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祁川心情不适,刚才的劲还在,安安静静地跟初温听着裴以洵介绍学校的风景。
没有程祁川的讽刺,没有程颖汁的挑刺,初温舒心地享受的感受着想象中的大学,有模有样的在裴以洵的引导下。
去看她从未看过的东西,去听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逛完已经是下午七八点,天色渐渐暗下来,裴以洵开车来到校门外的小吃街边停下,转身看向初温。
“买点东西填肚子,等会儿去吃饭可能要等很久,你要吃什么?”
没有选项问她想吃什么她还真想不到,裴以洵看出初温的犹豫,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一起去。”
初温打开门转眸看向程祁川又看向裴以洵,知道两人在无声的生闷气原因还是她,初温站在车门外还是忍不住探身询问程祁川。
“要不要一起去,还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程祁川在学校待了两年,应该知道小吃街有什么。
没听到初温喊哥哥,程祁川心里梗的更加不舒服,臭脾气更加大。
“不去不吃!”
初温沉默半晌不再询问,也没有像程颖汁那样跟他撒娇劝着他,而且直接将门关上跟上裴以洵的步伐去买吃的。
她向来不会哄人,更何况是大自己五岁的哥哥。
耗子他们从车里出来没看见程祁川,就知道程祁川在闹脾气。
小吃街晚上人很多,摊贩小推车也比白天的多,人来人往摩肩接蹱。
梅干扣肉饼的香味,肉夹馍的香味,关东煮的香味都汇聚在一起,飘荡到路过的行人鼻中。
初温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眼睛在食物上游走就没有停过。
“想吃什么?”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初温目光紧盯架在火炉上烤的油光发亮的辣鸡腿,口水吞咽,“烤鸡腿。”
裴以洵顺着初温的视线看过去,火旺的炭炉旁边很多人,烤鸡翅的老板已经被热的脱掉上衣浑身流着汗水泛着油光。
许是老板身材好是个年轻小伙,大部分人都没有被他身上的汗水劝退,坚定的守在炭炉边。
裴以洵有轻微的洁癖,他俯身劝诱,“温温,换家。”
初温抬眼看向他,也没有强求,“好。”
裴以洵不再询问初温的意见,看她目光停留食物的长短,食物的目光所至干净程度决定买不买。
姜渝北没来,程颖汁对这些小吃不感兴趣,耗子跟张云比较接地气,跟初温一样看见什么就买什么。
裴以洵不再问她,她也不着急,等会儿跟耗子坐一辆车,耗子肯定会给她吃。
走着走着裴以洵忽然觉得不对劲,初温的目光总是黏在耗子跟张云身上。
走到尽头,姜渝北打电话过来,他们已经把车开出来,初温他们只要走过去就能坐到车里。
姜渝北的车先来,程颖汁、耗子、张云拿着东西上车,初温也跟着走过去迅速坐好。
车里的人愣住,看向站在车外猝不及防的裴以洵,又看向端正坐好的初温。
初温跟裴以洵吵架了?
程颖汁坐在副驾驶得意的嘲讽,“怎么?不黏着你的以洵哥哥了?”
初温全当耳边风安安静静的坐好,任由他们说什么她都不在乎。
耗子忽然觉得站在车外的裴以洵有些孤独可怜,他劝说道:“温温,这车有些挤,你要不要去做以洵哥哥的车?”
初温挪了挪身体,灵动的双眼看向他,“还挤吗?”
耗子的眼神太过单纯,他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说服初温去坐裴以洵的车。
耗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尴尬地笑了笑,“不挤了,不挤了。”
程祁川开车过来,裴以洵上车,姜渝北才开车上路。
没了裴以洵的视线在,耗子瞬间放松下来,他打开买来的梅干扣肉饼咬着吃,递给他们一份章鱼小丸子,“你们吃吗?”
初温目光很明确地看向藏在袋子底下的剪好的鸡腿肉,脆生生的声音朗声道:“我想吃鸡腿。”
耗子忽然笑了起来,他翻找到鸡腿肉递给初温,原来是因为想要吃的,所以才坐过来。
初温拿着鸡腿吃了两块已经被辣的直喘气,程颖汁看不惯初温觉得初温在装模作样,“有那么辣吗?”
初温眼睛里的泪水都快要出来了,听出程颖汁嘲讽的话,她忍着泪水,“辣,真的好辣。”
程颖汁不相信,初温把鸡腿肉递过去,“你要不要试试?”
程颖汁不信邪地拿过鸡腿肉吃了一块,趾高气扬地嘲讽初温,“也就这样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嚼到后期程颖汁的嘴唇开始变红,眼里有泪花,她看见初温他们看着她不信任的目光,又拿着一块吃。
“真的不辣,也就这样。”
初温不知道说什么,眼泪鼻涕都快要出来了还不辣,张云看程颖汁吃的这么爽,他开始跃跃欲试也想要尝试。
“给我吃块试试。”
程颖汁脱手般快速将鸡腿送过去,张云拿着吃了块,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他先是平静地嚼了两口,评价道:“味道还不错,肉很嫩香,不算辣。”
嚼到后面,鸡肉的辣味散发出来,他面目变得狰狞,高声喊道:“雾草!水!拿水来!”
“哈哈哈哈哈”
车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张云压住罪魁祸首逼问,“说,你叫老板放了什么辣!”
耗子被压着笑的气都喘不上,“变态辣。”
张云想杀了耗子的心都有,他拿着剩下的鸡块全部往耗子嘴里塞,逼他吃下去,全车的人都辣得找水喝心里才平衡。
等车里的人冷静下来,目光悠悠一致看向姜渝北,才发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张云报复了耗子,心里怨气没有那么重,帮姜渝北开脱,“你今天开车就放你一马。”
到达目的地,裴以洵和程祁川从车上下来跟他们汇合,看见初温他们一个个眼泛泪光嘴唇发红。
裴以洵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吃够了?”
初温深吸一口气把嘴里的辣劲压下去,眼里星光闪烁,“还好。”
耗子想起初温来姜渝北车费最初目的,没忍住笑出声,原来裴以洵也看出了初温的小心思。
耗子笑出声,张云想到刚才在车上闹的场景也跟着笑出声,程颖汁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但看他们笑被他们感染也跟着笑。
裴以洵将水递过去,看着笑成一团的人,狠不下心责骂,淡淡地笑斥,“该。”
程祁川站在旁边像个圈外人,他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在车上□□食?”
程颖汁接话,“如果不是张云哥太气愤,全部塞给耗子哥哥,你也能体会这份快乐。”
耗子吃的最多,已经辣的满脸通红,“如果你实在想要,我也不介意再给你点。”
大家笑成一团,程祁川也懂其中的意思,他嫌弃地远离耗子,带头往餐厅走。
裴以洵定的餐厅比他带初温去的夜市好太多,幽静的环境,干净的餐桌都让人心旷神怡。
人比较多定的是包间,虽然有提前订但等菜还是等了二十分钟左右。
落座的时候,程颖汁坐在姜渝北身边,她害怕意图太过明显,她把初温扯过来,让她坐在她旁边。
初温不想跟程颖汁起冲动,也就顺从地坐在她旁边。
裴以洵落座比较晚坐在初温的斜对面,饭间程祁川在聊学校的趣事,程颖汁听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总是靠近姜渝北询问他。
初温不管来龙去脉,只要看见他们笑她也跟着笑,全程听得精精有味。
裴以洵谈笑间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初温,见她自己也可以如鱼得水。
移开目光,不再去担忧她。晚上11点,他们才结束聚餐,耗子、张云、程祁川都喝了酒,姜渝北拖着耗子和张云回学校。
裴以洵扶着程祁川坐到副驾驶。
程祁川喝的多,初温跟程颖汁坐到后座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熬到家,裴以洵将程祁川扶进房间,程颖汁担忧地跟在旁边,初温觉得无事可做便跑到楼上将裴以洵的牛奶杯拿下来。
给裴以洵倒了杯水,也给程祁川倒了杯水,站在程祁川门外等待他们。
程颖汁先出来动作有些慌乱,初温隐约能听到房间里的呕吐声,她连忙将水递给程颖汁,程颖汁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
折腾到12点,程祁川才吐干净躺下,裴以洵从房间出来身上都沾染了消散不去的味道。
初温站的脚有些麻,看见裴以洵出来她伸手将握得有些暖的牛奶杯递过去。
“以洵哥哥喝水,这是从你家带过来的水杯,我洗过很多次了。”
裴以洵看起来有些累,他盯着初温手上的水杯,伸手接过来没有立刻喝下去,“不早了,快去睡觉。”
初温轻声应下,“嗯。”
她侧头往房间里看,犹豫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他怎么样了?”
裴以洵顺着初温的视线往房间里看,轻笑,“死不了。”
初温第一次看见有人喝的这么醉,她疑惑地问道:“以洵哥哥上次也这样?”
裴以洵目光幽深地盯着水杯手指轻转,嘴角含笑打趣,“哥哥比你哥强。”
俊朗的脸微低,房间明亮的白炽灯光扩散到房间外,只剩下微弱的余光,或明或暗的映在白皙的脸上,让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
浅薄的嘴角漫不经心地散着笑,平日里微挑的丹凤眼半磕透露着淡淡的兴味。
初温看迷了眼,平静的别墅区响起跑车驶过的声音,她懵懵懂懂回过神,磕绊地应道:“哦。”
裴以洵觉得初温的表情好笑,他忽然俯首凑近初温,嘴角勾笑地逗她,“小孩,你是在担心哥哥吗?”
初温的脸瞬间爆红,呼吸犹如停滞。
“才没有!”
第15章 、轻哄
她猛地低首躲开裴以洵含笑的目光,眼睑浮现一抹绯红,高声反驳,“没有!”
裴以洵缓慢地直起身体轻笑出声,“脸这么红还没有?”
初温闪着星光的眼眸哀怨地看向他,忽然间,裴以洵的笑停住,盯着初温干净的眼眸光变得认真。
片刻,他喝尽杯中的水,转回眼看向初温,眼眸含笑,“生气了?”
初温耳尖染上粉红,她转身往房间里走并不搭话。
裴以洵看着初温的背影愣怔的轻笑,坚韧隐忍的孩子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小脾气。
他捏着手中的水杯无意识的转动,听见房间里传来响动他抬眼看过去,见是程颖汁,他站好身体,“怎么了?”
程颖汁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裴以洵手里的水杯,裴以洵到她家里来从来不会用家里的玻璃杯喝水,都是用的一次性水杯。
刚才出来的着急,她没有仔细看初温手上拿的水杯,现在水杯在裴以洵手里,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裴以洵家里的特有水杯。
初温不可能短时间去裴以洵家里拿水杯,裴以洵曾给过初温他家的水杯,并且在初温用过之后,他用了。
程颖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是用嫉妒还是用不甘,或许都不够准确。
她零碎听说过裴以洵搬来别墅区的事情,但裴以洵因为那些事,对初温这么好,她不接受。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裴以洵看向躺在床上醉死过去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的程祁川,他回首扫过程颖汁语气清冷,“她孤身一人,我不护着她,谁护着她。”
“程颖汁,你年纪小,我不会多说,但做事的分寸要把握好,初温没有对不起你。”
“如果你们不针对她,我或许不会这么护着她。”
程颖汁愕然,裴以洵是因为初温可怜才对她好吗?
程颖汁看着裴以洵纤长的身影离开,站在原地发愣,片刻,她转过身看见初温神情清淡的站在角落。
程颖汁嗤笑着离开。
初温站了很久,久到双脚生疼,才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发愣。
刚才她并没有生气,而是被戳中事实迎面而来的难为情,迫切地想要她逃离。
听到裴以洵的话,初温平静的心里会冒出一丝酸楚,她会自我安慰地将酸楚压下去。
告诉自己,裴以洵是大学生,她还是个初中生,两人相差六岁,除了同情他对她好,还能因为什么。
喜欢吗?那也太变态了。
安抚好受伤的心,初温的情绪调节过来安稳的入眠,只是在面对裴以洵的时候不再像往常一样亲近,会下意识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越陷越深。
初三的学业压力大,学校倾尽全力教导管制学生学习,哪怕成绩吊车尾的学生,都被教导主任强制盯着看书。
初温居于年纪第一,收到老师的关注更多,她除了每天埋头在教室里学习到晚上九点,就是回家躺在床上疲惫的入睡。
进入深冬,天气越来越冷,距离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程颖汁每次看见她都是睨着眼睛走,初温心里默默给她取了个外号。
螃蟹。
睨着眼睛恨不得横着走的螃蟹。
估计是上学期裴以洵的警告起了成效,这次考试程颖汁并没有再对她冷嘲热讽,而是改变策略看见她一次瞪她一次,给她心里施加压力。
初温没把她放在心上,按照自己的节奏学习。
大学放假早,有时候功课没完成熬夜的时候,她总能看见程祁川跟裴以洵结伴回家。
初温曾停笔拿出手机翻到兼职群的页面,可最终还是放下将手机关机放进抽屉里。
考试前两天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教室里的同学瞬间沸腾起来,吵吵闹闹趴在窗边看雪,根本不顾现在还在上自习。
初温也停下笔看向窗外的雪,她以前住的地方极少会下雪,冬天的时候,她也问过外婆家乡有没有下过雪。