知礼节、懂大义,又心地善良,绝对会成为像你一样的好福晋的。”
这番话既赞扬了大格格,又暗暗保证会给星德一个爵位——只有诰命才能称为福晋。
这会他还不知道他能登基,大格格会是他唯一的公主。
漪曦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星德和大格格婚事很不耐烦了,收敛笑容,冷漠地看着他,道:“爷真的不知道臣妾不同意的原因?”
第50章 第五十章
胤禛心里一沉,漆黑的瞳仁好似深不见底的冰潭,他咬着后槽牙道:“你是什么意思?”
漪曦呵呵笑了两声,道:“既然爷装傻,那我就明明白白得告诉你,我不在意皇家血脉的大格格能不能给乌拉那拉家带来好处,也不在意爷你愿不愿意提拔乌拉那拉家,我就是讨厌李氏的血脉,她害了我的弘晖,我杀了她,我们两人已经结了死仇。”
“无论大格格是不是品德高尚,是不是心地善良,我都没有办法接受她嫁给乌拉那拉家。我怕哪天她心里突然有恨,作为儿媳妇,又是皇家格格,到时候乌拉那拉家怎么阻挡得了她的报复?”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乌拉那拉家是无辜的,他们不能牵扯进来。”
她讽刺道:“臣妾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你和谁有仇,就把心里有恨的女儿嫁给他。臣妾想问问爷,您就这么恨乌拉那拉家?”
她都拒绝得那么明白了,他还非要觉得是她在客套,客套尼玛啊,既然想撕破脸皮就撕破脸皮吧,又能怎样呢?漪曦破罐子破摔地想。
胤禛头上青筋直跳,可见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道:“你这是不相信爷?”
不相信馨儿的品格,不就是不相信他吗?而且一字一句尖利刻薄,好似一把利刀在剜他的心,让他忍不住脸色发白。
漪曦只以为他是被气的,淡漠道:“爷,您能保证大格格心里没有半分埋怨吗?但臣妾不能保证星德是个好男人,如果两人琴瑟和鸣还好,但凡有了矛盾,两人翻起来旧账,心里能没有疙瘩?”
“两人本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人生,爷何必非要撮合他们在一起?或者爷真只是为了乌拉那拉家吗?”
她真的很想说皇家不是香饽饽,但是一想现在可是皇权时代,顿时把话咽下去了。
胤禛再也听不下去了,噌地起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不知好歹,那就如你所愿。”
说完转身就走。
范嬷嬷担忧地进来,低声道:“主子,爷是不是生气了?”
爷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她觉得她都快被冻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爷这么冷了,可是她奇异有种爷好似在伤心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忙心里摇摇头: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然后定神看向漪曦。
漪曦淡然道:“无事,只是接下来可能有些艰难。”
以四大爷的小心眼,只怕彻底厌了她吧,不过她也不后悔,等要是星德和大格格真得成了,她才会后悔呢。
范嬷嬷一惊,道:“主子,您是嫡福晋,怎么会艰难?莫要说丧气话。”
即便得罪了爷,爷还能休妻不成?都在府中,等解除了误会,好好哄哄就是了。
漪曦不置可否,道:“准备好东西,我要沐浴。”
心里有点可惜:四大爷只怕不会带她去城外了。
谁知她想错了,第二日一大早高无庸竟然来永福苑通知她们准备好,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了。
漪曦只愣了一下,自然应下了,不去白不去。再说还有央仓嘉措这个历史名人在,好不容易穿一回,总得见识见识吧。
马车出了四爷府后,漪曦才知道两人一人坐一辆,撇撇嘴:两人都闹崩了,也不知道四大爷是出于什么心理非要她跟着,难道是想证明自己是一诺千金的君子?
再想想这厮因为民间谣言,特意写《大义觉迷录》一一反驳,就知道这厮多有时候认真地有点可笑。
行吧,无论如何受益的是她。
京城外的庄子虽然比不上四爷府,倒是也不小,三进的院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四处望了望,依山傍水,景致倒是不错。再远处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农田边上是一个不高的山坡,能不时听到牛羊的叫声,好一派田园风光。
她心道:搞不好这一片都属于四大爷的呢。
进了院子,收拾好后,漪曦坐在院子里欣赏自己的住处,这时范嬷嬷过来,吞吞吐吐道:“主子,高公公把爷的行礼箱子都提走了。”
走之前,福晋还特地给爷清出几箱子东西,结果到了庄子,爷不过来就算了,竟然连箱子都拿走了,可见真是和福晋生分了。
亏她幻想到了庄子上只有爷和福晋两人,能有机会和好,再怀上小阿哥就更好了。
漪曦不在意摆摆手,指着头顶上树枝,道:“嬷嬷,这银杏树感觉有上百年了吧?”
范嬷嬷心里叹气,主子不放在心上,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抬头看了看树,道:“老奴不知道,老奴去问问。”
庄子上的人肯定知道。
漪曦摆摆手,让她去忙,初来乍到,要想了解情况啊,自然要找庄子上的人摸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