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胤禛仍旧没有过来,范嬷嬷打听到消息,说他搬到和平寺里住了。
和平寺就是这次胤禛为了央仓嘉措扩修的寺庙,原来的寺庙年久失修,但是主体还在,索性就在其上面维修扩建,既快又省钱。
漪曦笑道:“爷这次出来本来就是办差的,我们才是无所事事的人。”
“行了,今天都累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儿我们去周边走一走、看一看。”
翌日,漪曦吃完早饭,就准备出门。
范嬷嬷立即拿来一件披风,道:“主子,这里有点凉,您还是多穿点,免得着凉。”
漪曦偏头一看,笑了,这是当初她准备讨好四大爷的狐狸毛披风,没有想到被范嬷嬷翻出来了。
穿上了不会让四大爷误会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四大爷这会儿正在做和尚,想必两人是碰不到面的。
她让范嬷嬷给她穿上后,就出了门,这会很多田里都已经种了麦子,绿油油地看起来煞是好看。
这时有人惊呼,道:“怎么种这么多草?”
漪曦:……………
她看向说话的侍女,这人应该是正红旗下的包衣,家里条件估计挺不错的。
她笑道:“这是麦子,等成熟了就是我们吃的白面粉。”
侍女被漪曦纠正了,顿时满脸通红,立刻跪下,道:“主子恕罪,是奴婢无知了。”
漪曦摆手,温和道:“我们在外,不要跪来跪去,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兴致勃勃地往前走,就看到几个老农在除草,范嬷嬷上前想要驱赶,漪曦摆摆手道:“我们离远一点,别打扰到他们。”
按照她的身份级别,是个人见她就要行礼,没得麻烦。
一连几天,漪曦把庄子周边都走了一遍,也知道她猜测的不错,这里果然是全部都是四大爷的地盘。
再不远处也有一个差不多的院子,据范嬷嬷打听说是十三爷的。
漪曦笑道:“早知道两家的院子离得这么近,就应该把十三弟妹也叫上吧,这里散心真不错。”
她可是听说十三福晋最近有些见红,心情不愉,华神医可是跑了好几趟十三阿哥府了。
让一个孕妇心情不悦,肯定是后宅不宁,她再一打听,据说是十三阿哥的瓜尔佳侧福晋把十三福晋气着了。
啧啧,这就是仗着十三阿哥的宠爱挑衅十三福晋呢,幸好十三阿哥不算糊涂到底,把瓜尔佳氏禁了足,又请华神医专门调养十三福晋的身体,希望十三福晋顺利生产吧。
范嬷嬷跟在她旁边,替他挡着尘土,笑道:“主子,等十三福晋生了小阿哥,您再叫也是一样的。”
她心里呐喊:小阿哥,主子听到小阿哥了吗?
漪曦有点记不错十三福晋这胎到底是格格还是阿哥,不过有可能她的记忆也没有什么用了,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比如李氏死了,以后自然没有齐妃了。再比如钮祜禄氏竟然怀的双胎,也不知道四大爷多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思绪无边无际,嘴里也不闲着,道:“说的也是,我觉得这里真不错,希望以后能够常来。”
空气新鲜,景色优美,让人瞬间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连头发丝都觉得高兴了。
这日漪曦在山脚歇歇时,看到从山上跑下来的刺猬一步三缩的往上爬,哈哈大笑起来,道:“就这速度比乌龟还慢,几天能爬上去啊?喂,小刺猬,只要你不刺我,我送你上山如何?”
小刺猬自然听不懂她的话,绿豆眼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用自己的节奏一点点的爬。
漪曦叹道:“真是一个倔强的小刺猬呢。”
又故意用细棍戳戳它,佯装怒道:“喂,小刺猬,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呢?我帮你呢,你还拒绝我,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这是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么不知好歹,饿死就是自己的命数了。”
漪曦吓得一大跳,差点跌落在刺猬身上,她扶着范嬷嬷起身,又拍拍手,给胤禛请安:“给爷请安,爷吉祥。”
心里吐槽:这位爷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就没有个响声呢?
胤禛看也不看她,吩咐高无庸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带回去,带点东西给她吃,可别把它饿死了。”
漪曦:……………总觉得你在内涵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她皮笑肉不笑道:“爷,刺猬的家应该是山上的,你这样把他带回去,他父母不得担心,还是把它放生吧。”
做个好人吧,四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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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一集
四爷暼了漪曦一眼,道:“它没有父母。”
漪曦:??
这时一个温润慈和的声音响起:“这个刺猬是先前我们从山上猎人手里救下来的唯一一个,本以为它在山上安家了,没有想到它竟又下山了。”
漪曦正要开口辩驳,回头一看,眼睛一亮:好一个俊秀的黑马王子!再一看虽然光头、红色藏族僧衣,但小哥哥温文尔雅中有种野性的魅力,正宗的康巴美男!
她立即转口,甜甜道:“原来是上师救的吗?大上师果然慈悲心肠。”
胤禛反射性地抬头看向她,脸瞬间黑了。
可是漪曦眼中只剩下俏和尚了,继续用三个加的甜度问:“不知上师法号如何称呼?”
但是他心中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西藏达lai活佛仓央嘉措了。
“施主慈悲,贫僧法号罗桑仁钦仓央嘉措。”
果真是仓央嘉措!
漪曦眼睛更亮了,道:“原来是仓央嘉措法王,失敬失敬。”
仓央嘉措有些惶恐忙道:“不敢,贫僧已经被朝廷所废,不敢再称法王,请施主直接称贫僧法号即可。”
漪曦自是知道朝廷已经废除了他达lai喇嘛的称号,随之传出来的还是他的生平和各种风流韵事。
当然漪曦知道更多,后世他的爱情诗词可是出版了很多,在诗人历史上有一席之地。
当初为了学习他的诗词背景,把他的生平扒得一干二净。
仓央嘉措虽有达lai喇嘛之名,却并无实权。藏王独掌大权已久,达lai喇嘛只能作为傀儡存在,生活上遭到禁锢,政治上受人摆布,让他内心非常抑郁,再加上他出身红教家庭,红教教规并不禁止僧侣娶妻生子,而达lai喇嘛乃是黄教,严禁僧侣接近女色,更不能结婚成家。对于种种清规戒律、繁文缛节,仓央嘉措难以适应。
他向往自由与爱情,也对强加于他的戒律和权谋非常反感。
就像他那首著名的诗歌写的:“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据说他一到晚上就化名达桑旺波,以贵族公子的身份,流连于拉萨街头的各种场所,再后来,竟“身穿绸缎便装,手戴戒指,头蓄长发,醉心于歌舞游宴,夜宿于宫外女子之家。”
后藏王和拉藏汗矛盾加剧,拉藏汗杀死藏王桑结嘉措,并上书朝廷,奏报桑结嘉措谋反,并以桑结嘉措所立的六世达lai仓央嘉措沉溺酒色,不理教务,不是真正的达lai,请予贬废。
这会朝廷已经正式下了废拙公文,并让他在和平寺静修。
但漪曦看四大爷亲自陪着他走动,可见他的身份地位还是受到朝廷礼遇的。
她自然也不能怠慢他,于是双手合十,笑道:“是,上师。不知上师在京城可否适应了?”
仓央嘉措微微一笑,道:“托四爷的福,贫僧很好,京城也很好。”
他在京城比在拉萨自由多了。
漪曦还要继续聊,胤禛脸黑地站在两人中间,面对仓央嘉措,道:“上师,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回寺里,其他人正等着上师讲解晚经。”
他有些后悔刚刚过来喊她了,直接会寺里不好么?他的福晋可从来没有用那样亮晶晶的眼光看过他。还有仓央嘉措,难怪都说是花和尚呢,他怎么能直直盯着女眷呢?
仓央嘉措双手行礼,垂头道:“是,施主留步,贫僧先行一步。”
竟然还单独告别!胤禛脸越发黑了,也不和漪曦说话,转身就走。
漪曦嘴角抽搐了下,很想问问这位大爷知道刺猬要吃什么吗?别刺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被饿死了。
范嬷嬷见她依依不舍,凑近身,道:“主子要是喜欢刺猬,不如让人再去抓一只?”
漪曦摇摇头,笑道:“不用,我又不会养,再说也扎人的很。”
“走吧,很晚了,回家去。”
***
漪曦沐浴好,刚出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四大爷。
这厮怎么回来了?
她福福身,道:“爷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了?”
胤禛拿出一封信,道:“这是五格送给你的信。”
原来当信使来了,漪曦结过信放在桌子上,看着他,道:“谢谢爷,爷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滚蛋!
胤禛觉得自己牙齿有些发痒,磨磨牙,道:“无事。”
他又不是脸皮厚的人,既然人家都要端茶送客了,他走就是。
心里恶狠狠的想:别有事求到爷的头上,到时候什么话都不好使了。
刚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道:“仓央嘉措的经义讲得很好,即便不是□□lai喇嘛,他也会继续侍奉神佛。”
漪曦挑眉:“那他真心实意受戒了吗?”
仓央嘉措离开拉萨前往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授比丘戒时,不光拒绝讲经,随后连受戒都拒绝了。
写了那么情诗的仓央嘉措好不容易摆脱了达lai喇叭的称号,能真心实意的接受受戒?她怎么就不信呢?
胤禛冷笑道:“谁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他只需好好学习经义,严格遵守清规戒律即可。”
漪曦有些愕然:这俩人有矛盾了?原先她觉得他挺推崇仓央嘉措的呀?当时他可是说要向仓央嘉措请教佛法呢。这会儿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她恶意想:搞不好四大爷是嫉妒仓央嘉措长得帅呢。
她眼珠一转,道:“既然上师这么受到爷的推崇,不知臣妾是否有幸能够听他讲讲经义,升华下臣妾的精神境界?”
胤禛脸黑如墨,道:“都是和尚道士,不接受女眷听经。”
说完快速地离去了。
漪曦尔康手:……………骗人!皇太后还在宫中接见过呢,一屋子的嫔妃围着他也没事,她听听怎么了?
哼,小气鬼喝凉水!
但是四大爷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和平寺外守着的侍卫可都归他管,她想溜进去都不行。
心里遗憾一会,拿起桌上五格的信看了起来。
五格信里说四大爷给请的大儒已经到了乌拉那拉家府上了,大儒果然比他在族学的老师讲得更好,通俗易懂。明年的乡试下场他更有把握些了,请他放心并让她带他谢谢四大爷。
又写到星德如今通过了骁骑营的遴选正式成为了一名旗兵,他现在争取成为骑兵。
心中末尾写到额娘说星德年岁到了,不知她这个做姑姑的对他的亲事有什么看法?
漪曦笑容淡了下来,星德的婚事乌拉那拉家竟然问她,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垂眸讲信塞了进去,又让范嬷嬷放好,心中暗忖:看来她的乌拉那拉家的行程得安排上了。
慢吞吞睡到床上,她突然想起来:四大爷是不是觉得女人就她一个,太过显眼了!但她可以去叫温宪公主过来啊,反正她在府中也无事,过来还可以找素材呢。
说写就写,她立即下床,很快写了一封信给温宪公主,给范嬷嬷,道:“明儿一早就发出去。”
范嬷嬷本来看漪曦看五格的信,好似有些不高兴,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又喜笑颜开了,心里不由的摇摇头:主子越发难懂了。
翌日一大早,范嬷嬷去了前院让送信的小太监一起把信送出去,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信很快就出现在胤禛的手里。
胤禛看到信件中写到:公主,有帅和尚,速来!
气得差点把信件撕了,可是刚上手,又停下来:这信是发给小五的,小五要是不过来,福晋必定会再写一封。且小五要是一直收不到信或者收到更改的信,福晋回京城必定会问,总不能让她们一辈子不见面。
这时他有点后悔带仓央嘉措出来了。此时他还不觉得自己心里在吃醋,只是觉得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那么殷勤,他有些不舒服:他对福晋如此尊敬爱护,她怎么能够对别的男人笑语嫣然呢?
再看看昨夜他回去后,她对他却是横眉冷对。
越想越发酸,觉得自己有些不值得。
好一会,他再重新把信塞进去,封好后,递给高无庸,缓缓道:“送出去吧。”
又问:“仓央嘉措在哪里?”
高无庸把身子更向下弯了弯,道:“上师正独自在西侧偏殿修习经义。”
胤禛起身道:“去看看。”
可等看到仓央嘉措的脸,又想起福晋的信,顿时一阵心塞。
仓央嘉措多敏感啊,心里暗忖:四阿哥看他眼神有点可怖,难道他得罪他了吗?
仔细想了想,四阿哥对他以礼相待,他自然还之以礼,两人有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他应该不会有失礼之处。
于是心安理得了,道:“四爷可有吩咐?”
胤禛点点头,示意他坐,然后他坐在他的对面的蒲团上。
思虑了一下,才道:“上师可曾见过有人行巫蛊之事?”
他问的是佟锦绣之事,苗医被折磨得连自己小时候的私事都说出来了,可是对巫蛊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并没有像佟锦绣那样有神奇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